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胃口, 虞桉便吃得比较慢,但慢吞吞的,这一碗粥最后到底也吃完了。
崔樾看了眼她空着的碗, 拿起来收了, 拎着要到灶房去。
虞桉起身要跟着。
崔樾看了她一眼,止住她的步子, 不用去,外面风大,别又吹病了。
虞桉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我得去烧水。
洗漱得要热水,总不能就这样歇下了。
崔樾笑了笑,没再阻止她, 只边走边说:你今日受寒了, 等会儿别沐浴,烫烫脚就好。
虞桉摇头,不行, 下雨天身上洇湿湿的, 不洗不行。
更何况她也想泡澡养养精神, 这会儿总觉得身上乏力。
崔樾皱眉不赞同,凉凉的睨着她,不怕病情加重了?到时有她的苦头吃。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屋檐下,漆黑的夜里风声呼号更明显了,吹在脸上呼呼瘆人。
虞桉再拢一拢斗篷,不让风漏进来。
她抬起脸,看着他说:不会, 我泡一泡出出汗, 泡好了就回屋, 不会加重的。
崔樾目光低下来,看向她在灯光下略带柔和的脸,明眸,嫩颊,脸上略带虚弱,唇上的秾丽还未恢复,就这样,她还要往水里去泡。
他移开眼,懒得再说,行吧。
灶房里的热水其实已经烧好了,是他之前吩咐孙炎烧起来的,满满两大锅,够她泡的。
崔樾帮她把水拎到浴桶里,放下木桶后,他对她说:我就在外面,觉着不舒服了喊我。
虞桉点点头,她知道了,要真泡得不舒服了,她一定喊他。
崔樾往外走,他没走远,就倚在灶房不远处,灶房里的所有动静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轻轻的脚步声,水花撩起的动静,还有手肘不小心碰到桶壁的声音……但……听得见看不着……指骨曲起,他面无表情的收敛心神,而后无趣的抬起眼,望向黑漆漆的天幕。
夜风,凄雨,适合躺被窝啊,他想。
嘴角勾了下,双手抱臂,他长腿交叠斜倚着,眯起眼睛百无聊赖的养神。
脑袋有些放空,滴滴答答的雨声混杂着灶房里细润的声音,听进耳朵里慢慢觉得也不算太无趣。
他一直半眯着眼,直等灶房门里传来吱呀一声的动静,才微偏了脑袋,抬起眼帘看过去。
她还是罩着他那一身玄黑的斗篷,鬓边落发垂落,脸上是热气熏暖过后的嫩红,比之前看着要更有气色。
崔樾站正了身子,说话:好了?虞桉身上热腾腾的,泡过澡后比之前要舒服许多,她点头,嗯。
你去洗吧,锅里还有水。
她说。
崔樾笑了下,走过来碰了碰她泛着红的脸,知道了。
回房去吧,外面冷,别多待。
虞桉已经不会因为他这些小亲昵觉得不自在了。
她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这副皮相还是挺有用的,至少让人短时间接受起来要容易许多。
她笑了笑,病中的懒散绵绵裹着全身,声音也发懒,好。
虞桉回房,崔樾则直接进了灶房,他不是铁打的身子,下雨天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还在院子里淋水洗浴,这样的天,他也是要用浴桶的。
倒了她洗过的热水,他重新添满水坐进浴桶里。
比起虞桉,他洗澡的速度要快上许多,随便搓一搓,搓干净了再洗把脸,也就洗完了。
额前鬓发在沐浴中不可避免的打湿,他随手擦了几下,锁好灶房门回屋。
进到屋里,眼神扫过去,就见帷帐已经垂了半边,床下一双绣鞋摆着,被子微微起伏,她已经躺进去了。
崔樾瞳仁微动,弯唇笑了下,心想这种感觉还不错。
