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25 章

2025-03-22 06:39:17

这傅举人越来越让为父刮目相看。

吴大将军越看舆图越觉得傅举人不从武可惜了。

有机会还是要再问一问他有没有这个心。

爹。

吴思义贼兮兮地靠近父亲, 打听口风,儿子听娘说,祭酒大人和爹提过要给傅兄与我们府上结亲。

傅兄的才学今春及第绝对没问题, 金榜题名后,也该考虑婚事,爹可以考虑考虑。

吴大将军思量着点头, 是可以考虑了。

当年提此事, 对方说先立业后成家,今年若是及第, 也是时候。

这个年轻人,他还真是喜欢。

爹觉得将大妹妹许配给傅兄如何?吴思义提议。

吴大将军看了眼儿子, 冷笑声, 将舆图收起来。

吴思义解释道:大妹妹过了这年也十四了, 家中也在为大妹妹议亲,爹是嫌弃傅兄出身?你傅二叔要牵的红线是傅举人与你小姑姑。

听到小姑姑三个字, 吴思义冲口而出:那怎么行!当即反对, 态度坚决, 绝对不行!话音刚落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吴大将军严厉教训:没大没小,还想做你小姑姑的主?儿子不敢, 只是……吴思义憋着想说个理由出来, 又说不出口,哎呀哎呀叫好几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憋着难受, 最后憋出句, 儿子去小姑姑那里。

出门就ꀭꌗꁅ朝吴柠月院子去。

傅文征不知道吴家惦记着他, 他如今正在戴府。

戴先生将前些天自己布置的和太傅布置的功课全部看一遍, 只有一题不太好,问题也不大,戴先生耐心地给他细细讲。

会试在即,戴先生没有再给他布置功课,只是和他讨论如今朝中和大晋面临和急需解决的问题,给他讲会试需要注意的方方面面。

从年前举子们便纷纷猜测会试的考官,很多举子们凭借自己的猜测开始拜访这些官员,凡是有门路的也都各种法子走动。

没有能力拜访走动的,除了每日苦读书也就只能够猜题。

有了乡试的猜题成功,傅文甲等人便让他猜猜今年会试题。

这范围可就大了,当今陛下胸怀大志,想做的事情太多,最想做的莫过于平北雍。

这题太大太深太广,是一题也是几题,十几题,甚至几十题,猜此题等于没猜。

若不猜此题,其他的题猜来也没太大意义,只能让大家多往这上面想一想。

即便是猜题猜到了,也要看评卷考官喜欢什么样的文章。

今年会试的考官朝中迟迟没有选定,天下的举子们都眼巴巴地等着。

终于在会试前两□□中定下考官人选,考官选定后,家门都没回直接前往贡院。

依照惯例,六部各出一名,礼部居多,外有学士,其他考官是什么位置上的官员便看皇帝意思。

傅文征看着手中的名单,是今年会试考官名字,主考官是吏部左侍郎胡大人,祭酒大人也在同考官之列。

胡侍郎的文风他不陌生,前段时间戴先生给他看过这位胡侍郎的文章。

此人性情沉稳,文章中规中矩,这与他的文章文风简直天壤之别。

文风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只能看运气了。

依据大晋定制,会试连考三场,每场三日,中间不出贡院,其实真正答卷的时间也不过三整日,其他时间都是磨性子,对举子并无半分益处。

今年天比往年寒,朝廷变更形式,施行与乡试相同模式,提前一天入场,后一天离场。

朝廷贴出告示,举子们欢欣鼓舞,谁都不想在考场内苦熬那么多天,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受冻,又不能乱走,就是临时想温习连个书都没有,熬性子折磨人罢了。

有赞同也有抱怨,抱怨只是极少数,几乎都是想走歪路子,这一改变打乱他们的计划。

会试汇聚天下才子,进考场是分批进入,傅文征和邱儒阳二人运气好,是在晌午进场。

进贡院前的检查严格,所有考生俱要去衣去帽去鞋袜等,晌午时分天气暖和些,他们少挨冻。

傅文甲和李蹊的运气不好,俱是最后一批。

傍晚风凉天寒,官兵搜查仔细又慢,去衣最容易着寒。

傅文征担心傅文甲的身体。

当年乡试他几乎是用命在考,考完后病倒躺了那么久,更是养了许久。

这几年虽然一直养着,也有练拳练身体,但他的身体当年被毒损害太重。

没有别的病激,他自是与平常人无异,若是寒风侵体,身体不及常人那么能抗了。

往年会试着风寒而病倒的太多,贡院一旦落锁非考完不得开,曾出现过有举子病死贡院的现象。

越想他越担心,担心到最后,他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傅文甲来京这么久身体一直很好,就是除夕夜打雪仗在外面那么久都没事,如今二月天气比那时暖了些,定然也会没事。

