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关于西南的问题讨论愈来愈激烈, 陛下最后决定采用傅文征的建议,朝中指令随后下发到西南,随后便派遣官员前往西南处理。
如此要事, 要有能力的朝中大臣坐镇。
西南之地偏远,环境艰苦,又是这般危险难办的差事, 求稳的臣子避之唯恐不及, 最后朝中派刚提拔上来的吏部侍郎崔枚前往。
并给他配了两名副手,其中一位本就是崔枚的下属, 还有一位依着惯例便是皇帝身边的人。
鲁国公推荐了傅文征,折子是傅文征上奏, 他有自己见解, 对这一块熟悉, 他去最合适不过。
兵部和户部尚书瞧出他带着泄愤之意,但这个安排也无疑是最好的, 没有为傅文征说情。
傅律反对:傅侍读年少, 并无地方经验, 西南情况复杂, 崔大人需要一个办事老成稳妥的副手,傅侍读难当此任。
鲁国公力争:傅侍读年少有为, 这几年已经做下几件大事, 去年海州一案,傅侍读能力有目共睹。
他既提出此方略,必然对此方略实施见解颇深, 他不过是作为崔侍郎的副手, 主要事务还是崔侍郎把我, 他的能力绰绰有余。
吴宁泰也以傅文征年少无经验为由, 反对派遣傅文征前往西南。
双方争辩起来,最后皇帝问向崔枚。
崔枚与傅文征仅见过几面,并无任何交往,对他说不上熟悉。
单从他刚入仕这方面来说,的确年轻,经验方面肯定不足,但能够被自己的老师和忠勇侯看中的人,能力不会弱,稍加指点做自己的副手没问题。
但是此人恩师十分疼爱,还在他面前提过,又是忠勇侯府的女婿,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谢璟的救命恩人,私情上说,他真有点舍不得。
他借口道:傅侍读新婚燕尔,恐有不妥。
鲁国公立即反驳:为朝廷办差,岂能只顾私情?双方又争辩上,傅律推荐了一位有能力有经验的官员,鲁国公等人反对。
为了一个主事官员的副手人选争吵,好似要派三军统帅出征似的,皇帝被吵得烦了,最后拍案道:此时就按鲁国公所请安排,令傅侍读陪同崔侍郎前往西南,傅侍读的能力如何朕知晓。
吴宁泰还要再请求,皇帝摆手不耐烦:就这么定了。
命其他人都退下独留下崔枚。
皇帝私底下和他交代自己对西南的想法,和他此行的目的。
最后皇帝语重心长口吻道:朕知道傅侍读年轻,没什么经验,这么大的事让他给你做副手,让你受累。
鲁国公说的也对,这方略是他所提,他跟去合适。
傅文征能力是有的,你多提点提点,是个可用之人。
皇帝又玩笑道,傅文征功夫不错,崔爱卿就当带个护卫了。
话这么说,崔枚这会儿心中明白了,陛下哪里是妥协之下让傅侍读去西南,这是心里早就打定主意。
明着将人给他配副手,实际是让他带着人出去历练。
他这会儿还真对傅文征这个年轻人感兴趣,到底是有什么特别,让那么多权贵看重,甚至陛下也宠着。
傅文征在下值时才接到任命,随后便去拜访了崔枚。
崔枚是自己父亲学生中仕途比较顺的,也是在朝中走的比较稳的,能力自不必说,性子也随和,他与崔枚讨论了此次前往西南的一些事宜。
崔枚也从傅文征的谈吐中发现,这个年轻人胆大心细,想法颇多,对西南之地的见解比他想的深,为人性情爽直,只是不知做事如何,要了解也有的是机会。
傅必进和苗氏听闻儿子被派往西南,心中不安,西南偏远许多人到了当地不适应病重,西南最近很乱,已有官员死于非命。
他们越想越担心,苗氏坐立不安:不能推掉吗?这是陛下亲口定下的,哪里能推?ꀭꌗꁅ他扶着苗氏坐下,走到椅子后给苗氏捏肩,劝慰,娘不必担心,李蹊和奚方都在西南,儿子这次是奉旨前往,上面有侍郎大人,下面有护送的官兵,娘还担心什么?儿子为官,不可能一辈子都守在京中。
苗氏自然知道这道理,入了官场很多事身不由己,只是想到儿子要去西南那种地方办差,她这心里就慌。
吴柠月亦是如此,他们刚成亲几个月,夫君就要被派往西南,这一去也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够回来的,西南不安稳,她更担心。
她想陪着他一起去,但是她不可以,面上几分不太高兴。
傅文征察觉她情绪,去哄吴柠月,发现吴柠月是理解他的,但是情绪就是不高,他关心询问,吴柠月只说有些累,他便陪着她早早休息。
一连两日,吴柠月情绪都偏低落,他马上要离京,这反而让他更担心,下了值便回去陪她,吴柠月依旧心情恹恹。
