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2-21 19:15:51 字数:3737郁广已经去了五天,还没有回来。
期间辛宁的疼痛又发作了一次,真真是痛不欲生。
曲燕飞不露声色地四处打探,却没有丝毫关于藏金阁有异的消息,只是发现皇族的暗探一天比一天多,恐怕还在寻找失踪的流云少主。
他装作不知情,像往常一样溜达到郁府去找郁广喝酒,被告知郁公子又出游去了。
郁广的父亲郁行空是流云家族的宗主,十六年前便瘫痪在床,曲燕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望他老人家,既然没有见到少主,便顺路去拜见郁行空。
果不其然,他被郁行空扯住,下棋谈天不亦乐乎,直到夜幕降临这位瘫在躺椅上的宗主才打着哈欠送客。
郁行空的心情很好,没有一点担心儿子失踪的样子。
难道他真的被蒙在鼓里?曲燕飞借净手的机会横穿郁府的花园。
他敏锐地感觉到暗处有人在监视。
不是普通的皇族暗探,至少是五等灵爵。
四大家族的宗主都是二等灵爵,要知道灵力相差一等就有绝对压倒的优势,郁行空会感觉不到这种灵力波动?很可能,他只是装糊涂罢了虽然流云家族效忠于王脉传人,但口说无凭,怎样才能让郁行空相信郁广救的是王脉传人呢?而流云宗主如果不相信王脉传人的存在,会不会大义灭亲,要将抗旨不遵的少主交由明皇处置?四周都是耳朵。
他不知道郁行空的态度,也无法告知郁广的行踪。
回到曲府休息了一夜,仍然没有郁广的消息。
曲燕飞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素日冷静从容的心绪不禁有些烦乱。
他这是怎么了?以前也遇到过棘手的事,但他都能冷静处之。
难道这一次是因为要与皇族对抗,所以心绪不宁?又一个白天过去,派出的暗探依然没有消息。
辛宁的疼痛又发作了,好像比上次还严重。
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探不到?不是没有事情发生,就是有人对自己刻意封锁了消息,将自己派出的暗探个个击破。
这是最坏的可能。
他漫无目的地在府中散步,一路沉思着。
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
抬头一看,却是走到晴雪园来了。
也罢,有几天没过来了。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就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他对自己说道,伸手推开了院门。
一踏进去,就听到西边的小厨房传来少女的嬉闹声。
只听得小完大声叫道:该我了!该我了!他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微笑。
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在哪里都能这么快活!来到厨房门口,却见小完和两个人闹得正欢,身上脸上都沾了白白的面粉。
那两个人,一个是瑞姐,这也罢了;另一个,竟是少年老成的心腹——梁阜。
到底是梁阜冷静老成的外表下藏了小孩子的心性,还是这个林小完的影响力太强大?曲燕飞摇头,不明白。
原来小完正教瑞姐做人界的饺子,做一点就煮一点吃。
方才正为了该谁吃而和梁阜打闹。
曲燕飞看看厨案上歪七扭八的小面团,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丑的东西也能让他们抢得欢天喜地。
梁阜见了他,立刻收敛,低头垂手,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曲公子。
小完却毫不掩饰见到他的欢喜,一阵风似地跑过来,扯着他的袖子笑道:这几天你很忙吗,怎么不来玩?现在来得正好,快来吃饺子!你是不是大年三十晚上洗过脚啊,赶得怎么巧……看吧,她果然又来了,哇啦哇啦一大堆。
眼见她又忙活着要给他盛饺子,他赶紧制止:小完姑娘,来了这么久还没出过这园子的大门,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
他才不要吃那个丑八怪。
天哪,太好啦!小完拍手欢呼,一下子又安静下来,贼兮兮地问道:不会扣钱吧?她担忧的样子没什么诚意。
曲燕飞笑道:放心,山里来的野丫头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小完出了院门,兴奋地像冲出牢笼的小鸟——啊!外面原来这么美!空气格外清新香甜,遍地的奇花异草看得她眼花缭乱,空中时不时掠过颜色鲜艳的小鸟,天边的晚霞瑰丽绚烂,一切被镀上淡淡的金辉。
到底是才满二十岁,小鹿一般的年纪,小完雀跃欢呼,看着什么都好奇,扯着曲燕飞问东问西。
她的行为在现代人眼里正常得很,但在恪守古制的明曜皇朝,便明显于礼不合。
但曲燕飞只是淡淡一笑,不忍去拂她的兴致。
她就像原野上质朴的小花,幽谷中涓涓的细流,午后林稍爽朗的轻风——真实的纯真,真实的美好,使他的心不自觉地柔软。
白天浮躁的心绪好像也平静了许多。
他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反复梳理——郁广肯定是被怀疑了,但只要不被图骜抓住,就不能定罪。
而自己,应该还不为图骜所知。
正在沉思,忽听小完啊的一声轻叫。
他吃了一惊,急忙掠到她身边。
痛死我了!她可怜兮兮地举着一只手,手里还捏着一朵金色的小花。
把花扔了吧。
曲燕飞叹口气。
小完急忙把花扔掉。
她的手开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刺痛转为麻痒。
这是金樱子。
