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11 23:41:36 本章字数:8938辗转唇瓣的温柔,夹杂着山花的清香。
爱萋鴀鴀。
请记住本站湿润的空气浸透着夜的凉爽,凌姿涵感受着她的热情,徐徐张开眼睛,看着眼前那漆黑的眸子,脸早已红透了。
诶……真是个不乖的孩子。
吻,是要用心感觉的!扣着她腰间的双手,不老实的沿着她纤细的腰肢上游。
轩辕煌贴着她的唇,低声说着仿佛责备却充斥着情欲调戏的话。
她的身体在颤抖。
因为他的触碰,青涩的回应着她的感受。
身体的某处热源因为这青涩的反应而有了回应。
轩辕煌苦笑,这男人的本性还真是折磨人啊!尤其在美色当前,他却要苦苦做个君子,真是……苦不堪言。
但这种苦,他甘之如饴。
因为他,想给她最好的。
清澈的眸蒙着一层迷离的雾,凌姿涵凝视着他漆黑的双眸,许久,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动了动,想要从他身上起来。
感觉到了?轩辕煌的声音微微有些哑,扣着她腰间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她的手腕上。
比她的要凉许多的脸庞贴着她的擦过,下颌轻轻地压在了她的肩头,灼热的呼吸钻入她的丝发间,引得她又是一阵战栗。
紧紧地握了下她的手腕,轩辕煌仿佛安慰她一般,用那充斥着淡淡情欲的声音说: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
他不会碰她,即使在怎么想也不会。
凌姿涵僵直的背慢慢放松,感受着他的拥抱。
说实话,他能控制到这份上,她不是没有感动过。
她知道轩辕煌那么藐视礼法世俗的人,最初在相府见面时,她就领教过他邪肆妄为的心情,而今他却一次又一次的为了保护她的闺誉,压抑自己的欲望,这说明他珍视她甚于自己。
若说机会,她有意无意间可能已经给过他很多次了,但他不论是被她折磨的牙痒痒,还是被情香蛊惑,都会在关键时刻收住自己的行为。
那份体贴的心意,她感觉得到——唯独对她的,珍惜。
只是,她该如何回报他呢?又想起了与先生的那番谈话,凌姿涵微微闭了下眼睛,安静了下来。
她似乎很贪心。
贪恋着这个怀抱的温度,贪恋着只让她一人看见的温柔。
原本的讨厌渐渐转化为喜欢,之后喜欢的感觉渐渐化作浓情。
但这并不是光合作用,也不是相克的毒药,在相融时,激起的层层泡沫,而是一种细腻干净的感觉,在心中,慢慢地萌芽,生长。
细水长流的温柔,并不如开始时那般的澎湃强烈,反倒越变月甜,越温柔,令她在不只不觉中陷入了一团好像棉花糖堆砌的爱的陷阱中。
是爱。
没有谁先爱上谁先死的规定,他们都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变化,即使并不怎么浓厚,但已经很明显了。
他并不介意她妖异的眸,不介意她从出生就身陷黑暗中,不介意她背负着沉重的仇恨,不介意……其实他并不是唯一一个不介意的,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理由。
他们就是动了彼此的心,坚若磐石一样的心。
很难受吗?原谅她只在小说里见过这种情景,没有实战过。
咳,就算实战也不行,她两辈子都是个标准的妹纸,没那玩意儿。
喉头滚动,生生压下去的欲望,因为她散落的丝发,扫过脸庞,极轻的浮动,弄的他心中一窒。
反弹的欲望比之前更加强烈了,这小妖精,似乎就是他天生的克星,越是得不到的情况下,她的一举一动都好似天然的引诱,诱惑的他不只不觉中就被她给俘获了。
卿卿,他声音哑得吓人,夹杂其间的欲火不断灼烧着那声音,凌姿涵也感觉到了,不由自主的有些心慌,眸光猛地颤抖起来,你真是我的业障。
不等她说话,轩辕煌猝然放开她,却从她身上顺走了丝帕,擦拭着额上渗出的冷汗,故作无事的笑着说:有点饿了,卿卿,帮我拿点吃的过来吧!凌姿涵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再被松开的瞬间,就直接从他身上弹了起来,好似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的站在他身前,显得有些局促。
在他突然转换了话题后,凌姿涵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就点了点头,走向一侧,拎起一旁的竹制食盒。
打开食盒,凌姿涵取出几样用油纸包的整齐的餐点,和一盅五色杂粥,回到他身边,将几样餐点递给他,又拍了拍轮椅旁的那块大石,就那么随意的坐了下来,打开那个陶土盅,五谷杂糅的香味从中窜出。
轩辕煌打开了一个油纸包,里头装着的是极为普通的油酥烧饼,不论是手工还是用料都不及御厨。
但不知是他吃腻了精致的御膳,还是真的饿了,竟然觉得这烧饼分外的香,闻着就让人觉得食欲大震。
咬了口,轩辕煌点了点头说:味道不错,要不要来点?说着他将另一个油纸包递给了凌姿涵,她却没接,只是看着他手上那个被咬了一口的。
想吃这个!轩辕煌微微挑眉,应该是觉得有些奇怪吧。
妖孽那邪肆的笑容,仿佛给了她莫大的蛊惑。
凌姿涵不自觉的拧了下眉头,她什么时候有吃人口水的癖好了?不,她只是觉得好奇,好奇堂堂西朝最受宠的王爷,居然对一块普通的烧饼感兴趣。
还用略带认同的口吻说,味道不错,这技术岂不是赶超御厨了?!看着送到唇边的食物,凌姿涵还是咬了一口,嚼着并不觉得哪里好吃,但看他却吃的津津有味,大概是真的饿了,吃完了,嘴角竟然还挂着一粒芝麻。
若让人瞧见,估计要大跌眼镜吧。
失神一笑,凌姿涵放下陶盅,伸手摸去他唇边的那颗芝麻,指尖少顿,竟触及他伸出的舌头。
湿热的舌尖扫过柔软的指腹,充满了诱惑力,不经意间再次挑逗了她。
凌姿涵触电般的缩回手,捧起喝了些的杂粥,递给他,努力平静着心思道:喝点吧,吃了那么多干的,也不怕噎着。
除了母后,似乎没人在这样真心的关心过他。
轩辕煌眨了眨眼睛,邪魅而又温柔的看着她,启唇轻描淡写的说:喂我。
轩辕煌,你是腿废了,不是手。
难道卿卿没听说过,腿软手则无力?凌姿涵瞪了他一眼,低呼谬论,但末了还是很不情愿的拿勺子舀出半勺粥,送到他唇边,如此反复。
轩辕煌也没闲着,除了观看她略带羞怯的表情,偶尔调戏外,还是极为体贴的给她挑了份喜欢的糕点,掰成小块的递到她嘴边,喂她。
渐渐的,凌姿涵似乎觉得,这粗糙的东西,味道也没那么差。
凉风习习,轩辕煌看着凌姿涵略带笑意的眼角,醇厚的嗓音从喉间传出,今天这顿,是十三年来,最美味的一餐。
凌姿涵偏过头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噙着玩笑说:这话若让给你做了十三年御膳的御厨们听见,他们大概会羞愧的自裁了。
御厨还不及街边摊?因为有你。
轩辕煌凝视着她的眼神,眸光一敛,转而又变回那种邪魅,伸手握住她拿着勺子的手,低头喝下勺中的粥,随意却好似很满足的舔了舔唇角,战场上餐风露宿,能吃饱就成,根本不会在意味道。
至于御厨,吃了那么多年,感觉都是一个味道。
轩辕煌的话让凌姿涵听出了画外音,因为有你,即使是粗茶淡饭,也别有风味。
感动在心中涌起,凌姿涵抿了抿唇,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嘭——勺子掉落,在轩辕煌另一只手也紧握住凌姿涵的将她朝着身边拉近时,凌姿涵手中的陶盅也打翻在地,压在了勺子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倏然靠近,两只萤火虫却在此刻落在了轩辕煌的手背上,微颤的尾上闪烁着晶莹的光点,好似是特意照亮了两人交握的手。
十指相扣。
卿卿。
嗯?那呼唤将凌姿涵的目光从萤火虫伸手牵回。
凌姿涵望着轩辕煌漆黑的眼角,看着他眼中映着的闪烁的荧光,并不知此刻的自己,眼中也映着于此相同的光影,格外闪耀,也凸显了那与众不同的妖异。
扑闪着眼睛,凌姿涵看着他掀动的薄唇,却在这时,挂起一阵狂风,好似吹走了那声音。
但那唇形,却让凌姿涵微微有些失神。
他好似在说那三个字——我爱你。
可她并不确定,刚才的那阵强风刮得树叶哗哗响,模糊了他的声音。
所以,凌姿涵很认真的反问,你……说什么?轩辕煌微微挑眉,失笑摇头:没什么,时候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我们回去吧!一定有什么!说!我不说第二次。
轩辕煌抿了下唇,算了,就先吊着她的胃口吧,以后再告诉她也不迟。
见强势的不管用,凌姿涵撒娇的摇了摇他的手臂,说吗说吗,刚刚风太大了,我没听见。
轩辕煌伸手拂过她被吹乱的头发,打定了主意不告诉她。
你说不说!不——话音未落,凌姿涵的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微微收紧,指尖压在他的喉结上,说不说!……不要闹了,卿卿。
笑闹声回荡在那片天地,刚才被疾风吹走的萤火虫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们身边,围绕着两人飞舞,划出一道道短暂的光影,有的从天际一划而下,真仿佛流星划过天际一般,璀璨,炫目。
荧火,照应着这片温馨。
远处,见流云与严修远先后回来的暗影本想要前去禀报,却被严修远拦住了,鹰,摆了摆手,他示意暗影退下,转眸看了眼正凝视着远处被萤火环绕着的两人的流云,也朝那边看去,不知是感叹,还是有意的呢喃道:殿下好多年都没这样开心过了。
闻声,流云偏过脸,看了眼严修远,眨了眨眼睛,收回目光,好似回应他的呢喃,淡淡道:我们小姐,也是。
那荧火好似淡淡一层幸福的温暖,镀在两人身上,让人不忍打扰。
若可以,希望时间凝固在这一刻,让幸福好持续下去。
流云默默地祈祷着……从外头回到行宫,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
两人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大大方方的从正门回去。
刚经过慧斗门,暖玉轩的奴才们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将两位主子迎回院里,送入各自的屋中,就忙不迭的给两人打水沐浴。
凌姿涵照例让人抬了洗具进来,就让众人出去了。
但就在流云刚要伺候她沐浴时,门外就传来豆蔻的叫门声。
听着那有些急促的声音,凌姿涵意识到有事情发生,微微敛神,让流云去开门,自己则穿回了衣服,道外屋坐下。
