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红

2025-03-25 14:49:22

终是忍耐不住,钏儿带了轻歌往柳绮院而去。

苏姨娘因在月子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望着进来的钏儿一言不发。

钏儿也不说话,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作为母亲,何其忍心?孩子是工具吗?就算她的孩子先天不足天生体弱,可作为母亲也不能这样利用如此纯洁的孩子做害人的事啊就算知道孩子活不了多久,哪怕几秒钟,难道不应该好好把握这有限的时间珍惜母子情分?毕竟,孩子在肚子里呆了近十个月啊。

钏儿摇摇头,叹息一声:孩子,真可怜说罢,站起身就走。

苏姨娘没想到钏儿坐了这许久,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原本以为既然顺心出卖了大家,那么钏儿一定会来大骂她一顿,讽刺她,嘲笑她。

却没想到,只有这么一句话苏姨娘外表看起来沉静的脸突然变得扭曲,她死死咬住被褥哭了起来。

渐渐地,变成嚎啕大哭,如同修炼多年快要蜕皮成人的精怪,痛苦地在床榻之上翻滚着,从内到外迸发出一种压抑已久的哀痛。

钏儿没走出多远,听着这哭声,咬了咬嘴唇:还不算坏到了底。

因顺心已死,霍国夫人觉得钏儿少了人伺候,又愧疚平日事多,没有照顾好钏儿,便支了青鸥前来。

只说待钏儿有了合适的人,再叫青鸥回去。

青鸥一来,大家都不太方便使唤,都敬着她,倒成了大半个管事,就是尹三娘,有事也时时向她请示。

青鸥自己也颇有几分尴尬。

半月后,韩王李迥送了一婢来,与钏儿同年,一张脸和如意差不多,象只红苹果,钏儿给她起名红果。

红果来了之后,青鸥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尽职地对红果教导了一段时间,送灶神之后方回了汾阳王府。

却没想到,才几日,便听说青鸥做了妾,没多久抬了郭子仪的第九房姨娘。

钏儿忙着过年的准备,听到这个消息,半天回不过神来。

祖父,也真是......太厉害了。

备礼去贺。

想着那个脸如芙蓉的女子,那亮闪闪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想着祖母曾经说过要为青鸥择得佳婿,钏儿暗想:这样的安排,难道就是给青鸥的佳婿么?青鸥一直没嫁,说不定本来就是为祖父留着的。

祖母作为妻子,倒也真是吃得亏,忍得气。

过年,对于钏儿来说,不过是吃几顿饭,然后守在屋子里而已。

祖母遣人来接钏儿,让她到王府守岁。

钏儿以身子不爽利,推了。

出了那么多事,又有青鸥这个意外,钏儿情绪很低沉,谁也不想见,不想去敷衍。

在自己府里多好,吃吃饭,吹吹风,想想心事。

初三,韩王溜了过来。

近日没出门吗?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钏儿笑了笑:不想出门。

何况也没什么事让我精神。

要不,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狩猎吧?狩猎?你成吗?。

别小看我。

现在也只有你和我母妃把我当小孩子。

李迥突然凑近她,低声道:我现在已有实力争储君之位了。

钏儿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求娶我了么?什么话?成亲和做事,那是两回事。

成亲和做事是两回事,可若你做了那个位置,那就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今生无缘。

呃......怎么这样你想想吧。

算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不开心的。

弄个什么锅子来吃吧,整天吃那些烤肉,腻。

嗯。

午餐有庄子里送来的蔬菜,我们烫着吃。

我送来的婢子还能用吧?还算机灵,不过,还不敢用。

为何?身契还没给我呢。

她是个什么来历?买的?是我那府纤蝶姑姑的远房表妹。

家中爹娘都不在了,又不想被族里长辈卖掉,所以来投靠她。

我府里事不多,知道你这里要人,所以给你了。

又把身契递给钏儿:身契在我手你都不放心么?人熟理不熟。

这几日,钏儿都觉得身子软软的不得劲。

跟李迥说说话,心里舒爽很多。

婢子们听说要吃锅子,便出去准备了,只留了红果在门外听候差遣。

突然,钏儿觉得身下一热,感觉如同水库开闸放水,有什么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撒尿?不可能。

钏儿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不知所措。

自从到了这里就为了生存小心谨慎,早就忘记自己是个在发育的女子,有些东西总会面对的。

这是钏儿这丫头的初潮啊。

别人来初潮,不是都会肚子痛吗?怎么钏儿这身子没啥感觉呢?屋子里暖和,也没穿很多的衣裳,也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

