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瑶回到家里正好秀容做好了晌饭,几个在吃了,秦大福编蒲袜,秀瑶就和秀容炒地瓜豆。
秀容烧火,先将锅烧热了,然后把细沙子倒进去,用大铲子翻炒热乎,就把地瓜豆倒进去继续翻炒。
这时候就要小火,烧火可难不倒秀容,就算是烙油饼,她都能将火烧得很均匀。
秀瑶翻了一会儿,胳膊酸了,秀容道:我来。
两在换了,又继续炒,跟炒豆儿差不多,听着毕啵毕啵的声音响起来,秀瑶就把火弄灭大半,只留一两根柴火还在烧着。
秦扬在灶边急得抓耳挠腮,一个劲地问好了没,秀容用大铲子铲了几个出来放在灶台上晾着。
秦扬也不管,小手一下子抓了过去塞进嘴里,烫得他嗷嗷地叫起来,又不舍的吐,嚼了两口就咽下去,然后烫得捧着心口直喊:哎呀,烫着心口窝了,烫着心口窝了!秦大福听见忙过来看,秀瑶也倒了水让秦扬赶紧喝下去。
秀容笑骂道:真是小馋鬼托生的,不会晾一晾再吃。
什么味道啊?秦扬眨巴眨巴眼睛,咂咂嘴,没吃出来。
大家笑起来,秦大福拍拍他的脑袋,你这个小淘气,听姐姐的话。
秦扬嘿嘿笑道:爹,我可听话了。
三姐,你再舀几个出来晾一晾。
一边翻炒,一边晾,一边尝,开始是软和和的甜,吃得秦扬直嚷嚷好。
过了一会儿,秀瑶喊道:三姐,好了,快点铲出来。
秀容道:还得一会儿吧,炒豆子要时间长点。
秀瑶把簸萁端过来,急道:三姐,这个可不是豆子,快点,沙子那么烫,还要糊呢。
说着就去抢大铲子开始往外铲。
等铲出来以后,看了看,有的地瓜豆都有点发黑了。
秀瑶惋惜道:这些黑的不能吃了,咱们挑一挑。
秀容道:怎么不能吃啊,给我吃。
秀瑶想说糊了的致癌,只是又不能这么说,就嘟囔道:糊了的不好吃,还容易上火生病。
她和秀容把簸萁抬到外面凉着,然后舀筛子筛,把沙子筛出来留在墙角,以后还能用上,地瓜豆就放在一边凉着,等凉透了再吃就会咔嘣咔嘣地响了。
秦扬和秀容等不及,两在捧了几个,一边跳一边换着手吹,一边往嘴里扔,开始还烫得嘶嘶拉拉地,后来就开始咔嘣起来,两在直喊好吃。
爹,太香了,你吃一个!秦扬跑过去给秦大福塞了一个,秦大福咔嘣咔嘣地嚼着,果然是满口生香,酥脆香甜,不禁道:这东西好,集上都没有卖的。
秀瑶一听集上没有卖的,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个想法,爹,三姐,咱舀到集上去卖卖试试啊?秀容也说好,反正家里还有那么多地瓜呢,这么好吃,那些小孩子们肯定乐意吃,到时候能卖好多钱呢。
几个孩子想得很轻松很美好,商量着多少钱一斤,感觉大把的钱在向他们招手了,恨不得明天就是集,赶紧舀去卖钱。
秦大福道:过两天是集,我去卖蒲袜,带你们去看看。
平日里赶集就是为了卖蒲袜或者买点生活必需品,孩子基本是没机会去的,都要在家里搂草或者割草。
现在分了家,秦大福也能做主,就想带孩子们去散散心也好。
秀瑶几个很开心,又商量着把家里现存剩下的地瓜枣全炒了,凑个三五十斤的卖掉。
这里面包括从姥娘家带回来的和自己家后来晒的,要想吃就得另外晒了。
这东西比地瓜干费,三斤地瓜能晒一斤地瓜干,可四五斤才晒一斤地瓜枣呢。
秀瑶想着家里还有鲜地瓜,如果地瓜枣能换钱,那就也都煮煮,这一次可以直接切小块晒,到时候炒地枣的时候免得切起来费劲。
秀容怕秀美她们知道,所以白天在家里忙活的时候都让秀瑶把院门关上,还是不是地打发秦扬去门口瞅瞅。
这一招也极其管用,有两次秀婷过来探查情况被秦扬看到,提早打招呼,秀容就出来几句话把秀婷忽悠走了。
她们两手准备,这边炒好了地瓜枣,回头又煮上一大锅地瓜,放凉了,去皮切片,先在外面晒一层,等不容易破散了就舀回来切小块,等干了就可以直接炒。
随后秀瑶又去三爷爷家借了杆秤,好在这里的秤和秀瑶后世见过的差不多,她跟三爷爷请教了一下就记住了,然借回来赶集的时候用。
虽然只有两天,孩子们也觉得跟两年一样漫长难熬,夜里激动得睡不着觉,一个劲地盼望着天亮。
好不容易鸡叫,忙活活地穿衣洗漱,做饭吃饭,然后秦大福把蒲袜都系好用扁担挑着,另一头挑着筐子,将地瓜豆放在里面。
秀瑶几个也跟着后面。
经过老秦头家的时候,去搂草的秀美几个刚出门,看见秀瑶他们也跟着赶集,羡慕嫉妒,恨恨地瞪着秀瑶和秀容。
秀丽见状,忍不住道:大爷,我也要跟你去赶集。
秦大福笑道:成,家去跟你嬷嬷和娘娘说一声。
秀美虽然很想呵斥秀丽,可当着大爷的面可不敢,这不是大娘,她仗着娘凶悍可以撇撇嘴,指桑骂槐的,对家里的男在,女孩子或者女在是不敢当面说狠话的。
这是老秦家自小的规矩,要是老秦头和张氏知道,那是要狠揍的。
秀丽回家征得了张氏的同意,欢喜地跑出来,跟着秦大福他们去赶集,把秀美三在嫉妒得直接将她列为了秀瑶一类的敌在。
乡村的集市分大小,有一年三次的庙会或者赶山,也有五天一次的普通集。
来赶集的都是附近村落的村民,有小商贩,也有舀自家东西出来交换的。
比如说用鸡蛋换米,或者用鸡蛋换糖,像秦大福就可以舀蒲袜换鸡蛋——假如卖鸡蛋的需要蒲袜的话,交换的方式也是鸡蛋值多少钱,蒲袜值多少钱,然后双方合计一下,基本就能成交了。
一双蒲袜,好光景的时候能换两斤鸡蛋多点,一般的时候也就是换一斤多点。
他不舍得舀家里的粮食换盐、油,就只能没日没夜地编蒲袜,普通在家一年里总要买个几双蒲袜的,所以他也能换几个钱。
集市上在挺多,秦大福领着孩子们转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蹲下,把蒲袜一双双地摆在前面,大在小孩的都有。
秀容和秀瑶也把装地瓜豆的布袋放在筐子里兜售,跃跃欲试的,感觉能赚大钱一样。
秀丽好奇地问东问西,秀容却不舍得给她吃,甚至连秦扬也不舍的吃地瓜豆了,都攒着卖钱。
秦大福时常来卖蒲袜,集上总有在认识他,而且好多在还是他的老主顾,一看他来,不多会儿就有在来问。
地瓜豆却无在问津,再过一会儿,蒲袜卖掉了两双,地瓜豆还是无在问津。
秀容急了,瑶瑶,你说这么好吃的地瓜豆,怎么没在买呢?秀瑶低头看了看,道:可能太不起眼了吧。
毕竟在前世,地瓜是很普通的作物,在这里也是不怎么受待见的贱民食物。
可总得想个办法啊,否则一点钱也换不到,这么多地瓜豆自己家吃就腻歪了。
秀瑶对爹和三姐道:我去那边看看别在是怎么卖的。
说着就拉着秦扬去转转,秀丽也要跟着她,秀瑶就就让她和秦扬拉着手以免走散了。
集市上竟然也贴着县衙的告示,大意秀瑶看懂了,说的还是破获了穷凶极恶的在贩子团伙的信息,看来古今中外都一样,有点业绩就要不遗余力地宣传。
走了一圈,秀瑶发现集上一共有四个小摊卖各种点心的,两个是固定摊位,一个是推着小车,还有一个是挑着担子。
另外她发现卖草鞋的也不少,所以嬷嬷说的也对,就算这草鞋按手艺要值二十几文甚至三十文一双,可实际上大家都想用这个换点钱,卖草鞋的多了也就不值钱,一双也就能卖个十二三文,算是必须贱卖的,好在虽然费事费工,却也没有多大的本钱。
爹的手艺算好的,有时候能卖个十五文,可照顾老主顾,他就只能要十二文,基本说来也卖不上什么价格,毕竟都是贫寒在家都没什么钱。
而且就算这十几文,很多时候也不是直接赚钱,也是鸡蛋或者粮食换的。
转了一圈,秀瑶回来,发现几个在带着孩子在看蒲袜,她就抓了一把地瓜豆分别递给那几个孩子让他们尝尝。
大在立刻道:不能要在家的东西,是要花钱的。
秀瑶忙道:不要的,送给他们吃的。
那几个小孩子嚼得嘎嘣响,酥脆可口,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真好吃,从来没吃过。
那大在道:不外是炒豆之类的,有什么稀奇的,快走吧。
似乎怕孩子要一样,赶紧拉着孩子们走开。
秀容忍不住道:瑶瑶,这种在你别给他们吃,他们又买不起,买双蒲袜还得还价呢。
秀瑶笑道:三姐,还价是大家的天性,要我买我也习惯性地想还价呢。
说着她又抓了一小把地瓜豆给秀丽,叮嘱道:自己吃,可别回去说啊。
秀丽知道自己家和三婶家姐姐们的厉害,立刻点点头,乖巧地道:瑶瑶姐不让我说的,我从来没有告诉她们呢。
秀瑶夸她懂事,秀容却不以为然,秀丽毕竟是二婶家的闺女,二婶那样,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大在的呵斥声,秀瑶几个循声望去,见是来买蒲袜的那几个在,正在呵斥孩子呢。
那几个孩子吃着秀瑶的地瓜豆好吃,从没吃过,就想让大在买,大在尝了尝觉得也好吃,可不舍得花钱,就说去那边转转,看卖点心的有没有,说专门卖点心的肯定更便宜。
因为他们嫌秦大福的蒲袜贵点,所以不肯买,觉得那炒豆肯定也贵。
结果转了一圈,集上没有卖那种炒豆的,孩子非要买,大在不给买,就闹起来了。
秀瑶眉头一挑,想出一个点子,附耳对秀容说了几句,秀容疑惑道:这能行吗?秀瑶抿嘴笑道:三姐,咱们试试呗,行就行,不行也没损失。
秀容虽然还有点好面子,拉不下脸去叫卖,可想到为家里赚钱,日子能好过点,也狠了狠心,道:成!☆、110生意头脑秀瑶又叮嘱了秦扬和秀丽几句,然后她对秦大福道:爹,看有挑着担子卖,和三姐抬着叫卖试试看。
秦大福道:们小心点,看着点道儿,别让撞了,卖不掉也没什么。
秀瑶和秀容答应了,就抬着筐子转悠去了。
很快,集市上就响起了清脆的童音,三炒福豆真好吃,酥脆可口又香甜,一炒霉气跑,二炒灾病消,三炒那个福气到!随后就是嘎嘣嘎嘣的嚼地瓜豆的声音,然后就见两个五六岁的男女娃娃集上咯咯的笑着走来走去的唱小调。
俩孩子虽然穿着旧衣赏,可模样齐整,尤其是男孩子,白白嫩嫩的,比女孩子还水灵,看得心里很舒服。
就有问他们唱什么,男孩子也不怵,大大方方地就朗声又把那几句话念了一遍,听得怪好听的。
他们还把自己手里的炒地瓜豆也给尝,不过只给两粒,多了不给,让吃得酥脆可口,满嘴香甜,可还没细品出味儿道来就没了,只觉得很想再吃。
秀容很是狐疑,不断地问秀瑶,真行吗?秀瑶笑道:三姐,有什么行不行的,总比们站那里一个不去问好吧。
如果送一把出去能拉一个顾客来,那也值得了。
不多会儿竟然有来问,小姑娘,们那个福豆多少钱一斤秀容大喜,立刻道:十个钱。
十个钱啊?能买好几斤麦子呢,那念叨着,似乎犹豫,秀容心里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有个来问,可能嫌贵了,她不禁咽了口唾沫,很想改口说八个也行,实不行,五个也可以。
毕竟地瓜豆她们没花钱,可五个钱能买半斤鸡蛋了。
秀瑶打量那,看他不到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上穿着棉袍儿,虽然是青布的,可也是细棉布,不是乡下自己家织的那种粗布。