娘子这般,他如何能够安心前往西南,他在吴柠月身边坐下,搂着她柔声问:娘子可是因为为夫要去西南而不高兴?吴柠月低眉没有说话,默认了。
是为夫不好,傅文征道歉,为夫不能陪你,但这事陛下亲定,傅学士和四哥都为我向陛下求过情皆无用。
为夫对不起你。
吴柠月摇头,他能理解:我没有怪夫君,只是……只是什么?傅文征有些着急,更多担心,她这么闷闷不乐两三日,也不与他谈心,这些闷在心里肯定会闷出事来,他若一走,想说也没人说。
夫君,有个喜讯我本想过些天再与你说,如今你要去西南,我想现在和你说。
吴柠月慢慢敛起沉闷的情绪,面上带着一丝笑容。
什么事?他也被她笑容感染笑起来。
吴柠月微微低头,手轻轻的抚着小腹,面带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傅文征看着她纤细手掌,疑惑一瞬,随即明白吴柠月之意,大笑起来,激动地问:你有喜了?吴柠月拍了下他,让他小声些。
为什么要小声?我就要当父亲了,这是大喜之事,我恨不能这会儿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激动地抱起吴柠月,柠月,我们要有孩子了,谢谢你。
我明日要告诉府中所有人,告诉岳父岳母他们,要告诉傅太傅与祭酒大人。
夫君这是乐傻了,都说糊涂话了,吴柠月被他逗得也乐了,看着夫君这么兴奋,她这几日的沉闷也都散去。
她拍着傅文征将自己放下来,环着他道:如今胎还未有坐稳,两家人知道便可,外人便不必说了。
傅文征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激动说错了话,他忙点头:听娘子的。
他忙将吴柠月扶到榻上坐下,轻轻抚着吴柠月的小腹,抑制不住嘴角笑容,柠月,以后要辛苦你了。
想到自己就要前往西南,对吴柠月充满愧疚。
她辛苦为她孕育子女,他却不能够陪在她身边。
柠月,对不起。
他将吴柠月揽进怀中,真不想去西南,想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子。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还未出生他就要亏欠他,亏欠他的母亲。
吴柠月本就不舍得傅文征,得知自己有孕更不舍得,她多想夫君陪在她身边,可夫君这一走,连孩子出生都回不来,想着不由心酸。
傅文征瞧出她眼底的那份难过,将她搂得更紧。
次日傅文征将吴柠月有孕的消息告诉傅必进和苗氏,苗氏高兴地不知所措,一会儿吩咐人准备这个,一会儿吩咐人准备那个,又是请大夫又是买东西,连稳婆都让人提前找着。
孙氏看着苗氏高兴晕了头,想到自己怀孕那会儿,婆母也是这般,最后准备了许多没用的东西,便上前提醒苗氏。
苗氏从兴奋中缓过来,这才想着要和吴柠月商量着来。
她毕竟是侯府的女儿,即便嫁到他们家,也不是事事都能适应,总要听听她的想法。
吴柠月对这些也不懂,便听苗氏和孙氏的。
傅文征建议家里按照家乡的习俗先准备,再告知侯府,听听侯府那边的意见。
侯夫人听到女儿怀孕了,与长媳过来看望,也与傅家商量女儿养胎其间的各项事宜,侯夫人担心女儿在傅家养胎辛苦,又不能将其接回侯府,便安排了大夫和婆子婢女过来伺候。
傅文征也在这样的喜悦中出发前往西南。
临别时吴柠月要去送他被他劝下:你安安心心在家中养着,若是闷了就请以前的闺中姐妹到家中来小住,或者去侯府小住几日。
又担心她怀有身孕,自己不在身边,她与苗氏相处不融洽,受了委屈。
便先和苗氏说了,无论何事尽量商量着来,自己远派西南,已经对妻子有愧,请苗氏多体谅疼爱,却也让她的疼爱适可而止。
苗氏一旦关心疼爱过头,会不由自主强加自己的想法给对方,反而让对方不自在。
不仅苗氏,他还拜托了大嫂孙氏,孙氏出身官家,又同为儿媳,年纪相仿,平素二人很聊得来,自己不在家中,希望他能够多照顾。
孙氏宽慰他:三郎安心去办差,有婆母与我,不会让你的娘子受丁点儿委屈。
傅文征依依不舍地离开平京。
因为惦念吴柠月,又怕吴柠月念着他,几乎两三日就会给家中去一封信,告诉他自己现在到哪个地界了,吃住如何。
也因为有这些信,吴柠月对傅文征的思念也得到缓解。
作者有话说:新春快乐!祝姐妹新一年开心、健康、美丽、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