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十八章

2025-03-22 06:39:41

天婴本在院子里看着两军对战, 只见一阵青色的狂风刮过,她两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在一个男人的怀抱之中。

这个怀抱, 有些陌生, 却也有些熟悉。

她睁开眼, 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待她看清抱着自己那眉目俊朗的少年,突然一惊。

青风!少年这才垂目, 用一双漆黑的双目看着她,醒了?少年的怀抱不似容远那么温润带着冷香, 温暖甚至是炽热。

她突然间想起那一夜他闯进房中那个莽撞的吻。

天婴想要挣扎着起来, 你做什么!少年看她的目光幽暗了一些, 抢亲。

天婴突然瞠目结舌。

天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少年下了他的坐骑,在两侧排列整齐的士兵的瞩目下抱着她往丛林深处走去。

这个大阵藏于这古老森林之间,是我家祖传。

我升仙后从未使用过。

随即他继续道:我还叠加了能使灵搜术无效的法阵。

这是神君教我的。

也就是说除非强攻,不然神君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

但是在这种万木遮掩的地方,若是强攻, 他会怕伤及你。

所以……他垂眸再次看向天婴:天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天婴眸光晃动,看着那抱着自己的少年, 全身紧绷。

只见他眸色越来越暗,道:在这里,你是我的。

天婴大脑嗡一下响了,半晌才回过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 你在说什么鬼话?青风: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

天婴:你脑子是抽了西北的风?还是进了无妄海的水?少年眉头皱了皱, 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天婴:……青风:不就是强取豪夺吗?容远可以, 我也可以。

天婴:你怎么一点好的都不学!青风:对,上梁不正下梁歪。

天婴:……青风抱着她走进了这密林之处一栋气派的木楼,看得出他在这个秘境之中拥兵自重,活得好像还挺自在。

天婴呸了一声,土匪!强盗!青风:那你是什么?天婴:什么是什么?青风:我若是土匪,你就是我抢来的压寨夫人。

天婴发现青风是认真的,这下是有些慌了,她急忙护着自己的小腹,对青风道:你别乱来啊。

青风没注意她那些小动作:带你回来就乱来的。

天婴脸色大变,却见少年阴沉的脸突然多了一分明朗的笑意,道:怎么,终于怕了?他觉得怀中少女身体僵硬得跟条咸鱼似的,便也不再说话,也不再逗她。

他将天婴抱在了床上,天婴翻滚着坐起,戒备地看着少年。

少年单膝跪地蹲了下来,手臂搭在膝盖上,看着天婴,我们就在这里,一生一世,不去管外面的是非恩怨,没有孤神,没有容远,就我们一方天地,做我妻子,好不好?天婴:呸!不好!少年:……他蓦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离开前转头对她道: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发热期到了,可以来找我。

天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少年,在孤神殿待过的人都那么不要脸的吗,气得她把自己的鞋一脱就向青风扔去。

鞋子啪一下拍在了青风的背上。

青风眉头一皱,突然转身看着少女气呼呼的脸。

一身红色喜服衬得她更加白皙娇俏,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他想起那一夜那个吻,轻轻一啄,他记得那柔软和芬芳。

他此后朝思暮想,夜夜难眠,宛如入了魔障。

他弯下腰向她吻去,想去再次索吻,再沉浸于那缠绵的梦中。

却在靠近她时……天婴:呕~~~在少年青白的脸色中,天婴吐了他一身。

青风不可理喻地看着她,怒道:我就那么让你恶心吗?天婴也有些震惊加不好意思地捂住嘴,睁着大眼睛解释道:倒也不是……我只是……怀孕了……她话音一落,青风石化一般愣在原处。

过了许久,他突然暴怒,拔剑就准备冲出去,我还真看不出一个秀才有这么大的胆子,你今日才成亲,他就搞大了你肚子!天婴:你说话要不要那么难听!青风:我说错了什么!待我去杀了他!天婴:孩子是容远的!青风:……你说什么?仙妖不可能有后裔,这怎么可能!天婴:看来你是在这里关久了,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天婴将之前孤神殿上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青风。

青风身体几乎是有些发抖:妖祖之子?他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他站起来冷笑了一声,难以想象,我居然为他卖了那么久的命。