慢悠悠过去在床榻边坐下,他不急着脱鞋,撑起两条腿坐着,颇有闲心的和她闲话,身上好些了?虞桉懒洋洋侧了脸,脸上被帷帐拢下昏暗的阴影,不如白天看着清晰。
她说:比下午那会儿要好些。
至少不会冷的想发抖了。
崔樾伸手过来盖了下她的额头,仔细感受了会儿,是觉着没那时烫了。
他手上还残留着沐浴后的水汽,摸上来湿湿的,虞桉躲了躲,要他挪开。
崔樾笑了声,也就她,还敢嫌弃他。
他挥手灭了不远处的蜡烛,挂下帐幔,上榻踩进床里。
被子里已经被虞桉躺的暖和,他掀开一躺进来,就漏进好几缕风,虞桉不禁缩了缩,今天的她对温度格外敏感。
崔樾随手搭好被子,长臂一捞,将她捞到怀里来,她身上暖融融的,他叹了声,亲她颈项,声音含糊着说,倒是比我身上还热。
虞桉被他碰得痒痒的,她避了避,说:你身上冷,别挨着我。
崔樾不以为意,依旧搂着她,说:等会儿就暖起来了。
不让他动,还不让他抱一抱?说起这个,想起前天,他眉心不禁压了下,觉得那天还是太克制了。
他就该趁机占个够本,就借她的手用了用,结果她还恼得趁使唤他去打水的功夫把门给关了,害他最后只得从窗户里跳进去。
想起来还是有些气,忍不住在她颈弯里咬了下,慢慢磨着。
虞桉眼睛瞪了瞪,她还病着呢!她扯了扯他头发,呼了口气,我还病着呢。
又没做别的。
崔樾掐着她的腰,理直气壮的慢慢吻上她的唇,堵住她其余的借口。
他声音哑哑的,渐渐的连呼吸也沉起来,虞桉感觉他好像又变成了前夜,他甚至挽着她的手去他的腰腹处。
他腹上的肌理不明显的扯动了下,虞桉手像是沾着了火星一样,赶紧缩回来。
崔樾眼神暗了暗,他抵着她的唇,像是要将全部精力交付出去,可偏偏,心里却觉怎么也填不满,他想要更多。
他给了她时间适应,可偏偏她还是不大愿意与他更亲近。
他就不信,当初她洞房夜也和那空壳子这样别别扭扭的,如何也不让那人近她的身。
眼中有一瞬的不快,他抬起她的下颌,在黑暗中盯着她。
虞桉在这样的间隙里得以肆意呼吸。
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谁也摸不清对方的情绪。
虞桉不知道他此时的不快,她身上被他惹得差点要出汗,她歪了歪身子,要和他扯开距离凉快凉快。
崔樾不满,想到那天她还将他关在门外,这股不满更甚,眼睛眯了眯,音调微沉,你躲什么?虞桉不解,他在问什么?什么?她问。
崔樾不发一言,只是横在她腰上的手更加用力。
虞桉想了想,慢慢明白,是说刚才?我病了。
她说。
崔樾嘴角掀了下,讽刺,手也病了?虞桉:……我没力气。
那前天呢?崔樾不打算让她糊弄过去。
虞桉抬眼看了他一下,皱眉,他要算旧账?可旧账……不是这么算的啊。
他难道还想她刚跟了他不久就行敦伦之事?怎么可能。
她眉眼淡了几分,谁还没个脾气呢,更何况她为什么会跟他,他不清楚?我们还没到那等地步。
崔樾神色冷下去,冷冷看着她。
没到那等地步,呵。
她的借口倒是越来越糊弄了。
心里的怒火堆积,在她紧跟着又说了一句时,暴怒被点燃,他眼中彻底变得冰冷。
你若是实在想,你找别人去。
虞桉平静的说。
崔樾捏紧她下巴,眼中怒火猛烈,声音冰寒,你说什么?虞桉手心紧了下,闭紧嘴巴不语。
崔樾怒急:好,好!他这么些天的忍耐,他对她的好生好气,到头来就换来她一句找别人去!好得很!崔樾怒气攀升,手背绷起青筋,扬手往外指,你给我滚。
虞桉蒙了一下,脑袋空白。
他让她滚?可这是她赁的院子!她真金白银付了银锭的,要走也该是他走!他凭什么要她走!她气着了,这人好没道理,她花了十两银子赁的院子,他让她滚?凭什么!她怒瞪着他,脱离他的怀抱,这是我的院子!要走也是你走!崔樾讥笑,她的院子?这张房契上明明白白写得他崔樾的名字!崔樾眉目冷沉,胸膛被气得怒火翻滚,拳头捏紧也不足以抵消他现在的怒气。
