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远一瞬间发现自己本能地青筋暴起。
才发现并不对劲。
若青风真对她做了什么, 怎么又会抱着这堆衣服出来。
这本该是第一眼就能够看清的事。
那一瞬,他大脑居然有了一些空白。
他站在远处,发现青风根本未发现自己, 而是抱着衣物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房中。
青风回到房中, 打开衣柜, 将那些衣服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然后将自己的枕套取出来,叠起来盖在她毛茸茸的身上这才合上门出去给她请医修。
整个过程,他居然都没有发现走廊尽头的容远。
容远看着青风离开的背影没有敲门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床上那只兔子虚弱地蜷着身体, 本就发热的她还被裹得严严实实。
也不怕将她闷死。
他俯下身来,将他放入了自己的掌中, 用手掌的温度给她降温, 兔子蜷着的身体这才好像有些舒服, 开始慢慢舒展开了。
容远抱着掌中兔子转身离开了青风的房间。
然而没有走几步,他就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施了一个法咒,施咒的瞬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
手中的雪白的兔子变成了一位雪白柔软的少女, 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他怀中。
他瞳孔微微一颤, 沉默了片刻,从肩上扯下了自己那件银白色的大氅, 给她裹在了身上。
大氅上面绣着阴凉的银丝,丝线冰冰凉凉,也算不得柔软,贴在她肌肤上,她细微地哼哼了两声。
容远垂目看着她, 突然间脑中又有了新的记忆。
……穿着亚麻衣服的小妖就在他门口这么站了几夜, 困了就蹲在墙角睡觉, 饿了就掐一些嫩叶花蕊来吃,渴了就喝一些露水,无聊时候就用手指沾露水在地上画圈圈玩,每每看到他就精神抖擞地站起来,笑盈盈地打招呼。
好像她每天唯一做的事就是等自己回来。
他想起她原来是一只五个月左右的兔子,对于兔子来说快要接近成年,但是作为一个人,她的阅历还太少,况且她原来长期和一个幼童在一起。
作为人她一举一动都带着稚气,但是作为兔子,她的年龄马上就要迈入交/配的阶段,对自己懵懂的爱慕藏也藏不住。
她是一个矛盾的个体。
容远见过形形色色的仙妖,但是极少与这种一夜化形的妖打交道。
她天天在门口,他觉得有些麻烦,于是将她打发进了生司阁最角落的一个房间,并让她没事不要过来。
他记得她被苏眉带着离开时候垂头丧气一步三回头的模样,若是这时候她有对长耳朵,可能是耷拉下来的。
苏眉不断说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但容远却无动于衷,甚至很快就忙得将她忘记了。
下次有她的消息是在三个月后,她病了。
所有医师都查不出结果,于是苏眉折扇一摇,说了三个字:相思病。
容远自然不理会他的胡诌,只是继续去忙自己的事,直到那小妖不太开始吃饭,苏眉开始忧虑起来,神君,她好歹是草种的容器,若真出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不如你去看看?容远再一次看见她,发现她瘦了不少,圆圆的脸颊也消减了下去,一张本就极白的脸现在更是白得如纸一般,整个人显得黯然。
但是就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她脸上溢出了灵动的光彩。
她喜笑颜开地看着自己,笑盈盈地道:大人早上好!容远觉得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璀璨。
容远心情不错,将药碗递给了她,她喝药时那巴掌大的小脸都快皱在了一块,但是却还是咕嘟咕嘟乖乖地一口喝完。
然后她一双荷包蛋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像是在期待什么。
容远:怎么?秀才说有钱人家喝完药后都有糖吃的。
她眼睛都快滴出水来,我也想尝尝糖是什么味道。
容远:没有。
……容远从记忆中出来,抱着她进了棋房,将她放在了竹席之上,扯了一条薄被给她盖上后转身走到屏风后,拿了一本棋谱,在桌前看起来。
仙族现在所剩的医修里面医术高明的只有一个灵犀女仙,青风却被告知,她已经出诊了。
青风觉得很糟糕,因为医修来治,必然要将她化为人形,她此刻虚弱造成了外物剥落,这般样子自然不能让男医修来看的,万一突然变成了人身,那怎么得了?他一筹莫展地回到房间,却看见自己的床铺空了,他本还有三分未醒的酒这时候顿然清醒。
