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你起得真早!韩招弟对着巧巧笑着说道:你大哥还没有起来,你等一下,我去叫他。
巧巧的目光闪了闪,强忍住想去窥一窥的好奇心,一个人心意躁动地看着新房的院子,其实虎子的新房和巧巧家的旧房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院子里有些空空荡荡的,现在还缺少了一些人气。
巧巧!虎子朝巧巧唤道,他的下巴上经过了一夜的时间,冒出了许多短短的胡渣。
大哥,你们快点来,我先回去了!巧巧说着就跑了,因为赵杏花交代过,要给新婚的那两人留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韩招弟把洗脸的水端了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既陌生又暧昧的尴尬。
谢谢你。
虎子接过木盆。
不用谢。
韩招弟朝虎子暖暖地笑笑。
回旧屋的路上,虎子很有主人对待客人的样子,一边并行走着,一边和韩招弟温和地说着自己家和乌山村里的一些事情,韩招弟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应一声,有时也问一两个问题。
两人就在这样平平淡淡的氛围里走着回去了旧屋。
——爹!娘!虎子隔着一点远,朝着正在菜地里摘菜的曾大树和赵杏花唤道。
爹!娘!韩招弟也笑着喊道,声音清脆、响亮、大方,让虎子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来。
唉!呵呵……曾大树和赵杏花高兴地应道,都笑得合不拢嘴。
虎子走过去帮着摘菜,韩招弟也动手来帮忙,赵杏花看着她那熟练而快速的动作,微笑着在心里表示赞赏。
招弟,咱们家暂时还不分家,你和虎子晚上去新房那边睡,白天就过来这边吃饭,顺便帮我干活。
赵杏花慈爱地说道。
好!韩招弟笑着应道,心里暖暖地。
等到菜摘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小山就跑来叫大家吃早饭了。
爹,娘,吃饭了!小山边跑,边喊,当他看到韩招弟的时候,脸上那欢快、灿烂的神情立马收敛了起来,很不习惯地唤道:大哥!大嫂!唉!小山,早!韩招弟落落大方地笑着应道。
小山立马就转身跑了,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大嫂,他还很不习惯。
赵杏花、曾大树和虎子难得看到小山有这么腼腆的时候,顿时都乐了起来。
招弟,小山今天是还不习惯,等他和你熟悉了,可就不是这副样子了。
赵杏花对韩招弟解释道,担心她会误会小山的突然变脸是不高兴的表现。
娘,我知道的。
韩招弟应道,依旧笑呵呵的,今天是她记事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虽然她才刚刚加入到这个新家里,但是她从这个新家里感受到的家庭温暖却是比她在以往十六年里累积起来的还要多得多。
她喜欢温暖的小妹妹巧巧,喜欢自己的丈夫,虽然他们才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彼此还不熟悉,但是她心里已经不由自主地有了那种很喜欢、很喜欢的感觉,她还喜欢这样温和、慈爱的爹娘,小山这样真诚的弟弟她也喜欢,还有小燕和小峰,他们是自己丈夫的妹妹和弟弟,虽然她对他们还不熟悉,但是心里的喜欢也已经开始萌芽了。
——今天的早饭是巧巧一家吃过的最安静的一顿了,席间只有赵杏花给韩招弟夹菜后劝菜的声音和韩招弟道谢的声音,曾大树和巧巧一直是乐呵呵地,小峰、小山和小燕是时不时好奇地试探着瞄一眼,虎子还是那副稳重得不能再稳重了的样子,虽然相比起往常来,这顿饭吃得有些冷清和奇怪,但是新家庭的融和就是这样子的,凡事都有一个起步的过程。