豆蔻,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小姐,郡主出事了。
什么!凌姿涵忽然抬起头,眼帘掀起,血红的眸子朝她扫去,冷冽的寒意,复杂难懂。
说清楚些!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只是刚才在后头的偏院里,静好刚哄清泊少爷睡下,正想过来寻小姐呢,就和慌慌张张前来的小王爷的侍卫撞上了。
他说夏夏郡主很不好,似乎中了毒,想让小姐去看看。
中毒?凌姿涵蹙眉,看了眼豆蔻站起身就往外走,那人现在在哪儿?我让他回去了,他家主子是外男,他就更不可以见小姐了。
我只说会帮他转达,至于小姐要不要去,还看小姐的决定。
流云,带上点今天买的小物件,我们就说是去看郡主的。
掀起眼前的纱幔,凌姿涵虽然担心夏夏,却还是不慌不慢的吩咐着,豆蔻,你去找静好,把我的百香盒拿来。
还有,让她留在院里守着,若王爷发现了,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话音落,凌姿涵已经推开了门,走入院中。
等凌姿涵走到门口时,流云豆蔻已经照她的吩咐,准备好了东西,一前一后的走来,跟在她身边。
几个宫女看着凌姿涵还是那身回来时的衣裳,不觉好奇,但没人将疑惑说出来,只是遵守着一个奴婢该遵守的原则,跟着凌姿涵身后快步走着。
凌姿涵与夏夏所在的院子不是很远,但因为带着几个宫婢的关系,还是走了近两盏茶的时间。
到了门口,她就把宫女给扔在外头,让人通报后,走入其中,但因为门外那监视的目光,凌姿涵还是走的不疾不徐,好似只是来找好姐妹玩一般轻松自如。
步履轻盈的越过第二道门槛,凌姿涵见着了出门迎接的夏夏的贴身女官。
她是个东陵人,此刻心里着急,说话也快了许多,但浓浓的东陵口音,让凌姿涵压根就不明白她说什么,只给她递了个眼色,不落痕迹的比了个手势,告诉她留在院外的婢女有人在监视。
那女官也是个聪明人,立刻会意,就躬身用存着最大敬意的礼仪迎接凌姿涵进屋,但看着她身后两人,有些不放心的想要去拦。
豆蔻,流云,你们也跟着我进来。
凌姿涵淡淡的说了句,步子半点没有停歇的走入其中,在几个东陵婢女的接引下,走入夏夏的寝阁里。
红色的纱帐垂下,凌姿涵隐约可以看见里头有个人影不老实的动着,时不时的发出小兽般的低喃,声音很细微,有些颤抖,却好似很难受。
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凌姿涵的眉头蹙起,好似已经察觉了,心情也有些躁动不安,就快步朝寝榻前走去,张嘴就要吩咐几名婢女,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凌姿涵……听着这沉重的男声,凌姿涵才意识到,这屋里还有个男人。
而且这男人不是别人,真是完颜斐扬本尊。
凌姿涵朝被她直接忽视的小王爷看了一眼,微微颔首,小王爷,有何指教。
解毒是你的专长,请你帮帮夏夏,来龙去脉等解了毒,我自会告诉你。
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定当相报!这人情是夏夏欠我的。
不过小王爷想在欠我一个,我也不亏!凌姿涵微微勾唇,又朝他瞥了一眼,就朝寝榻前走去,掀开了纱帐,看着床上面色潮红的人儿,淡淡道:小王爷,这毒我能解,但请你先回避一下。
哦,若你不忘强调你的变态癖好,你可以留下,不过……凌姿涵眸珠一转,落在正打开百香盒的豆蔻,轻声道:豆蔻,帮我把夏夏的衣服脱了。
是。
豆蔻应声之际,那个自己给自己塑造变态形象的完颜斐扬,红这张脸拖着身侧立着的贴身侍从,就从后院的窗户上跳了出去,还不忘将窗户带上才跃上房顶。
你们几个,退到外头。
我天山秘术,不传外人!见为首的女官不动,凌姿涵微微挑眉,双手环胸,不好意思,你们若质疑我,那就另求高明吧!两个婢女畏惧凌姿涵,却又不舍夏夏,反不知哪来了勇气,瞪着凌姿涵。
凌姿涵无所谓的任她们看着,淡淡的飘出一句:时间越久,毒越难解,再过半刻,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你们郡主也会长眠此处……话音未落,只听女官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她听不懂的东陵语,接着伸手将两个婢女拽住,拖出用屏风隔开的寝阁内。
见她们走了,凌姿涵从流云手中接过银针,刺在夏夏头顶的穴位上,让她平静下来,接着牵起她的手,扣住脉门,诊断。
豆蔻,把安神、解忧、百味三瓶拿出来,各取一半混合,再加入一滴天山雪综合,喂夏夏喝了。
是。
豆蔻认真的找出那几个瓶子,又拿出个白玉杯小心的混合着。
凌姿涵伸手按住夏夏的肩膀,看着她潮红的皮肤,不自觉的将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流云,把针包给我,你去让她们找点白酒来,给夏夏降温。
是。
流云应了声,却没动,小姐,容奴婢多句嘴,这是否是宫中禁止多年的幻药?第一百章:三流手段,白樱得宠更新时间:2013-1-11 23:41:38 本章字数:8302凌姿涵将针包摊开,用手背拂平针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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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本站嫩白的手背从针上划过,早已迅速的取出几根粗细、长短不一的金针、银针,手法极为精准的落在了夏夏的身上,刺入几处大穴的深处,只露出小半截针尾。
是欢情媚骨散,比故皇后禁止后宫使用的幻药药力更霸道。
若在晚半个时辰,夏夏大概会经脉逆行,到时候可就不是贞操的问题了,而是性命能否保住。
还好,她赶回来了。
凌姿涵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夏夏舒了口气,一旁立着的流云却好似在担忧着什么,眉头紧紧皱着,看向凌姿涵。
流云,你的眉头皱的已经够夹死一只蚊子了!凌姿涵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微带责备的说,还不快去弄酒!垂眸,流云掩去心中的忧虑,低头行礼,应了声是,就立刻退了下去。
豆蔻已经调配好了解药,刚要去喂夏夏,却被凌姿涵挡住了。
她伸手接过飘着淡淡幽香的解药,又取出一枚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混入其中。
这一行径惊得豆蔻大叫,小姐,你这是……这才是解药。
凌厉的眼神透着冷漠,朝豆蔻看去,让她立刻噤声。
但眼底藏匿的那抹复杂光晕,却是豆蔻所不明白的。
豆蔻所想,只是为了凌姿涵的身体,她认为,为了夏夏做这种伤及自己肌肤、血气之事不值得。
但凌姿涵所想的不止是给夏夏解毒那么简单,而是几方势力的蠢蠢欲动。
想必,这次给夏夏下药的人,是想让她与某人结秦晋之好。
而目的很明显,是因为宸帝有意赐婚轩辕谦与夏夏。
若在这时候,夏夏变成了某人的,宸帝为了西朝颜面,为了两国友好,自然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干脆将错就错的把夏夏指婚给那个人,就刚好让那人得利。
凌姿涵还不确定是谁想对夏夏下手,还这般没有顾忌。
所以,她只好用自己的血,给夏夏形成一种保护,目的是让她回东陵之前,不再被这些东西所魅惑。
她可没功夫,一次次的来给她解毒,太麻烦了,而且这不符合她师父定的规矩。
喂夏夏喝下去,凌姿涵开始给夏夏撤针,接着,又换上看着粗一些的金针,刺入她小腹上的穴道,给她放血。
原本安静下来的夏夏,似乎极为痛苦的开始挣扎,潮红的面色渐转苍白,肌肤上沁出汗珠,空心的金针裸露在肌肤上的针尾不断渗出血珠。
诱惑的低吟从夏夏口中溢出,破碎的名字也随着她的嘤呢传出,安……凉……嗯,痛……我疼!小姐,她这是?在叫安凉?!幻药基本上都有这种特性。
凌姿涵继续撤换金针,给了豆蔻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特性?豆蔻虽然对毒物了解的并不多,但耳眩目染之下,她还是知道些基本知识的。
幻药的基本特性就是,让人产生幻觉。
可想而之,夏夏所中的这种幻药的特性,十有八九是想到了喜欢的男人,并且和他行欢好之事。
那这样说来,夏夏想着的人,难道是——易安凉!天啊,她是受虐狂吗,那天被易安凉卸了那么多关节,她现在居然还想着她?!豆蔻吃惊的看着扭摆身躯的夏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直到凌姿涵唤她,让她按住夏夏,她才回过神来。
流云取了白酒进来。
凌姿涵边收针,边对流云道:去叫夏夏的婢女们进来吧,我有事情交代。
流云递给凌姿涵一块浸过白酒的绢帕,转身绕过屏风出去。
凌姿涵那手帕擦着手指,之后将浸过污血的金针,与之前用过的针统统包在那方手帕中,等婢女进来时,她已经收拾好了针包,豆蔻也拎着精致的好似小药箱般的百香盒立在她身侧。
为首的女官快步上前,朝平稳安睡的夏夏看去,眼神是那般的焦灼。
放心,她已经睡着了。
凌姿涵缓缓起身,将个圆筒状竹盒递给女官道:之后的十二个时辰里,每隔两个时辰给夏夏吃一次药,一次两丸。
我只给了你们二十四丸药,若你们怀疑我,自己试吃了,夏夏的药不够,出了什么差池,不论死活我都不会再管。
还有,去弄个冰包,敷在她的额头,每过三刻给她用白酒擦拭全身一遍,直到她醒来。
而醒来后的六个时辰内不能碰热水,就连喝的水,吃的东西也必须是冷的。
记住了吗!身为七郡主的女官,她备受郡主依赖,还真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过话。
但不知为什么,自打凌姿涵开口,到现在,她竟然没有一点敢要反驳的意思,甚至甘愿臣服。
这样的感觉,连在七郡主身上,她都没有感受过,但对于凌姿涵,她却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威仪。
难怪郡主与小王爷都会如此看重她。