两人间的气氛降至冰点,屋里静悄悄的,外面的风雨声倏然加大,噼里啪啦的打在屋瓦上,像是要砸穿。
雨声砸在两人耳里,让两人的气氛变得更加死寂。
崔樾被这股雨声弄得怒气平息了些,到底没怒而说出这里是他的话。
他抿下唇,只冷冷和她说:休想。
他心里到底还是有气的,气她竟然让他去找别人。
听到这句时,怒火一下子就像是被油点着了,瞬间埋没理智。
他对她就这么可有可无,别人从来都巴不得笼络住他,她竟然还拼命将他往外推!刚刚说让她滚,也是气狠了。
现在想想,这只怕是正合她的心意,她巴不得。
眼中一瞬间凝滞,他无波无澜的在黑暗中看了她一眼,想离开,不可能。
虞桉被他这两个字气得脸色憋了憋,她怒道:这是我的地方,由不得你。
你出去!崔樾脸色又黑一层。
你让我冒雨出去?虞桉才不管!他身边不是有大夫?两家就这么点距离,淋一会儿雨还真能把他给淋生病了?况且,病了也是活该!虞桉怒气冲冲的想。
她委实是被他气着了。
崔樾脸色铁青,他就知道,他刚刚说那句不过是恰好如了她的意。
他冷嗤,休想。
虞桉:你!崔樾气狠了,声音反而慢慢变得平静,他闭上眼,淡淡的说,别再试图激怒我。
他从来不是什么随和的人。
对着她,不过是不想掺合进别的东西罢了。
虞桉静了一瞬,她紧抿着唇,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但她知道,她心里还是有气的。
她绷着神色,在黑夜里再没有说话。
两人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谁也没向谁挪过一寸。
第二天,虞桉越想越觉得生气,她很想就此离了江州,可想一想,又觉得太莽撞了,她去哪呢?但不走,怒火难消,她闷着气,决定今日再不给崔樾开门!!让他回隔壁去!于是等崔樾下值回来,面对的就是这一扇紧闭着的院门。
他坐在马车上,从车窗里沉默的看着这扇不算厚重的门板。
眼皮抬了下,目光瞥向吴铁,去叫门。
吴铁眉头跳了跳,压下惊异,恭声应是。
几大步跨近,厚重的力道拍在门板上,他高声叫:虞姑娘,我家少爷回来了。
声音嘹亮,就算屋里的人睡着都能给掀醒。
但隔了好几息,吴铁也没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他惊了下,心想虞姑娘和王爷还真是闹别扭了?昨天是生病才没法来开门,今儿吃了药了,总不能还病着吧。
他试探着又喊一声:虞姑娘!还是没人应他。
吴铁摸摸后脑勺,去看王爷。
崔樾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是平静望着大门的眼神幽深的厉害,叫吴铁都有些心颤,心想虞姑娘这回惹得有点过了啊。
她就不怕气怒了王爷她承受不住。
崔樾撇开眼神,没再看院子一眼,直接朝季鄯下令,回府。
季鄯眼皮猛跳,回府?心下咋舌,这还是头一回,自家王爷下值后要回府。
要知道从买下旁边的院子起,王爷统共在里面也没歇过几个夜,全是和虞姑娘一起凑在这边小院里过的。
今儿还是第一遭从府衙回来后,王爷说要回府过夜。
季鄯脸色不由自主变得凝重,他点头称应:是。
马车调转了方向,直接驶进隔壁的院落。
孙炎等人看到这情况纷纷一惊,眼里都是一闪而过的讶异,王爷今儿竟然回府过?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不止今天,第二天,王爷干脆都不让马车往隔壁停了,直接就回府来!!王爷不喜欢虞姑娘了?可……孙炎偷偷觑着周身越来越阴沉的王爷,觉得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倒是隔壁,他看这两天进进出出的什么分别也没有,偶尔,虞姑娘还会露个笑脸,看着分外轻松的模样。