早饭过后,曾大树就推着平板车出门了,虎子和小峰去下地干活了,小山去山上拾柴了,因为有了虎子和小峰两个帮忙干农活,所以赵杏花这些天也都不用去田地边了,只专心在家里织布和卖东西。
新媳妇进门总是免不了要被婆婆试探和考察一番的,即使是赵杏花这样慈爱的婆婆,也是不能免俗的。
招弟,来,我去喂猪了,你帮我来织会儿布。
赵杏花有所意图地说道,巧巧和小燕当然知道她娘的意图是什么,两人都乐呵呵地看着她们娘自编自导地演着戏,巧巧也很想知道,韩招弟是不是一个全能型的媳妇?娘,我替你去喂猪吧,我以前在家就经常喂猪的。
韩招弟觉得喂猪比织布累,所以就提议让自己去喂猪,而且,她虽然干农活拿手,但是在女工和家务活方面,她的手艺因为缺乏练习,所以很欠缺,她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缺点,她不想在新婚第一天就让婆婆嫌弃自己,所以只能先采取扬长避短的办法来加以掩饰,想着以后再加紧改进。
也好,我和你一块去,呵呵……赵杏花觉得会不会喂猪也是一项需要考察的技能。
韩招弟的力气很大,赵杏花见她同时提着两大桶猪食都不费力的模样,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很满意。
婆媳两个喂完猪,说笑着回到堂屋里,这时,小燕按照她娘先前的吩咐,拿着一件虎子的需要缝补的衣裳递给韩招弟,稍显拘谨地说道:大嫂,这是大哥的衣裳,有些地方破了,需要补补,娘说,以后大哥的衣裳就都由你来缝补了。
韩招弟忐忑地接过小燕手里的衣裳,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重大的很有压力的任务,但是她不能够拒绝,因为这件事确实就应该由她来做的,替丈夫缝补衣裳,这是一个妻子的分内事,可是她不得不忐忑呀,她实在是担心自己那笨拙的针法会把虎子的衣裳给缝丑了。
大嫂,给,我把线都穿好了!我们俩一起来缝吧!巧巧接收到赵杏花递过来的眼色,立马拿着一根穿好了线的针,乐呵呵地朝着韩招弟说道。
韩招弟忐忑地接过巧巧递过来的针线,真诚地笑着说道:谢谢你,巧巧。
心里却不由得发起愁、打起鼓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将要被拆穿的骗子一样,心里没底极了,甚至发愁、着急得有些想哭的冲动。
心想:看吧,谁叫你这么没用呢?这下子肯定要被嫌弃了。
忐忑归忐忑,韩招弟还是鼓起勇气来,找出衣裳上的破洞,和巧巧两个坐在一起,拿着衣裳,认真地一针一针地缝着。
赵杏花虽然手上正在熟练地织着布,但眼睛的注意力可全在这新媳妇的身上了,小燕和巧巧也好奇而期待地看着韩招弟手上的动作。
一会儿之后,赵杏花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不过她还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孩子也不可能样样都做得好,我再教一教她怎么缝补,兴许以后就会缝得好了,可能是她娘没有怎么教她,也可能是针线活做得太少了,所以才这么不熟练的。
唉!小燕吃惊地看着韩招弟那一下一顿的笨拙手法,那慢吞吞的磨蹭样子,就像是一个刚学做针线的新手一样,她在心里替虎子担心着:唉!大哥以后估计是穿不上好衣裳了!巧巧是既吃惊又好笑,觉得这新嫂嫂缝衣裳的功夫连她都不如呢!这下好了,她们两个正好做伴,免得她总是一个人被小燕嘲笑着。
韩招弟缝得很慢、很慢,慢到一个上午她才打完了三个补丁,而且,虽然她做得很仔细,但是那针脚还是有些歪歪扭扭的,非常地不整齐,在小燕看来,那补丁打得丑死了!巧巧看看韩招弟手里的补丁,又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补丁,对比之后,她心里顿时觉得自信、舒坦多了!以前和小燕的比,她总是自卑的那一个,如今她竟然也能够找到自信了,这难道就叫做:劣中自有劣中手?中午,到了该做午饭的时候了。