心里泛着嘀咕的女官朝凌姿涵深深行了一礼,表示了感谢,转眸朝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她们也跟着行礼,起身后就各自忙着去照顾她们家郡主了。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改回去了。
流云在侧提醒了一句。
毕竟他们只是出来给夏夏送点玩物的,时间久了会引起怀疑,尤其是宸帝等人的视线还在外头等着。
嗯,是不早了。
不过,这位女官似乎有话要说。
见凌姿涵的目光再次转来,有些犹豫的女官终于开口,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凌姿涵一行到寝阁外坐下。
不等她奉茶,凌姿涵便挥手打断:不必了,有话快说,我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坐着。
她不想成为宸帝怀疑的对象,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不然之前的一切就成了徒劳。
是。
女官再次用东陵的礼节朝凌姿涵俯身,起来时,她低声对凌姿涵说了凌姿涵中毒的事情始末。
……我们小王爷知道准王妃不方便见他,就嘱咐奴婢,让奴婢转达。
凌姿涵没有搭话,她摸了摸下巴道:在这之前,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吗?比如,有没有什么人,赐了什么物件?女官努力的回想着,摇了摇头,这时端着一捧水从里头走出来的婢女插了句嘴:姑姑,令忘了,晌午的时候,皇后娘娘赐各宫降暑汤。
我们郡主从来就不爱喝那酸不溜丢的东西,就尝了一口,意思意思。
之后随手就把汤赏给了送汤的宫女,还看着她喝完,并让她代为向皇后谢恩。
按理说,各宫都有,还要谢恩,这皇后就不大可能有嫌疑了,只不过……脑海中灵光一现,凌姿涵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问豆蔻道:我们也收到了吗?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
静好是说过,皇后娘娘赏赐各宫降暑汤,让晚上去倚莲楼谢恩。
倚莲楼?那好像是宸帝来行宫后常去的地方,听轩辕谦说,那是故皇后曾住过的地方,离宸帝所住的地方最近。
皇后这个做法,好似是在为故皇后积福,实则是在给自己博贤名,好让皇帝为之打动,再得盛宠。
倚莲楼?!不是啊,来送降暑汤的宫婢说,是要去福泽堂谢恩的!一旁的东陵婢女操着浓重口音,唔哝的说着。
因为鼻音太重,凌姿涵很费力的明白过来,她所说的是福泽堂。
那个地方是个佛堂,位于皇后住所后面,皇上特意安排她住在那边,就是让她能好好的闭门思过。
凌姿涵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看着那女官与婢女面面相觑,眼神复杂,不觉微笑的摆了摆手道:好好照顾夏夏,才是你们的任务。
意有所指的朝女官递了个眼色,凌姿涵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时间也不早了,流云,豆蔻,我们回去吧!该歇着了。
不知是否视错觉,凌姿涵觉得出去一趟,她周围监视的人似乎有所增加,有两名宫婢她甚至还记得,是那次面见皇上时,伺候皇上的女官。
怎么,女官屈尊降贵,连降三级,变成她院里的小宫婢了?!不知道轩辕煌那边怎么样,今天在后山的时候,他似乎说腿有了感觉,这说明轩辕谦的方子是有效的,只是不知道离痊愈还有多久。
闭着眼睛,凌姿涵靠在床头,望着被风吹动的床帐,回味着二人世界的甜蜜,但不知不觉,脑海中突然出现皇后阴沉的脸,以及夏夏痛苦吟叫的模样。
有个男人压在夏夏身上,他缓缓转身,露出阴狞的神色。
那张脸,格外清晰的印在脑海中,逐渐放大,好似就要朝她压过来。
不要。
不要过来。
不要——惊叫中,她忽然坐起。
睁开眼睛才发现那只是个噩梦。
喵呜。
奶声奶气的叫声传来,凌姿涵低头看去,只见那只胖的她都快认不出来的小麝猫,两只小色爪正抓在她薄薄地寝衣。
隔着衣料,柔软的梅花爪下,刚好是她的胸口。
原来是这个小家伙压着她。
你这小混蛋,想压死我啊!凌姿涵揪着麝猫脖子后头的厚皮,将她拎了起来。
挺沉的,这猫最近到底吃了些什么,总不能是生长激素吧!喵喵喵……猫咪委屈的叫着,瞪圆了那碧蓝的眸子,看着凌姿涵,似乎在向她抱怨。
凌姿涵微微挑眉:你还委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吨位,再胖点,我半夜都能被你压得窒息了!哼,还喵,喵什么喵,饿了去找清泊,你不是整天就腻在他那边吗,还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啊!喵——猫咪拖长音的叫着,似乎怕凌姿涵把它给扔出去。
这时,低笑声伴随着脚步声同时传来。
静好走了进来,伸手接过麝猫道:小姐,您不会再和猫置气吧!凌姿涵如此可爱的时候,还真少见,静好绝对要调侃两句。
她低头摸着怀中撒娇般拱来拱去的麝猫,低笑,萌萌啊萌萌,你看,让你别乱跑吧,就是不听话,害得我和清泊少爷好找!可惜,找到你也没用了,谁让你惹了小姐,有你好受的了。
唔……小姐会不会想吃猫肉呢?听说猫肉和人肉一个味道,酸的。
不过我还真没尝过,可以考虑,两样一起尝尝。
略略有些恶心的话,却被凌姿涵用调笑的口吻说了出来。
闻声,静好一惊,抬头正对上凌姿涵似笑非笑打量着她的表情,那神色好似在琢磨,她身上那块肉比较好吃。
果然,她的段数和小姐的还有这天差地别。
静好陪笑着,伸手拍了拍哆嗦了下的小猫咪的脑袋,示意它不要再叫了。
怕它的叫声引来凌姿涵的注意,一高兴,在真把它给煮了,可就不好玩了。
小姐可要起来,我让人给您打水梳洗?嗯。
让流云她们过来就好,既然找到了那小东西,你就回去照顾清泊吧!这正合了静好的心意,忙不迭的行礼告退。
不多会儿,流云就带着一众宫女进来了,替她梳洗更衣。
其间,凌姿涵只是随意的询问轩辕煌的事情,就像一个关心自己夫君的妻子那样,并没有引起宫女们的注意。
只有几道稍显突兀的打量的眼神,从她面上转过去,微微有些不屑。
应该是在讥讽她,逼视她这种婚前就与未婚夫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放肆关系吧!对她来说,就和合租一样。
但对古代人来说,已经超越了男女大防,是惊世骇俗的事情。
不过上头有宸帝的旨意,他们就算再怎么蔑视,也不敢说。
毕竟,这是皇帝的意思。
熟悉妥当后,几名宫女跟着流云去领早膳,豆蔻这才姗姗而来。
小姐。
什么事儿把你乐成这样?凌姿涵看着豆蔻的神色,就知道,夏夏的事应该有了眉目。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听说有个宫婢因冲撞了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凌琇侧妃,被活活打死了。
不过,巧的是,那宫婢昨儿还给七郡主送过降暑汤呢!长的挺俊俏的,死了怪可惜的。
意味深长的眼神,似喜非喜的笑容,无一不含着冷意,那是对皇后等人的厌恶。
凌姿涵又怎么听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呢,遂问道:哦,在哪儿打的?福泽堂。
佛堂行凶,凌琇的胆子倒也挺大的。
可不是吗,还是扒了衣服打的,说是要让她干净的来,干净的去。
但因此,皇后怒斥凌琇,说她有辱佛堂清净,罚了她独自清理佛堂,并且每日要去佛堂面壁思过,还要抄写七七四十九天的金刚经。
扒了衣服,怕是根本没穿衣服,朝金刚经,不过是古人超度亡灵的一种方式。
真正的原因怕是因为太子临幸了那宫婢,皇后怕失去败露,就让凌琇以冲撞为名义,打死宫婢,掩盖她的阴谋吧!不过,亏皇后能想得出来。
他们古人不是最怕这个吗,竟然当着他们敬重的佛最面前,做出这种事,也不怕报应!淡淡一笑,凌姿涵给豆蔻倒了杯水,问:夏夏醒了吗?起了,早先已经派宫女来请过小姐,但闻小姐还睡着,就没敢打扰,先回去了。
你派个人会一声,说我去给太后请了安,就去她那边。
豆蔻牛饮了一杯水,不过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才回了声是,又接着说:小姐,还有个有趣的事儿。
什么?凌姿涵淡淡的看着豆蔻,指尖轻叩桌面,始终保持着微笑。
豆蔻嘻嘻一笑,低头凑近凌姿涵的耳边说:白樱再次受封,升任宝林。
万岁爷说她的名字如人,不舍日后只唤她宝林,就特特赐了个封号给她,唤‘樱宝林’。
小小宝林得了封号?这也是大新闻一件了。
凌姿涵微微抿了口水,闭上眼睛,脑海中冒出许多念头。
按理说宸帝佳丽三千,年年都有新送入宫的秀女,要什么样的没有,怎么会独独在意白樱,还给了如此殊荣,怕是这里头还藏了什么骇人的目的吧!短短几日,白樱不仅爬上龙床,还几级连跳的升上了宝林,并且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宝林,这样下去,怕是里死神的怀抱已经不远了。
不过,她现在倒是很想看看皇贵妃的表情,怎么说白樱得宠,她也是功不可没的一个。
但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女人,不可能愿意与人共享一个男人,就算不爱,她也难以忍受自己亲手把敌人送到自己要攀附和依靠的男人身边吧!正琢磨着,流云就领着众人进来摆膳。
膳食上桌后,凌姿涵依旧如常,将那些宫婢谴出屋子,留下流云、豆蔻,让她们坐下陪着用膳,同时又听两人谈论了些宫中琐事。
还没等用完膳,太子的贴身小太监带着太子的亲笔授帖来了,转达太子邀请凌姿涵与九王爷后日赴宴的诚意。
凌姿涵欣然收下帖子,说定会转达太子,但同时也请小太监转达太子,她不会去,理由很简单——不合规矩理法。
打发走了小太监后,凌姿涵将帖子随手交给了流云,让她回头转给严修远。
之后又伏在流云耳边嘱咐了几句,离开时朝她笑了笑,就带着豆蔻出门了。
走,陪本小姐去给太后及皇贵妃娘娘请安。
第一百零一章:阴差阳错,要废太子(万更)更新时间:2013-1-11 23:41:40 本章字数:15974入夏后,天气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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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本站虽说这是没有被污染过的古代,但夏天还是有个夏天的样子,热是一定的。