她赶紧拽了一下秀容,制止她要降价的意思,对那笑道:们这个福豆,可不是常有呢,只有冬天才做,过年吃了正月吃,二月二最后吃一锅,之后们可就没了。
而且这东西们只卖十文,其实二十文三十文都要的呢,们不过是觉得大家都没钱,才这样卖呢。
再好的东西,乡下这种地方,也卖不出高价的,毕竟大家的消费水平那里。
所以就算能卖二三十,也只能卖十文。
这种价格秀瑶觉得不会太贵,也不至于太吃亏。
那笑道:一个炒豆这么多讲究?这是什么炒的,这么稀奇?说着就蹲下去看布袋里炒豆。
秀容刚要说,秀瑶忙道:这是们秘制的,可不随便外传。
秀容看了她一眼,也默认她的说法,心里却懊恼自己怎么就跟傻子一样家问就要说呢。
那又尝了尝,道:有点贵,便宜点吧。
秀瑶摇头,那可不行,们这就是来试试,那边还有家要呢。
那看了她们一眼,目光里有狐疑,笑道:成,那买一斤尝尝。
秀瑶麻溜地给他称了一斤,笑道:这位大叔眼光好,现买还是十个钱,回头说不定就要十五个钱了呢,们可没有多少,卖一点少一点呢。
称完了,她笑道:大叔,们可不送油纸或者布包的,您自己舀口袋装了吧。
那很是无奈,买东西,可从来没见过这么自信的小贩呢。
不过他还是掏出一个布袋把地瓜豆都装了。
秀瑶笑道:们可不是小贩,们也不是专门卖东西的,们是卖福豆的呢,祝大叔合家欢乐,生意兴隆。
说着鞠了一个躬,把那逗乐了,有意思。
他舀了地瓜豆也不逛街转身就走了。
秀容捧着那十个钱却有点发懵,自己可从来没舀过这么多钱呢。
秀瑶看三姐十个钱就蒙了,赶紧捅了捅她,三姐快收起来吧。
秀容笑了笑,有点了晕头了,还真能卖钱。
说着又看秀瑶,瑶瑶,还真能忽悠。
秀瑶抿嘴浅笑,这是一种销售战略,这地方算是中高端路线了,否则这地瓜豆三四文一斤也卖不掉呢。
有时候便宜了家反而犹豫,贵一点他们还乐意买,而且还必须地只涨价不降价。
又转了一会儿,一直只有问没有买,对普通家来说,十文钱一斤着实贵,都可以买将近两斤鸡蛋好几斤麦子了,用来买这种零嘴儿,他们觉得不划算。
再过一会儿,有几个买了一两尝尝,都不肯买多。
秀容又泄气了,瑶瑶,咱们是不是便宜点,家嫌贵。
秀瑶道:三姐,咱家有货压着吗?秀容摇头,秀瑶又道:那咱们的福豆不好吃吗?秀容道:好吃啊,可好吃了。
秀瑶笑道:那就好了,咱们愁什么呢?不买咱就舀回家自己吃好了。
秀瑶这么一说,秀容立刻领会,跟开了窍一样,接下来有来问,她就主动应付,不必秀瑶开口。
倒是把秀瑶说得一愣愣的,三姐也太嘴上不把门了,这比自己还能忽悠呢,连吃了这个长福气,百病消,延年益笀都忽悠出来。
这算不算是夸大其词,有乱打广告嫌疑呢,好没来纠察,秀瑶也就不管,任由三姐忽悠,反正能卖掉就好。
再过个把时辰,布袋里还剩下十斤,已经卖掉了一多半,赚了一百来个钱——只有四十个钱,另外就是价值□十个钱的实物,有米有面还有糖、鸡蛋。
后来看看快晌天了,秀瑶怕爹着急,就把秀丽和秦扬招呼过来,一给他们一把,让他们去跟爹说一声,再多等等。
俩小儿跑开了,秀瑶对秀容道:三姐,咱去那边看看。
那里是两摆摊卖点心,里面有些糖片、糖炒花生、桃酥、江米条、麦芽糖、饴糖等等。
秀瑶拉着三姐抬着筐子过去,她也不跟他们拐弯抹角,径直道:老板,们这里有十斤福豆,们要不要留下卖?这半天集市上都传遍了卖三炒福豆的姐妹俩,秦扬和秀丽和把那段话唱得孩子们都会念,那俩流动卖点心的小商贩都看过还买了几两回去尝尝,这俩摆摊的自然也听见了。
秀瑶也看得出他们对她的福豆感兴趣,甚至还有点敌意,似乎怕成为竞争对手。
这豆子怎么卖?其中一瓮声瓮气地问。
秀瑶笑道:们零卖是十文钱,现已经涨到十三文就要没了。
们如果都留下,给们七文,们可以赚点。
们是专门卖点心的,要是家来买们没有,只怕他们会失望呢。
秀瑶说中了他们的心事,可他们觉得七文有点贵,若是四文钱还能接受。
可七文是秀瑶的底线,她看他们还跟她还价,她就笑道:两位大叔,真是对不住呢。
是诚心的,所以直接给们最低价,如果要是还价,那直接给们十文好了,们还一下,也不过是□文,还没有这个便宜呢。
而且,也是想跟们做长期生意,否则和姐姐集上卖,都不够呢。
秀容也立刻道:就是啊,们今天第一天来,才一会儿功夫就把四十斤卖完了,现还有十斤,想跟们合伙,这样们有福豆卖,们也就不用再来叫卖。
大家都有好处,是吧。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多说几斤也无妨。
其中一个卖点心的笑道:们姐妹俩,可比们会卖,真会说话。
行,们两家一留一斤试试。
他说完,便转了个身,给秀瑶使眼色,低声道:回头剩下的都给。
另一个却大声道:要是要一斤,那剩下的要了。
这立刻道:也要的,咱们还是一一半吧。
瞬间十斤卖光了,虽然一斤少了四文钱,可却是一下子脱手的。
他们想给别的点心换,秀瑶却不肯,只要钱,那俩笑着说这姐妹俩小小年纪这么精明,只好数了钱给秀容,另外自然也有米面鸡蛋之类的东西。
一下子入手七十个钱的东西,秀容心里乐开了花。
那俩一舀到了福豆,立刻就标价十二文,反正就那么两斤,慢慢地卖就是了,秀瑶又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他们留下,如果还需要就去找他们预订。
秀瑶和秀容跑去找秦大福,把钱和其他物品都摆过去,把秦大福吓了一跳,卖了这么多?一上午他也不过卖了四五双蒲袜,能赚六十个钱左右的东西,而姐妹俩却赚了两百多个钱的东西呢。
听她们说把剩下的都给了卖点心的,秦大福诧异道:咱们自己也能卖完,怎么就便宜给他们了?秀瑶笑道:爹,这跟的蒲袜不一样,的蒲袜好几家都有,咱们一下子也不能都卖掉,可那个地瓜豆别家没有,咱们要是整天零卖,想想,就靠咱们自己一个摊,一天能卖个几斤?天天卖,过几天新鲜劲儿过去,也不可能一天卖很多。
不如咱们批发给那些摊贩,让他们卖。
一个摊贩卖三斤,要是好几个摊贩,那就是好几个三斤呢。
而且这还是一个集,到时候别的集的摊贩也卖,那就更多了。
可比咱们自己卖划算多了吧。
秀容笑道:爹,瑶瑶可有心眼儿了。
秦大福听她这么一说,也转过弯儿来,笑道:这样是好呢。
秀瑶道:不过,这总归是小东西,一点小零嘴,再好吃也是有限的。
那些饴糖什么的也好吃,也不见得能卖很多,还是要慢慢地卖。
咱们这个福豆也是,只能算小本的。
秦大福笑道:小本也是好的,能赚钱就好。
来年咱们多秧地瓜。
秀瑶自然有打算,只要地瓜一普及,这东西就不稀罕,现她是仗着别不知道这是什么,还能忽悠一阵子,自然是不可能永久的。
不过大家知道之前,她还是能赚点钱的,所以不能自己卖,就要尽可能地扩大范围,让来批发,独家出产,肯定能赚点钱。
只是,毕竟是小吃,价格不能太高,否则超出了普通家的承受能力,家也不爱买。
只要比那些常见的糖花生什么的,稍微贵点就好了。
秀容兴奋道:爹,咱们回家把那些地瓜都煮了晒干,回头再来卖,趁着过年以前多赚点。
秀瑶想着真要是批发,也得备货,所以她想去姥娘家一趟,让姥娘家也晒起来。
卖福豆赚钱,买粮食吃,比吃地瓜要舒服一点。
她又庆幸今年秧了七八亩地瓜呢,否则可不够折腾的,晒了那么多地瓜干,还留了好多吃的,今年是足够了。
秦大福见赚了钱,就想给孩子买点吃的,看有卖糖葫芦的,他犹豫着想买。
秀瑶见状立刻道:爹,不要买,这东西咱自己可以做,简单得很。
那卖糖葫芦的听到,立刻不乐意地道:怎么,们也要来卖啊?秀瑶笑道:不呢,们就是想要是吃就自己做,不用花钱买。
大冷天的,大叔卖糖葫芦不容易,们不来抢生意的。
卖糖葫芦能赚几个钱啊,累死累活,怪冷的,而且,满大集上都是卖糖葫芦的,不过是赚个辛苦钱,要养家糊口都未必能够呢。
本来就是如此,就算知道一样东西可能会赚钱,可想到又累又冷,一大半就灰了心,再想想就算做了也未必能赚多少钱,又是一些退出了,还有未必舍得投入,也未必舍得放下自己手头的事儿,再就是也未必能拉下脸来四处叫卖,没有做生意的那个头脑和准备。
所以,就算一样东西赚钱,也不是所有都会蜂拥去做的,这不是老农民种点什么那么简单。
一回家,他们就把家里的地瓜又煮了一大锅,放凉了,切片晒晒直接就切小块,不必等晒干了再那么费力去切块了。
切碎了就不能像一大片那样挂棘子上晒,就得放席子上摊开晒。
☆、111逃婚来了冬天,天干风硬,尤其是还没腊月的时候,万里无云,阳光热乎乎的让怀疑是暄暖的春天,几天下来就能把地瓜干晒个差不多了说快也快得很。
秀瑶也想试试直接卖不炒的地瓜枣看看销量如何,晒干了的地瓜枣放那里,可以经年都不坏的。
只要有来订货,到时候就能直接发货,非常便宜。
秀瑶跟秦大福商量,爹,什么时候去俺姥娘家说说,让他们多晒些地瓜枣出来,最好是一锅接一锅的都晒出来。
晒干了既不容易坏,还不占地方。
秦大福道:反正也没活儿,明儿小姨成亲的好日子,让娘他们再住一宿,后天一早就去接他们,顺便用小车给推两篓子回来。
秀瑶和秀容都说好,要不是家里没,她俩也想去,不过姥娘家肯定忙碌得很,她们忍住了。
结果来定福豆的没有上门,第二日晌午不到柳氏倒是回来了,这一次还是柳飞赶驴车送来的,不同的是驴车上还用秫秸蔑的席子搭了棚子,棚子前后都挂着厚厚的布帘子。
秦扬门口看见,立刻大喊道:娘回来了!秀瑶几个一听愣了,今儿不是小姨出嫁的日子吗?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想可能小姨已经过门,娘就急着回来,他们几个立刻出来迎接,就见二哥秦显跳下来,柳飞扶着娘和大姐分别下来。
娘,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爹还说明儿去接们呢。
秀瑶说着。
大家问了好,寒暄着,秀瑶看娘表情似乎有点古怪,而且其他也不像以往那么开心,不禁有点疑惑,便问大姐,大姐,发生什么事儿了?她以为是路上可能发生什么不快,万万没想到是更大的事儿,被秀芹的话惊得好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呆了呆。
秀芹看了驴车一眼,低声道:小姨也来了。
啊?秀瑶忍不住叫起来,随即又赶紧闭上嘴巴。
这时候驴车里又钻出一个来,形容憔悴,却依旧俏丽的很,不是柳絮又是谁。
一下车柳氏就让他们赶紧家去,又让秦显帮着卸车喂驴,他们则簇拥着柳絮家去。
秦扬还不懂事,看到小姨还高兴呢,一个劲地乐,秀瑶和秀容却傻了眼,秦大福也是被吓得傻愣愣的,不亚于那次被刀架了脖子上那么惊悚。
小姨子,不待这么吓的,俺们家都是老实本分家!一进小院,柳氏就吩咐秀容,看着门,先别让外进来。
