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66 章

2025-03-22 06:39:17

傅文征刚到职方司, 很多事情需要重新接触,忙了一阵,将司内的事情都熟悉后, 得空下来。

蒋明忠和秦仪请他去北山赏景,他也想借此放松,便答应。

随后时燧送来一封请帖请他去桂园赏桂。

与去北山是同一日。

他思索俄顷, 推掉时燧, 与他约下次。

时燧得到傅文征的回复,无奈地叹气。

傅大人是先应了其他的大人。

小厮劝道, 公子也不必这般沮丧,傅大人说下次赴约。

而且公子不是说想要和傅大人去北山赏秋景的吗?为何不同行?时燧朝北山方向望了眼, 敲了下小厮头道:我改变主意了。

傅文征与蒋明忠、秦仪三人同车出城。

蒋明忠靠在车窗边, 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瞥着外面道:今日去北山的人挺多。

拢翠峰这个季节景色最佳, 难得今日秋高气爽,出门的人自要多些。

秦仪道。

他掀开手边的车帘朝外瞧, 几匹马从车窗边疾驰而过。

靖卫使?秦仪好奇地回头看他们二人。

蒋明忠探头瞅了眼奔驰到前方的靖卫使, 嘀咕道:不会去北山办案子吧?当年北山抓捕北雍卧底最后牵扯出刘灿通敌大案, 今日又是秋日, 又是北山和靖卫司,几人相互看了看心里不安起来。

三郎, 你知道什么?蒋明忠轻轻推了下发愣的傅文征。

傅文征微微摇头, 心里却想起那日时燧醉酒后和他念叨北山,念叨了好几遍,因为对方醉酒说话不清, 他也不知道对方后面说的什么。

偏巧前几日时燧邀请他今日去城中桂园赏桂, 似乎有意拦着他去北山, 又并没有真心阻拦。

他总觉得这不是巧合, 似乎是有联系的,时燧是知道什么的。

时燧此人是个怪人,怪人往往都有异于常人之处。

他心中不安的同时,也更加想要知道今日北山要发生什么。

北山脚下停了不少车马,三人下车时正遇上吕祯和陈锐,吕祯先上来与他们打招呼,陈锐也跟着走上来。

有几年没见陈锐,如今看着比当年沉稳许多,听闻在太常寺谋个闲职,做个富贵闲人,他这般无欲无求的王孙贵公子,也享得了这般清闲。

几人相互见礼后,吕祯提出结伴而行,傅文征借口还有些事要等一等,让他们先行。

吕祯和陈锐看得出来对方是托词,上次西山闹出事来,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对方如今有意避着也在所难免。

二人不好勉强先上了山,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傅文征三人才带着各自的随从上山。

拢翠峰这个季节游人最多,山道上不少上山的行人,也有为数极少下山人。

也许是应了无限风光在险峰的那句话,去拢翠峰的山路陡峭难行,不仅有一段山路一侧靠山一侧临崖,山道仅有三尺宽,还有一段山路陡峭被称为一线天,坡度有七八十,也仅一人行。