尤其对与凌姿涵这种常年生活与北燕寒地的她来说,西朝的夏天还真是不好过。
就算是在避暑山庄,但那浓浓的暑热还是让她很难熬。
热,一种无比强烈的感触。
我说涵涵,你已经整整五天没出门了。
还有,你在这么贪凉,小心回头闹肚子!百无聊赖的夏夏任由婢女在后头扇着扇子,趴在凌姿涵身边的茶案上,用那双小鹿斑比般可爱的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凌姿涵,仿佛在埋怨她的懒惰。
若不是亲眼看见,完颜夏夏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相信,有人会那么怕热。
四周放着冰就不用说了,凌姿涵遣散了屋中众宫婢,只让几个心腹留下,夸张的脱了外衣,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在屋里晃悠。
身侧还摆着一个风车形状的东西,豆蔻在一旁指导着从九王府中带来的一名丫鬟,摇着风车后的木轴,让风车转动起来,吹出徐徐凉风。
而她贪凉的程度简直让夏夏瞪眼睛,瓜果都是从冰室里取出来的,就连喝的水也是装在竹筒中,放在井水里冰镇过的。
对此,她身边的流云等人居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好似早已习惯了。
闹肚子总比热死好!凌姿涵喝着冰镇后的水,消除胸中翻滚的灼热。
她这副身体,似乎自打武功被废后,就无法调节自身温度。
天冷的时候,怎么捂都捂不热,整个人和天然的冰块似的,哪哪儿都是凉的。
天热的时候,又好似被火灼烧过的烙铁,摸哪儿哪儿热,跟火炉一样。
这大概就是武功被废留下的后遗症,这几年她也习惯了,只是北燕的夏天较短,温度较低,还真没体验过这样的难熬的夏天。
涵涵,你看着外头天气多好,陪我出去玩嘛!自从知道了皇后有意设计自己,完颜夏夏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窝在凌姿涵身边可以躲过那些莫名其妙的毒,就干脆以这边清静风凉为理由,搬到了离暖玉轩极近的四公主的住所,与公主作伴。
夏夏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就算这几天天气突然转热,气温仿佛诚心折腾凌姿涵的上涨着,她还是想要出去沐浴阳光。
而且她常年生活在草原上,身体底子又极好,这点热度也并不算什么。
所以她非常不明白,凌姿涵为什么那么讨厌夏天。
不要。
凌姿涵扇着扇子,翻了个身,躺在凉榻上,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
这凉榻是前几日才送到的,因为轩辕煌发现了她特别畏热,所以特地让人弄来了着件宝贝,快马加鞭送到行宫。
为此皇后还指责轩辕煌劳民伤财,但宸帝并没替她说话,皇贵妃更是乐得如此,虽然也责备了轩辕煌两句,但更多的是在夸奖两人感情和美,并当着皇后的面,对皇上大肆表达自己对凌姿涵这个媳妇的满意程度,以此向皇后炫耀。
皇后气的牙痒痒,想着自己的禁足令已经解除了,琢磨着怎么用请安来折腾凌姿涵。
可惜算盘没打成,太后就免了凌姿涵的请安,让她好好调养身子,太妃、皇贵妃自然上行下效,也免了凌姿涵每日的请安。
作为皇后的她,再有怨气也只能随波逐流的免了。
如此,凌姿涵也乐得清静,整日悠闲的在比任何一个院子都清凉的屋子里,度日。
其实,每晚都要熬夜处理从来的文书。
纵然悠闲,但要运筹帷幄的她,比任何人都付出了更多心力。
可这些,夏夏并不知道。
唔……你就是个懒蛋。
懒有懒得好处,总不会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毒。
你说对吧,夏夏?凌姿涵玩味的朝她看了眼,夏夏的脸就立刻红了。
哼,都是那老妖妇!再知道皇后连番想要设计她,撮合她与太子在一起后,皇后就变成了夏夏口中那恶毒的老妖妇。
不是我吓你,如果你那么急不可耐的想要成全皇后娘娘,你现在就可以出去玩。
出门左转,你会遇见七公主,她啊,会送你份惊喜。
凌姿涵好心提点,这事儿也是她昨天才从暗卫那里得到的消息。
诶,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要去找她……夏夏,坐下。
凌姿涵拢了下长发,目光依旧注视着手中的书本,淡淡的说:还记得三天前的那件事吗?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夏夏顿住了脚步。
她记得,三天前,她住所处一个小宫女被皇后的人威胁,差点让她找了到。
好在当时,是在凌姿涵这边下的手,她并不知道自己先前喝过凌姿涵的血,只觉全身无力的趴在桌上,神智却很清醒。
她看着凌姿涵逼问那名宫女,看着流云亲手处理掉宫女,才真正知道西朝宫廷的可怕。
短短几日,她有所成长,不再那么百无禁忌,也渐渐收敛了锋芒。
偶然间,她知道了,凌姿涵与她的皇兄完颜斐扬之间那不可告人的交易,而皇兄的条件竟然是,要凌姿涵保护她的安全。
你是说,轩辕泠她……她是你的朋友。
朋友……也会害我?冷笑,夏夏的眼神略显落寞,隐隐透着失望。
也许无奈吧,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为了那个目的对你出手,但……小心为上。
对凌姿涵来说,完颜夏夏的天真烂漫有时候真的让她不忍心去破坏。
可是,她身在东陵王室,虽然有完颜斐扬全力保护,但要卷入王位斗争中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凌姿涵答应会保护身在西朝的夏夏,但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像斐扬那样给她纯真的生活,她必须让她知道现实是什么。
从那天,凌姿涵让她看清那丑恶的血腥后,就决定了要告诉夏夏,她生活的纯白是完颜斐扬耗尽全力维护起来的。
而夏夏若还想要完颜斐扬这个哥哥,想是想哥哥的梦想,就必须先把自己染黑!显而易见,完颜夏夏并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她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凌姿涵,我真不明白,九王爷是怎么忍受你的。
那么凉薄。
因为……捏着葡萄,凌姿涵用纯粹邪恶的眼神打量着那晶莹的东珠葡萄,剥开紫色的外皮,徐徐勾起瑰红的唇,噙着妖魅的笑,朝夏夏看去,给出一个坚定的答案。
我和他是一样的人。
纵然个性相差极大,曾经的生活也有着天差地别,但他们却有着共同的目标和信念,有着相近的仇恨。
夏夏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失神一笑,转即又换上肃然的神情,紧紧握了下拳头道:我想知道,轩辕泠……她有着怎样的苦衷!求生的本能。
你应该知道,相比轩辕央,轩辕泠母妃身份不高,背后也没有可靠的外戚撑腰,以前就常常遭受别的公主的欺负。
若非有轩辕央一直保护轩辕泠,她在这宫中很难度日。
昨儿收到消息,轩辕泠被皇后以婚事相挟,若她不答应帮皇后,那就将她远嫁草原和亲。
呵呵,听说草原请求和亲的那个部落的可汗,是个大半截身子都快进棺材的人,如此——凌姿涵拖了个长音,望着眼前好似陷入沉思中的完颜夏夏,嘴角微微扬起,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看书。
吱呀——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凌姿涵听着那阵脚步声远去,好似依旧沉静在书里,只在那脚步声出了屋子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豆蔻,跟上去。
得令,豆蔻从窗户中翻了出去,如影子般,追上了夏夏及其婢女,看着她朝轩辕泠来此的必经之路走去。
咔哒,咔哒,屋中,转动木轴的简易风扇发出奇怪的声响,凌姿涵时不时翻书,纸页摩挲的声音衬得屋子里更为寂静。
一旁打扇子的流云凝视着凌姿涵的声音,无声地叹了口气。
小姐,真的要这样做吗?她原以为,夏夏是凌姿涵心中最善良的一面,而她现在却要自己动手,毁了着种善良。
不止夏夏,恐怕伤的最深的,是凌姿涵自己吧!因为,她看得出,完颜夏夏的性情,是凌姿涵最为羡慕的。
流云,你的目光变迟钝了吗?凌姿涵的目光终于从书卷是移开,朝流云看了一眼,微笑着又将实现转向了留着一条缝的大门,夏夏的本性是染不了的,她既然生在王室,注定会被卷入争斗中,即使不争,也会成为权利的牺牲品。
但这些年,她能保持这种本性,并非全是完颜斐扬的功夫,还有她自己。
其实,她很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只是一直都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逃避。
我之所以逼着她去面对,只是想让她认清现状,认清自己,并没有想毁了她的心境。
至于轩辕泠……只要夏夏还保持着本性,对轩辕泠来说,甚至是一种帮助。
你,好好看着吧!这也许就是人性的奇妙。
*如凌姿涵所料,夏夏是善良的,她是去对轩辕泠发难了,但末了却因为轩辕泠最后的选择,而成为真真的朋友。
而轩辕泠也因为心中难以割舍的一寸友情,而得到了很好的回报。
就在太后寿宴前三天,皇上下旨,晋封宫中一位年芳二十却从未被临幸过的秀女为公主,下嫁草原部落的可汗王。
也算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
这一日,与轩辕谦一同忙着处理太后寿宴一事的轩辕煌,忙里偷闲的回来寻凌姿涵一同午膳,却见她正窝在凉榻上午睡,就屏退左右转动轮椅过去。
但凌姿涵的睡眠还是很浅,在听见婢女离开的脚步时,就已经醒了。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揉了揉眼睛,凌姿涵打量着轩辕煌略显疲惫的脸庞,辛苦了,筹备寿宴的事,很累吧!又要忙着在争取到的时间里转移势力,又要筹备寿宴,还要三不五时的去地方那些狼虎,不累才有鬼。
还好,倒是你,听豆蔻埋怨,你昨晚又熬了个通宵?唔,没那么夸张,就是对账对的晚了点。