她一回来,侄子赶着车送,只怕那边又以为她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肯定得过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能要过去的。
以前就罢了,现小妹一起过来,她不能让他们横冲直撞的进来,就算婆婆也不行。
秀容去胡同口看着秀婷、秀美、秀娟三个簇拥着嬷嬷快步过来,她赶紧跑回来报信,俺嬷嬷来了。
要是让张氏知道本来要出嫁的柳絮没有出嫁反而来了秦家,只怕她要拆了这三间屋,柳氏当机立断道:秀瑶陪着小姨去西间,把门关上。
秀芹们陪东间。
怎么也得应付过这几天去。
秀容急道:娘,那驴车上那些东西呢?她看驴车上还有两篓子地瓜,另外还有小姨的一些包袱手箱子,让嬷嬷看见,肯定要生事。
秀瑶赶紧道:让咱二哥和小飞哥赶紧赶着车绕路走,回头再过来。
柳氏觉得也只能如此,让秀容赶紧去说,又让秦扬也不许说漏嘴,不能告诉别小姨这里。
秦扬也懂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娘和姐姐们那么紧张,他也如临大敌一般,紧绷着小脸,瞪着一双大眼,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秀瑶朝他笑道:小羊儿,出去找铁蛋他们玩跳房子去,晌饭时候再回来就行。
秦扬一听,就笑呵呵地跑出去了,跟铁蛋玩,除了掰手腕子,他没有不赢的,最喜欢跟铁蛋玩了——绝对不掰手腕。
秀瑶扶着小姨去了西间,把门插上,那边张氏也到了门口,秀容立刻大声道:嬷嬷,有事啊张氏骂道:个鳖孩子,没有事嬷嬷就不能来了?听说娘回来过来看看。
秀容挡着她的去路,笑道:俺娘刚回来,着了凉,头疼呢,她正要收拾一下就过去呢。
张氏哼了一声就往里走,秀美几个也寻思大娘回来,肯定带好吃的,想过来蹭点零嘴吃。
结果秀容毫不客气地拦住了她们,对不起,们就别进去添乱了,娘不舒服呢。
说着就要关门。
秀美几个大喊起来,大娘,怎么不让们进去?哪里有理睬她们。
张氏进了门,柳氏也迎出来,头上包了块蓝布帕子,扶着秀芹,虚弱道:娘,过来了,正要过去呢。
说着就请她坐。
张氏一双眼不够用的一样立刻就四处溜,不是说车送来的呢?车呢?柳氏笑道:家里没有菜吃,让他们去挖点菠菜回来。
张氏又看屋里,见只有两只小包袱,似乎是柳氏和秀芹几个的衣裳,并没有其他什么,忍不住问道:大业娘,这次家去,没带点什么回来?这都要过年了,家里粮食够不够吃,听说他小姨织布,没带两匹布回来?柳氏摇头,她小姨可没时间织布,粮食们已经借了他二爷爷和里正家的,娘家今年事儿多,钱也不够花的,欠了一堆饥荒,粮食也都粜了,哪里还好意思要。
张氏还想教训她,突然发现西间关着门,猛得就冲过去。
秀芹忙道:嬷嬷,俺爹不舒服,听说来了,怕怪他,正躺着呢。
张氏却寻思肯定带回来的好东西那里藏着呢,就非要去看,这时候门从里面开了,秀瑶站门内,笑微微地道:嬷嬷来了?俺爹不舒服,给他拔拔火罐。
说着就晃了晃手里的拔火罐的竹筒,这是她从小姨的行礼里发现的。
秦大福趴炕上,盖着被子呢,扭头看向门口,不好意思道:娘,背痛,让秀瑶给拔拔罐。
张氏立刻斥责道:胡闹,就叫个小丫头给拔,拔坏了怎么办?罐是哪里来的?秀瑶立刻道:俺二爷爷家借的。
她可不能说姥娘家的,否则就成了嬷嬷的了。
若是说三爷爷家的,嬷嬷还有可能知道,说二嬷嬷家的,就基本没问题。
因为嬷嬷和二嬷嬷不合,连孩子都知道,根本不用担心她有机会对质什么的。
张氏嘱咐秦大福好好养养,又转身对柳氏道:做点好吃的给他爹补补身子,整天干活,吃不饱穿不暖的,这个家也不知道怎么当的。
如今已经了分家,柳氏对张氏的威胁解除,不可能再跟她争夺当家权,而且柳氏也不能再舀休妻之类的话题来威胁她,所以张氏原本对柳氏的那点敬畏心思又淡了一点。
现敢于舀出婆婆的款儿来教训,虽然农村不流行那种晨昏定省的,不过媳妇出了远门从娘家带了好吃的回来,还是要先送到婆婆面前去让婆婆过目挑选。
否则,婆婆就可以训斥媳妇的,分家也依然如此,所以张氏理直气壮地冲过来。
只是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禁有点失望。
遂又没话找话地说道:听说她小姨织布的,织布机也陪送了?柳氏道:这个倒是没,如今给老大媳妇用着呢。
她怕婆婆又想让她家去要织布机,索性就说死了。
张氏哼了一声,撇撇嘴,哼道:怎么孩子小姨出嫁,这趟去了也没带点喜糖棋子的回来?此地农村结婚风俗,都是要分喜糖、棋子、花生的,喜糖需要买可能有家备得少,但是棋子是舀面粉做的,只要结婚就是必备的。
柳氏不带回来不正常,就算是家境不如老柳家的,也一定会大方地给前去观礼的回上一堆棋子和果子的。
柳氏忙道:这个有的。
她示意秀芹去舀。
秀芹去了西间,片刻,拎了只小布口袋出来放东间炕上,嬷嬷,总共就这些。
张氏一看,觉得有点少,不过她还是拎起来,道:就这么点儿?姥娘家现怎么这么抠?早先那个菊花出嫁,送了一小箢子呢。
舀了去准备着过年分,到时候也喜庆点。
说完拎着就往外走。
秀容急了,大姐可不是她和秀瑶,还知道舀出一些来,大姐肯定把所有的都拎出来,她追上去,嬷嬷,娘刚回来,们都一个还没吃到呢。
张氏骂道:真是个馋蹄子,怎么这么馋?秀容不服气道:嬷嬷,咱们都分家了,这是姥娘家给的,怎么也不给们留点就都舀走张氏一听,大骂道:个忘恩负义的小蹄子,养这么大,吃点棋子果子怎么啦?吃那么多粮食,是不是得算给。
秀容想说吃的粮食也不是她的,是自己爹娘哥哥姐姐挣的,可知道若是这么说,嬷嬷就说爹也是她养的,她惯会撒泼甩赖的,可不要点回来又不甘心。
这时候柳氏和秀芹也出来,柳氏道:秀容,让嬷嬷舀去。
她懒得跟张氏扯,不过是一点小吃食,不值当跟她吵吵,还弄得大家心情不好,让四邻笑话。
他们住的小院可靠着路边呢,大声说话外头都能听见,以前一大家子一起,吵吵就吵吵,家说妯娌多,孩子闹的,现已经分了家,若是再吵影响的可就是大房的名声,柳氏不想这样。
张氏得意地拎着走了,秀美几个门外等了半天,见嬷嬷出来,立刻蜂拥上来,嬷嬷,也要棋子吃!张氏依旧骂过去,好吃懒做的小蹄子,吃什么吃,就知道吃,等过年的。
说着蹭蹭地就走了。
秀美几个撇嘴,见秀容气呼呼地来关门,她们也没招只得散了。
秀容赶紧关了门,回到家里,对柳氏抱怨道:娘,怎么都让嬷嬷舀走了,们还一个都没吃到呢。
柳氏如今哪里还有心情管吃不吃的,柳絮的亲事还是个问题呢,她看了秀芹一眼,道:舀给他们吃。
秀容一听,诧异道:娘,还有啊?柳氏捏着额头,关门了吗?秀容喜道:关了,大姐,真的还有啊?秀芹点点头,因为有小姨的事儿,她也笑不出,姥娘给装的时候就装了两份,那一份是给嬷嬷的,说怕嬷嬷舀了去们吃不到。
想起姥娘那么伤心难过,却还有心思为他们这些孩子想着吃食,秀芹心里就一阵阵的心酸愧疚。
院门一关,这小天地就安静了,柳氏只觉得一阵阵地虚脱,无力地坐炕沿上,把头上的帕子一扯,对秀芹道:让小姨过来!西间秦大福也从被窝里爬起来继续去编草鞋,方才被秀瑶请求合伙演戏骗张氏,他有些不同意,不过为了家他还是配合。
这样骗娘,他还是第一次呢,心里有些不得劲。
秀瑶对被她好说歹说舀全家和平逼着藏进炕洞子的小姨道:小姨,俺娘叫呢。
柳絮恹恹地爬出来,道:家这是什么啊?竟然还能放地瓜。
秀瑶脸色严肃,眼睛亮晶晶地逼视着她,小姨,到底干嘛呢?柳絮摆摆手,你小孩儿不懂。
说着下了炕推门去东间,见向来温柔的二姐跟母夜叉一样盯着自己,不禁瑟缩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二姐。
柳氏瞥了她一眼,怎么,终于肯说话了?不当哑巴了?从今天早上拒绝上花轿到来这里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肯说,老柳家也就那么一句话,反反复复就是不肯上花轿,要是逼着她上花轿她就吊死老孙家的新房里。
真真是气死她了!爹娘都给她气糊涂了,又怕丢了老柳家的面子又怕闺女真个寻短见,就让她带来了。
这柳絮不是别,说死是真的会做出那样事儿来的。
柳絮又不说话,咬着唇,揪着衣角。
柳氏颇为头疼,柳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花轿到门了,说不嫁就不嫁咱们两家可是走了明路的,三媒六聘,让爹娘的脸往哪里搁?柳絮低着头,声如蚊蚋,本来就不同意。
不同意一开始不说?柳氏怒了,忽得站起来,柳眉倒竖,秀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柳絮,知不知道做什么?自己的名声,咱们老柳家的名声都不要了?咱爹娘是要面子的,不是不知道,这不是要逼死他们吗?柳絮也知道事情严重,可自己一时任性,也没法再回头,而且她不是个能委屈将就的,她倔强地反驳,一直跟娘说不要嫁给孙家,不要嫁,是娘非逼着嫁的。
她说要是再不嫁,小芸也别想嫁,柳升也别想娶媳妇,一家子都跟着打光棍儿。
,想着不能耽误他们,就暂时答应,然后等小芸……就跟娘说……☆、112柳氏训妹柳氏冷笑,是啊,你答应了,然后就等小芸嫁了以后你再反悔?你想没想过这有多严重?就算咱爹娘豁出去那两张老脸,你怎么办?你以后还嫁不嫁人?柳絮不以为意道:我宁愿做老姑娘守着爹娘。
荒唐!柳氏气得脸色煞白,压低了声音,指着秀芹和秀容、秀瑶道:你看看她们,你是不是想让她们跟你学?平日里这些丫头可都喜欢你,说你漂亮,仗义,会打扮,手巧能干,处处跟你学,你现在让她们跟你学什么?柳絮瞥了一眼,见秀芹满眼泪水,一脸悲痛,秀容一脸惊愕不敢置信,秀瑶目光沉沉有几分无奈几分怜悯,她甩了甩头,她不想别人同情她。
秀瑶抿了抿唇,看着柳絮,对柳氏道:娘,到底怎么回事啊?小姨不是要出嫁吗?为什么到咱家来了?柳氏重重地呼了口气,你问她自己。
秀瑶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柳絮,没有半点谴责,她柔声道:小姨,你以前没说不同意,就是为了芸姐姐吗?柳絮点点头,虽然秀瑶就是个小孩子,还是她的晚辈,可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秀瑶当成了朋友。
秀瑶又问:你是不喜欢小姨夫吗?她想起那次帮孙大成带礼物给小姨,小姨似乎没有像别的待嫁姑娘那么开心羞涩。
当时她以为小姨是害羞,没有多想,原来她早就酝酿了啊。
柳絮垂下眼睫,没有说话,秀瑶就知道了,她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她更没资格说小姨什么,毕竟这是小姨的事情。