一行人经过这两处都万分小心。

秦仪累得气喘吁吁,爬过一线天趴在旁边的石头上大喘气,双腿发软,额头上一层汗珠。

我这是老了吗?在国子监那会儿来登山,轻轻松松,完全觉不得累。

上气不接下气说完,又喘了好几口。

傅文征玩笑道:秦兄风华正茂,可比那弱冠后生,哪里老了?蒋明忠也大口喘着气,喘匀后道:咱们是这些年为官少活动,你瞧三郎大气都不喘。

傅文征不喘大气,也不是不累,相对于他们二人身体是好许多,毕竟每日晨练这么多年他从没断过,因为还要教傅极这个小徒弟,锻炼比以前还多。

跟在后面的几个随从还背着东西,也累瘫在地抹汗。

一行人回首望向山下风景,歇息一阵,随后继续朝山上行。

一直到晌午,一行人才登上拢翠峰,拢翠峰有好好几个欣赏美景的好地方,此时都已经聚集不少游人。

一行人来到赏景佳处,从山上向下俯瞰,满谷金黄,秋意更浓。

登山多是读书人,看到如此美景不禁吟诗作词一番。

傅文征在旁边听着,个个诗词作得不错,有几位看着应该是国子监生,这样的文采比当年他们好上许多。

山上风大,几人登山时满身汗被吹干,身上一片凉意,随从递过来外衣。

观赏一会儿景,对着前任留下的文墨欣赏一番,几人正准备寻一观景处坐下来歇脚吃些东西,此时却又碰到吕祯和陈锐。

他们二人的身边多了几位年轻官员和世家公ꀭꌗꁅ子。

其中一位傅文征相熟,不仅是同年,当年还同在翰林院,后来其外放,去年又调回京,现在正在职方司任主事,算是他直属下属。

傅大人,真是巧,不知可否赏光到旁边亭中一坐。

陈锐笑着邀请。

傅文征朝旁边亭子望去,有下人已经在布置吃食温酒。

那亭子出的确是赏景最绝佳之处。

傅文征犹豫了下,望向身边的二人,二人没有意见,他也便应下。

一行人在亭子中坐下,桌上倒是备了不少美味佳肴,旁边小炉上酒香四溢,随着山风很快飘满峰顶。

白水酒。

傅文征对这酒太熟悉。

傅大人果然爱酒之人,只闻酒香便知是何酒。

吕祯笑道,吩咐下人将酒取来。

家师钟爱这酒,我岂会不熟悉。

在座中吕祯、陈公子这般京中长大的世家公子,对戴先生的喜好都是知晓的。

吕祯一边给在座的诸位斟酒一边道:听闻当年傅大人就是凭着白水酒才拜在戴老先生门下,不知是否为真?已经过去十几年,想起来还真恍如昨日,当初他没有任何优势,唯一能够让戴先生对他另眼相看的只有投其所好。

也因为这个举动,让不少人对他不喜。

颜述一直对他不满意,谢璟瞧着他不顺眼,就连如今坐在身边的蒋明忠还在府学门前将他嘲讽一番,视他为敌。

如今他能够从容回答这个问题。

是真的,不过老师愿意收我这个学生,可不仅仅因为白水酒。

陈公子道:戴先生瞧出傅大人是可造之才。

傅文征笑而未应,戴先生收他因为他做了一件和前世一模一样的事,也因为他的名字和性格。

众人说笑间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吕祯提出各位就着山顶的美景赋诗,也不枉今日这般尽兴。

在座都是从小饱读诗书之人,半数都是登科的进士,诗句信手拈来。

吕祯让人准备笔墨,将诸位的诗词都记录下来。

白水酒酒性烈、后劲大,不多会儿众人也都又了醉态,有的撑着身子坐在桌边与左右叙话,有的坐在亭边欣赏山顶风光,有的坐在亭外山石上吹风。

傅文征也有了一点醉意,他站起身准备到旁边醒醒酒,迈出亭子不远,对面走来一人,一身华丽劲装。

来人走到跟前朝他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自报家门:卑职是湘王侍卫,湘王听闻傅大人在此宴饮,命卑职过来相请。

说完又施了一礼。

傅文征朝侍卫来的方向望了眼,峰顶这一片并不大,来了半晌并未有瞧见湘王,也未曾听闻。

湘王是陛下胞弟,与陛下手足情深。

湘王虽然在朝,手中并无多少实权,朝堂上出现纷争他极少掺和,或者是干脆装糊涂,也因为此,他对这位湘王素来是敬而远之。

不能说毫无交集,却也微乎其微,除了朝堂和皇帝召见时碰面,私下也就傅植和吴思义成婚是见过,话都没有说上一句,怎得会邀请他?既然湘王殿下在此,我等自是要去拜见,待我告知陈公子和吕公子他们。

他刚欲转身,侍卫唤住他:殿下只请傅大人,殿下也不想人多扰了清静。

傅文征只好应下。

对面巨大的山石的下方有一个平坦石台,面积不大,也非赏景绝佳之地,妙在此处僻静。

从山石的一侧朝下绕一个弯,就见到那方石台,只是台上此时并不见湘王,与此同时前方领路的侍卫一个急转身,手中的短刀朝他心口刺来。

傅文征惊骇,本能地出手格挡,对方的下一招攻势更加凌厉,对方显然是有功夫在身,且不低。

你非湘王侍卫?什么人?侍卫一字未答,招式却步步紧逼,直逼命门,誓要让其当场毙命。

紧跟在傅文征身后的八斗也出手攻向侍卫,搏斗了十几招,傅文征夺下对方的短刀,又是几招将对方一脚揣在石壁上,手中迅速抵在对方喉咙。

谁派你来的?仆侍卫目光平静地望着他,眼中没有悲愤更没有仇恨,甚至带着些许不舍,似乎杀他只是在执行一个命令。

傅大人,对不起,卑职不能违命。

说完迅速抓住傅文征的手,脖子向前一横,血顿时喷涌而出溅了他满脸满身。

傅文征惊得目瞪口呆,面前的侍卫眼睛还望着他,眼神中含着一丝愧疚。

在侍卫目光涣散整个人倒下,傅文征才从惊愕中回过神。

他急忙去扶住侍卫,捂着他的脖子想止住血,却是徒劳,血从指缝间钻出来。

恰时几人从另一侧山道围过来,湘王正站在山道上,一脸震惊望着他。

傅文征,你好大的胆子!湘王冲下来,怒指他,胆敢杀本王侍卫,你是想要刺杀本王吗?傅文征愣在当场,望着地上已经毫无气息的侍卫,再抬头望向湘王,心一瞬如坠冰渊。

他怎么也想不到。

殿下……为何如此算计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