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没事常听杀人越货啥的

2025-03-25 15:45:04

周齐陈三国水运发达,最繁华的郡城多沿水脉而建。

沣水虽然只是一条支流,但东入湖江,水上十分繁忙。

采蘩带着姬钥在嘈杂的东城码头横来纵去,似无头苍蝇一样问有没有船到都城去。

可是一般船家看到两人穿得破剌剌的,又是女人和小孩,就懒得搭理,要么挥手赶走,要么嘲笑他们无知。

姬钥让人说得满眼冒火,看采蘩神情淡然,便问,让船家说成这样,你不回嘴,我说一句你却顶一句?他们说得没错,我顶什么?在这全然陌生的环境中,采蘩并不慌张。

经历这么多,她已不是外美内娇的女子。

自己不懂找船的窍门,所以多问多碰壁有好处,看似乱撞乱转,其实是摸清门道。

好比她现在就知道走江的船比较大,停靠在另外一边,而且租船是不可能的,或者坐客船,或者顺搭货船。

姬钥发现自己又被顶,但她的坦然令他反驳不了,反而还生出一种信任,因此不由嘟囔,你以前究竟是何身份,犯了什么事要被流放?采蘩不语,她和这孩子结伴而行,却不打算一直走下去。

姬钥贵公子的脾气十足,不说就不说,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到那头去看看。

采蘩往大船们的方向走去。

姬钥突然回看了两眼,再转头来却发现采蘩不知何时转的身,正盯着自己看,没好气道干嘛?采蘩清冷的眸子朝他身后慢慢转过,最后定在他脸上,我跟你们兄妹俩既然同行,你的危险就是我的危险。

你的事或你家里的事我不想知道,不过若关系到我,最好提前说一声。

我这条命——珍贵。

姬钥呵笑,你的命珍——话没说完,让她眸中的寒光砍断了尾音,立刻乖乖说实情,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采蘩一怔,什么人?姬钥一脸她笨的神色,我怎么会知道?而且也只是感觉罢了。

采蘩垂眸半晌,然后抬起头来,阿钥。

三人虽然一开始就说好路上以姐弟姐妹相称,但她这么叫姬钥还是第一次。

心情有些怪异,却不讨厌,姬钥仍是任性的口气,到底干嘛?你也知道,对不对?采蘩目光了然。

姬钥心头大震,俊目瞪圆,脸色顿然苍白。

你宁可让一个陌生人送回家,不向家族求助,不向官府求助,因为你已经知道了。

采蘩拉过他的衣袖,并排往前走,你爹娘并非死于强盗之手,而是遭人阴谋杀害的。

姬钥猛然仰面看她,你……你怎么会知道?若是普通的盗贼,为何只翻了你爹娘和你们的马车?丫头的首饰虽然不贵重,但姬氏不是一般大户,即便是丫头的穿戴,加起来也值不少银子,盗贼不可能会放过的。

再者,你爹娘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而其他人也都是咽喉切断而死,一般落草为寇的歹人没那么有准头。

即便有,伤口如此整齐划一也难。

你说过吧,那天共有十来人攻击你们。

十来人的剑一样锋利,十来人的剑术一样割喉,是训练有素的刺客。

采蘩轻轻说完。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是亲眼目睹过,但她呢?我认识……一些人,她们跟我讲过……不少杀人越货的故事。

和她住一个帐篷里的女人们很多真是罪犯,而且她也确实不笨,听着听着就会那么点纸上谈兵了。

杀人越货的故事?姬钥头皮发麻,你还认识这样的人?采蘩贝齿白亮,认识,但一点都不熟,就好像你经过茶馆听人说书,打从门前过而已。

姬钥狐疑,却知问不出她的事来,索性敞开说亮话,那些人蒙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杀人,而且武功高强。

我和妹妹逃走的时候,看到我家那几个护卫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他们还追我们兄妹,要不是谷中树木多又容易迷路,我和雅雅也会死在他们手中。

他们若是只为钱财,为何对我们痛下杀手?我怀疑却不能确定。

是挺难讲的。

采蘩也学姬钥往后突击一下,却没看到可疑,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疑神疑鬼,你才感觉有人跟着。

话说回来,我们已经在郡城里待了好几日,要真是杀手刺客,早就没命了。

总之尽快离开得好。

他心神不宁,好像厄运还没有结束。

这一点,采蘩十分同意。

江船很多,问了几家之后,采蘩来到一只叫乘风号的客船前面。

舢板旁有一个人一把椅子。

那人大冬天也不怕冷,只穿单薄风褂,脸上盖着一本书,看似睡着了。

诗经?姬钥有点惊讶,一个船夫看诗经,真乃奇闻。

采蘩不觉莞尔,他是拿诗经挡光,哪里在看?更何况诗经是人人知道的书,船夫读,士子读,没什么两样,你别大惊小怪。

吵死了。

那人在书后动嘴皮子,大清早叽叽喳喳,哪来烦人的麻雀?姬钥想出言相讥,视线和采蘩对个正着后打消念头。

因为她的眼神在说,小孩子别乱说话。

这位船家,我想往都城去,不知你的船载不载客,船资多少,又何时出发?采蘩开门见山,不为他的不耐烦所扰。

书本拿下,一张黝黑大饼脸,眼黑少眼白多,大鼻子大嘴,和诗经全然不配。

但等他看清采蘩,眼珠子一定,大嘴一咧。

原来是位美人,算啦。

姬钥哼道,好色之徒,怎能同舟共行?说罢要走,却见采蘩不动,喂——采蘩给他脑袋一个栗子,喂什么喂,没大没小。

仗着爹娘重男轻女,姐姐都不在你小子眼里,是不是?能当着面说出心里话,这样的人未必坏。

她最怕那种口是心非的。

姬钥怒瞪她。

他堂堂姬氏,竟被她连打两次脑袋,简直耻辱!但他也只是瞪瞪而已,因为他清楚这一路得靠她。

这位大哥,我二弟不懂事,请勿见怪。

采蘩唇角一勾,低头以袖掩去,视线却迅速往身后一瞥。

两道锋芒!她再抬头,神情无波,与那大脸哥的目光对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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