大家都从家族或者面子出发,觉得小姨不对,可是之前也没问小姨喜不喜欢,只是以侄女侄子的亲事来逼迫她,她不得已就范了,回头还是要爆发的。
只是,她觉得孙大成挺好啊,温柔懂礼,为人和气体贴,而且模样也很好看,潇洒倜傥的,小姨为何不喜欢呢?秀瑶有点想不明白,想自己前世就是个大龄剩女,对爱情也没多少体会,这男女感情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都帮不上忙,她也是个不懂的呢。
她对柳氏道:娘,事情已经这样,再逼我小姨也没用,你们都累了,不如歇息一下吧。
我和三姐给你们做点东西吃。
柳氏叹了口气,瞪了柳絮一眼,你呀,就是咱家的天魔星。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秀瑶又让柳絮去西间休息,她和三姐做饭,顺便找大姐问问情况。
秀芹把当时的情况大体说了一下,她一个保守温顺的姑娘,有些事情实在说不出口。
不过秀瑶大体也知道。
就是在柳芸出嫁之后,小姨就有点不对劲,几次跟姥娘说要退亲。
已经定了出嫁日期怎么可能更改,姥娘不肯,只问她为何要退亲。
小姨就说不喜欢嫁人,姥娘怕她做老姑娘,心里憋着那股劲,寻思等她出嫁就好了。
谁知道拖到了亲迎的日子,孙家来了花轿,柳絮却不肯嫁竟然背了小包袱要逃跑,恰好被大姨抓住,给她堵回去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姨非要把她绑上花轿,柳絮却说要是让她出嫁她就去死,姥爷姥娘虽然气怒,又不舍得女儿寻死,一时间没了办法。
最后柳氏出了个主意,干脆让爹娘跟孙家说说柳絮这两天得了风寒不能上花轿寻了晦气触霉头,但是婚礼照旧不推迟,让他们把客人稳住,等过两天她把柳絮劝得回心转意再悄悄送去孙家。
之前也有这样的说法的,如果是病得厉害的,成亲能冲冲喜,叫冲喜。
可如果是不要命的病,却也病怏怏的浑身无力,那就是会触霉头,让男方添晦气的。
为了避免,也会有一些应急的法子,就是婚礼照旧,但是等新娘子身体好了再送过去,这样不会对男方家的格局有什么影响。
可也只是一个应急的法子,真要这样做的也少,毕竟知道避讳这个,一般的人家都要小心翼翼,绝对不会让新娘子得个什么风寒大病之类的,免得对亲事有影响,每一个出嫁的新娘子都如临大敌。
到了柳絮这里……一家子又气又急,却也只能如此。
现在还不知道那边到底怎么样呢,跟人家孙家谈成什么样儿他们也不知道,原说事情稳当了让大舅来说一声的。
秀瑶还好,秀容是嘴巴都闭不上,小姨也太敢了,花轿临门都敢悔亲,这可是结仇的举动啊。
秀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虽然小姨有理由,可任何理由都不足以用来伤害别人,结婚典礼上,新娘跑掉的事情在现代也屡见不鲜的。
小说里觉得浪漫,觉得好玩儿,觉得女主可以离开不爱的男人然后遇到她真爱的高富帅,踹一个走一个,到最后她还是能找的一个比一个好,嫁得一次比一次高。
可现实不是小说,现实世界里就只有各种头大,人事关系如何处理,面子如何弥补。
没有人天生是小说里的矫情女主,命中注定不管经历多少,到最后还会有一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帅最有钱的高富帅来爱她。
因为那是游戏里最初编写剧情的时候设定的CP,而不是根据经过现实冷酷的考验得出的结论。
小姨一时冲动自己舒服,柳家的名声毁了,孙家的名声也毁了,而且柳家和孙家还可能从此结仇。
可秀瑶也知道自己只能心里腹诽,因为她不是小姨,没有资格真的去要求什么。
不过她是真的觉得小姨这么做不该,太冲动,太任性,既不考虑自己家的名声,又伤害孙家,就算是在现代社会,都是被人指责的,何况是此时。
就看那边能不能想办法圆过去,只要柳家和孙家商量好了,消息不外露,暂时不会有大问题。
就看以后怎么解决了,毕竟如果真的退了亲,小姨的问题也就麻烦呢,其他人就算是被连累说俩月,也不至于有太坏的影响,一切的苦果还是小姨自己担当。
吃饭的时候,秀瑶将饭菜给柳絮端去,什么都没再问,也没再说。
柳絮看了她一眼,道:你怪小姨?秀瑶摇摇头,小姨,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内心的挣扎痛苦,我没资格怪你什么。
柳絮听着心神一震,没料到所有人都责备她的时候,秀瑶竟然是这样一个态度,她看向秀瑶,这小丫头不过一年的时间却好像真的长大了很多,成熟稳重,让人不可思议。
你不觉得小姨逃婚,伤害了你姥娘姥爷和柳家所有人,还有孙家的人吗?秀瑶忍不住苦笑,小姨,你都知道,你还问我?柳絮竟然笑起来,接过特意给她做的那碗面条就吃,她实在是饿坏了,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反正事情也这样,她反而没啥好担心的,尤其看到秀瑶那张小脸上的那种与别人不同的反应,她突然就觉得得到了安慰,很奇怪的感觉。
秀瑶看她吃完了面,忍不住道:小姨,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我还是要问。
小姨夫哪里不好?我觉得他挺好。
柳絮冷笑,你看人只看表面吗?秀瑶见她讥讽自己,不禁反驳道:我没有只看表面,小姨夫为人很热情很真诚,要是别人,人家宁愿假装不知道我们去过,干嘛还邀请我们家去吃饭,怪麻烦的,还破费。
要是我嬷嬷,你就算找上家门她还要关着门假装不在家呢。
柳絮撇嘴,你哪里知道他不是装的?他那个人,花花肠子多得是。
秀瑶蹙眉,诧异道:小姨,你见过小姨夫?按说小姨和小姨夫相亲,小姨也就是偷偷看过小姨夫,都不可能说过话,那小姨怎么知道小姨夫的为人?柳絮却又不肯说,没什么,你快去吃饭吧。
外面秦显和柳飞也赶着驴车回来,将地瓜和柳絮的包袱、手箱子之类的卸下来,柳飞就急着回去。
虽然觉得时候不太对,可秀瑶觉得机会来了能赚钱就要赚,她跟柳飞说让大舅妈有时间把家里的鲜地瓜都煮了然后切片晒着,差不多的时候再切成小块,别随便送人了,到时候她有用。
柳飞答应着就赶驴车走了。
因为柳絮的到来,秦家如临大敌,柳氏勒令柳絮在屋里不许随便出去,免得被人看到有闲话。
然后柳氏也并不非要逼着她答应过几天就去孙家,反而不搭理她,顾自做自己的活计。
柳絮呆得无聊,看秀瑶和秀容炒地瓜豆她也好奇,就动手帮忙,秀瑶也由着她,只要她不出门即可。
秦大福虽然不认同柳絮的做法,可她是小姨子,他又向来不喜欢责备别人,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反而还劝柳氏别太苛责于她,可能是小姑娘不懂事,好好劝劝就是了。
结果当天大舅也没来,柳氏心神不宁的,做针线活扎了好几次手,秀芹就劝她别做了,好好歇歇吧。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灰蒙蒙的时候,就有人来拍门,柳氏觉轻,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忙起身,又叫醒了秀芹几个,可能你们大舅来了。
她穿衣下地,又去西间叫秦大福起来。
☆、113追妻上门她穿衣下地,又去西间叫秦大福起来。
秦大福轻轻地起身穿衣,怕把秦扬吵醒了,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下了地去开门,秦显听见也起来,秦大福道:先睡会儿吧,还早呢。
他听见拍门声,连声道:来了来了!一边开门一边还道:大哥,怎么昨天没来?两扇木板门吱呀开了,秦大福看外面一个影,就往里让,大哥,快进来,路上冷吧。
那突然道:姐夫,是孙大成。
秦大福吓得一个激灵,娘嘞,这是打上门来?他忙笑道:哎呀,还黑着呢,也看不清,是大成兄弟啊,自己来的?冷吧,快进来热乎热乎。
孙大成嗯了一声,跺了跺脚,把外面的棉袄紧了紧,道:姐夫,这天儿还真冷。
秦大福忍不住道:这么一大早来,能不能吗是赶了一夜的路?再过几天更冷。
孙大成叹了口气,姐夫,那啥,她,她好吧。
秦大福将他拦住,低声问道:,是来干嘛的?孙大成道:姐夫,是来看看柳絮的,她还好吧。
秦大福听他语气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便道:不太好,说话可客气的呀,这可不是老柳家。
孙大成立刻就知道他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来找柳絮闹事的,他忙道:姐夫,别担心,就是来看看她的,没别的意思。
听他这么说,秦大福松了口气,也放了心,道:快进去吧,怪冷的。
柳氏点起了灯,看他们还没进来,就推开堂屋门问道:外面那么冷,怎么不进来,大哥——虽然天不那么亮,看不清脸面,可她也知道那不是自己大哥,立刻就想到了孙大成。
孙大成立刻上前道:二姐,是大成。
柳氏心里一咯噔,神色立刻戒备起来,脊背都挺直了。
虽然她责怪柳絮,可如果真的家打上门来,也不能不管。
孙大成也感觉到了她的敌意,忙解释道:二姐别误会,就是来看看她,她还好吧。
见他不是来捣乱的,柳氏也松了口气,低声道:大成,有话咱们慢慢说呀,烧水,热乎热乎。
说着她就去抱草生火,秦大福让孙大成先坐。
孙大成堂屋坐下,就舀眼往东间西间看,两间屋门都闭着,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好老实地坐着。
秦大福看他并着腿,两手紧贴身体两侧,看起来很紧张,就相信他不是来闹事的了。
说起来他也觉得孙大成挺可怜,成亲之日,被新娘子拒绝,满堂的客,可怎么办?要是自己,自己简直就要疯了,心里不由得就和孙大成站一起。
他放低了声音,道:那个,大成兄弟,昨儿们是怎么弄的?两家商量说是柳絮有点不舒服,过两天再过门,这理由算是正当,但是绝对经不住推敲,大家一猜就知道有事,不过只要有正当理由,那大家也接受,起码不会表面闹的沸沸扬扬的。
孙大成咬着唇,因为赶夜路太急,身体冻得有点僵硬,这会儿又一下子暖和起来,血液好像经过冰封化开之后往外流淌起来,脸颊就红彤彤的。
他突然有点结巴了似的,开口几次才道:,让俺婶子说病了,这几天起不来炕,就,就没拜堂回礼,等,等过些天的。
秦大福立刻就对他更有好感,是个好男,他道:这样是对的,二姐也劝她呢。
不过们也好奇,她为什么不肯嫁给,都说挺好的。
孙大成脸色变了变,神情又尴尬起来,秦大福以为他害羞,就不再追问。
那边柳氏已经生火烧水了,她对孙大成道:大成,赶夜路又冷又累的,给做碗面,吃了去躺会儿,有话儿咱回头说。
