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9 章

2025-03-22 06:39:17

傅文征和李蹊一同前往杜成业的府上, 提前递了拜帖,门人直接领着他们进去。

杜成业的宅子不大,和他如今的身份相比, 倒是显得有些旧小。

院中的摆设倒是有文人的雅趣,算是给院子添彩几分。

杜成业在书房接待他们,书房宽敞, 靠着墙几排书架, 上面塞满了书卷,书案上也堆着几摞, 他们进来的时候,杜成业正在写什么。

二人见礼后, 杜成业笑着请他们坐, 此时没有当初在寿宁府时严肃, 二人心中也稍稍松快一些。

杜成业笑着说道:这段时间,满耳朵听的可都是你们的赞誉, 知府大人和王将军皆为你请功, 陛下也夸二位少年才俊, 旌表傅公子义举的牌匾朝廷明个就发下, 直送傅公子的寿宁老家,也让家中父老乡亲知晓出了傅公子这般义士, 以傅公子为榜样多行义举嘛。

傅文征忙起身相谢, 大人叫学生文征便可。

学生只是略尽绵力,全都是知府大人和王将军抬爱。

让大人如此费心惦记,学生惭愧。

本官在寿宁府乡试点你为第二, 这次也沾了你的光。

杜成业能说这样的话, 让傅文征有些意外。

他对杜成业不熟, 印象停留在当年, 觉得此人有些文人的清高。

如今来看或许是自己当年偏见。

杜成业对李蹊没有太多印象,却也不吝称赞,言谈之间看得出其对年轻后生看重。

师生三人谈了许久,从旌表之事谈论到去年乡试,又从诗词文章谈论到国子监,最后谈及如今的朝堂,谈得十分投机。

傅文征有意无意提了一句陛下立后之事。

此乃国之大事,作为国子监监生,当关心国之事。

杜成业没有多言,只是含糊回道:此事乃是严尚书首提,朝臣们附议,陛下并未表态。

涉及到陛下,事未定下,身为朝臣更不敢乱言。

即便定下,未有旨意,也得缄口不言。

傅文征不敢在其面前胡乱猜测。

准备离开的时候,杜成业提到了顾承先和张献,二人前几日来拜访过。

顾承先准备去国子监。

他是官家子弟,又是寿宁府解元,进国子监轻松。

杜成业有意推荐张献去国子监求学,被张献婉拒。

回去的马车上,李蹊调侃道:顾承先进国子监,你的名次又要往后退一位了。

傅文征暗叹,距离一等又远了一分,也庆幸张献没有进国子监,否则要退两位。

想到这儿他就后悔发愁,下月月评不知道要怎么办!叹完气,他闭上眼在脑海中温习昨日功课。

回小院见到蒋明忠,听闻他们今日去拜见杜成业,埋怨道: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

不是听闻你这些天被沈老太爷关起来读书吗,哪敢前去搅扰。

唉,别提了。

蒋明忠叹口气,在院中树下八仙桌旁坐下,精神不ꀭꌗꁅ振道,早知道我也让我爹娘想想法子将我送进国子监了,现在被外公和舅舅管着,真的没有自由。

外公还给我请了几位夫子,每天功课累死了。

现在的功课又不像府学时候那般简单,夫子安排的功课,我翻十本书憋不出来一句。

李蹊斜他一眼,呛他: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求学无门,你有几位夫子教授还说这话,气谁呢?我……蒋明忠委屈,他真的只是单纯抱怨。

对了!蒋明忠忽然拍着桌子叫道,李蹊,你和我一起吧!李蹊不搭他话。

蒋明忠诚恳道:我是真心相邀,我一个人没意思,有你与我一起,遇到问题还能够一起讨论,功课上你也能帮我,我就不会总被夫子批评。

李蹊与他府学时就是同窗,知晓他功课完成一直不是很好,喜欢拖拉,以前常被夫子教训,现在几位夫子教他一人,可想而知。

我没兴趣。

李蹊说道,拿起盘子里的干果剥起来。

蒋明忠拉着他手臂,温声细语央求:你就当帮我了,好兄弟,咱们怎么说也两三年的同窗情谊,这个忙都不帮吗?滚开!李蹊浑身打个冷战,他第一次听到一个大男人对他撒娇,鸡皮疙瘩起一身,忙推开蒋明忠的手,从他旁边挪到他对面。

唉,你……李蹊将剥好的干果放在旁边小盘中推给他,认真道: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但是我不能受。