兔子!兔子哪儿去了!他慌忙出去寻找,却看见一位长发及地的女仙翩翩然地朝容远的棋室走去。
灵犀女仙?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难不成酒还没全醒?他跟了过去,灵犀看到他先是恭敬而冷淡地行礼,便转身进了棋室。
棋室的凉席上正躺在天婴。
青风又揉了揉眼睛,难不成是刚才自己喝醉酒将她抱到了大人的棋室?灵犀将一块凉玉放在了天婴的额头,天婴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灵犀大人?灵犀一愣,你认识我?天婴记忆里灵犀虽然冷冰冰的,但却是个好医修,在她眼中没有族群之分,她对谁都表面一视同仁的冷淡,心中却有一颗炽热的医者心。
灵犀给她开了药方,只淡淡嘱咐了几句,无非和之前那个医修说的差不多,就是她是催化而成,身体并不能和其他修行者相比,让自己好好吃药。
她施了法术,将一碗熬好的药放在了桌上,只道:这药极苦,吃完后可以吃颗蜜饯。
天婴道:谢谢大人,我不怕苦。
灵犀:没过喝我药的人都这么说。
天婴已经拢着薄被坐了起来,从被子从露出一条赛雪欺霜的藕臂,门外的青风瞳孔缩了缩。
她拿起药碗一口将药喝了下去,眉头皱得很紧,但是真是一句苦都没有叫。
灵犀有些诧异。
天婴记得自己第一次是差点被苦哭了的,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蜜饯,只是满心期待地希望容远能够给她一颗糖吃,容远只是淡淡道:没有。
她当时很失望,失望容远可能没有秀才故事里的人家那么有钱,买不起糖。
和话本故事中的不一样,亏他住那么大的房子居然连糖都买不起。
但是没关系,她不是一只庸俗的兔子,她不太在乎容远家里有没有糖,有没有钱,他只要是容远就好。
后来她明白事实并非如此,容远掌握的一切非她能够想象。
他当时可能确实身边没有糖,但是后来无论她喝多少药,他也从来没有给过他一颗半粒,只是他不想不愿,不在意自己苦不苦。
灵犀你不觉得苦?天婴道:苦啊,只是世间比它苦的事多了,比起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屏风后的正在看书的容远手指微微动了动。
青风靠在了门外的墙上,前世,她经历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很苦?但是想想莫说前世,其实今生作为草种容器,这种向死而生的存在……想到这里,一股疼痛和内疚席卷而来,他从怀中摸出了他从蟠桃宴带出来的蟠桃。
就在这时他听见棋室屏风中传出了一个清冷的声音,灵犀大人,劳烦过来一趟。
青风的手中的蟠桃差点吓得掉了出来。
他才知道,原来神君也在里面,难不成自己醉到把她放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神君也在?天婴也很惊讶,不想容远居然就在这屏风后。
青风不能在外面这么一直听墙角,于是走进棋室对着屏风给容远行了一个礼,神君。
容远淡淡应了一声。
行礼后他看向坐在凉席上的天婴,灵犀的药有奇效,她喝下去后脸上的潮红退了不少,只是还有些茫然地捧着碗,小嘴却还一动一动,像是要把嘴中的苦味也给咽下去。
青风看她模样觉得可怜中又有些可爱,想安慰几句,到了嘴边变成:你捧着碗做什么?还想来一碗?天婴嘴里觉得苦,吞咽着口水,心里面其实是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怎么离开这个地方?这是她醒来后想的第一件事。
她要离开这里,远离这些家伙。
相比饕餮的后宫,这里她熟悉得多,离开也更容易。
认真思索这事的她却听见了青风的冷嘲热讽。
她火气腾腾生了起来,看着青风:怎么?你羡慕?你要不要来一碗?青风:我又没病。
天婴:胆小鬼,连药都不敢喝。
青风:……你幼不幼稚?天婴:你跟一只五个月大的兔子吵架,你不幼稚?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
容远想着前世她温顺的模样,如今跟前世一比她就像一只炸毛的兔子。
但是即便炸毛也就这点本事,吵个架跟孩子一样,声音也细声细气,凶不起来,撒娇一般。
绕过屏风的灵犀有些诧异,青风大人……她第一次见他这样。
随后她用手抵着鼻下咯咯笑了起来,难得见到生司阁那么有生气。
听到此处容远想起了前世那些回忆。
是的。
生气。
自从她出现后,好像生司阁多了一分曾经没有的生气。
灵犀仙子打断了他的思绪,神君,不知招我进来有何事?她性格向来自恃清高,但是面对这位神君时候还是略觉惶恐。
毕竟他谈笑之间都是万人的生杀大事,她一介医修不想也不能担这个重任。
她正想着如何拒绝。
见到桌上白光星星点点闪烁,然后出现了一个盘子。
盘中放着一颗发着微光的蟠桃,这是一颗罕见的千年蟠桃。
容远道:劳烦仙子带出去。
灵犀有些诧异地看着盘上的,这是?容远低头看书,我不喜甜物,拿去给她润喉。
灵犀,此刻也愣住了。