孙炎默了默,觉得情形怪异的很。
第三天,王爷照常去上值,当这江州府衙的一个五品监察,季鄯勤勤恳恳的跟着,觉得王爷的脸色比起前两天越发平静了,但也让季鄯心里更害怕了。
他还是知道点王爷的性子的,王爷这样子绝对不是放下虞姑娘的模样,更不是就此会放手的模样,不然不会让人暗地里更加看紧隔壁小院,不让人走了。
果然,当天下午就有府衙里的人倒了霉,也是他正撞在王爷的晦气事上了,王爷现在估计看什么都有火气,偏这人还不知死活要碰上来,瞧他说得什么话,竟然还以为这是小事,不值当计较。
季鄯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他危险了。
果不其然,之后王爷不仅狠罚了一顿这位官员,还直接去叫了钟大人,命他整顿簿曹。
钟明舟听得脸都绿了,重新核查啊,这得花费多少功夫,他一个月都别想休息好了。
但这事他还偏偏拒绝不了!毕竟确实是吕放出了差错,还是这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钟明舟要被他气死了,脸上的怨气都快直冲上天。
他手底下这都是什么人啊!当初他怎么就被调到江州来接这个摊子!清了一波蛀虫还有一波虾兵蟹将闹心,糟心事没完没了。
偏豫王眼睛还尖的很,什么都看得门清,他想松懈点都不行。
他跟吞了苍蝇似的,又憋闷又想叹气,下官知道了。
崔樾抬眼睨了他一下,扔下一本账册,沉着眉眼的脸色很不好看。
钟明舟心里一跳,怎么回事,这账本也有问题?可来到江州后他最先理的就是账本的事啊,那几个月忙的天昏地暗,不然也不会等豫王都到江州了,他还没注意到上回衙差那事。
监察大人,这账册……他心里发慌的问。
崔樾轻飘飘扫了眼,哦,没问题。
钟明舟:……他瞪着眼睛,面无表情,那吓他干嘛,他还以为又出差错了。
崔樾心浮气躁,觉得一身的火气无处可发,只脸色沉得很。
他摆摆手,烦心,示意他下去。
等人走了,他目光盯着一处,纹丝不动。
久久,他收回眼神,面无表情的继续翻看卷案。
这天,他下值后回去的很晚。
钟明舟要出府衙时碰到他还惊了下,而后不由得也有些佩服,上前招呼,监察大人。
崔樾点点头,和他在府衙大门分道扬镳。
回到石桥巷,季鄯照常要赶着马车直接回府,但这回好像不一样了,他刚要转向,就听到马车里响起的声音,停下。
季鄯:诶??他惊疑了下,惊疑过后赶紧压下心绪,不敢乱猜,只照着吩咐做事。
.屋里,虞桉正睡得踏实。
她是个早觉的,入夜后不久就会上床歇息,这会儿已经入睡有一会儿。
所以当崔樾跳进院子里时,她一点知觉也没有,毫无所觉。
崔樾走到屋檐下,径直来到窗户外。
推了推,没推动,他眼神沉了沉,心想防他倒是挺会防,这些天他冷着她,她也就连一个字都不让人与他带。
眼中暗色翻滚,他压下心里的不快,使了力,直接用巧劲拨开了窗户栓,一登一跨,就从窗户里翻了进去。
屋里还是熟悉的布局,他没多分一个眼神,直接走到床边,撩开帐幔,目光沉沉的盯着虞桉。
仅有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昏暗,照不明晰,但崔樾却一直盯着,仿佛他能将她的所有看得清清楚楚一样。
虞桉翻了下身子,侧展的身形恰好偏向床外。
这是她潜意识里的举动,因为从前里面躺着他,她翻身时,便总是爱往外偏。
意识到这点,崔樾喉头不禁噎了噎,目光阴晴不定。
她还真是将不情愿表达的清清楚楚。