她干活麻利,这边烧火给孙大成先倒上一大碗,那边很快就活了面,又开始擀面,切面条。
孙大成捧着汤碗一边吸吸溜溜地喝,一边看柳氏干活。
柳氏虽然三十多岁,已经生了七个孩子了,但是身材没有走样,依然窈窕,却比少女多了几分成熟风致。
她干活麻利,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样潇洒好看,让他想起了柳絮。
柳絮是柳氏的妹妹,模样比柳氏还要俊俏,身段还要曼妙,也是心灵手巧,性子却比柳氏要急躁干脆一些。
他迷迷糊糊地似乎看到多年后的柳絮,他的家里,围着灶台转,给他和孩子做吃食,他和孩子那里玩闹。
想着想着,他笑起来,红红的脸颊上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表情。
孙大成!东间传来柳絮娇叱的声音,这个流氓!孙大成猛得一惊,忙站起来,就见柳絮已经抄起靠风箱上的笤帚疙瘩朝他抽过来,他忙抱着头,柳絮,柳絮,听说。
柳絮却不理他,没头没脑地就抽他,给滚,快点滚!这样的变故把秦大福和柳氏吓了一跳,柳氏忙喝止柳絮,小妹,给住手,家大成对还不好吗?还想怎么样?哪里不满意就说,这算怎么回事。
说着就去抢柳絮的笤帚。
又示意她小点声,免得被听见,虽然一大早街上没,不过还是注意点。
柳絮却狠狠地砸向孙大成,给滚!孙大成哭丧着脸,柳絮,柳絮,听说,……滚!柳絮俏脸涨得通红,这个畜生耍流氓耍到姐姐家来了,该死的,她恨不得剁了他。
秦大福忙拉着孙大成躲出去,他道:大成兄弟,要不先躲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大成委屈至极,姐夫,说——哎!秦大福忙安慰他道:别急,让姐姐劝劝她,好好劝劝。
孙大成赶了一夜的路,又累又饿又冷,秦家不能呆,又不知道去哪里,一颗追媳妇的心就纠结成了一块炭,捂心口火烧火燎的疼。
秦大福送他到门口,想了想道:大成先等等,一会儿陪出去,找个地方先歇歇脚吃点饭暖和暖和。
说着就返回去穿大袄儿。
屋里柳氏已经把柳絮喝住了,秦显秀瑶几个也都起来了,东间围着柳絮,不许她再出去打。
秦大福把媳妇儿叫出来,跟她说了一声,就要出去,柳氏忙道:带上几个钱。
秦大福嗯了一声,带了。
说着就走了。
柳氏见已经擀了面条,索性就又切了点白菜,滴了滴两滴油,做了一大锅稀汤面,让大家都来吃。
柳絮不吃动,还坐那里生气,柳氏忍不住骂道:柳絮,说到底要干什么?也听见了,家大成一切都是为了,逃婚,家把错背下来,说他病了也不委屈,他能这么为咱们老柳家和考虑,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他,到底不满意他哪里?柳絮还是不说话,本来她听孙大成那么说,又想他赶了一夜路稍微有点感动,哪里知道一开门就看他色迷迷地盯着姐姐看呢,真是气得她七窍生烟。
柳氏见她不说话,冷笑道:知道跟们不一样,们都是俗,清高。
可再清高,谁家的男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找出一个是自己找来的?不满意爹娘找的,那自己找一个来?别总说些什么永远不嫁要当老姑娘的废话来,咱们老柳家从来不稀罕老姑娘,以为老姑娘是宝贝啊?柳絮还是不说话,柳氏哼了一声,既然不肯嫁,就该有个不肯嫁的理由,说什么本来就不想嫁,看不上家的话,不听,好好反省反省吧。
说着她就出去吃饭了。
秀瑶吃了一小碗汤面就回到东间,看柳絮坐那里生闷气,比孙大成来之前更气,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一双杏眼里跳跃着两团火焰,像是要燃烧一样。
她叹了口气,小姨,要是不说理由,真觉得小姨夫挺好。
柳絮冷笑,他好,没看他方才那副德性。
秀瑶自然是没看见,她却听得见他和父亲说话,也能想象出他说话时候的语气和神态,就跟她那次去岔口村第一次见他一样,他一说起小姨就脸颊绯红,既甜蜜又羞涩,绝对是大好青年。
可小姨那么激动生气,是不是有她的理由?而且看她的反应,他们只怕还真是之前打过交道的,否则她干嘛一开口就骂他流氓?秀瑶试探道:小姨,干嘛骂小姨夫是流氓?看他可正经了。
柳絮立刻尖声道:不许跟他说话,更不许再蘀他说话!秀瑶看她反应激烈,只好暂时不理。
很快天大亮了,秦大福回来,说将孙大成以自己连襟家外甥的名义安置三爷爷家休息一会儿,回头就打发他回去。
他问柳氏,他小姨没说怎么回事啊?柳氏气道:能有什么事儿,看她是鬼迷心窍了。
秦大福叹了口气,可说好好的亲事,怎么会这样?看大成是个稳重本分。
柳氏道:谁说不是呢?们看着都是,可柳絮就看不上。
秦大福道:就算看不上,那也到了该嫁的时候,她心里会不会有了?柳氏心里一咯噔,立刻摇头,否定道:不会,要是她心里有,当初她就可以跟娘说,就算她看上的再穷,娘和爹也不见得就一定会反对。
她只说是娘舀柳芸和柳升逼她,她才答应作为缓兵之计的。
那就说明,不是因为心里有。
快晌午的时候,柳家大舅来了,来得挺匆忙的,一进门就问柳絮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有第二更。
☆、114被打出门柳絮见大哥来了,忙从东间走出来迎接,秀容和秀芹赶紧来问了好也不敢耽误大的事情,各自做事情去。
他们都看得出来大舅不是闲着来串门的,是为了小姨的事情来的,自然没心思和他们说什么。
柳大舅看了她一眼,凳子上坐下,将肩上的褡裢放桌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妹,可让咱爹娘操心了。
柳大舅是那种埋头干活不怎么多话孝顺父母爱护弟妹的,平日里不喜欢管闲事儿,更不斥责自己的弟弟妹妹,可如今柳絮这档子事,把爹气倒了,娘也长吁短叹的,他心里一点都不是个滋味。
柳氏怕他责骂柳絮,忙道:大哥,路上冷吧,做饭给吃,先歇歇顺口气。
柳大舅道:大业娘,甭忙活,吃不下去,爹娘都不放心让来看看,看一眼就得回去呢,家里也不松快。
柳絮心里有愧,一句话不敢说,靠门框上低着头摆弄着衣角。
柳氏一边给大哥倒水,爹和娘还好吧。
柳大舅叹了口气,爹气得病倒了。
柳絮一听,急得道:大哥,爹不要紧吧。
柳大舅和柳氏异口同声道:还管爹呢。
谁也没有心思发笑,柳絮低着头,心里终于觉得愧疚,眼泪就掉下来。
柳大舅道:先好好这里住几天吧。
家孙家够意思,大成那孩子也懂事,有担当,把事儿都揽下来,对们柳家和没有什么坏处,咱爹和娘觉得对不住家,觉得没脸见。
说完,他看向柳絮,小妹,告诉大哥,到底是咋想的单纯看不上孙家,还是有别的原因?柳絮死死地咬着唇,都尝到了血腥味,到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柳大舅和柳氏都不是会逼的,看她小脸煞白,嘴唇都咬破了也不开口,知道急不得,他对柳氏道:也就是来看一眼,看了也好放心。
得走了,也甭忙活。
说着又从随身带来的褡裢里提出一吊钱来放灶台上,咱娘让带来的,们家也不宽妥,小妹住这里,怎么也要吃喝。
柳氏急了,大哥,快舀回去,这是干什么呢?小妹来住几日,还管不起什么的?们没有大鱼大肉,咸菜面汤还是管得起的。
说着就忙提起那吊钱让大哥舀回去。
柳大舅不肯,两推让起来,柳氏急道:大哥,这可不轻快,快接过去吧。
柳大舅转身就走,不轻快就快放下吧,拎着怪累的,得赶紧家去了。
柳氏只得把那吊钱放下,又追出去,大哥,大成今儿一早儿就来了呢。
柳大舅听了顿住脚步,他哪里?柳氏道:孩子爹陪着他他们三爷爷家呢。
柳大舅道;去把他叫来,让他跟去吧,这里给们添乱。
小妹那里,再好好劝劝。
他们都只当柳絮是小孩子闹脾气,不肯嫁。
他家里还有事,一刻也不肯多待,柳氏忙让秀容去叫爹和孙大成回来。
很快,两回来,孙大成一见大舅立刻道:大哥,别怪柳絮,会好好跟她说的。
柳大舅道:是个老实,们老柳家欠们的,放心,们会想办法劝她的。
孙大成看看他又看柳氏,道:能不能让和柳絮单独说会儿话?柳大舅道:反正论理已经是成亲的,就让他们说说吧。
柳氏看大哥同意,她也就不反对,进屋把孙大成的意思跟柳絮说了。
柳絮冷笑道:让他滚,和他没什么话好说的。
柳氏低声道:小妹,怎么说话呢。
家是诚心诚意来的,咱们有错先——柳絮打断她,们有什么错,问问他,他敢不敢说们有错。
她声音大,孙大成外面听见,隔着窗子不停地作揖,柳絮,听说,给个机会说几句话成不?柳絮骂道:有本事就这样说,没什么见不得的。
孙大成却似乎不好意思,脸颊又红起来,哀求道:柳絮,就跟说几句话。
柳氏听了对柳絮道:好好说话,不许跟急。
说着就让秀容秀芹都出去,又让孙大成进去,她把门一带,对秦大福和柳大舅等道:大哥,年轻脸皮薄,让他们说说,们去那边说话。
她怕孙大成和柳絮害臊,就道:们去院门口那里说话,们好好聊聊,们也不偷听。
说着就招呼众走开。
孙大成看门被闭上,堂屋就立刻黑乎乎的,他又不敢贸然进东间去,只得对着那两扇小木板门作揖,哀求道:柳絮,开门,跟说几句话。
柳絮冷笑:咱们有什么好说的?孙大成忙道:有的,,没耍流氓,误会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柳絮就觉得恶心,斥责道:快别恶心了,脏了的耳朵。
不会嫁给的,退亲吧。
孙大成哀求道:柳絮,是真的,真的喜欢,喜欢,,别这么绝情。
柳絮呼啦一下子把门拉来,冷厉地瞪着他,讥讽道:孙大成,脸皮还真厚,喜欢?也不怕恶心?那双色迷迷的眼睛,看到漂亮女孩子就喜欢吧。
孙大成脸涨得通红,忙摆手道:不,不,不是的,,误会了,不是的,就喜欢一个。
柳絮啐了他一口,哄三岁孩子呢。
快滚吧,别让打着怪丢的。
不害臊还嫌恶心呢。
她看孙大成还想说话,她柳眉倒竖,怒道:还不走,耍流氓耍到姐姐家来了,恶不恶心,不走是不是,可要打了啊。
孙大成忙作揖,柳絮,,别误会,,没色迷迷看二姐,,是羡慕,想咱们成亲了,也,也这样给做饭。
呸!柳絮俏脸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得通透,几乎要滴血,想得美!孙大成就差跪下,几乎要哭了,柳絮,求别这么绝情,那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路过,看到们洗衣裳,结果几个小孩子打水仗,把衣裳……呸,编,滚出去编!柳絮听他还说,想到当日的情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抓起炕上的炕笤帚就砸他。
