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17 章

2025-03-22 06:39:17

上元节过后国子监复课, 回到国子监听到满耳朵都是关于立后一事,看得出皇后出自傅府出乎所有人预料,但众人又觉得情理之中。

傅植也水涨船高, 成为国子监炙手可热之人,以前与他没啥交情的监生也主动与他搭话。

二月初六,正式册立皇后, 普天同庆, 满城欢喜,国子监也放了假, 许多监生前去观看,傅文征也不例外。

依大晋礼制, 皇后清早从母家出阁, 进宫后要与陛下一同祭拜天地祖宗, 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等。

迎亲的不是陛下,是陛下同胞弟弟湘王和几位大臣, 还有一众宫人。

当凤辇浩浩荡荡从傅府出发, 街道两边百姓全都伸长脖子, 想要看这位皇后是什么模样, 他们也只能看到一架装饰华贵的凤辇,窥不得里面人半分。

傅文征站在人群中看着凤辇穿过繁华大街朝皇宫方向而去, 轻轻叹了声, 没有久望,转身找了个酒楼。

酒楼门前贴着喜联,挂着喜灯和喜绸, 为了庆贺陛下立后, 今天店中每桌都赠了一壶女儿红。

咱们是沾了陛下和皇后的光。

傅文征笑着道, 给李蹊倒一杯酒。

所以得多饮两杯。

两人喝了好几坛, 喝得醉醺醺。

李蹊扑在阿椽身上就胡言乱语,傅文征也差不到哪里去,回到小院后往床上一躺就开始嚷嚷:老子要杀了冯烈,老子要将他千刀万剐,老子要把他剁碎了……八斗看他醉得不轻,倒水喂他,须臾七步端着解酒汤进来,给他灌下去,好一阵傅文征才安稳些,口中还嘟囔要杀冯烈。

冯烈是谁?怎么得罪三爷,三爷这么恨他。

八斗拉着七步出去:是北雍武将。

七步惊道:这么多年了,三爷还想从军呢?八斗回头看着房门,叹了声:三爷读书是被逼不得不读,你瞧三爷这么多年对习武可有半点疏忽?兵武之书也没断过,ꀭꌗꁅ就连平常的文章和关注的也都是偏向这方面,三爷内心肯定还是想从军的,我现在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当初三爷之所以读书科举是因为大爷病重,家里都指望三爷光耀门楣,三爷才一路读书。

如今大爷身子好了,明年春闱若有幸进士及第,门楣由大爷撑起,三爷会不会弃文从武。

三爷这两年和忠勇侯府往来不少,上元节还和忠勇侯府的姑娘走得近。

若是三爷有这个念头,老爷哪里能饶得了三爷。

七步被他说得心里惶惶不安,当年三爷被老爷打的场景历历在目,当年三爷只是嘴上说不读书要从军,老爷就差点把三爷打断气。

若三爷真的弃文从武,老爷还不直接打死三爷。

他吓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那怎么办?他们跟着三爷这些年,最后三爷弃文从武,他们都能被老爷活活打死。

八斗摇头。

只盼大爷来京后能够劝着些。

傅文征醒来后已经记不清昨日醉后说了什么,只感觉头有些不舒服。

告诫过自己在外不能喝醉,昨日还是没忍住喝醉了。

早饭时和李蹊都脑袋不清醒,李蹊比他严重,头还晕,吃完早饭又休息了半晌才缓过来。

二月冰消雪融,平京天气渐暖,陛下立后似乎也给这个春季添了几分暖意,傅文征觉得今年二月比去年暖一些。

转眼三月,收到家里的来信,傅文甲和孙氏的孩子出生,是个儿子,全家高兴坏了。

这么多年傅家终于添丁,傅家人丁单薄,没有比添丁更高兴的,这个又是傅家长孙,傅必进准备在孩子满月时摆上三天流水席庆祝。

信的最后除了对他日常的关心外,还有苗氏的一句唠叨,家里就剩他还没有成亲。

傅文征算算日子,本月就是孩子满月,自己也不能回去,就让魁叔准备一些贺礼,还有许多小孩子用的、玩的,寄了满满一箱子东西回去。

因为孩子的出生,傅文甲准备多在家陪陪妻儿,傅文翰的妻子杨氏也有了身孕,差不多八月里生产。

傅文甲准备待过了中秋再入京,他与孙谦、邱儒阳、高珏、周昌约好到时候同行。

月底收到洪绍元的来信,他与黄程、梁安、曹炜四个人已经出发朝京城来,准备一边走一边游历,见见沿途的风土人情,长长见识。

几人准备游历半年,差不多秋日到京。

从四月开始京中陆陆续续便有外地进京参加明年春闱的举子,国子监内许多监生也忙了起来。

许多进京的举子都是自己的同乡,更有甚者是与自己同榜,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大喜之事,相互聚一聚。

