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艳色天下重,西施宁久微

2025-03-25 13:55:23

我坐上门外等候的马车,静静地靠着奔驰中微微晃动的车壁,摩挲着手里李泰塞给我的玉佩。

通透冰凉的圆形玉佩,润得丝丝扣扣,可我的心却涩得发紧。

我忽然注意到这玉佩好熟悉,连忙从包袱里翻出生辰那天收到的怪异礼物-----从子衿那里。

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圆形玉佩躺在我手中,一样的极品玉质,一样的大小形状纹理,一样的雕工,甚至饰纹都完全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李泰的这块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因为用了很抽象的手法,所以你感受到那一飞冲天的气势,得知那是凤。

再看子衿送我的那一块,那蜿蜿蜒蜒的我以为是不知名的符号,赫然是一条翱翔九天的龙!我的无妄之灾,原来源自于此!而子衿他是......我心里五味杂陈,那个气质儒雅却有果断杀伐之气的子衿,身上有爹爹的可靠温暖的子衿,那个任我哭笑拥抱醉酒胡闹的子衿,那个赠我玉佩作生辰礼物的子衿,竟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那一个,竟是要夺走我自由,让我情何以堪的那一个。

我在失意时眷恋过他所给的温暖,可是此时,我宁愿此生再不相见。

马车开到东城门,天还黑着,我们在马车里枯等了一个多时辰,天微微擦亮,城门开了,几个兵士掀开帘子随便看了看,见我和新兰衣着讲究,很客气的放我们通过。

可出城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一大队人马赶了上来,拦在了路当中。

我即刻挑了帘子看去,冷冷清清骑在打头的黑马上的,正是刚刚分开不久的李泰。

他神色倨傲,傲然之中夹杂一丝可怜,尊贵之中夹杂一丝卑微,不可置信里夹杂一丝伤痛。

他身后,跟了至少有上百的穿银铠甲的兵士……他见了我,一个纵越下马,几步到了车前,钳住我的手腕,拽着我就往旁边的林子走去,新兰在后面叫道:小姐……看住她,你们都不许跟来!李泰对领兵的统领冷声道,说完不管不顾地拖我走了。

他捏住我的后颈,把我拉的离他很近很近,力气大得我都怀疑我的脖子会被他失手捏断。

我们脸对着脸,只隔了一寸都不到,他满脸狠戾,眼神却是悲伤,他说:他伤了你的心,你就要离开长安?那我算什么?从来没有上过你的心么?我冷冷看他:放手!他有些绝望: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在笑着的时候想起我,在一个人的时候记起我为你做的事,哪怕气我心里暗暗骂我?我定定的看住他:没有。

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说:怎么可能没有……他一下子泄了力气,松了手,我大口喘着气退开,高声问道:你要发疯,不要找我陪,我要离开长安,就算你是魏王千岁,你有什么理由拦我?说完转身就要走,他忽然冷声道:站住!唐明空,你错了,我最有理由和资格拦你。

今天一早,我去求了父皇给我赐婚,我要立你为妃。

父皇最是疼我,我对他说我有了心爱的女子,希望他能成全。

虽然仓促之间,父皇还未答应正式册封,可是他已经应允,你注定要嫁进我魏王府。

我笑起来,仿佛听到最可笑的笑话。

一个两个,都要干什么?每个都想着主宰我的命运,可是,我是我,我不是任人摆布的布偶……李泰见我笑,捏住我的下巴,两指如钳,灼得我生疼,很好,希望你一直笑,嫁给我的那天也能如此。

我吃不住力,用力挥打开他的手,他意外之下被我挣脱。

我一脱离了他的钳制,就发足狂奔起来,我想,我是给逼疯了——我能逃到哪里去?我能逃到哪里去?我跑了好久,跑到脱了力,摔在草丛间,李泰气也不喘地走上前来,扶起我,像对个淘气的孩子,说:明空,别闹了,跟我回去。

手伸到面前,我抓起他的手,用力地咬,发狠地咬,他也一声不吭,不挣脱也不躲。

直到有血流下来,我的泪也终于流下来,我松了口,跪坐在地。

李泰抬起另一只手,抹着我的嘴唇,殷红一片,他忽然倾身吻了上来,狂暴的,咬破了我的嘴唇,血混着血,纠缠着,就像这理不清的命运。

他拥住我,不知是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道:就这一次,最后这一次,嫁了给我,就不会再心痛了。

当李泰带了我回了马车,我们被重兵监守回了锦客楼,我仿佛此去经年,再次光临锦客楼一般的感觉。

他不肯放我自由,我心下冷笑,可是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

南英看着李泰扶着我的腰走进后院的那一刻,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向来从容的他,在那一刻让我觉得虚弱,眼睛里的悔意,惊涛一般。

我心一抽,再也不敢看他,只是随着李泰走了进自己的院子。

自此,就总有侍卫把守——我失去了自由。

我不知李泰用什么方法阻挡了南英,或者南英自己妥协让步,总之南英也没有出现。

李泰几乎天天都来看我,我不同他说话,只当他是空气,他眼里总是担忧,可是也有坚定。

后来他再来,我就不吃东西,我一遍一遍的跟他说:我必须离开长安。

可是他不明白,我也不可能和他讲明白,只是一日一日的消瘦和沉默。

他也沉默下来,减少来的次数。

房遗爱竟也来过几次,他看着我只是摇头叹气,道:明空,你的才华心性我能明白,阿泰也明白,所以会看重。

他天生贵胄,你也许觉得他是从未试着如此喜爱却得不到回应,但是他从成年就把情爱看得淡,对待女子更是随意,府里姬妾不断。

可是这次,他一个多月前,已经遣散了府里所有的姬妾,天天来你的锦客楼,你一点都不领情,不能被打动么?我看着房遗爱摇头:遗爱,这只会毁了我们两个。

你能不能劝劝他?房遗爱无奈,只说:我虽和阿泰一起长大,最是亲近,但他向来有主意。

如果我能劝得动他,你们之间也就不会有这一段事,他也不会有这一份烧心裂肺的感情。

这样的日子,我仿佛等着宣判的囚犯,一日一日等待,还不如索性早一日到来。

终于,有一天,高德顺——那个随子衿,不,是当今天子李世民来的那个随从,着了内宫总管服饰,浩浩荡荡领了人,声音尖细洪亮的宣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