你别多想,我没那意思。

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我都不能受。

李蹊道。

当年傅老爷便是借口让他给傅文征当陪读,实际上资助他读书。

当年他年幼,无父无母,根本无法依靠自己,便接受傅老爷这份恩情。

如今他已经有了举人功名,也不算是清贫白身,他虽然渴望读书,但是有很多的路可以走。

当年傅老爷资助是因为傅老爷与他父亲相识,存几分情义在里面。

如今他接受蒋明忠的帮助,其实是接受沈家的帮助。

沈老太爷和沈老爷都是精明算计的商人,自己毫无背景,最后很可能沦为他们的棋子。

还是不踏进去为好。

我这几日已经寻到一位雇主孙老爷,过两日便去做夫子,为其子开蒙。

他望向傅文征,这件事他还没和傅文征说,既可以一边教书还可以一边读书,孙老爷其人和善,也读过些许书,喜欢附庸风雅,反而不枯燥。

傅文征赞同他的决定:这样挺好,整日关在院子埋头读书,不如多见见人事。

我也是如此想法。

二人这么说,蒋明忠便作罢,惋惜叹声。

次日傅文征去国子监,特别留意了同窗之间的言谈,果然听到有监生在谈论立后之事。

他们皆认为严尚书首提,是自己的孙女到了年纪,想让自己的孙女成为皇后。

对严家做法一部分支持,自有一部分反对。

监生们私下对陛下会立哪家千金为后也猜测不已。

有的认为可能真的是严尚书的孙女,有的认为是孙大人的女儿,有的认为是某国公的孙女,众说纷纭。

那些高门子弟对此比较敏感,知道的也更多。

傅文征在去课堂的路上经过复廊,透过花格窗听到另一边的监生提到一个人。

我觉得可能是忠勇侯之女。

嗯,如今北雍并不安分,朝廷也的确需要吴家镇守北地……傅文征步子慢下来,脑海中回想着那个小丫头,如今也十七了。

回京时他特意打听过,得知她未有出阁,心中有过一丝庆幸,也有一丝难过。

无论她是否出阁,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到侯门贵女,傅必进也不可能让他娶武将之女。

既然这是注定的结局,他希望她能够嫁得如意郎君。

皇后母仪天下,于吴家是一种荣耀,于朝堂是一份安定,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他并不觉得是佳选。

他脑中不断盘桓此事,不知不觉到了课堂,这才强迫自己暂时忘却。

散学后他又不自觉想起此事。

他问八斗:吴公子伤得很重吗?有几日没见到那小子了。

听闻伤得不轻,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

指望从吴思义那儿打听消息的路子也断了。

几日来他不断听到有人议论立后之事,几位大臣推举几位贵女,陛下对此并不上心,一直到下月初,此事还没个眉目。

晚膳时他说到这件事,八斗道:那些大臣也是心急,平常百姓家娶媳妇还要相看一年半载,陛下立后乃是国之大事,哪里能够草草就定了。

那些大臣都打着自己的算盘,陛下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盘算。

陛下年少,又刚登基,或许也想通过这事摸摸这些朝臣的底。

傅文征扭头看他,对他说出这番话有些讶然。

你觉得陛下最后会定下忠勇侯之女吗?八斗笑着道:三爷打趣小的了,这种事只有陛下自个儿心里清楚,小的哪里能猜到。

傅文征想想也是,圣心难测。

陛下自小鬼点子鬼主意就多,东宫属官都被耍得团团转,现在长大登基,心思更深,哪里能猜到。

再过两日便是月评,他将此事抛开没再去想,专心准备月评。

转眼便到了日子,他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考举人的时候都么有这么紧张过。

拿到考题,他心里稍稍松了些,考题不算特别难。

但不难对谁都不难,或许对傅植那小子还是个好事,他不敢掉以轻心。

一场普通的月评,他感觉自己似乎在考殿试,小心谨慎,腹稿打完打草稿,草稿打完才敢落笔誊抄,誊抄也是小心翼翼,还刻意规整字体,希望博士们在评文的时候能够给拔一拔等第。

一场月评考结束,他已经筋疲力尽。

好在月评考后没有课程安排,次日又是休沐,他能够好好放松一下。

近一个月,他精神都在紧绷状态,一下子放松,人就贪吃贪睡,次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后精神轻松,拾起长-枪便在院子里耍了一套枪-法,还颇有兴致地指点李蹊,教了他几招。

李蹊那边因为孙老爷的夫人带着儿子回娘家住几日,他也得了几天假。

二人正练得起劲,秦仪过来。

他刚从院门口经过,听见里面有说有笑来瞧瞧,看李蹊练得有模有样也提了兴趣,让傅文征教他几招。

秦兄今日不去傅府了?傅文征打趣道。

秦仪叹了声道:我刚从傅府回来,傅太傅染病,我哪里敢打扰。

傅文征心一揪,忙问:怎么染病?现在如何?前日下雨,不小心染了风寒,并不知病情如何。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