他从怀中摸出药膏,一边给她涂抹一边解释:金樱子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毒花,无处不在。
鲜花会使皮肤红肿溃烂。
但金樱子晒干后却是上佳的药材,因此晴雪园外也种了一些,平日采摘都需带着手套。
她的手掌很小,细细白白的,透着粉色的红晕。
他握在手中,涂完药,终于又放开,低声告诫道:十二个时辰内不许沾水。
会痛一下,但是皮肤不会破了。
我刚刚想起一件事,她却满不在乎:满了一个月了,什么时候发工资给我?现在没有。
他的手在袖子中动了动。
她大为不满:是你说的,曲家是皇城首富,最讲信用!怎么能拖欠工资赖账呢!看她板起一张小脸,他哑然失笑:我怎么会赖你的帐!一年也不过区区二十万。
是十八万。
她一本正经地纠正:再让你认识一下我的优良品质——诚实!不该要的绝对不要。
当然,如果我表现太好你执意要发我年终奖什么的,我也不能拒绝……二十万对他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可是手边没有人界的货币,只有几张银票。
先拿着,一个月的。
他抽出一张一百两的给她。
她拿在手上,颠三倒四地看:这是什么鬼东西?你就拿这个破纸糊弄我?这玩意儿值一万五?还说不赖帐……好了好了。
他把银票扯回去:不识货的笨蛋,这个可不止一万五。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怎么知道一年后你是不是会赖账。
当然如果你赖账我也没办法,但是耽误我整整一年青春你的良心真的不受谴责吗……她正要滔滔不绝地大发议论,一枚碧绿的翡翠玉佩举到了她眼前。
拿着。
这个放到人界,百万千万都说不定。
你可以放心了。
小完斜眼瞟了一眼:假的,玻璃的。
曲燕飞哭笑不得:这是我随身佩戴的,会是假的?小完振振有词:我的年薪才十八万,你却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是假的!我才不傻呢,你有点诚意好不好?说的也是。
曲燕飞忍笑:那你先拿着,一年后我用十八万来换?为什么说了这句话后,心里微微一沉?这样好像还说得过去。
小完接过玉佩仔细观看:还挺漂亮的。
这个真的值百万?或者千万?拿到人界去,你不识货,总有人识货。
她却还到他手里:我不要。
还嫌不好?他不明白了。
莫非是个贪心的小姑娘?不是。
她皱眉:太贵重了,弄坏了赔不起。
不如给我这个……她指指曲燕飞小指上戴着的细细指环:这个贵吗?曲燕飞看看那个墨蓝色的小指环,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了下来:不贵。
仔细保管好,不要弄丢了。
回去之前要还我的。
放心!丢了我也不能丢了它!她眉开眼笑:好精致的指环。
瞧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戴这玩意儿。
你看,戴在我手上好看多了!一只手涂了药膏没法自己戴戒指,她只好翘着指头等他帮忙。
比来比去,套在中指上最为合适。
套在中指上?这不是正在恋爱的意思吗……她心里有一点暗暗地痒,丝丝地麻。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盼着能再次见到他?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她百无聊奈,便回忆近日里的这段奇遇。
开始是完完整整的回忆,到后来,回忆里,总是他的身影最多。
绝世无双的外貌,优雅闲适的风度,还有时而温和,时而冷淡的态度。
就这样就好,就这样看着就好。
她才不想要那么多!指环套上中指时,小完掩饰不住女儿家的小心思,双眼弯得像月牙。
看她这般欢喜,他的唇角也不知不觉向上勾起。
晚风徐徐吹来,夜色渐浓。
一弯新月懒懒地挂在天边,深蓝色的天幕上缀满晶莹闪烁的星星,浩如烟海,多得像要掉下来。
小完停在一片桃林边,大声感叹:这个域界啊,简直是世外桃源!扭头看看不紧不慢跟在身后的曲燕飞,她扑哧一笑:你家真大,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主!银白的月光下,她纤秀的轮廓被披上一层薄薄的微光,更显得曼妙多姿。
曲燕飞静静地看着她,笑道:这里是曲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平时没有人来的。
改天去前院看看,不必老窝在晴雪园。
好啊好啊!小完也不多想,既然他说可以,就是可以。
又指指身后的桃林:那片树林也是你家的么?可以进去看看吗?曲燕飞有点犹豫:天已经黑了,月光照不进桃林,虽然这是在曲府……你说这是桃林?啊,那就有桃花,我要去看看!天知道初夏怎么会有桃花。
可是小完玩性正浓,哪里肯听,抬脚就往里跨:反正有你在,不用怕!曲燕飞无奈只好跟了进去。
才走了几丈远,四周便黑漆漆得地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只有断断续续的虫鸣声,忽远忽近。
小完心虚地回转身,摸索着靠向曲燕飞:我们还是回去吧……好。
曲燕飞轻声应道,一边想去牵她的手。
她也在黑暗中忙忙地胡乱挥动胳膊,寻找他的手。
冷不防脚下一绊,扑倒在一个软绵绵的身体上,用手一摸,又湿又粘。
啊!有鬼啊!小完惊声尖叫,曲燕飞一惊,来不及细想,一把将她拖入怀中。
她吓得要命,扎到他的怀里还把脑袋死命往里钻。
曲燕飞搂着她瑟瑟发抖的单薄肩膀,心头涌起一种奇异的情绪,但他来不及理会这丝陌生的感觉,连忙暗运灵力,一片银光浮现在手心,照亮了身边几丈远的地方。
地上,趴着一个浑身是伤的血人——郁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