他不断自我安慰。

最后一批考生进入贡院,贡院大门落锁。

考生太多,傅文征也瞧不见傅文甲,他又不能乱走动,只能四周扭头看看,周围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一个寿宁府的举子都没瞧见,国子监里参加今年会试的同窗也没看到个影。

并且前后皆是江源府考生。

此时风已寒凉,很多考生缩着身子,呵气搓手跺脚,都盼着赶紧到号房去,能有个避风的地儿。

当所有流程走完,已经入夜,考生们陆陆续续进入自己的号房,傅文征在黄字十六号,位置相对中间,是比较好的位置。

贡院开考前打扫过,但打扫很马虎,木板上仍有许多浮尘,角落里还能瞧见蛛网,里面的顶子上露个碗口大的洞,不落雪问题不大。

相比其他的考生,他这算幸运的。

有的抱怨漏风,有的抱怨有老鼠屎,还有抱怨臭号。

在巡监官兵的呵斥下才停止交换,换成小声抱怨。

傅文征吃饱喝足裹着厚厚的毛裘躺在木板上躺着,却不想那个碗口大的洞在正上方,透过洞口可见外面的夜空,寒星点点。

这一场会试真真决定着他的人生,他害怕更期待,不由地畅想自己会试、殿试后的人生。

越想越远,想到北地的寒夜,想到如今还戍守北地的二师兄。

二师兄本无错,却因为他自责这么多年,与父母妻儿分别。

当年奔赴北地时儿子连爹还不会喊,现在都长成十几岁的少年,二师兄都没瞧过。

若是可能,他还想再去一次北地。

一直想到深夜,为了不影响第二日考试,他才逼迫自己入睡。

次日的第一场考试以四书五经题为主,题目中规中矩,没有太偏,难度适中,和国子监月评程度差不多。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丝毫马虎,本朝不似前朝,本朝会试三场并重,最后的成绩是综合三场定名次。

贡院提供的清水里还带着冰碴,他滴了几滴在砚台上一点点研墨。

今日天气很好,暖阳无风,却也抵不过寒冷,手从衣袖中伸出来片刻手背冰凉,再多一会儿手指都冰了,要到暖炉上烤一烤,搓一搓才能提笔继续。

若是上辈子,自己的身体断不会如此经不住冻。

即便如此,他这辈子身体也比旁人好太多,左右两边号房的考生一直在呵气搓手,有时还听到他们跺脚。

午后他的卷子已经答完,他并不着急交卷,趴在号房里晒太阳。

冬日午后的太阳最是舒适,完全用不到炭火,晒着晒着还有些困了,昨夜太冷着实睡得不好。

直到同字号中有考生交卷他才跟着交卷。

第三日出贡院周围全是考生,考生分批出院,他与傅文甲等人不在同一批,出去等了许久才等到傅文甲。

见到他精神还不错,身体也没什么不适之处,才松口气。

待几人都出来,他们一边朝宅子去一边谈论第一场,几人答得都不错。

回去后,吃饱喝足睡够,他将自己的考卷默下来,此时天已经黑了。

次日又要重复第一场的模式,他依旧是晌午入考场。

第二场的考题以论判为主,题目比第一场灵活,难度加大,题目并无稀奇古怪。

让他意外的是判语里竟然有一题和去年熙县遇到的事情相似。

熙县发生的是妻杀夫为父报仇,此题是子杀继母为父报仇。

就这一题,他在熙县待的小半个月没有白待。

第三场以策为主。

五道策题,全都是当下大晋面临的问题,实务之策,难度在国子监几年来的月评和秋季考核之上。

加之时间上也比月评和考核紧张,又是草稿又是誊抄,加之天冷,从早写到太阳落山,手臂都要僵了。

即便写到此刻,他也算比较早完成答卷,很多考生还没有答完,点烛继续答题。

最后一场考完从贡院放出来,考生不是哀嚎的,就是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蔫蔫地好似得了大病。

傅文征走出贡院深呼吸一口,三场终于考完了,一身轻松。

此次会试三场考题都是中规中矩,难度是有的,倒是没有太偏太难的,自己整体答得还算满意,至于能不能取中,取中又是什么名次,就不是他能决定,看天意。

等到晌午才等到其他几人,看着他们面色就知道肯定不差。

回去后四人边吃边聊,将最后一场考题聊完,又聊起场中发生的事。

有些病倒的,第三场都没来考,有的考一半病倒,有的没答完,各种乱象都有。

难得卸下身上的包袱,四个人吃喝聊到天黑,回房后他将今日的答题也都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