在这个青涩少年面前,难道直接大喇喇地走出去?万一露馅,那就太丢脸了。

脸皮再厚,也是女子。

李迥看钏儿突然不说话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一会儿尴尬,一会儿窃喜,不时偷偷看他一眼。

李迥挠头:你怎么了?看起来很奇怪呢。

钏儿撅嘴:不好说。

你能不能吩咐红果去叫下轻歌前来?她们在忙着你要吃的锅子呢。

是你要吃的。

是是。

你说吧,要做什么?我帮你。

看着眼前少年希冀的眼神,钏儿脸红了,心跳加速。

暗暗鄙视自己,怎么会对这么个少年动心呢?也许就因为他的纯净,在这个时代难得让自己眼睛也相对干净。

不过,其实他也有腹黑的一面。

哎呀,不想这些了。

现在得先解决这个难题才是。

这个事,你没有办法帮。

这样,你去叫轻歌来,让她再带件披风。

我去帮你拿好了。

又不是不知道放哪儿。

钏儿有些羞恼了: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呢?让你干嘛就干嘛,老想自做主张。

想做主回你王府去,别惹我。

李迥张大了嘴,嗫嚅着:我这不是想帮你做点事嘛,怎么那么凶。

红果在外听着两人的对话,捂嘴笑着,想不到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的韩王殿下,原来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想着想着,她不由红了脸。

想了想,她扬声对里面说道:娘子,奴婢要去厨房一趟,不知娘子可有什么差遣?钏儿这才想起门口还有个人。

只是因为这红果刚来自己这里,自己还做不到把她当自己人来用,所以忽略了。

瞪了李迥一眼,对红果道:你到厨下叫了轻歌来,我有事差她。

是。

李迥气呼呼地坐下:有啥事,难道我连奴婢都不如,做的事比不上她们?有的事她们能做,你不能做。

李迥一把拽住钏儿的手:钏儿,很早以前,你就在我这里了。

把钏儿的手拉近自己心窝:我知道我不够老辣,不够圆滑风流,可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所以,我希望你有什么事都不瞒我。

钏儿的手贴在李迥心窝处,手下有李迥砰砰欢跳的心脏。

钏儿手一烫:我没想隐瞒你什么,只是,这事不好说,不能说,羞于出口。

钏儿,无论什么事,让我们共同承担。

看着李迥真诚的眼,钏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事吧,无法共同承担,只能我自己担了。

李迥忧心地看着钏儿:什么事只能你自己担了?那是多重的负担啊钏儿,我是真心想分你忧。

明白,真的明白。

谢谢你,七郎。

叫了声七郎,李迥与钏儿都觉得心软软的,两人互相看着,微笑着,一时痴了傻了。

轻歌走进门,看见两人这样,不由好笑,又有些别扭,脸红着咳了一声,李迥方回过神来,放了钏儿的手,坐下掩饰地喝着茶。

钏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很卑鄙,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招手让轻歌过来,附耳叮嘱一番,轻歌两眼一亮,笑着对钏儿蹲身一礼:恭喜娘子。

说罢,赶紧去拿披风去了。

李迥看轻歌恭喜钏儿,好奇得不得了,那心就象有千百只爪子般,一直挠个不停。

可他不想惹钏儿恼怒,只得用探询的眼神一直看着钏儿。

钏儿瞟了他一眼,抿嘴笑着,转过头去。

轻歌拿了披风前来,给钏儿披上。

钏儿起身,然后回头看了看椅子,幸好,椅子上干净着。

对李迥恭敬一礼:殿下稍候。

请便。

钏儿回了房,换了干净衣裙,轻歌笑着对她道:娘子大喜。

今天可要加菜,对了,奴婢得吩咐厨下做清淡些。

不用这样大张旗鼓吧?这是大事,是喜事啊。

莫让殿下知道了,羞死人。

轻歌诧异地看着钏儿,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娘子。

不由放声大笑:娘子,这样的你,比较象十三岁的小姑娘。

哼,敢笑我?开年就把你嫁出去,让你夫君收拾你。

轻歌闹了个大红脸:娘子快去厨下吧,再耽误,就没的吃了。

两人出去,看见红果消失的背影。

红果本是听了李迥的吩咐,想来帮忙,顺便打听一下到底什么事要这样偷偷摸摸。

好奇心,人皆有之。

刚过来,就听见轻歌和钏儿陆陆续续的对话。

红果前两个月也刚来,所以一听就明白了,笑嘻嘻地去向李迥回报。

娘子大喜,是来了初癸。

李迥脸红了,嘴却咧得老远。

想着自己先前要求共担,不由一阵羞臊,尴尬地灌了自己两大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