最近的账目突然变多了,因为增加了西朝店铺的缘故,凌姿涵的工作也渐变繁多。
虽说大部分都已经层层分下去了,但她的工作量还是在增加中,看来有必要在流云等人里培养出一个能帮助她对账的,绝对信任的人才行。
凌姿涵想着。
少操劳点,钱是永远赚不完的。
轩辕煌微带责备的说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头。
呵呵,你不会也想说我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吧!不以为然的开着玩笑,凌姿涵从榻上坐起,伸手捏了捏他的腿,又朝他伸出手,来,我给你请个脉。
轩辕煌没有异议,将手朝她递了过去,并道:你那里是‘千金’,万金都不止了!我只是想你不要那么操劳,把事情交给底下人做吧,别总那么好强,什么都自己来,到头累着的是自己!静静地听了会儿脉,凌姿涵放开手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曾经就因为信任自己身边的人,放手让身边的人去做,险些害死了自己。
虽然最后,那个曾经信任的人,死在了她的刀口下,可她的命,也差点就此没了。
所以,她变得更为小心翼翼,渐渐的,很多事情就会抓在手上,不愿意再往下放权。
大概权利真的太过诱人,诱人到可以让人为此堕入地狱……不愿再回想那段时间的事情,凌姿涵摇了摇头,抿唇一笑,看向正望着自己的轩辕煌,你的腿虽然没怎么恢复,但毒性已经控制住了,不会再疼了。
卿卿……我没事,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的确,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不能在原地踏步。
眯着眼睛,凌姿涵再笑,可轩辕煌却觉得,那笑容中浸透着一抹苍白。
看来,这就是因为慕容暝幽怎么都不愿意说的那件事,也应该是她武功尽失的缘故吧!可现在还不是该问的时候,轩辕煌伸手圈过她,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孩子那样,如此反复。
好一会儿才放开她,转换了话题道:听说你今儿早上难得出去了一趟?嗯。
凌姿涵似乎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和樱美人发生了口角?轩辕煌所说的樱美人,就是到了行宫后,以火箭升空的速度,连续晋封的白樱。
从区区奴籍婢女,一跃而上,连升六级,成了现在的正四品美人。
地位仅次于董婕妤之下,宠冠六宫,风头甚至改过了荣宠不衰的皇贵妃,早已成了后宫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她的晋升与否,凌姿涵一直觉得与自己没多大关系。
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今天一早上,她因为天气阴凉,就趁早踏雨给太后去请了个安,顺道请脉。
走半道上遇见了盛宠一身,极为嚣张的白樱。
凌姿涵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干脆绕到,但她却不依不饶,捡了些不好听的说了许多。
对于这种人,凌姿涵一向懒得计较,就冷言冷语的讥讽回去,一来二去,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发生口角。
其实,对凌姿涵来说,她只是在应付白樱,仅此而已。
你认为呢?抬头看了这轩辕煌,凌姿涵反问了句。
轩辕煌的眼神渐变玩味,低笑了声道:恐怕你只是在应付她吧!这,是他对她的了解。
凌姿涵扬了扬眉梢,恭喜,答对了。
那是否给我个鼓励奖?你回来,就是为了讨赏?被强行索吻的凌姿涵,伸出舌尖,舔了舔被他咬的有些疼的唇瓣。
却不知如此动作更为勾人,让他忍不住再次落于实践,将她朝身边拉的更近,落下结实热吻。
厮磨了好一阵子,轩辕煌放开她说:我是要回来看紧我的小家伙,免得有心人来算计。
此刻,被提起的有心人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霞凤阁中的皇后拿着沾了水的帕子,轻轻擦了擦鼻子,朝下头那些对她说着关切话的嫔妃瞧了眼,就借口说身体不适,打发走了心思各异的嫔妃,独独留下凌琇,商讨关于夏夏的问题。
她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帮儿子争取到东陵的支持,决不能让他落于那孽种之后。
但同样身为女人,立场不同,皇后自然不会知道,凌琇心里有多厌恶皇后的这个想法。
之前那次没有成功,皇后懊恼不止,凌琇却高兴坏了,想着只要夏夏没成为太子的人,她就还有机会。
如今太子妃已经不受宠了,而她算是太子妃妾中份位最高,也是最美艳的一个,床上功夫也承袭了她生母的几分胆大妖媚,哄得太子很是高兴。
如此下去,只要没有威胁存在,等太子继承大统,皇后之位,可不就是她的了吗!凌琇目光短浅,只想眼前,却不知,皇后想着的是如何巩固太子地位,让他能毫无后顾之忧的继承大统,并且笼络外族势力的支持。
就像凌姿涵背后有北燕,轩辕煌就有了北燕支持一样。
皇后的用心良苦在凌琇眼中成了阻碍她得宠的绊脚石,所以凌琇对皇后的话极为不上心。
讨论许久,也没一个有利的想法,这让皇后很是不爽,若不是顾着她端庄雍容的凤仪,估计早就开骂了。
正恼怒着凌琇的不重要时,外头传来通报,说新晋封的樱美人前来给皇后请安。
皇后心中一凛,朝凌琇递了个眼色,就收敛了怒容,换上温和端庄的模样,传了白樱进来。
她明白,能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获得圣宠,且是飞速上位的嫔妃,除了那个曾经一出现,就直接被封为皇后的那个贱人外,再无其他。
而白樱虽然没有那贱人的殊荣,但上位的速度也让皇后如临大敌,故而就应对的更为小心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白樱徐徐走入霞凤阁的正殿中,盈盈跪地,施礼。
身后尾随的女官、奴才们也紧跟着跪下,叩行大礼。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皇后没有让白樱起来,似乎再给她施压般的打量着白樱,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嗯,不错,是个周正的妹妹。
又问了好些话,直到身边的女官提醒,皇后才做恍然大悟,轻描淡写的指责了句女官怎么才提醒她,便转脸朝白樱,微微抬了下手道:妹妹快起来吧。
来人,赐座,上茶。
谢了恩,白樱在心中咬了咬牙,朝皇后投去不落痕迹的一瞥,却刚好被站起来的凌琇挡住了。
只见凌琇微微屈膝,似乎心不在焉的给她行了个礼,问安。
按理说,这个侧妃的品级并不高,行平立并不合适,但碍于皇后都没说什么,白樱也不好发作,只有忍着,面带微笑的让这个曾经欺负过她的凌四姑娘回了位子。
喝着茶,与皇后绕着弯子的聊了许久,白樱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看了眼皇后,撩开裙子,在一旁跪了下来道:皇后娘娘,嫔妾今日来,是投靠皇后娘娘的。
皇后微微顿了下,拿着杯盏朝他瞧了眼,温婉的笑道:妹妹快请起,有话起来再说。
不过,本宫听不懂的话,妹妹可别再说了。
她的意思是,说准了,她准许投靠,说不准,各凭本事?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白樱仿佛看见了日后的光明大道,她心里清楚,在皇贵妃手中拿捏着,能升到婕妤,估计也就到顶了。
而皇后不一样,她年纪大了,人老色衰,又是皇后,早就丢了皇上的心,常年没有圣上恩宠。
如果自己能投靠了皇后,皇后有功聪明的话,就会将她当作拉拢皇上的棋子,自然会为她打点一切,让她盛宠不衰,至少也能与皇贵妃平分秋色。
这样一来,若能再有个一儿半女的,她的后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白樱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才来投靠皇后的。
皇后明见,嫔妾之心,日月可表。
原本嫔妾只是个被送入宫,伺候太妃的小小婢女,奈何皇贵妃娘娘看重嫔妾相貌,就……就做主将嫔妾送到了皇上身边。
嫔妾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成了皇上的人,心里不敢有别的念头,一个女人成了一个男人的,就只能一心一意伺候好这男人。
只是,皇贵妃见嫔妾稍稍分了她一些宠爱,就对嫔妾横加指责。
但皇上是天,嫔妾小小女子,怎么敢忤逆圣上。
所以嫔妾……嫔妾只能求助皇后娘娘,您是万岁爷的嫡妻,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定能庇佑嫔妾。
嫔妾别无所求,只求一个安稳,往皇后娘娘成全!白樱深情并茂的说着,若让凌姿涵看见,估计会琢磨,这人的演技,拿不到奥斯卡,至少也能搞到个最佳演员的提名吧!不落痕迹的打量着白樱,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同样是演技派的皇后,怕是早已摸透了每个情绪,淡淡道:嗯,本宫若庇佑你,你又能给本宫什么?皇后娘娘,您若能庇佑嫔妾,嫔妾甘愿为皇后娘娘当牛做马,做红粉堆里的先锋人,再苦再累也在所不辞!白樱坚毅的标着决心,她看着皇后似乎动摇的神情,心中一喜,忙朝皇后脚边爬了几步,同时朝她身边打扇子奉茶的女官们看了眼。
那眼神已经再告诉皇后,她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对她说。
皇后想用不用这棋子是一回事,听一听总不为过。
她朝身边人递了个眼色,那嬷嬷立刻放下扇子,给屋里伺候的女官、宫女们都递了个眼色,挥了挥手,就带着众人整齐的退了出去。
这下可以安心的说了吧,妹妹!皇后故意加重了末了的称呼,听起来却显得阴阳怪气的。
白樱并没有被她的暗示所恐吓,她深吸口气,朝皇后深深地叩了个头,语速尽量放缓的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只有一句话,听说东陵的小王爷,对准恪王妃很有意思……打发走了白樱,皇后的心思就一直围绕着那句话。
