舒然倒吸气,一副刮目相看小生佩服的表情。
厉害厉害,本来是你求着他办事。
结果反过来成了他要求着你。
凤凌侧目,你是想讽刺我不择手段?不不不。
舒然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我是在夸你,夸你讲求策略,知己知彼。
连秦浩自己都不知道的内情。
你却一清二楚。
她仰头望着凤凌,眯起眼睛,笑道,就好像你早知道他在北地。
又早知道你会遇见他。
所以早早织好了一张大网,就等他自己撞上来。
啪,凤凌一掌按在舒然头顶上。
迫使她不得不低下头去,不能继续盯着他看。
没人告诉你,看破不说破么?凤凌压着舒然的手本来就没怎么用力气。
舒然很容易就挣脱他的钳制。
她后退一步,依旧笑眯眯地说,知道啊。
但这些策略是对别人。
你不一样。
凤凌怔住,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攥了攥。
语气尽可能平淡地问,为何不一样?舒然认真道,当然因为你是我的同盟啊!你忘了?咱们俩可是对天盟誓过的!她语气理所当然,所以我对这次的事件想到什么。
当然要与你直言。
我不能自己在心里瞎猜忌呀!原来如此。
凤凌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他把话题又转回去,说,秦浩那边还需要时间考虑。
还剩六天时间,你还有什么打算?舒然上前,凑到他身侧,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凤凌扬眉,破天荒第一次不含讽刺意味的夸了舒然:这个计划不错。
但前提是其中的所有环节都不能出错。
若是其中一环出了问题,那……舒然与他对视,那就会功亏一篑。
所以咱们要提前安排好一切。
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当夜子时,舒家小木屋内进行了一场重要的商议。
散场时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镇定与紧张并存。
镇定的是,总算有了应对困难的办法。
紧张的是,接下来他们走的每一步都不容马虎。
张娘子拉着舒然的手,压抑不住兴奋地笑道:我现在这心口都是热的。
不瞒妹子,我好久都没做过这么有意思的事了!刘少文不放心道,张大妹子,你可不能太激动啊。
到时候一定要按舒大姑娘说的做。
咱们全都输不起,也没那个机会。
张娘子斜了刘少文一眼,老娘当初在各地闯荡时,你还不知在哪个后院背之乎者也呢!刘少文脾气倒还好,被怼了也不生气。
只苦笑着纠正道,我们读书人也不是只知道之乎者也。
白秋显急忙出面相劝,张娘子、刘先生。
你们两个别吵了,大敌当前啊。
老洪向来是个不多话的。
只是在旁边默默记下舒然分配他的任务。
舒然说,除了家里人,我在这儿最信任的就是各位。
我们从明早就开始行动。
定要保住得来不易的这块净土!刘少文握拳道,对,天底下可供咱们容身的只有这里了。
几人再次肃然约定,才各自散去。
之后接连几日。
流放营的人们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这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无数浪花。
凤凌去了一趟山坳里的犯人村。
不知用什么手段说服了那些人。
他们不仅同意外人进入。
还答应暂时搬下山,住进流放营的小木屋里。
其他人也都没闲着。
在张娘子等人的游说下。
所有参与种田的人家都加入了行动。
人们都在暗地里有条不紊的忙碌。
各自分工,同心协力,直到第六日傍晚收尾。
秦浩又把犯人们聚集到流放营中央训话:我已经得到准信,明早钦差大人就到了。
他说这话时,不爽地瞥了凤凌一眼。
因为钦差大人的行踪还是凤凌告诉他的。
一个当犯人的,竟然比他这个大人更耳目灵通。
叫他颜面何存?!张娘子在人群中高声道,钦差大人到了。
咱们这些犯人跪迎便是。
大人还有什么事,值得把我们叫一起说?秦浩吹胡子道,怎么每次就你话多?他清了下嗓子,接着说,我明日负责引领钦差视察营地。
你们呢,都给我长点脸。
老老实实待在营地里,别表现得那么高兴。
闹得犯人看着不像犯人。
别让上头以为我玩忽职守!众犯人互相看了看,齐声答应,是!秦浩不耐烦地摆手,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看着你们就烦!他眼神与人群中的凤凌隔空交汇。
又狠狠瞪了凤凌一眼,才气哼哼地走了。
舒然就站在凤凌附近,将秦浩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人群散开,她经过凤凌身边时,说:好好的官儿,被你逼的与犯人为伍。
也难怪人家看你的眼神那么恨。
凤凌转眸看去,舒然已经越过他,笑着走了。
次日钦差大人陈本刚进入北地。
一路上就看见成片的荒草地。
满目荒凉,完全看不出半点人类聚居的痕迹。
秦浩闻讯前去迎接。
一路点头哈腰将钦差领到流放营。
这地方腌臜破败,真是委屈大人了。
陈本刚很看不起秦浩这样早就靠边站的芝麻小官。
本官例行视察。
用不着你来教本官怎么做!秦浩连连点头,是,您说的是。
没人看见,他低头时,眼中那抹讥诮的冷光。
营地中间的小路上尘土飞扬。
路两边随处可见面黄肌瘦的流放犯。
面色愁苦的女人、病怏怏还要洗衣服的老人。
大哭喊着肚子饿的孩童。
营地里能行动的壮年人不分男女都在搬运石头。
陈本刚问,秦大人,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秦浩赔笑道,回钦差大人,这是下官想出的刑罚。
这些犯人流放至此。
自然不能让他们闲着休息吧?所以下官就让他们做这种重体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