每次休沐后归来,总是能够听到同窗讨论此事。

傅文征掰着手指数,自己相熟的那么些同乡,不是早几年就在京的,就是在家的,或者在路上的,着实没有什么人能够聚起来。

顾承先倒是挺忙,听闻最近有几位寿宁府当年同榜的举子来京,人刚到京他就设宴招待。

傅文征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处理这些关系,他现在所有心思都在明年的春闱上,他可不想落入三甲,更不想再等三年。

不仅傅府跑得勤了,几位博士也每天被他追着问。

端阳前的月评,他终于挤进一等,虽然是最后排位置,却是等第的提升。

端阳节后收到颜述的来信,他与戴先生已经出发来京。

在国子监放消暑假前戴先生入京。

傅文征请假到码头去接戴先生,与他一起的除了李蹊还有傅植,傅植是被傅太傅安排来。

戴先生精神很好,并未见这一路船中有不适,就是下船的时候一下子没适应,走路有些许不稳,傅文征立即上去搀扶。

戴先生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教训:多久没给为师写信了?还知道有老夫这个老师?傅文征笑嘻嘻讨巧道:先生来京人在船上,学生信也没地寄。

油嘴滑舌!然后朝傅植看了眼问,你同窗?傅植撩衣下拜:晚辈傅植拜见先生。

植儿?戴先生伸手将人搀扶起来,在傅植脸上打量一阵,疑惑道,都这么大了?长变样了,老夫都认不出来了。

你可别拜老夫,你现在是国舅爷。

先生别打趣晚辈,在先生面前,傅植仍旧是晚辈。

还是你懂事,不像老夫的学生,见了面连个好都没问。

这话说给他听呢!傅文征委屈:学生这不没来得及吗?说着松开戴先生走到他面前提衣准备下拜,戴先生抓了把他的手,不必了,老夫不差你这一拜。

傅文征无奈地暗暗吐口气,望向颜述,不知道先生这路上是受了什么气,到京中就挑他刺。

颜述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戴先生在京中有一处宅子,与傅府隔着一坊,宅中的下人得知老太爷要回来,早就将宅子里里外外洒扫一遍。

戴先生进门后左右打量,见宅子里的一切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脸上才有一点笑意。

在堂中坐下,长长舒一口气,向傅植询问太傅最近身体状况,又问了傅植学业进展,最后才问向傅文征。

听到他上次月评一等靠后,对着颜述道:比你当年差远了。

傅文征叹气,自见面都没说他一句好,就因为自己最近没有给先生写信,就气到现在,看他哪儿哪儿都不好了?送走傅植后,他拉着颜述询问先生到底因为什么生气。

颜述轻笑道:先生哪里生气了?这还叫没气?罢了!既然你不说气啥,我就当你没生气。

他笑嘻嘻跨进堂中,拿着蒲扇走到戴先生身边给他扇着风道:先生,学生提前让人准备了好几大坛的白水酒,现在就封在酒窖中,先生要不要午膳时尝尝?当学生为先生接风洗尘了。

哼!戴先生起身朝外走。

先生,学生还有好消息要和您说呢!戴先生不理他,他也不上赶着,自己扇着风在堂中坐下。

戴先生走到门外察觉傅文征没跟出来,也没听到傅文征下面的话,转身见到人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气得喘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先生,你到底听不听?他懒洋洋地问。

戴先生站在外看着他,僵持了一会儿,戴先生没耗过他,怒声斥责:还不说!傅文征嘿嘿笑着走过去,扶着戴先生朝后院去:学生在园子进门处的大缸里养了几尾锦鲤,全都活了。

果然,戴先生神色变了,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

见到园门处大缸里荷叶浮动,朝下面一瞧,果然有几尾锦鲤在游动。

养多久了?从收到先生的信得知先生回京就养了,快一个月了,先生瞧,这灵动着,肯定是能养活了。

可是真的?戴先生激动地问。

学生哪敢骗先生,先生可以问府中下人是不是。

戴先生看着几尾锦鲤,眉开眼笑,忙端过旁边的鱼食喂。

自当年锦鲤被那顽劣小子捞去烤了之后,这鱼缸就再没养活过锦鲤,后来的几年,更是放进去锦鲤没两日就翻肚皮,换水换鱼都没用。

你怎么养的?戴先生用鱼食逗着鱼儿。

学生就是从太傅府上捞了几条锦鲤放进去,它就活了,下人们也都奇怪呢!看来是太傅家的锦鲤好养。

戴先生越看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越高兴,气彻底没了。

为师这次来给你带了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傅文征满脸期待。

当他在书房中看到那三尺厚的书稿,撞墙的心都有了。

颜述拍着书稿笑道:这可是我与先生这两年所著,对你明年春闱大有裨益,你马上不是放消暑假吗?我与先生说了,消暑假的一个月你就在这儿,将这些全都看了,好好学学,可别每次月评都给他老人家丢脸。

傅文征扑上去抱着颜述死命地捶,佯哭:颜兄,你是杀人不见血啊!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