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县学书生受伤, 需要一位替补上场。
本来县学有两位替补之人,偏巧不巧,今天有一位病了, 只能由另一位替补上场。
同窗之间相互抱怨谁没有配合好,气势大减,最后队长打断他们:现在什么时候了, 若是不吸取教训, 再相互抱怨,这场蹴鞠赛怎么比下去?输赢是小, 让博安书院的弟子看咱们县学的笑话吗?我可丢不起这人。
众人不再争论,须臾, 一个同窗消极道:胜负已定, 咱们不过是在场上陪他们玩罢了。
队长冷哼一声, 对队友们道:我知道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难道因为这个, 我们就不应该全力以赴吗?如果没有全力以赴就认输了, 那才是真正输了, 那才是真正陪他们玩呢!那现在要怎么办?一位书生问。
队长打量了眼对方, 声音也柔和下来,和他们相互商议, 七嘴八舌一阵最后改变了一下策略方法。
下半场继续。
县学书生调整了作战方略, 果然刚一上场就以最快的速度,踢得博安书院的弟子措手不及,迅速地得了一筹。
博安学院的学生很快调整过来, 也迅速找到应对方法, 在不到两刻的时间里, 再次扳回一局, 又得一筹。
此时双方筹数之比三比一,距离最后的比赛结束也只有两刻钟的时间。
县学的书生想在两刻钟内得三筹,压倒博安书院完全不可能。
胜负已定。
围观的人也渐渐失了兴趣,下面没什么好看的了。
有的在抱怨县学的书生不行,让自己输了钱,有的在欢喜最初眼光好,买了博安书院弟子,待会儿就可以去数钱了。
可就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个变故,县学的一位书生夺得蹴鞠,准备临门一脚,却忽然脚踢偏了,蹴鞠踢向了博安书院弟子那里,被对方三下五除二踢进门框,而那名县学书生自己却摔个四脚朝天。
梁安,你怎么回事?县学书生立即怒了,本就输了,他还给对方送一筹,输相更惨。
博安书院的弟子仰天大笑,说着取笑的话。
傅文征看着场上的比赛,特别看着那一个叫梁安的少年。
洪绍元在旁边抱怨:梁安的蹴鞠踢得一直很好,以前和别人踢蹴鞠,他都能连连得筹,脚法很准,不想今日竟然接连两次失利。
说完深深叹息一声。
旁边一书生也跟着纳闷: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还莫名摔了一跤。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场上的梁安躺着爬不起来,最后在同窗的搀扶下站起来。
县学的书生又一个脚受伤了,比赛再次暂停。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开始议论起来。
别看都是一二十岁的年轻人,只想着读书,这身体就是不行,这才哪跟哪儿,就受伤两个了。
可不是嘛,但是你瞧博安书院的书生就不同,且不说这蹴鞠踢得好,个个身体也好,到这会儿也没瞧见哪个下场的。
莫不是县学还没有博安书院好?这……谁知道呢!不过听说博安书院都是有钱的公子少爷,我以为都是娇气着呢,没想到还比县学里的书生强。
百姓们看县学书生都带着些许轻视。
中间高大棚子里,博安书院的夫子对方教谕说:听说这个梁安蹴鞠是县学里踢得最好的,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啊,之前还被夸为神腿,连连两次失利,此名不保啊。
说完哈哈一笑。
方教谕笑着回击:不比你们书院的弟子啊!梁安十二岁就取了秀才功名,是咱们兰县有名的神童,明年准备乡试下场,心思都放在读书科举上,娱乐之技是多有荒废啊!学院夫子干笑两声没有再说话。
场外的县学书生们心急如焚,现在他们唯一的替补同窗已经上场,再没有替补,如果人数不够,蹴鞠赛自然是没办法踢下去,这场比赛还没有踢完,他们就直接输了。
就算是有替补,梁安的位置也不是随便能踢几脚蹴鞠的人就能够顶替的。
他们清楚这场比赛的最终结局,在短短的两刻时之内,他们不可能追上博安书院,所以谁替补结局都一样。
即便如此那个人也难找,总不能够将从来没有踢过蹴鞠,连规矩都不懂的人拉来,让对方看笑话,让百姓看笑话,以后县学书生还怎么做兰县读书人榜样?更不能为了凑人数把已经几十岁的同窗拉上场。
周围的百姓开始骚动起来,他们比谁都更加焦急,想知道这样情况到底县学书生算不算输,自己押赌注的钱是亏还是赢,还是打水漂。
博安书院的弟子嘲笑道:人都凑不齐,直接认输得了。
就是。
其他弟子跟着起哄,省得最后输得更难看。
再难看能够难看到半途凑不齐人认输难看吗?看着对方挑衅的目光,听着他们挑衅的话语,县学的书生们一肚子火,围观的有几人准备去做替补,但是队长黄程考虑他们并没有踢过蹴鞠,怕他们也被伤到,没应允。