千年蟠桃,她这一生都没有见过几次。
她忍不住讪讪地笑道,原来在神君眼中这等宝贝只是润喉的甜物。
容远从容地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我这里没有蜜饯。
灵犀一愣,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拿着盘子往外走。
屏风外青风和天婴还在吵得如火如荼,只见青风啪一下把一个东西拍在桌上。
天婴以为他超不过自己要打架,用手捂着头,君子动口不动手!她这一捂,裹在锁骨下的薄被颤巍巍地要掉下来。
青风急忙捂着眼退后,你给我把被子捂好!天婴掖了掖胸前的被子,再次确认桌前的东西:却是一个蟠桃,天婴知道世间兵器无奇不有,但是用蟠桃打架的,她却是头一回见。
难道蕴含什么特殊攻击?她诧异地看着青风,见他背着手仰着头,一副不可一世地模样,脸上却有些红,怎么?还要我给你剥皮?对于天婴,他心中有这么些许歉意,就这当赔礼了。
天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是说这药苦吗?你不会不知道桃子是甜的吧。
他说得轻巧。
端着托盘出来的灵犀看着这一幕,纵然她心性清冷,看到这一幕也微微一愣,心中难免泛酸。
灵犀官阶在仙庭的时候也就最多得过三百年的蟠桃,而现在妖族当道,这次蟠桃宴她连个百年的蟠桃都没有分到,如今这两位大神官将这一千五百年的蟠桃给这五个月的兔子当润喉的糖吃?青风看着她手中千年的蟠桃也愣住了。
这……这是神君的?不然呢?灵犀反问,从古至今整个九重天,能分到千年蟠桃的人物向来屈指可数了。
但是她又看了下他豪迈拍在桌上的那一颗,继续道:而如今,能分到五百年蟠桃的仙族也亦然。
青风立刻炸毛般地道:我不过是讨厌吃水果罢了!拿给她当蜜饯吃。
灵犀幽幽看了两颗蟠桃一眼,孤神殿真是阔气,蟠桃当蜜饯吃。
然后收了药箱便向容远行礼离开。
天婴看着这两蟠桃有些诧异,一千五百年的蟠桃。
她不明白他们两个在想什么,又在谋划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也懒得去猜他们心中的弯弯绕绕。
她道:我的小蟠桃呢?屏风后的容远看着书淡淡道:我收了。
天婴:能还给我吗?她声音有些凉凉的。
青风有些气闷,这一千五百年的蟠桃在你面前,你执念你的那个小蟠桃做什么?天婴道:不想要你们的东西。
青风突然语塞。
容远目光也凝住了。
整个房间瞬间变得很安静。
过了许久青风沉着嗓子:打破了寂静,那自己那蟠桃你又不吃,老是惦记着做什么?她毫不犹豫道:我要把那个蟠桃给秀才。
那话音一落却没发现青风眼中的怒火还有容远眼中的一闪而过的冷意。
容远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琥珀般的眼睛仿佛透过屏风,遥遥看着她。
青风脸上的红晕退了下去,变成了青色,秀才?写凤囚凰的那个秀才?天婴:怎么谁都一提到秀才都要提凤囚凰?青风:真是他?不然呢?天婴,我们村能出一个秀才已经很了不起了,他是我们村中的金凤凰。
听到此处容远目光带着几分淡漠的凉薄。
青风冷笑,就写首变态的凤求凰就真成金凤凰了?天婴一愣,变态?青风:凤囚凰这首曲子不变态?写如此变态曲子的人,不知心理扭曲到什么地步。
青风一股无名的怒气腾腾上升,说的话也极尽刻薄。
不想天婴不仅没有生气,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愉悦,道:是挺变态的。
青风:……我骂他你不生气?天婴:不生气。
反正骂的是写曲子的人,又不是骂秀才。
想到此处她把目光移到了屏风后,不想刚看到屏风,却感觉到了一股蚀骨的冷意。
她立刻移回了目光。
青风还待说什么,听到屏风后凉凉的声音响起,你先回去。
这话是对青风所说,青风从不忤逆容远,而且此刻被天婴堵得慌,也就愤愤离开。
灵犀走了,青风也走了,这棋室中只剩下容远和天婴。
容远收敛着自己的仙力,她仍然感觉得到那种压迫感,他在屏风后一言不发,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她只听见屏风后轻微的翻书声,一篇,一篇,又一篇。
他要这么耗下去吗?终于,天婴开口,我可以离开吗?随意。
天婴记得刚才她和灵犀仙子说话还挺客气的,这么到自己却冷冰冰的。
像是生气一般。
随他吧。
她也想随意地离开,但是……我的衣服呢?她一醒来身上只裹了条被子。
不知道。
里面答得冷淡又果决。
天婴:你……天婴一下也不知道怎么说,以容远性格总不可能真的扒了自己的衣服。
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衣服在哪不见的,也不再去想。
她想幻化一件衣服出来,但是发现由于生病法力太弱,别说凭空变衣服,就连变成原身都不行。
虽然她的廉耻意识不是特别强,但是也还是有这么一丁点儿,没办法把被子一掀,就这么志气昂然抬头挺胸地走出去。