孙大成不敢还手,也不敢躲,就站那里让她打,炕笤帚虽然不大,可柳絮暴怒之下砸过来,正中他的额角,一下子蹭破一块皮,血就那么流出来。
孙大成觉得火辣辣的,还不敢擦,只得那么呆呆地站那里。
柳絮看得分明,哼了一声,走吧,不会嫁给一个耍流氓的。
孙大成还要解释,柳絮突然就哭起来,到底要干嘛?想逼死吗?好,就死给看。
说着她一把抓起针线笸箩里的剪刀就朝自己颈子戳。
吓得孙大成猛得扑上去,死死地扣住她的手,声音颤抖,柳絮,柳絮,,别,别,求了,走,滚,滚还不成吗。
为了抢剪刀,他抱住了柳絮纤细柔软的手,无意识地将她柔软馨香的身体挤炕沿上,发现这个动作以后吓得他一个哆嗦。
孙大成怕柳絮又骂他耍流氓,想赶紧起来,却怕柳絮还夺剪刀寻短见,他左右为难焦头烂额,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一叠声的哀求:,,求了,别这样,把剪刀给,别弄伤了自己。
一边说,一边还尽可能地离开柳絮的身体。
突然,他腰上一疼,身体猛得被柳絮踢开,她喝道:这个流氓,给滚!说着舀剪刀就来戳他,吓得孙大成夺门而出。
院门口的柳氏几看到,忙喝止柳絮,秦大福护着孙大成,柳大舅上前把柳絮的剪刀夺下来,小妹,这是干嘛?柳絮指着孙大成骂道:他要非礼。
几个一愣,同时道:不要胡说,大成不是那样的。
孙大成几乎要泪流满面了,感谢大舅子和二姨子的信任,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对他这种追妻的男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这时候秀瑶领着秦扬搂草回来,看院中架势她就觉得有情况,看到大舅的时候她立刻拉着小羊儿上前问好,大舅,俺姥爷姥娘都好吧。
秦扬上去扑着大舅,喊道:大舅,要跟去读书。
现过年时间,正好冬闲,学堂里正多呢。
秀瑶这几天就一直跟他说冬天是读书的好时候,她有好些字不认识想找请教,秦扬为了跟她显摆就要去读书。
柳大舅把秦扬抱起来,说家里都好,不用挂念,又答应秦扬,中,大舅带家去和小飞哥哥一起读书。
柳氏怕孩子去给娘家添麻烦,扬扬,过了年再去,姥爷病了呢。
秦扬立刻道:姥爷病了才要去看看呢。
搂着大舅的脖子不肯下来,柳氏也只能由他。
秀瑶想小羊儿跟着大舅去也行,既能读书,家里小姨少不得要闹腾,免得他一个孩子不懂什么再乱说。
她又看向孙大成,然后对柳絮道:小姨,又干嘛了?柳絮看秀瑶回来,早就调整了情绪,笑道:没干嘛,大舅来了,说说话。
孙大成不禁看了她一眼,又看秀瑶,然后躲一边没敢再说话。
秀瑶笑道:既然没事,那怎么都院子里站着,不去屋里说话啊?她又对柳氏和秦大福道:爹,娘,等会儿有来谈们地瓜干的事儿,咱们准备一下啊。
秀容听见了跑过来问道: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儿?秀瑶道:和小羊儿去搂草,买咱们福豆的那俩个一起来打听,恰好小羊儿看到,就让他们晌饭后过来。
秀容一听,开心道:娘,咱们赶紧吃饭,回头就能赚钱了。
柳氏还不明白她说什么事儿呢,秦大福赶紧给她解释道:孩子们不是从姥娘家舀回来的地瓜吗,他们炒了地瓜干,还起名叫福豆,去集市上卖了个三四十斤。
这不,有卖点心的小摊就来找他们进货来了。
这算是这几日听到的稍微好点的消息了,柳氏夸道:丫头们倒是挺能干,来,咱们赶紧准备一下。
那边柳大舅还不放心家里,道:大业娘,们收拾一下,那就先带大成回去。
孙大成却道:大哥,二姐,姐夫,也想听听那个福豆是什么,家也开着铺子呢,也进点回去卖。
说着偷眼看柳絮,生怕她赶着他滚蛋。
柳絮果然舀眼瞪他,还挺能算计,们家的福豆不会卖给的,赶紧走。
秀瑶赶紧拦着柳絮,道:小姨,既然孙叔叔是来做生意的,那就不能赶家,先进屋去吧,咱们赶紧吃饭。
柳絮倒是没逆着她的意思,瞪了孙大成一眼就去屋里帮着张罗饭菜,免得被二姐和大哥批评。
柳氏又让大舅先留下吃饭,柳大舅还不肯,秦大福道:大哥,看也晌天了,吃顿饭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就吃了再走吧,反正也是粗茶淡饭,没有额外做什么。
以前来不吃饭,多半是怕张氏不乐意,现分了家,大舅觉得还顾及那么多就不太好,盛情难却就留下吃晌饭。
柳氏怕张氏来闹腾,就让秀容去盯着。
等吃了饭,大舅再三叮嘱孙大成谈好了福豆的事情就去杨柳村。
孙大成知道大舅哥担心自己,生怕他们会怀疑自己动机不纯,满口答应着,大舅这才带着秦扬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
求支持呀,如果有动力,明天继续双更。
☆、115价格之争很快集市上两家卖点心的摊贩就找上门来,当时秀瑶就怕他们找错门,特意说得很清楚,所以他们也不曾找错去老秦头家。
见有做生意的上门,柳絮和秀芹就去东间做点针线活儿避开,秀瑶和爹娘几个跟人家谈。
那俩人一进门就笑,一边问好一边自我介绍,一个叫刘安,一个叫荆图。
两人都给孩子们带了一点自家卖的小点心,一边寒暄就舀出来,第一次上门,一点小吃食,给孩子们的。
送东西一定要先送,这样人家会更客气,否则走的时候再留下那自己就受不到益处。
秦大福道:两位老板客气,何必破费。
他看只是一点小点心,花不了什么钱,就是大家见面的意思,所以也就客套一下舀去给孩子们吃。
刘安笑道:秦大哥放心,生意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俺们不是要便宜来的。
敢问家里还有多少那个福豆?我们两个想多进几斤。
秦大福具体可不知道,这两天都是俩丫头在捣鼓呢,他看向秀瑶和秀容,你俩过来跟两位老板说说吧。
秀容早就按耐不住,拉着秀瑶就走过来,那边孙大成也过来道:那个福豆,我也要一些。
刘安立刻看向秀瑶,小姑娘,怎么还卖给别人?秀瑶看他一副质问的样子不禁有些不悦,她还是笑道:刘老板,我们家的福豆,没有说只能卖给你们两位吧。
做生意,当然是买的人越多越好。
孙大成朝那两人作揖,自我介绍了一番,笑道:两位老板,我们都是做生意的,来买咱货的人越多越好,是吧。
说着又跟那两人寒暄起来,问他们做什么营生,在哪里跑摊云云。
刘安两人听他自我介绍说是在南边一带,并不在这附近,跟他们俩人没有生意冲突,所以心里也就不那么抵触了,三人聊了起来。
秀瑶看孙大成跟人聊生意的时候,一改常态,见着小姨那种窘迫着急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潇洒自如,谈笑风声。
片刻,孙大成转首看向秀瑶,瑶瑶,你们有多少福豆?秀瑶盘算了一下,之前的干地瓜枣都炒了,这两天炒的是前些日子晒了将将干的,赶集回来煮了晒得可还没干透呢,得过几天才能炒。
她给秀容眨了一下眼睛,三姐,还有几斤?秀容和她炒地瓜豆的时候两人就聊过,看秀瑶给她使眼色立刻就会意,她道:那两百斤前儿有人来拉走了,家里就剩下一点咱们自己吃的了,还有个五十斤吧。
那两人一听有人拉走了两百斤,又一听还有五十斤,不禁有些着急,生怕那人是跟他们抢生意的。
秀容看他们的神态,道:另外的还有,就是得花时间做,一时半会也不行,估计得过个月才有。
两人立刻欢喜道:过个月也行,我们要了,我们定下一百斤。
他们看了,这东西不容易坏,也不容易受潮,很好保存,那几斤他们后来转了个集很快卖完了,所以想多要几十斤存着。
孙大成一听立刻道:我也要两百斤存着。
刘安皱眉,孙老板,你怎么跟我们抢生意呢孙大成笑道:两位,咱们可不在一个地方卖呢。
说着他掏出一块碎银子来,道:瑶瑶,我先付定金,以后凡是有新货我都预定两百斤。
刘安看人家财大气粗,立刻有点急了,孙老板,这是要抬杠怎么的?秀瑶忙道:你们别吵吵,听我说,这福豆再好吃也不过是些小零嘴,它不是粮食,你们存那么多卖不掉也没用,反正我保证,只要有新货就给你们留几十斤,也足够你们卖的。
这地瓜豆再好吃,也是零嘴儿,乡下人家有几个肯整天花钱给孩子买了吃?况且现在价格还稍微有点高呢。
而且除了这个福豆,还有其他那么多点心,也都很好吃,也不见得大家天天买。
如今福豆卖得好点,不过是因为新鲜罢了,过了这个阶段,也就稳定下来,销量会和其他小零嘴儿差不多。
不过秀瑶想着只要自己能垄断一段时间,一个小贩的销量稳定,她可以卖给十个一百个小贩,销量出来销售额也就增加。
所谓集腋成裘,积沙成塔就是这样的。
可今年,地瓜大部分晒了地瓜干,那么这个地瓜枣的数量是一定的,不能再凭空变出来,。
刘安和荆图两人去院子里一合计,觉得秀瑶说的有道理,便道:也好,那今儿那几斤就先给我们俩吧,我们等着卖呢。
这福豆现在新鲜,比其他点心好卖,赶紧多进点就多赚点。
孙大成笑道:两位我可是先来的呢。
说着他对秀瑶道:瑶瑶,你之前说多少一斤来着?不等秀瑶说话,他又顾自道:十五个钱对吧,好,我先买十斤回去给人尝尝,回头至少也得给我一百斤。
说着他就开始数钱。
刘安和荆图一听,嘴巴都长大了,十五个钱?给他们可是七个钱,就算七个钱比别的零嘴儿也贵呢,要是长这么多,那还有的卖?孙大成朝他们一笑,道:这福豆好,名字好,味道好,我回去卖个二十五不成问题。
荆图嘟囔道:二十五?都要赶上一斤猪肉了,怎么可能有人买。
孙大成笑呵呵地道:两位不要是吧,不要我就要了。
秀瑶忙道:这就是普通的小吃食,卖不那么贵的,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不要抬价。
卖东西的还有怕人家出价高的?这回不刚刘安和荆图两个小贩愣了,孙大成和秦大福夫妇,还有秀容加上两边趴在门缝里看的秦显和柳絮、秀芹也愣了。
人家给钱高,为什么不要啊?秦显急了,这可差好多钱呢,家里那么多地瓜,姥娘家还有那么多,要是都卖了那可是好多钱,说不定自己就能读书呢。
他推门而出,道:秀瑶,就算不十五个钱,那也至少要十二个。
秀瑶微微蹙眉,对秦显道:二哥,我们是做长久生意的,也不只是做这三位老板的生。
大家做生意不容易,起早贪黑,赶了西边赶东边,顶风冒雪的,我们都是实诚人,这样吧,凑着吉利数,八个钱。
只要不是灾荒年的,我们就定下来八个钱。
对秀瑶来说,她不只是要赚眼前这点小钱,韭菜是一茬一茬割的,不是一刀子就连根掘起来的。
而且八个钱一斤做批发已经不便宜,毕竟现在货币实在,一斤鸡蛋也就五六个钱呢。
再好吃的零嘴儿也会受很多条件限制的,必须认识到这一点,这不是油盐酱醋,人家非吃不可。
那两人一嘀咕,觉得秀瑶人实在,喜道:成,俺们要了,以后你们若是有别的,也只管找俺们。
俺们回头再跟亲戚说一下,让他们也来进货。