洪绍元看着博安书院弟子嚣张得意的嘴脸,怒喝一声:欺负我们县学没人了是吗?撸着袖子就准备过去。
傅文征问:你能顶替梁安?不能,但是不能让博安书院的人这么欺负了。
我蹴鞠再差,我也是个人,总不能咱们县学连人都凑不齐吧?这不得让博安书院的弟子嘲笑几年。
让全城的百姓看笑话,认为咱们县学还不如他们博安书院了。
你不能,我能呀!你?洪绍元可不信,认识一年来,没听说他会踢蹴鞠。
看他细胳膊细腿的,有些担心,别上场也被踢伤。
三郎,你别玩笑了,你可不行。
因为我不在县学?博安书院那边倒是有几个在县学挂着名呢!不过是为谁去踢罢了。
我是说……担心我蹴鞠不行?我可是练过功夫的,还能不比你踢的强?关乎县学的声誉,还有大人们在看着,我怎么可能与你玩笑,不信,你问李蹊。
李蹊被问懵了下,回想傅文征以前在符河边的树林习武,将齐家兄弟给打了,还将拦路强盗收拾了。
他可不是文文弱弱的书生,蹴鞠踢得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配合着点点头。
傅文征拍了拍洪绍元的肩头让他宽心:和你比我还是可以的。
走下棚子叫过八斗,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八斗满脸震惊:两千两?三爷真要下注,十两八两玩一玩就行了,两千两太大了,让老爷知道要怎么解释?若是输了……傅文征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去吧,按照我说的办就成。
说完朝蹴鞠场内走。
八斗素来信惯了傅文征这次也不得不怀疑。
如今是三筹之差,而且只有两刻不到的时间,怎么可能扭转结局。
见到傅文征信心满满,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按照傅文征说的去办。
场边黄程寻不到合适的人,还在问梁安能不能再坚持一下,至少踢完这场比赛。
梁安疼得一头冷汗,摇摇头说:我实在动不了。
旁边同窗劝黄程:他脚伤得的确重,真踢下去脚以后可能会留下毛病的。
不如我们认输算了!一位同窗又说丧气话。
这时有附和之声,几乎要过半。
黄程犹豫之际人群里冒出一句:没比赛完,哪有认输的道理!几人望过去,见到傅文征从人群中挤过来。
我替梁兄的位置。
傅文征跨过围栏走进场内。
傅三郎?黄程诧异看着他,他与傅文征只见过几面,并不熟,只知道他去外地求学了。
不熟悉,也就不知道他蹴鞠踢得如何。
但见其人,年纪不大,身材偏瘦,脸蛋俊秀,看上去文弱,心里有些犯疑。
傅文征知晓众人怀疑他的能力,毕竟大家不熟,ꀭꌗꁅ他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够抗住这么重要位置的人。
黄兄大可以信我,我踢过几年,还是可以的。
现在他们也没有能够替补的人,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点头答应。
齐三郎见到傅文征,不你觉得心里有些犯怵,他们齐家栽在他手中太多次了。
可想到这又充满了斗志,今日可以出口气。
梅凌劝他:傅郎既然不善此技,容易受伤,还是换个人吧!多谢梅兄关心,我刚刚学了,现在擅长此技,梅兄不必担心。
这……刚刚学的?这算什么擅长?不过懂个比赛规则罢了。
他还想再劝,何元坤拉了把他,让他不要多事。
上次荣泰楼杯盏碗筷的事,他可还记在心里呢!看傅文征横竖不顺眼,正愁找不到机会教训他一顿,现在对方凑上来,他求之不得。
王公子在相问之下得知对方身份,走上前来,双手插怀,笑着道:我听说你不少事,欺负人挺有本事,今日倒是想见识见识你蹴鞠上本事。
那可不能白见识。
傅文征冷笑着说,听闻这场比赛全城百姓都在赌,不如我们也赌一局。
王公子玩心大,笑问:现在你可没有赢面,你还能和我赌什么?这说么王公子是答应了。
不过我与王公子并不相熟,只有我们两人赌没意思,不如我和你们四个人赌。
他又指着旁边的齐三郎、何元坤和梅凌。
三人觉得他太狂妄,一人与他们四人赌,这场蹴鞠赛还有什么悬念吗?赌什么,我和你赌。
齐三郎先开口,上次的赌约,他和齐家输得彻头彻尾,这口恶气他必须出。
你们呢?他问另外二人。
何元坤早就想教训他了,也应下来,梅凌却犹犹豫豫,最后被何元坤劝着也答应了。
傅文征笑道:读书人为了科举功名,习武之人为了武职军衔,咱们都是为了自己前程,那就赌前程。
怎么个赌法?输了从此止步眼下,不再进取,文不读书科举,武不入职补缺。
你们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