他吐出一口浊气,嘴角拉成一条紧抿的线,久久,粗粝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静静摩挲。
眼中汹涌依旧,这三天,他气过,很生气,可终究,从没想过与她就这样渐行渐远。
低头咬了下她下颌肉,算是发泄过,他脱了鞋,卧进床里,将她揽进怀里相拥而眠。
这几天他其实也不算睡得不好,但每每醒来都感觉心里窝着一股火,她惹的,偏他在那生气,她估计巴不得,甚至可能还会偷偷的乐。
崔樾扫她几眼,瞅着她喉结扯了下,凑过来磨了磨她的唇瓣,她引起的,总得让她来消。
虞桉睡梦中轻轻推了下。
崔樾顿住,忽地笑了笑,眼眸稍闭,拍了拍她的背,睡觉。
天亮。
虞桉睡意渐渐消散,她抻了抻腰身,想伸个懒腰,结果挪都挪不了一下,腰上的禁锢感分明,旁边还有若有若无的暖热呼吸,让她神情微滞,几乎是立刻就睁了眼。
一醒,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虞桉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外面没关牢的窗户。
很明显,他是从窗户里进来的。
甚至昨夜,他再次爬了她的墙头。
从前她还怕有混子会混不吝的来闹她的墙头,结果在这住下后,只有他,敢做出翻她墙的事。
她不禁推了推他,等他醒了,她静静凝着他沉默以对,试图让他自己明白他现在做的事有多荒唐。
上回弄得两个人都生气的是他。
之后她不给他开门表明了态度,他也接连三天没有再来扰她。
她以为这事已经很清楚了,结果他昨晚竟然又翻墙进来……崔樾刚醒神色还有些松散,他撑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而后若无其事,手搭上她的腰又闭上眼,再睡会儿。
虞桉眼睛睁了睁,忍不住开口,你……崔樾不搭话茬,拍拍她,还早,睡吧。
虞桉推他,睡不着!那陪我睡会儿,我这几天没睡好。
话里倒有几分抵赖意味,像是说都是因为她。
虞桉皱眉,上回的事还没完呢。
还有,你怎么撬了窗户进来!崔樾嗓音松懒:你不给我留门,我不得自己找地方进来?虞桉:……还怪上她了?她为什么不给他留门,他不知道?正要再说,他却是先拦了她的话头,吵架归吵架,哪家夫妻不吵架?但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连个门都不给我留,是不是过分了?清晨含混的嗓音像是带着重鼓后的余沉,没有怒气,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和悦的埋怨,稍显亲近。
虞桉被他的态度弄得懵了下。
明明前几天两人吵得那样厉害。
她说:我们不是夫妻。
崔樾睁开眼睛,乌黑的瞳仁里全无睡意,要和我挑字眼是吧?她怎么偏就爱惹他生气,他的退让还不够?虞桉:这不是挑字眼。
崔樾静静凝着她,在虞桉想着他会不会气得要走时,这人却突然捂上她的嘴,凑过来隔着手掌与她呼吸交错,声线平稳,算了,这是最后一次,别总想着怎么气我,你将我气狠了,我也是要在你身边找回来的。
她走不了。
虞桉皱了下眉,他还对她有兴趣?上回的事都已经闹成那样了。
她以为这三天,他的性子不会让他对她再有纠缠,结果他转头又回来了。
她眉心不禁皱了皱。
崔樾看清她眼里的不乐意,眼底越发深沉。
他撤了手掌,暖燥的气息与她靠近,吻上来,轻轻一下。
既然放不下,当然要抓得更紧些。
他松懈了,她回去找空壳子怎么办,那不是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