她想了许久,才问一旁喝茶怕是都要喝烦了的,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凌琇。
你认为,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凌琇愚钝,还望皇后娘娘开解。
皇后还没发表意见,凌琇自然不敢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故而用愚钝做挡箭牌。
而这个皇后,就和凌府当年的主母苏素颜一样,是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主,表面伪装的温和贤良,实则异常善妒。
不过,两人生活环境不同,皇后的资质比苏素颜的更强上许多倍,可以说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步步小心谨慎,很少会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除非牵扯到她的儿子。
哼,一到要用你的时候,你就愚钝。
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若凌琇不是姓凌的那老东西的庶女,又有几分姿色,能伺候她儿子,让她儿子满意,她哪里还会把凌琇放在眼里?皇后的手按着凤榻的扶手上,抚摸着凸起的花纹,那是凤凰振翅高飞的羽翼,纹路清晰,每次抚摸都能让她心思平静。
细心的又想了许久,皇后沉声道:樱美人的话,是让我们不要把重心全放在那个仿佛有天助神运的完颜夏夏身上,偶尔也要把目光投在完颜斐扬那里。
她的意思是,让我们撮合完颜斐扬和凌姿涵?早就清楚其中利害的凌琇故作惊愕的附和皇后,衬出皇后的聪明睿智。
还要不落痕迹的补上一句:听说……早上的时候,樱美人与准九王妃发生了口角。
好似是言语冲撞,不知是谁先挑衅的。
哦?难怪她这么快就来投诚,原来是斗不过了。
皇后的心思松懈了几分,心中的信念却更坚定了些。
凌琇一听这话,觉得有门路,就赶忙说:皇后娘娘,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拉拢完颜郡主,我们可以先除掉保护郡主的那个人。
他们几次三番的想要设计夏夏,夏夏都能侥幸逃脱,凌琇可不相信这是什么神助。
他们应该都知道,若没有完颜斐扬,夏夏还不任由她们掌控?当然,曾经吃过夏夏苦头的凌琇,心里虽然讨厌极了完颜夏夏,也要装作无事,继续给皇后拐着弯的分析利弊,说服皇后,接受白樱的投诚。
一来,此事若成了,凌姿涵的地位必定不保,为了皇家颜面,凌姿涵甚至会丧命。
二来,完颜斐扬的事情会直接影响到完颜夏夏,就算完颜夏夏还有机会能得到太子的恩宠,皇帝也必定不会给完颜夏夏太高的封赏。
如此,既可以打到她最讨厌的凌姿涵,又能在太子身边得利的,还没有任何弊端,何乐不为?算盘打得响当当的凌琇,观察着皇后的脸色,继续劝说皇后,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中,皇后因为她的话而动摇。
心中的想法渐渐坚定,皇后琢磨着,这办法倒是好,若没有出差错,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樱美人身上,倒也没有损失。
盘算了一夜,隔天,众嫔妃请安后,皇后就用为难白樱的方法,做足了戏给各宫人看,最后将白樱单独留下。
并给了她两壶酒,交代她替自己办件事。
妹妹,本宫的话,你可听明白了?只要你去传下懿旨,这事情若办得好,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了,若办得不好……听着皇后的声音突然顿住,捧着摆着酒壶酒杯托盘的白樱噗通跪了下来,叩头战战兢兢的保持着那份沉稳道:若办得不好,嫔妾自会拦下所有罪责,绝不连累皇后娘娘。
表了决心,对此甚为满意的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抬手让她起来,自己也站起,拾级而下,走到她身前,伸手握了下她的手,言语尽在眼神中暗示了她。
等她离开后,皇后把玩着手中的瓷杯,让凌琇也回了太子的院里。
一旁的嬷嬷重新给她奉了杯茶道:娘娘,樱美人能相信吗!哼,那也要看她能不能扑腾过这一关了。
我们就关门瞧好戏吧!阴鸷的笑浮上眼底,皇后捏着茶点,仿佛看见了某人的影子,伸手握住,眼中写满得意。
离开霞凤阁的白樱,带着皇后懿旨,令着一众宫婢朝暖玉轩行去,走到一半时,她停下脚步,唤来皇后指派给她的宫女,将其中一个托盘交给她,命她前往完颜斐扬的住所,并将皇后的话复述给她,让她照着回答。
等交代完,自己就带着那行人,前往暖玉轩。
白樱待人踏入暖玉轩的院门,还没再往前走,就远远看见一众宫女都站在外头,那阵势浩大的吓人,让白樱的脚步控制不住的顿了下。
身边的女官倒是气势十足,打量着眼前守门的品级较低的宫女道:还愣着作什么,没见到我们樱美人来了吗,还不速速去向你们主子通报!小宫女愣了下,忙朝正得宠的樱美人施礼,转身慌慌张张的朝屋里去。
层层通报后,才得以进去,对凌姿涵禀报。
什么事,匆匆忙忙的。
凌姿涵身边高手运气,外头的声音早就落入了他们耳中,她又怎么能不知道。
就连夏夏这种功夫没多少的半吊子,都听到外头人高喊着樱美人来了。
回主子话,是……是樱美人求见。
求见?呵呵,那气势,恐怕是来吃人的吧!早已准备好的凌姿涵,衣着端正的与夏夏同坐在上位。
她朝旁边的屏风看了眼,微微勾唇,面色如常的说:让她进来吧。
几道大门敞开,一阵热风从挡在中央的屏风两侧涌入屋中。
凌姿涵扇着扇子,睨着低下倨傲的仰着脖颈,骄傲的和花孔雀似的白樱,低笑道:难得今儿的热风把樱美人给吹来了。
按理说,本小姐应该给你见礼的,但本小姐与九王爷婚期在即,身上又带着先皇所赐之物,不便行礼,还望樱美人海涵。
屏风后的人抿了抿嘴,他家的小家伙还真是牙尖嘴利,不过婚期在即那句他格外喜欢。
他的女人,不需要对给任何人低头!白樱绞着手帕,瞪了眼凌姿涵别在腰间的翡翠箫。
火红的衣衫与碧绿的箫身形成鲜明对比,格外刺眼。
她虽然因昨日挑衅不成,而深深厌恶凌姿涵,却因夏夏在此而有所收敛。
毕竟夏夏是郡主,是东陵来朝见的客人,尊贵无比。
稳住心思,白樱朝两人施礼问安,并将朝一旁的女官打了个眼色,女官立刻走上前来,将皇后所赐之物碰上前去。
准王妃,这是皇后娘娘所赐的驱热解暑的酒。
皇后娘娘上次赐各宫阁降暑汤,王妃与王爷不再,故而今日有赐了这酒,还望准王妃笑纳。
有劳美人了。
这酒,本小姐替王爷收下。
还要劳烦美人,回去复旨时,替本小姐及王爷转达谢意。
说完,她朝流云递了个眼色过去,流云立刻上前,从女官手中接过托盘,就走了回来。
白樱悄悄观察,看凌姿涵没有喝的意思,就说:皇后娘娘的恩赐,还望准王妃能及时体会。
晚膳后也好去霞凤阁谢恩才是。
这都奇了,皇后娘娘似乎格外喜欢我们这些小辈,晚上谢恩。
凌姿涵意有所指的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白樱,就伸手揭开托盘上盖着的那层红绢,给自己倒了杯酒,闻了闻说:味道不错,是难得的佳酿。
只可惜,里头加了不该加的东西,败坏了原由的味道。
白樱的脸色渐渐显得有些难堪。
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她克制着声音的颤抖,一字一顿的说:准王妃说的哪儿的话,这佳酿怎么可能加过东西。
加没加,尝了才知道。
深深地看了眼脚已经转了方向,似乎想逃走的白樱,凌姿涵抿唇一笑,朝上空看了眼,无声的吐出两字,来人。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飞下,点穴功夫精准的将随行进入屋中的那名女官点到在地。
留下白樱点了哑穴。
豆蔻,把这酒全都灌给她喝。
凌姿涵对点了白樱哑穴的,此刻正朝自己走来的倩影吩咐了句。
豆蔻扑闪着眼睛,嬉笑道:小姐最知我心思,我啊,最喜欢的就是用强。
从流云手中接过银壶,打开壶盖,将杯子里的酒倒回了壶中,就笑盈盈地走向了白樱,生生捏开她的牙关,将一壶酒灌进了她嘴里。
待豆蔻松手后,白樱拼命地抠着喉咙喉咙,想要把酒吐出来,却只是干呕不止。
凌姿涵做到白樱身前,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冷笑道:放心,死不了。
自己打的算盘,还能不知道里头下的是什么药吗!我也不会又你那么狠心,只想给皇后一个教训。
豆蔻,流云,等她毒发了,就把她送回皇后那里。
少顿,凌姿涵听到屏风后传来约好的扣屏风木栏的声音,便快步走入其中,等出来时说:等她毒发了,直接送到皇后主院去吧!凌姿涵垂眸看了眼白樱,唇瓣挑起一抹邪恶的妖娆,眼尾扫过她时,仿佛带着寒气,冷的她身子微微战栗,却如死里逃生般的哭了出来。
她痛苦的看着凌姿涵冷艳如霜的脸,望着她的眼神,却觉得喉间一紧,总觉得凌姿涵再打着什么主意,令她恐惧不已。
但她拼命的张嘴,想要大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而这时,她听到凌姿涵对夏夏温和的说:小王爷让你回去等着看戏。
啊?什么戏?!夏夏站起身,好奇的看着凌姿涵,边问,边往下走。
你哥哥不能用寒性的东西,但不能坏了皇后娘娘的心意,刚巧太子爷在。
太子爷发扬了下崇高精神,帮他喝了那壶佳酿解暑。
回头,凌姿涵看着白樱已经双目颤抖,全身哆嗦,双手指节泛白,眼看着好似就快要窒息了。
垂眸浅笑,凌姿涵就听夏夏用哪种极为解气的口吻,生硬的吐出两字——活该!活该受到这样的报应,若不是她们居心不良,算计她不成,有去算计她哥哥和涵涵,那里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在凌姿涵耳边说了句话,夏夏斜了眼白樱,就趾高气扬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到了二门带着女官和贴身婢女离开暖玉轩。
自食恶果。
恶魔般的微笑着,凌姿涵再也没多看白樱一眼,只轻描淡写的吩咐道:流云,去吧她带来的宫女都收拾掉。
豆蔻,把她给我挪开,碍眼。
白樱惊恐却又满怀恨意的瞪着凌姿涵,使劲的捶着地面,想要挣扎。
却只换来凌姿涵凉薄的一句话,我发过誓,绝不会在让任何人,扼住我的命运。
任何人!她的命运,只能在自己手上。