凤囚凰是谁写的?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干嘛突然又提这个?不待她回答,那白色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穿的还是那件绣着白色银丝的大氅。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觉得这大氅上怎么有些自己的味道。
容远慢慢走近,坐在了她的床边,让她的床榻突然下陷了一些。
天婴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件事。
他离得那么近,坐在自己床边,让她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她想再往里退一些,容远却一把攥住了自己身前的薄被。
你做什么!天婴有些愤怒,要掉下来的!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一世的容远与前一世相比起来像是轻佻了许多。
天婴记得前世他这个阶段着实算是个正人君子,毕竟被自己连扑了十几次,都只是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定力非一般人能比。
怎么这一世显得有些不正经。
容远出来时好像还有些恼怒,但是现在好像心情变得不错,眼中居然显出了几分闲情。
悠悠问: 掉下来又如何?天婴一听更是炸毛,你……容远:我无耻。
天婴:……这坎他就过不去了是吧。
容远抓着她胸前的被褥,显出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慵懒。
既然都被你骂了,不如将这个名义做实。
他冰肌下藏了一身艳骨。
原来天婴觉得容远清冷时候是真清冷,而风流起来也别有风情。
此刻放浪起来,居然也丝毫不比那些登徒子差!你做这种事好意思吗?她怒道。
容远也不怒,似笑非笑道:这种事,是那种事?她看着他拽着自己被子的手,拧着眉道:自然是调戏良家妇女。
容远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笑容天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秀才说的几个四字成语,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几个筛选后,留下了倾国倾城。
是的,容远他倾国倾城。
她甚至想,如果饕餮要是有断袖之癖,定是会为了得到容远这样的绝世美人穷兵黩武大动干戈。
不过,可惜,无论阴谋阳谋明争暗夺他都斗不过容远。
她脑子里晃过了一些有的没的,才反应过来容远在笑自己,她沉下脸:你笑什么?一个小妖精算哪门子的良家妇女?话音一落,容远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在他身下。
天婴不敢相信,甚至不记得这一幕是这么发生的,怎么就成这样了?他乌黑冰凉的头发垂了下来,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又冰又凉又痒。
她想挣扎,容远却将她的手按在两侧,动弹不得。
只听他悠悠道: 这才勉强算得上是调戏。
天婴:你!容远看着身下的小妖,看着她的脸上一点点爬上红晕,看着她恼怒之中的羞敛。
冷漠的眼中闪过了一瞬即逝的笑意。
他早已猜到凤囚凰是自己写的,而且多半就是兴头来时写给她的。
那首曲子中的困顿,迷茫,他还未感到,但是曲子中凤囚凰的快活他现在能感受到一点。
但是想到她口口声声要把蟠桃给那秀才,心中那一丝爽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可以去凡间把蟠桃给那个秀才,顺便问问它那首曲子的事。
剽窃历来都是读书人之耻,够他永不翻身。
容远的声音温和缠绵,但是一字一句却带着威胁,带着恶意。
天婴突然恼怒,也不管身上的被子会不会掉下来,突然用全身力气推开了容远。
容远没有想到她娇小的身体一瞬间爆发如此大的力量,他看着她胸前的被褥突然滑落,伸手准备将它扣住。
却听清脆一声,她竟伸手将自己的手狠狠拍开。
坐在软席上的她任由被褥堆在纤细的腰肢上,如临大敌地看着自己。
那首曲子是前世的你写的,是我用你的曲冠他的名,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你若伤秀才一分,我跟你拼命到底!容远心中莫名一沉,冷冷问道:为什么?为了一个人间书生,口口声声与自己拼命。
天婴也不管他这个为什么到底问的是什么问题,只是一字一句道:因为我讨厌那首曲子!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