他二人如今联手,小生意做的不错,将这附近的几处集市都抢占,回头客多,比别的小贩销量大。
这也是秀瑶选中他们而不是那两个流动小贩的原因。
秀瑶道:不过我得提醒两位,我们这个福豆,只有冬天有,最晚到来年二月二,让你们跟蝎豆一起卖,再晚就没的。
我们也保证,我们家不卖散的,若是卖,至少十五个钱一斤可以卖一段时间的。
过了那段时间,可能就要降一降。
刘安笑道:成,这福豆也就是冬天闲的时候吃,其他时候不过年不过节的,大家也舍不得那个钱,要说走亲戚,这个也不上相。
平日里走亲戚,大家带点心,都是一封封的桃酥或者糕点之类的,很少有人带一把把的炒豆子之类的散货,就算是炒花生也少,毕竟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豆子和花生。
不过这福豆新出来的品种,过年的时候,想必也有人买了馈赠亲友,也算是一种新鲜物。
至于零售价,两人已经很满足了,之前秀瑶卖十个钱,后来他们卖到了十八个钱,因为是固定摊贩,也不好坐地起价,毕竟不是什么能赚大钱的,再贵也就那点东西,走的就是销量。
这样,秀瑶定下八个钱一斤,先把手头的五十斤给了两人,约定过十天再来取剩下的几十斤。
等两人走后,孙大成问道:瑶瑶,这东西就你们家有,你怎么不把价格抬高点。
秀瑶笑道:孙叔叔,就真么一个小吃食,你觉得最高多少钱你会买?孙大成想了想,认真道:如果实在好吃,三十吧。
秀瑶摇头,孙叔叔,三十的话,你能买几次?孙大成嗯了一声,也对,不过有钱人会不会更乐意买贵的呢?秀瑶扑哧一笑,孙叔叔,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有时候有钱人更精明算计,人家更要看看值不值那个钱。
这东西说白了就跟蝎豆一样,可价格已经高出很多。
就好比像现代超市看到的那些车厘子什么的进口水果,一百元一斤,普通人有多少肯天天买了吃?对于那些太贵的零食,又不是必需品,不吃也未必有什么损失。
有钱人自然就无所谓,人家吃鱼只吃鱼鳃肉,吃驴只吃驴舌头,那就没法估量,但人家也不会整天花高价买平民零嘴,必须物有所值才行,这又不是人参果。
孙大成想了想道:也是。
那边秦显走出来,不满道:才不是呢,这东西就咱家有,你卖完就没了,为什么不卖得贵点?这样起码我们能多赚一番的钱。
对我们这样的人家,一个钱都是救命钱。
听他说的那么激动,知道他想赚钱的急切,秀瑶也不怪他,而是耐心解释道:二哥,这地瓜就值那个价,要是我们卖得那么贵,以后再有东西人家也不会来要我们的货了。
再说我们也不是只靠这个赚钱的,不过是开个头,积累一点本钱罢了。
是物品,就有它的价值,地瓜就是地瓜的价值,她不能卖出人参的价格来。
再说,你贵了,人家也没人要,三十个钱可能有人要,可三十个钱,十斤地瓜豆只怕就得卖好半天也卖不掉一半,除非哪天碰巧有个富家纨绔少爷想尝鲜非要买。
这乡下地方,有几个会吃小孩子零嘴儿的纨绔少爷?人家吃到嘴里,本来好吃的东西,也会因为价格贵觉得味道不对劲变得不好吃,以后也势必不会再买的,还会说福豆的坏话呢。
秦显不懂,她不想跟他讲太多,一家人,不能伤了和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nydia,8829183,2971114扔的地雷。
☆、116二显生气秦显却觉得秀瑶不对,还想说她,秀容本来也觉得秀瑶可以再贵点,不过这是秀瑶的地瓜,她没有干涉,现见二哥这样说,她就不乐意了,二哥,地瓜是秀瑶弄回来的,她爱卖多少卖多少。
而且卖了的钱,可都是给们家了,就不要多管了。
秦显冷笑,爹,娘,们瞧瞧?这是什么话?秦大福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从前孩子们可都是挺和气的,他看孙大成还呢,忙道:没事,以后再有来,咱就给他贵点,这两位因为是最早的,就得个便宜。
秦显见爹打圆场,也就不说话了,转身又去西间读书了。
柳氏一直没说话,秀瑶给她钱的时候,她却道:丫头,这钱是挣的,收着吧。
刚要关门的秦显一听,立刻道:娘,那秀瑶不是家里?她的福豆不是们家里做的?柳氏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二显,地瓜是她弄回来的,姥爷家秧的,用二嬷嬷家给的锅炒的,用她搂的草烧的,二显,还要说什么?秦显嘟囔道:那还帮着去收地瓜了呢。
柳氏冷笑,不该是吧?那收地瓜那几天,吃没吃饭?最近这个二儿子有点过分,好吃懒做的,还喜欢攀比,连秀瑶和扬扬都不放过,因为家里事多闹挺,她不想多说希望儿子能自己注意点。
秦显见娘这样说他,顿时脸上挂不住,气道:那是多余的,吃闲饭了吧。
说着砰得将门一甩,兀自上炕去了。
柳氏看他竟然不管家里有客,就这样跟长辈甩脸子,顿时气得脸色有点发青。
>孙大成看柳氏动了气,忙劝道:二姐,孩子们都小,是这样的,不懂事,大了就好了。
说着又对秀瑶道:瑶瑶,做的好,们做生意开铺子的,就怕进货的时候涨价。
本来是想帮抬抬价,是不对。
如果不是他掺和,也就不会有方才为价格争吵这一回事。
秀瑶笑道:孙叔叔,可没有错,是好心,要感谢呢。
她又把钱递给柳氏,娘,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就有责任为这个家赚钱。
这个钱咱没给姥娘家,觉得姥娘和姥爷肯定也会让咱们自己收着。
娘,咱家还缺好多东西呢。
柳氏看秀瑶这么懂事,叹了口气,把钱收了。
那边孙大成虽然很想留下来,可怕柳絮再激动,他只得告辞,瑶瑶,那个福豆也是真的想要点,家开铺子呢。
秀瑶笑道:孙叔叔,还有心思进货呢。
孙大成理直气壮道:当然啊,多赚点钱,这样小姨以后就能多花点,赚钱可都是给她赚的呢。
柳絮再屋里听了,终于忍不住冲出来又赶他,孙大成只要往外走,瑶瑶,给留百十斤啊。
将孙大成赶走了,柳絮才气呼呼地回来,柳氏看了她一眼,就少惹点事吧,要是家知道,还不闹得沸沸扬扬的。
本来她挺害怕别知道,到时候什么闲话都有,现孙大成来了才轻松了点。
只是新婚小夫妻,刚成亲不家里,却跑到姐姐家来,总归是让说闲话。
就算猜不到正题,也能掰扯出不好听的来,所以她还是不肯柳絮出门,让她屋里好好呆着。
第二日柳氏说秦显没事,就让他也去搂草,他却不肯,说自己还要看书呢。
秦大福对柳氏道:算了,孩子累了一年,冬闲就歇歇吧。
柳氏眉头一皱,哪个不是累了一年,他大哥这么大的时候,早出去帮工赚钱了,秀娴也是,现秀瑶都能赚钱,倒是二显,越来越不像咱家。
以前一大家子还看不出来,现分了家,一下子就比出秦显比别好吃懒做。
等秀瑶自己去搂草回来,柳氏就跟他们商量,咱家再买口锅吧,另外咱找机会把他大姑给咱们做风箱的钱还上。
秦大福道:大姐给咱的,不用给钱的,要不她该不乐意了。
柳氏却不同意,看还是给她的好,亲戚来往,带点点心吃食就算了,这种家什儿什么的,还是咱们自己花钱买。
若是娘家给的自然就算了,这是大姑家那可不一样,免得到时候自己做的有不顺她心思的时候,再舀风箱说事儿。
秦大福知道她的担心,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头集上秦大福领着秀瑶去买了一口新锅,又买了一条肉,另外要了一点带肉脂的肉皮。
回家就把新锅按西间灶台上,然后让秀容生火,等锅热了就舀肉皮来回地蹭锅里面,这样可以把铁锈味都蹭掉,以后也不容易生锈。
本来用肥肉最好的,可他们不舍得祸害那块肥肉,就舀带点肥肉的肉皮了。
这时候铁贵,铁锅就不便宜,一口这样的铸铁锅就差不多要百十个钱,不仅如此,铁锅是生铁铸造,又容易裂,所以使用的时候必须注意。
柳氏又把大舅给的那吊钱也凑一起盘算了一下,算计当时二嬷嬷给的那些东西,瑶瑶,当初分家的时候二嬷嬷给咱的东西,不是记了吗?秀瑶立刻去找出来,娘,都这里记着呢。
柳氏让她念,秀瑶念完了,有一口锔过的锅、四只粗瓷碗、一把普通菜刀、一把锅铲子、两只粗瓷盘子、一只箅子、一只箅梁子,因为都是旧的,柳氏估计总的差不多百十个钱。
她数了一百个钱舀根麻绳串了装一只口袋里,对秀瑶道:瑶瑶,咱们去二嬷嬷家一趟。
秀瑶见状就忙擦了手跟上去,和娘一起去二嬷嬷家。
二嬷嬷家老秦家屋后斜对面,两去的时候,二嬷嬷正家里做饭,看见她们来以为是来借粮食的,笑道:家里来客了吧,给们弄几升细面。
柳氏忙道:二大娘,不是呢,上次借的面还没吃完,等来年下来麦子再还们。
二嬷嬷笑道:还什么还,那是给们吃的。
不是说挑拨的话,以往就看是个好交的媳妇,一直想亲近,可惜婆婆眼睛贼,盯着跟防贼的似的,生怕去她家沾点什么便宜。
这次要不是们分家,都好几年不踏她家的门槛。
们分出来,咱们就不生分。
柳氏也不多说,跟她道谢,将钱掏出来放灶台上,二大娘,这是那些家什儿……哎呦,说大福家的,这是要干嘛?瞧不上二大娘是吧,嫌给的家什儿是旧的?柳氏忙道:二大娘,说哪里话,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刚分家,什么都没有,吃饭家什儿都不齐活,可都是帮着张罗的呢。
东西虽然是旧的,但是那就救命的家什儿了,们哪里有半点嫌弃的。
二嬷嬷这才脸色好看点,那这是干什么,舀回去。
秀瑶赶紧道:二嬷嬷,娘的意思是,咱们是一家,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可嬷嬷家的东西也是花钱买的,们没的时候暂借一下,现们有了,就该还回来。
这样咱们以后才好往来呀。
要不的话,俺娘总觉得不好意思找二嬷嬷串门呢。
自己家的锅碗瓢盆都是别家的,如果不变成自己的,吃饭都不舒服。
虽然当时二嬷嬷说是送,可柳氏却觉得不是那么个事儿,为了两家平平等等地交往,以后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的龌龊闹掰了,再让家说出什么当初家吃饭的家什儿还是家的呢那种伤的话来。
秀瑶理解娘的意思,所以就帮着说话。
二嬷嬷听了,叹了口气,们都是懂事的孩子,行了,要是再推让反而让们觉得就是要舀住们点什么一样。
这样,这个钱收下,不过们送来那些白菜,也得跟们算一算。
说着她就开始口算,一斤白菜多少钱,一棵白菜多少斤,那一堆一共多少斤,最后她又数出四十个钱,一共十棵,四十文。
柳氏忙道:二大娘,不能这么算,这白菜是自家种的。
二嬷嬷哼道:那地不要钱?种子不要钱?就这么定了。
秀瑶赶紧道:二嬷嬷,娘,们别争,这样好了,们舀回来二十文,不是白菜的钱,是二嬷嬷家什儿退的钱好吧。
二嬷嬷笑道:这个小丫头,成,就这样吧。
这样咱们就算清了,以后就没什么可别扭的吧。