次日一早,宸帝震怒的消息传遍各宫,并急招随行大臣与皇子,欲废太子!地点,还是在霞凤宫里。
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佛堂,而是皇后所住霞凤宫的正屋里,一对男女赤身相拥在地上,清晨被人发现。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最得意的儿子,西朝尊贵的太子爷,轩辕琰。
与当今圣上极为宠爱的樱美人,白樱……第一百零二章:盛怒之火,引祸上身更新时间:2013-1-11 23:41:43 本章字数:9555霞凤阁中,皇后领着众人跪在殿前,战战兢兢的压低了头,根本不敢去看殿中的宸帝。
爱萋鴀鴀。
请记住本站而此刻龙颜大怒的宸帝,也没有心情理会皇后,只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太子,余光偶尔扫向白樱,怒眸中却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得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打小就阴沉的太子,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倒是旁边的白樱,双手紧紧拽着衣领,抽噎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求饶着,不住叫屈。
她想要去抱宸帝的腿,却又有些胆怯的缩回了手,可想想,心里又着实委屈,忍不住痛哭不止。
皇上饶命,嫔妾是冤枉的!皇上,皇上求您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否则嫔妾死不瞑目啊!皇上……冤枉?好,朕倒要听听,事实面前,是怎么冤枉你这个污秽宫规的贱妇!走到白樱跟前,宸帝冷眼看着狼狈的白樱,俯下身,伸手钳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着自己。
阴冷的声音犹如被寒冰包裹,宸帝凝视着白樱原本还让他有三分怜爱的容颜,此刻却深恨不已。
尤其在看见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那刺眼的欢爱痕迹后,怒气不减反增。
转眼又看向陷入死寂的太子,冷冷挑唇。
这就是他的好长子,众臣推举的好太子!西朝开朝以来,他们轩辕家,还真没出过儿子给亲爹戴绿帽子的事情。
而太子这出事,这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如此丑闻面前,这让最注重颜面的宸帝怎能不动怒。
宸帝拂袖甩开白樱的脸,就像丢开一块破木头一样,哪还有平日里的半点怜爱之意。
负手而立,他声音冷沉如冰:说!朕,倒要听听,朕的好太子,好妃子,要怎么解释这铁证如山的事实!白樱面色惨白,不住颤抖,支撑着地面的两手却好似失去了力气,让她一下子趴在了地面上。
太子则面色铁青的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地上的毯子,就像是昨晚欢好时抓柔白樱一般,但此刻却充满了愤恨之意,双目瞪圆了看着地面,仿佛受了莫大的耻辱,沉寂在思绪之中。
殿外,皇后心疼的看着儿子,却怎么也想不通。
昨日,白樱分明好好的回来与她复命,并说酒已经赐了下去,怎么今日却成了这样?难道是被凌姿涵做了什么手脚?可也不对啊,她派去的女官也会来了,说是给小王爷从了酒,看着小王爷喝下去的。
而她儿子,昨晚来请安的时候,还一切都好,怎么一觉醒来,该发生的都没发生,不该发生的到都发生了?那就只能是完颜斐扬与凌姿涵一同做了手脚,否则,没道理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转念一想,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或许不关妖女的事情,是白樱,是白樱存心勾搭她儿子!一定是这样,再怎么说,这白樱都是皇贵妃的人。
她怎么能那么蠢,竟然鬼迷心窍,应了白樱,害得她儿子……皇后痛苦的凝视着儿子的背影,看着他沉默地的,披着四爪蟒袍,跪在宸帝脚边,皇后的心都快就到一起了。
耳边宸帝一声声畜生的责骂,还有如雷鸣般,在耳畔不断回旋。
越想越气,她仿佛啐了毒的眼神扫过颤抖的白樱,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一股怨气涌上心头。
此刻的她,恨不得将白樱活剥拆骨,饮血鞭魂。
没想清楚来龙去脉,求生的本能让白樱方寸大乱。
她顾不得许多,匍匐着上前,郑重地朝宸帝恭敬的三叩首,就将来龙去脉与宸帝说清。
并再三强调,这件事情,是皇后交代她去办的,她是受害人。
而她昨日前去给凌姿涵送酒的时候,被发现了,还被凌姿涵强灌了酒,说是要等她毒发的时候,再送来霞凤阁。
……求皇上为嫔妾做主,嫔妾真的是冤枉的!嫔妾的心从来只属于皇上一人,平日里从无违乱宫规之举,也断断不敢背叛皇上。
嫔妾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嫔妾所言,句句属实,若皇上不信,可传唤嫔妾的婢女问话,也可让准王妃与嫔妾当面对质!若查出有所不实之处,嫔妾愿以性命相抵……白樱言辞凿凿,似乎极为坚定。
但她看宸帝好像并没有为之动摇,连忙跟着赌咒发誓,说自己若是撒谎,就永世不得为人!宸帝转脸看了眼白樱,心中却也明白,若不是药物所谓,白樱绝对没有这个胆子。
只是这儿子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胆了……齐德海,速速命人去传凌相千金、东陵小王爷,及樱美人身边伺候的人过来。
齐德海得令,忙唤人去传话,走回殿中时,刚好听到宸帝问太子,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的吗!这时候的太子已经冷静了下来,思量着前因后果,就明白最大的问题出在那杯酒上。
当时,他是听说凌姿涵也被赐酒了,就想到了前些天的那件事,猜想着是母后有意撮合,这才存了私心的代完颜斐扬喝了那杯酒。
却没想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但赐酒的是他的母后,他也不能指出,只能保持沉默,将头压得更低。
他的动作,换来宸帝更大的怒气,正要发作时,便传来了几位王爷殿外求见的消息。
宸帝抬腿踹了太子一脚,转身走回上座,对齐德海扬了扬手,传他们进来!*暖玉轩。
凌姿涵领了旨意,换上稍显正式的衣服,就随着领路的公公,带着流云一行朝霞凤阁走去。
凌小姐。
小王爷。
在霞凤阁门口,凌姿涵与完颜斐扬撞上了,盈盈一礼,凌姿涵看着已经从角门进去的那队宫女,转眸对上完颜斐扬的目光,小王爷也被传唤了?是啊,没想到小姐也被传召来了。
交谈两句,凌姿涵与完颜斐扬就被通报后回来的太监引入正门,穿过回廊,走入殿前宽广的院子里。
凌姿涵略略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乌压压的一片人头。
清一色的粉裙宫女,几乎占满了大半个院子。
靠前的位置,点缀着三两翠色,是女官的服侍,再往前,则是穿着九尾金凤凰袆衣的皇后。
臣女(小王),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两人一前一后的停在殿门前,向宸帝施礼。
宸帝抬了抬手,朝齐德海使了个眼色。
齐德海立刻走上前来,请两人入内,小王爷,凌小姐,请……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入其中,凌姿涵的用余光扫了圈殿内。
白樱和太子正跪在大殿正中央,两人均是衣衫不整,但在她走入时,却同时抬头,朝她看来,神色不一。
而轩辕谦不知为何却跪在太子身侧,在他身边同跪的还有八王爷。
他们的神色看似紧张,但眼神各有千秋。
而轩辕煌大约因为腿脚不便,虽然依旧坐在轮椅上,却也在殿中。
走到轩辕煌身侧,凌姿涵突然站住脚步,抬头直视宸帝龙颜,用那平静淡漠的语调打破沉寂。
不知万岁召臣女前来,所为何事。
白樱瞪着凌姿涵,本就红肿的眼睛,此刻因为充血而红的呈现赤色。
紧握的拳头,折断了她一直极为爱惜的指甲,残留的甲片刺入手心的嫩肉,扎的沁出血珠,却没有觉得痛。
紧咬着唇,白樱压抑着心中呼之欲出的冲动,没有张口大骂,只是摆出委屈可怜的姿态,垂头流泪,嘤嘤啜泣。
心中暗暗立誓,就算今日她不能翻身,也要将凌姿涵拉下水!丫头,你过来。
宸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朝她招了招手,面上的神色依旧是那样的高深莫测,让凌姿涵看不透,猜不出。
所以凌姿涵干脆就不费神去猜,改用拆。
见招拆招就好。
和朕说说,你昨日可曾见过樱美人。
眼前的宸帝摆出慈父的模样,收敛眼中的怒意,慈爱的看着凌姿涵,但那气势无形中早已形成一股压力般的低气流,朝凌姿涵涌来。
颔首,凌姿涵老实回答:见过。
那把经过与朕说一遍,记住,要老老实实,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慈祥的眼神陡然变沉,威严的声音从喉间滚出,犹如古书中所说的灵言,带着一种魔力,好似瞬间化为气势磅礴的雄狮,朝凌姿涵奔走而来。
凌姿涵的笑容微微一僵,面色也严肃起来,转眸看了眼白樱,余光扫过眼神邪肆不明的轩辕煌,扑闪着长长地睫羽,收回视线时略略做出一丝迟疑的模样,才开口道:万岁爷,昨日樱美人的确去过暖玉轩,是来给臣女与王爷送皇后娘娘赏赐的解暑酒的。
臣女因王爷还没回来,就让流云将酒上收起来,但樱美人提醒了臣女,皇后娘娘赏赐之物,必须当场品尝,以示尊敬。
臣女还特意喝了一杯,只是臣女从不饮酒,不想那酒的效力那么大,一杯就倒了,害得豆蔻一夜没睡……说着,凌姿涵咬了咬唇瓣,神色中暗藏窘色。
哦?豆蔻,是向丫头说的这样吗!宸帝打量着凌姿涵,见她神色自然,并不像是再演戏。
反倒哭哭啼啼的白樱,才像是在做戏,用眼泪和谎言博取他的原谅。
万岁爷明见,豆蔻心直口快,从不会说谎。
您瞧,这黑眼圈,就是被小姐给闹的。
只怪……小姐的酒品实在是差,却不变在殿上说。