大嫂,今天你做饭好不好?以前都是我做的,但是今天我想歇一歇,你帮我做,好不好?巧巧按照赵杏花先前的吩咐,对着韩招弟请求道。
呃,好!韩招弟艰难地答应着,觉得口里有些苦涩。
走,我们去厨房,我帮你去看灶火!巧巧拉着韩招弟兴奋地往厨房里去,赵杏花用眼神示意巧巧:做得好!继续努力。
厨房里,冷锅冷灶冷柴。
大嫂,昨天酒席上的菜还剩下了一些,所以我们中午再炒一个菜就行了,来,这是我早上洗好了的鱼头,我们中午就做鱼头吃。
大嫂,你想要什么配料呀?我去给你摘来。
巧巧这个赵杏花派来的小密探正在发挥着她应有的作用,给韩招弟分派了一个做鱼头的任务。
巧巧,我不会做鱼头,我在家很少做菜的。
韩招弟在只面对巧巧的时候,神情很放松,老实、大方地承认着自己的不足。
呀?巧巧顿时有些为难了,赵杏花派她过来,是为了试探韩招弟的做菜水平的,事先还特意叮嘱她不许徇私、作弊的,可是招弟姐姐不会做菜呢!这可怎么办?娘对招弟姐姐已经失望过一回了,可不能再失望第二次了,不然娘对招弟姐姐就没有好印象了。
我得帮帮招弟姐姐!大嫂,你先淘米做饭,你要的辣椒和大蒜,我马上去替你摘来!巧巧故意大声地说道,然后冲着韩招弟做了一个你放心!的表情,接着就出去摘菜去了。
韩招弟立马听话地开始淘米做饭,她心里很紧张,心想:这岂不是在欺骗婆婆吗?如果婆婆知道自己欺骗了她,一定会生气的,该怎么办呢?都怪我没有用,缝衣裳不会,连做菜也不行!婆婆和虎子知道后肯定会后悔娶了我的。
等韩招弟把米下锅,并且生好火之后,巧巧提着洗好了的辣椒和大蒜也回来了。
大嫂,你切菜在行不?巧巧走到韩招弟身边,小声地询问道。
韩招弟羞愧地摇摇头,说道:我切得很不好。
没事,我教你切。
巧巧安抚地说道,把大蒜摆放到砧板上,小声说道:快来,你拿着刀,我教你怎么切。
把叶子切成这么长的段,对!把根切掉!你应该这样拿着刀!对,用刀的中间切,眼睛看着刀片的前面,别切到手了。
……辣椒要怎么切?韩招弟问道。
辣椒不用切,直接放一整个的。
巧巧答。
把鱼头剁开!巧巧说。
……先煎鱼头,用油煎过了,鱼就不会腥了。
巧巧说。
喔!还要做什么?韩招弟问。
看看煎黄了没?黄了!给鱼头翻个身,继续煎。
……巧巧,这样就可以了吗?韩招弟闻着从锅里飘散出来的香气,既欣喜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嗯,可以盛出来了,真香!巧巧赞道。
谢谢你,巧巧。
韩招弟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我以后再教你做别的菜。
先把锅洗一下,还要把剩菜热一下。
巧巧老道地吩咐着。
在巧巧的帮助下,韩招弟做的午饭顺利过关!赵杏花尝了鱼头的味道后,又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这鱼头做得不错!韩招弟冲着赵杏花既感激又羞愧地笑笑,没好意思答话。
娘,今天的没有以前的好吃!小山毫无眼色地说道,因为赵杏花没有点名道姓地说这鱼头是韩招弟做的,所以小山他也没有想到这上面来,他只是无邪地发表着自己对菜味道的看法。
这下子韩招弟更羞愧了,原本黑黑的脸色都能够看出红晕来了。
赵杏花瞪了小山一眼,小山不明所以,见他娘无缘无故地又恼他了,心中顿时升腾起小小的委屈来,把嘴巴嘟得老高了。
下午,赵杏花为了更全面地试探这个新的儿媳妇,又开始使伎俩了。
哎哟!赵杏花突然叫道。
娘,你怎么了?正在缝衣裳的韩招弟连忙跑过去,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手臂有些酸痛,招弟,你来替我织一会儿,我歇一歇。
哎呦!赵杏花捏着手臂,故意装着样子说道。
巧巧和小燕两个相视一笑,巧巧觉得赵杏花演得太假了。
喔,好的。
娘,你好好歇着。
韩招弟关心地说道,然后硬着头皮开始织布,还是像缝衣裳一样,一副慢吞吞的笨拙模样。
赵杏花不禁又有些失望了,怎么连织布都不会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