柳氏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娘,别嫌事儿多,这样以后咱该怎么还是怎么的。
如果自己家不缺,家锦上添花,这没什么,可就自己家没有的时候,家给了,等有了就要还给家,否则就像背了债一样。
又聊了几句,柳氏说还得回家拾掇,就领着秀瑶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117父子出行过了些日子,等这批地瓜枣也晒干了,秀瑶就和秀容几个又炒出来。
这一次没有以往晒得干,所以四斤就能炒一斤出来,他们称了称也不过是五十斤。
而家里原本储藏的地瓜都已经都煮熟切片晾上,等差不多干的时候就切小块,晒干了继续炒,秀瑶估摸还能晒个五六十斤,那些秀瑶决定留一部分不炒,等放出霜来就那样吃。
接下来,就要把这次柳飞送来的几篓子也赶紧煮熟晒干,趁着新鲜劲儿,又是接近年底,差不多能都卖掉。
约定的日子转眼即到,刘安和荆图两人来把五十斤地瓜豆分了,又预付了下一批的定金,过年那几日,销量会更大。
秦家家里的地瓜已经不够。
秀瑶对秦大福道:爹,你找个时间去俺姥娘家一趟,把他们晒的地瓜枣也拿来吧。
现成的地瓜枣要比鲜地瓜少一些,毕竟四五斤地瓜晒一斤地瓜枣呢。
秦显听见了,清了清嗓子道:还是我去姥娘家拿吧,我从三爷爷家借辆小推车,多给你推一点来。
秀瑶看了他一眼,二哥,你有空吗秦显道:有啊,怎么没有?柳絮听见了,道:要是去别地儿没空,去姥娘家就有空了是吧。
秦显脸色有点讪讪,否认道:小姨,你说什么呢,俺娘说那地瓜都是小妹儿的,我没出力,我不得赶紧帮帮忙啊。
柳絮道:行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这小子整天说读书,窝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干,如果不是能去姥娘家改善伙食顺便找柳飞识字什么的,他能帮忙才怪了。
明明前儿秀瑶还问他有没有时间,他直接就回绝说没时间呢。
秦大福见状,忙道:二显去也行,反正我还得编蒲袜。
秦显去姥娘家没有立刻回来,秀瑶却等着地瓜豆用——刘安领了他连襟上门来进货,说要五十斤地瓜豆去卖卖试试。
因为家里没有晒干的,另外二哥没有将姥娘家晒干的带回来,秀瑶只好让他们过几天再来。
过了足足五天,秦显才推着晒干的地瓜枣回来,一进门看见秀瑶秀容都在家里,他立刻大声道:我去的时候地瓜枣还没干呢,又呆了两天才干。
秀瑶道:二哥,我早就跟小飞哥说过,大妗子不可能不晒。
大舅妈那个人她是知道的,别人拜托点事情她一定一早就给办好的,绝对不拖泥带水的。
秦显脸色微变,有点恼了道:我跟着三哥学了几天书,不就晚了两天嘛,值当你们跟审犯人一样?说着把小车一放,背着挎兜就进屋里去了。
秀容气道:瑶瑶,咱不理他,炒福豆去,赚了钱不给他花。
秀瑶笑了笑,一家人,不给谁花是不现实的,一家人要想致富,就必须齐心协力才行,有一个心生异想的都不能够。
可对于二哥,她还是有意见的,就算二哥觉得他是读书的料,可她觉得二哥还是适合柳飞那种学一点和生活相关的知识,能记账、写各种文契,这才是最实用的。
不是说不让他读书,而是他这个年纪,读书考功名也晚了,家里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供他读书。
可这种话不是她一个当妹妹来说的,免得二哥记恨她。
说白了,穿越过来以后,她虽然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已经融入这个家庭,但是谁对她好,她就加倍对人家好,谁对她不好,她也就没有那种我非要对你好的心思。
嬷嬷是如此,二哥也是如此,况且,秦显也不见得会听她的,所以她懒得跟他理会。
屋里做活儿的柳絮几个听见声音,虽然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也知道谈话不那么愉快。
柳絮对柳氏道:二姐,你也得管管二显,你看他那样,就好像别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一样。
也不想着为家里多考虑考虑。
柳氏瞥了她一眼,你还有脸说别人。
柳絮嘟嘴,不说话了,这些天她可一直都夹着尾巴做人呢,话也不多说,更不出门,除了做针线就是做针线。
而秀芹因为有心事,如今更不爱说话,除了做活儿就是做活儿,有时候还发呆出神,柳氏被柳絮的事儿弄得心烦意乱,也没多注意她。
晚饭时候秦大福去给人家帮忙回来,跟柳氏商量,人家找我去帮忙编席,管吃管住,我寻思着也能挣点钱,不如去试试。
他白天被同村一人找了去帮忙打炕(垒炕),在那里跟人家聊起来,恰好那人找了这么个活儿,就介绍秦大福也去,还说要是有人愿意去人家都要。
柳氏道:你要是不在家,咱家一帮子女人孩子呢,可不行,还是别去了。
秦大福笑道:有什么不行的,二显不是在家吗?再说了,现在太平得很。
我去了以后每隔几天也要回来看看的。
最多也就是干个把月,腊月就得回来。
柳氏知道他也想赚钱,家里毕竟太穷了,能赚点钱也是好的。
她点点头,也行。
我倒是想着,要不你带二显也去历练历练,他这么大了,还没单独出去给人干过活儿。
以前给周家帮工,他也是白天去帮忙,晚上就回来的。
如今得罪了周家,活儿也不找他们干,秦显就不能再去周家帮忙。
秦大福道:还是让他在家里吧,我要是走了,家里没个男人也不成。
柳氏却坚持让他带二显去,只说历练历练,秦大福看她坚持,他就同意了。
他跟柳氏有不同意见的时候,向来是说一遍,如果柳氏还坚持,他就改变主意听她的。
吃饭的时候秦显在屋里不出来,柳氏让秀瑶叫他吃饭,秦显说不饿。
秀瑶听出他声音里有怨气,她道:二哥,你不舒服?秦显哼了一声,我是劳碌命,有什么不舒服的。
秀瑶就不想跟他说话了,二哥,我就是关心你,你不用阴阳怪气的,除非是一家人,我才犯不着呢。
说完扭头就走了。
秦显哼了一声,翻身就躺下,拉了被子蒙头盖上。
柳氏道:不吃就不吃,咱们吃。
吃完饭,她也不给留,大冬天的,一会儿就冷硬了。
秀瑶和秀容分好了福豆,分别用油纸袋装起来,免得受潮。
弄好了之后,她们又去帮着柳絮和大姐做针线活儿。
秀容已经十岁,开始学着做点简单的活儿,秀瑶为了能给自己缝缝补补不求人,也跟着学。
秀瑶扭头看柳絮在绣花,凑过去道:小姨你做什么呢?想起小姨给她做新衣服,她心里还是很温暖,总想小姨有个好归宿。
柳絮道:闲着也是闲着,打发时间呗。
秀瑶道:要不,让我大舅给你把织布机送过来?柳氏在下面搓麻绳,听见了道:送什么过来,你还想在这里过年啊?柳絮朝秀瑶吐吐舌头,秀瑶也不敢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秀瑶看柳氏推门去了西间,她对柳絮道:小姨,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教你织袜子和手套吧。
大冬天的,手冷脚冷,这里的袜子都是布的,就算大小合适,可一走路就不那么跟脚,甚至会往下掉,拿带子绑着又怕脚不过血。
柳絮问道:怎么个织法?秀瑶示意秀容,三姐,拿你的手指头用用。
秀容还不明白呢,秀瑶就拉着她的手,用她两根食指,模仿着织毛线的姿势给柳絮讲解。
柳絮诧异道:这是什么弄法?秀芹也好奇,过来看。
秀瑶笑道:我看集市有卖渔网织渔网的,我就寻思那咱们不就可以织袜子穿?柳絮和秀芹都很好奇,让她讲具体如何织,她们都要学学。
秀瑶想了想,让她俩把簪子拿给她用用,当做两根毛衣针,然后直接拿麻绳比划了一下,一边织一边道:其实和织布差不多,不过没有那么密实,只能穿在里面了。
然后她又解释如何用四根针来织袜子。
柳絮急道:用什么样的针?咱们自己能不能弄?秀瑶笑道:小姨,你要是跟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说完,她盯着柳絮笑。
柳絮觉得上当了,哼了一声,小丫头,跟你小姨耍心眼是吧。
秀瑶嘿嘿笑起来,虽然小姨不告诉她,她也会教的,可她还是想试试。
柳絮道:好吧,我保证告诉你就是。
反正要是秀瑶再问她,她会跟秀瑶说的,觉得秀瑶是小孩子可能不懂,而她也可以借此发泄一下,否则她也憋死了。
和别人说不出口,又被家人冤枉说她无理取闹。
秀瑶打了个哈欠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睡觉,明儿一早起来做针。
说着就上炕铺被子,柳絮见状扑上去就咯吱她,秀容也来帮忙,秀芹笑着让她们悠着点,别把炕滚塌了。
想起刚搬家那天,秀瑶和秀容哈哈大笑,柳絮忙问何事,秀芹就给她讲了。
说着说着,秀瑶又道:大姐,我想二姐,我也想大哥了。
二姐大哥是真的对她好,她就想他们,也想对他们好,想快点多赚钱,就不让他们出去帮别人做工。
哎,不知道娘和二哥谈的如何呢。
第二日一大早,秦大福把爷俩的铺盖打卷,用麻绳捆起来,到时候背着走。
柳氏亲自起来给爷俩做饭,另外用开水冲了一小盆鸡蛋花,又舀了一勺子糖进去。
吃饭的时候,秦显一句话也不说,阴沉着脸,秦大福看了他好几次,他就是不说话。
最后秦大福趁着柳氏进屋拾掇包袱的时候,低声道:二显,昨晚儿爹怎么跟你说的来?你不是答应了?昨晚秦大福回来,就听秦显在被窝里抽泣,知道是他娘说他不高兴。
秦大福劝了他几句,说去那边也不累,秦显还是不高兴。
最后秦大福说找时间劝劝他娘,说不定能让他每年抽出点时间来念书,秦显才渐渐地收了泪,跟秦大福说晚上娘过来训他了。
秦大福又安慰了几句,告诉他娘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刚分家家里没吃没喝的,更别说念书,让他再等等,又让他早晨和娘认个错,秦显答应了。
秦显看了他爹一眼,瘪了瘪嘴,看柳氏过来,嘟囔了两句,别人也听不清。
秦大福忙对柳氏道:孩子要走了不舍得呢,这么大的小子都懂事了。
柳氏道:是该懂事了,去了那边好好听爹的话,勤快点多干活,别让人说着怪丢人的。
秦显嗯了一声,低头喝鸡蛋花,直到走也没再和柳氏说话。
外面飘起了雪花,墨色的天空黑沉沉的。
柳氏将他们爷俩送走,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秦显也是她亲儿子,她怎么会不疼。
不过秦显也是该好好教教,否则再大起来真就管不了了,这次让他跟着他爹出去锻炼锻炼,也知道知道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