天婴看着青风,道:青风……也许他真的有苦衷。

青风看着她,沉着脸问,你对他动心了?今天好像穷奇也问过她同样的话。

天婴不知道答案,摇了摇头。

青风脸色难看,我先给你找个大夫,你好好养胎。

天婴:那我还做压寨夫人吗?青风:做!天婴:可我怀孕了不能和你洞房的。

青风确实是想过这事,但是被她戳破有些恼怒,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别总那么口无遮拦!天婴:怎么就许你做,不许我说?听到做这个字,青风更是脑子嗡嗡作响,我还没那么变态,等你生了再说!说罢准备去洗身上污渍,天婴道:青风,我不想做你压寨夫人……我们真的不能做朋友吗?青风眉头紧锁,转身跨步离开,走到门口他停了下来,问:会不会钓鱼?天婴摇了摇头。

青风:笨死了,洗衣服不会,收拾房间不会,你到底会些什么?等我换身衣服来教你钓鱼。

鱼塘前,天婴有样学样地垂着杆,小心翼翼问青风:我不想做你压寨夫人。

青风拧着眉,没好气道:生了再说!他看着她那身碍眼的囍服,穿着不难受吗,也不去换了?天婴:我不要换,我还在等你良心发现把我送回去,秀才还等着我成亲呢。

青风用鱼竿狠狠抽了一下湖面,惊得鱼儿乱跳,做你的春秋大梦!天婴单手托腮看着鱼竿,我还是想跟你做朋友。

青风也拖着腮:……下辈子。

这辈子不可能了,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你。

他悄悄看着旁边闷闷不乐的姑娘,也明白了容远的感受:强扭的瓜,真的是酸的。

他有些犹豫,突然听到周围有异动。

然后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汇报:将,将军,不,不好了。

青风正要问他如何,只见从远至近,这茂密森林中一棵棵参天巨树拔地而起,带着根,粘着土,向天空飞升而去。

青风在密林中布了家传的藏军阵,想着容远再聪明也不能一时半会破阵。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施了一道法阵,防止容远用灵搜术地毯式地找寻,想着已经是稳妥安全。

万万没有想到,容远根本不破阵。

而是用最原始粗暴的方式将这万棵千年古木全部拔起。

林木都没了,还谈什么掩护!他这十五万大军马上就暴露在容远的视线里。

青风咬牙。

不多久,容远带着他的十万大军就穿过这些飞起的树木,从天边疾驰而来。

青风看着天空中那三对巨翅,却还是坐在雪鸢之上的男子。

他圣洁又妖冶,似神又似妖。

是青风从未见过的模样的他。

容远带着滔天的杀意,冷冷地看着他,在我面前玩阵法,你还太嫩。

青风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却也带着颓败。

自以为的万无一失,在他面前就像小孩过家家。

苏眉说得对:他争不过他。

十万天兵前的容远以睥睨之态俯视着青风,冷冷问,你可要与我一战?青风看了看漫天的天兵,粗略估算应该是十万。

自己十五万对他十万。

他知道,并无胜算。

天空中的容远缓缓开口,若是一日之前,我这十万大军早就倾泄而下,将你杀得片甲不留。

但是……他看了看青风身后那小妖平坦的小腹。

但是,他想为他们的孩子多积福报,少造杀孽。

穷奇那头凶兽欠打,必须将他打服,他才能消停。

但是青风,他本性善良。

他伸出长臂,在天空之中一抹。

只见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盘,与他们在生司阁鸣沙室中的一模一样。

容远看着青风,上来与我一战。

赢的人带走她。

青风蹙眉,沙盘?他曾经一次又一次用沙盘教自己兵法,也用沙盘与自己对弈。

天婴撇着嘴,显然并不乐意这样被他们争来抢去,她正要开口,容远打断了她,不要任性,这由不得你。

这是容远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对她态度那么强硬。

青风脚一踮,飞上了天空。

他与容远站在沙盘的一首一尾,容远在沙盘中再现了现在的地形山脉,幻化出了自己的十万圣甲兵,青风则在沙盘上幻化出了自己的十五万妖军。

虽是沙盘,但是却能够将即将发生的战局模拟得八九不离十。

两军厮杀而下,两人挥动长臂掌控着沙盘中的大军。

两军焦灼,最后十万圣甲兵损失了五万,而青风十五万妖军被杀得片甲不留。

青风看着沙盘中的残骸,脸色铁青。

容远:若你挥军与我一战就是这个结果。

这十五万妖军是你的全部,而我九重天上还有八十万。

青风垂下了眼,道:苏眉说得对,我争不过你。

容远:我也说过,她从来都是我的,轮不到你来争。

青风猛然抬眼:草种到底是什么?你前世献祭她又是为什么?容远:不该问的别问。

青风:那到底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比如:你为什么非杀孤神不可?他听了天婴的描述有一些很可疑,容远未当大祭司前应该没有接触过孤神,那他应该和世人一般,对孤神的印象都是模糊却带着崇敬。

怎么知道孤神是否暴虐?为什么他和女娣非要戮神不可?容远没有回答。

青风:我曾经信你重你,视你为英雄,那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容远:你很快就会知道。

说罢他不再理会青风,俯身而下,飞向天婴。

天婴慌张,觉得两条腿不如四条,直接化成兔形,准备就地找个洞钻进去。

这举动让容远更是愤怒,冷笑一声,天真,我能让三万树木拔地而起,会奈何不了一个兔子洞?天婴还没有钻进洞就被容远逮住了小尾巴,天婴以为容远会让自己吃点苦头,没想到容远逮住她尾巴后便小心翼翼将她抱起来放在掌中。

他动作温柔,声音却冷酷得很,再不老实,我用缚仙索把你套住。

天婴气呼呼地在他掌中老实了下来,闷闷不乐被他带上了九重天。

*容远直接将她带回了生司阁他自己的房间。

将拳头大的小兔子放在了床上,然后施了一个法,强制将她变成了人形。

天婴坐在床边,准备下床,容远欺近,面无表情地把玩着她头上歪斜发冠上的粗糙饰品。

天婴气呼呼地道:你说话不算话!容远压制着怒意,缓缓问:你倒说说,我哪里说话不算话?天婴:你自己说让我回桃源村嫁秀才。

容远偏了偏头,一双宝石般的红眸微微垂下,敛着怒火,淡淡道:我让你带着我的孩子去嫁他?天婴突然捂着肚子,孩子?什么孩子?容远摸着她脸上的胭脂,要我请灵犀仙子来帮你看看吗?天婴一听马上改口,那不是你的孩子!容远的手微微顿住,眼睛越来越冷,眸中的烈火却越来越旺,他气极反笑,你倒说说是谁的孩子?天婴:秀才的。

容远:他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天婴: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容远:我就不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他读的都是阴谋诡计!看的都是权谋策略!学的都是怎么杀人!好吧,孩子不是秀才的,是……她转了转眼睛,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容远瓷白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天婴:我回桃源村前去了趟京城,在那儿的红楼中找了几个好看的小倌作乐,我也不知道孩子是哪个小倌的。

容远漂亮的额头上一根青筋啪一下显现出来。

双目之中烈火熊熊。

小骗子!他不想她再说话,不由分说就用唇盖了上去。

天婴双目圆瞪,以为容远舌头会滑进来,不想他只是亲了一下就离开了自己。

他道:继续编。

天婴:我没有……她话音未落容远再次亲在了她的唇上。

几次下来,天婴被他给亲蒙了。

他似是越亲越怒,小骗子!再来!天婴也怒了,你到底要怎么样!容远:我要做孩子的父亲!天婴推开他,你妄想!容远:妄想?天婴:早知你还会囚禁我,我就该打掉这个孩子!话音一落,周围安静下来,容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天婴:我就不该听秀才的,我就该喝了大夫开的药,打掉那个孩子。

容远本是一手抓着床框,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俯身以一个方便亲吻她的姿态站在她面前。

听到她话音的一刻,他突然身体晃了晃,立直了身体,向后退了一步。

他连嘴唇都瞬间发白,你说,你想打掉我们的孩子?天婴用手背抹了抹嘴唇,没错!她豁然站了起来,准备向外面冲出去,我现在就去拿掉他!容远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了回来,你敢!天婴红着眼睛看着他,你吼什么?我有什么不敢?容远用手掐着鼻梁,压低了声音,我不该大声说话。

天婴:容远,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容远:你说。

天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容远那双宝石般的红眸瞬间如坠落一般碎裂。

天婴因为怀孕,情绪更是激动,她像困兽一般想要挣脱容远,放开我!一日之内,容远以最小的伤亡逼退穷奇,兵不血刃压制了青风。

却不想,在她面前一败涂地,无计可施。

他脑中浮现了苏眉的话:神君,为什么不洗去她那些不好的记忆?为什么不?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手段太过卑鄙。

他知道这样做会被反噬。

但是又想起她曾经的话:你若再把我关起来,我就会一头头撞在墙上,不死不休!她在自己怀中失控的挣扎。

再这样下去真会伤到腹中胎儿。

容远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本准备用头撞容远胸口的天婴突然双眼一闭,身子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

容远急忙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他怜爱地看着她安静的容颜,眼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最终,他还是用了最糟糕的办法。

……他正准备唤灵犀过来给她安胎,刚准备离开,身后一个又软又糯,怯生生又带着爱慕的声音响起:大人……那仿佛来自十万年前的前世,让他魂牵梦绕的呼唤。

大人……大人……容远瞳孔一缩,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眼中竟然泛起了几分潮湿的雾气。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