若这事真的很重要,您还是私下里,问九王爷吧!豆蔻入戏三分,朝轩辕煌瞧了眼,又要笑不笑的看向凌姿涵,神色中隐隐透出几分不能言说的暧昧。
老九,你过来。
宸帝扫了眼大殿,众人各异神色均落入他的眼中。
等轩辕煌转动轮椅到他面前,宸帝才道:你给朕说说。
父皇,这……轩辕煌似乎极为犹豫,对视的刹那,眼神中闪现过一抹复杂。
他转脸朝凌姿涵瞧了眼,凌姿涵却像是触了电似的,倏然移开目光,眼神躲闪,略显慌张,颊边也微微染上一抹红晕。
这细小的变化并没逃过宸帝的眼睛,心中也就信了一分。
轩辕煌还是凑近宸帝耳边,悄声说了句话。
宸帝看着凌姿涵的眸光几经变化,微微点了点头,不知何意的伸手拍了下轩辕煌的肩头,朝他递了个眼神又转向了凌姿涵,沉吟道:丫头,你这话与樱美人说的可不一样呐!皇上,您不能听信这妖女的片面之词!她是最会蛊惑人心的!樱美人,姿涵不知何处得罪了你,你为何要如此说姿涵?若是因为几日前,姿涵在御花园撞见你,却没有行礼问安的事情而气恼,姿涵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只是那日的事情,姿涵还是要解释一句,不对你行礼问安是因姿涵随身带着先皇御赐之物,并非不为你的晋封而高兴。
一席话,凌姿涵将白樱堵得哑口无言。
她等于无形中告诉宸帝,白樱冤枉她,是因为她没有恭贺白樱升位,没有对她行礼问安,点出白樱的小心眼。
而她的道歉,则显示了她的大度,不予计较,消除宸帝心中的少许疑虑。
妖女,根本就是你发现皇后所赐的酒中有那种药,才灌我喝了,还说,还说等毒发了好看戏!这些话,你可都是当着夏夏郡主的面说的!什么,皇后娘娘所赐的酒中藏毒!尊贵的西朝皇帝,贵国就是这样招待我们这些使臣的吗!按照这位美人的话,若不是太子因为小王对解暑的酒水过敏,代为喝了,昨日被算计的,可就是小王了!完颜斐扬面色不佳的看了眼白樱,朝宸帝看去,眸中隐隐透着几分怒气,却又很好的将话题从夏夏身上引开。
不是说,只有姿涵与王爷有吗?疑惑的看了眼白樱,凌姿涵的眼神闪过一丝愤怒。
樱美人,你为何如此栽赃造谣!嫔妾句句属实!你察觉那酒被人下了手脚,逼着那个丫头,灌我喝了,还说绝对不会让人扼住你的命!妖女,难道你敢做,却不敢承认吗!白樱挺直了身板,扯着嗓子与凌姿涵对峙。
哪知凌姿涵柳眉一挑,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摇了摇头道:我那样做有什么意义?若真如你所说,是我发现了酒中有问题,我大可直接绑了你,去万岁爷面前告你一状。
这样一来,所有的真相就大白了,何必非那么大事!说着,凌姿涵转头朝宸帝跪了下来:万岁爷,臣女虽在凌府不受宠,但也是凌相与国夫人的嫡女,是清白的女儿家。
承蒙万岁爷与恪王厚爱,被指婚与恪王,虽然还未大婚,但已算是天家的儿媳了,一言一行,都会备受瞩目。
现下,却有这样的事情,还望万岁明察,还臣女一个清白!话音落,凌姿涵压低身子,额头紧贴着交叠的双手,朝宸帝深深叩首。
哎呦,我的王妃娘娘,你还带着先皇之物呢。
这怎么使得,快快起来!齐德海看着凌姿涵腰间的翡翠箫,赶忙也跪了下来,伸手扶起凌姿涵,你放心,万岁爷是相信你的,只是要问问清楚,才好还你一个公道。
是啊,卿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这样到让父皇笑话了。
轩辕煌转动轮椅转向凌姿涵,牵住她的手,朝她伸手拂去她睫羽上的一滴晶莹。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慕容暝幽总是说,正常情况下的凌姿涵若是流泪了,那绝对是最及时的眼泪,也是最不能相信的,但总有人会上当。
尊贵的宸帝,虽然这事情小王不该过问,但已经牵连了小王,小王是不是该要求你给个公道!完颜斐扬行动举止倒也一板一眼的,行了个不算标准的礼,转向太子也是一礼,小王要先谢过太子,若非太子,小王的罪名可就真的洗不清了。
这时,一名太监从屏风后头绕了过来,转过屏风,在齐德海耳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微微皱着眉听完,齐德海忙乘空到了皇帝身边,对他耳语几句。
大胆白樱,竟敢欺瞒朕!你可知欺君是何罪!不知齐德海传了什么话,让平静下来的宸帝龙颜大怒,怒火比之前燃烧的更胜。
眼看着宸帝行事果决的命人传旨,将与昨日之事相关的人统统揪来,当堂对质。
结果,除了白樱的贴身女官外,其他人都瞧见白樱昨日从暖玉轩回来,到霞凤阁来坐了许久,还被几个从丝织坊来给皇后送太后寿宴的新衣的宫女看见了,也作了证。
白樱的贴身女官因受不住刑,最后也改了口供,说是白樱命她这么说的。
铁证面前,白樱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出个道理来了。
甚至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这些人说看见的她,是谁……贱妇,朕带你不薄啊,你就用这些来回报朕吗!一耳光扇过去,白樱的身体犹如破布,朝一旁摔了过去,泪流满面的跌坐在地上,嘴角还挂着一丝血红。
还有你,逆子,朕今日若不还纵容你,就就对不起祖宗!转向太子时,宸帝再度扬手,却见一道人影犹如疾风闪过。
皇上不要啊!皇后从殿外冲入殿中,犹如母鸡护小鸡那样,将太子保护在怀中,转头哭着对皇上大叫道:皇上,你相信他们的话,怎么就不相信太子呢?他也是你的儿子,他是被白樱那贱人蛊惑的!这一切与他无关,难道皇上也要为难他吗?皇上就不怕废太子,而贻笑大方吗!贻笑大方?嗬,今天朕若不教训这逆子,朕就真成了这天下人的笑柄!宸帝怒气冲天,命人拉开皇后,但皇后不依不饶,死死地抱着太子,不论太子怎么推,她都不放手。
或许是因为母爱,而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
凌姿涵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没有半分同情。
她的儿子是心头肉,别人的孩子就可以随意践踏吗?皇后已经被权力迷昏了神志,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想明白这个道理了。
怎么这时候母慈子孝了?冷眼看着,宸帝拂开齐德海的手,威严的看着皇后,满眼失望的冷笑道:皇后啊皇后,你可朕的好皇后!你以为你之前种种行为,朕能不知道吗!朕是念在阮将军年事已高,又为西朝立功无数,朕才对你的行径一再容忍。
因为你是阮家的女儿,朕才对你网开一面,但你把朕的仁慈,当作纵容。
你以为朕这两只眼睛是瞎了是不是,看不到你在这后宫里玩弄心计,看不到你暗中授意他人做哪些下作的事吗!太后回朝、刘美人、阮明烟……这一桩桩一件件,就不用朕再一一数给你听了吧。
这些朕没与你计较,但现如今,你的算盘从后宫竟然打到了使臣的身上,你……你哪里还配母仪天下,哪里还有资格掌管凤印!冷酷的眸光从皇后近似乎绝望的脸上扫过,眼神飘过,犹如狂风过境,压倒性的气势令跪在地上的众人将头压得更低了,殿外更随皇后的宫女太监各个如丧考妣,面色苍白难看。
齐德海,传方御史进来,朕要拟诏书!话音落,宸帝瞪着皇后,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两字——废后!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宸帝拂袖离开皇后身前,回到座上。
而这时,殿外那群如丧考妣的宫女太监却都哭喊起来。
皇上使不得啊!皇上,还请三思!皇上,皇后娘娘不能废啊……朕是皇上!你们一个个,还把朕这个皇上看在眼里吗!齐德海,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传方御史,叫他滚过来!正在气头上的宸帝,话还没说完,就听太子的声音传来——难道父皇正要做个不仁不义的昏君吗!太子仰起头,与宸帝对视着,一双像极了宸帝的眸子却犹如乌云遮日,阴霾一片。
父皇,事情系儿臣一人所为,与母后无关。
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你不要为难母后!儿子……第一百零三章:龙颜大怒,一生的劫更新时间:2013-1-11 23:41:44 本章字数:11422宸帝冷笑的眯起了眼睛,似乎在看戏一般,等着太子的下文。
爱萋鴀鴀。
请记住本站太子掰开皇后紧紧攥着他衣襟的手,凝视了皇后一眼,别过脸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曾经追随的父亲,心早凉透了。
在他这位父亲的眼里,恐怕除了皇权,就在无其他了。
什么亲情,什么天伦,那不过是寻常百姓才能有的感情,生在皇家的他们,从来没有品尝过。
即使是九弟,也只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能帮他行军打仗立功的棋子!心中的嫉妒,怨恨在这一刻升华。
太子朝宸帝重重地三叩首,每一下都极为郑重认真,似乎他这辈子就从未又像今天这样,对宸帝施过礼。
不,以前是父子之礼,而今,是君臣,儿臣有个不情之请,求父皇成全。
今日之事,虽非儿臣所想,但事情已经发生,儿臣就是个对君不忠的罪人了。
可父皇您若因此事废了皇后,就等于让儿臣又做了次不孝之人。
一国太子,不忠不孝,若传出去,定会被天下人耻笑,有失国体,更有损天颜!所以……父皇——您不能废母后,她是您的发妻,是西朝的国母!仰起头,太子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流转间,又猛然划过了些别的什么。
住口!看着神色莫测的宸帝,皇后终于慌了。
她厉声喝止太子,阴鸷的眸子终于染上了一抹人情味,那浓的化不开的关怀,让凌姿涵看了也不觉挑了下眉。
皇后放开太子,跪爬到宸帝身边,捉着宸帝的衣角道:皇上,事情很明白的摆在眼前,臣妾虽有错,但犯下这等丑事的,是……是那贱妇!是她步步算计,是她勾引太子,是她蛊惑臣妾啊,皇上——皇后做着最后的挣扎,她本着就算她死了,也要拉个肉厚的当垫背的心理,将当初为她出谋划策的白樱给拖下了水。
反正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白樱当时是清醒的,而她的儿子不止被下了药,还是被蒙在鼓里的,自然是无辜的。
而她也知道,自己的罪孽是洗刷不清了。
所以,她不指望宸帝再念及什么夫妻情分,她只求自己的儿子一切安好。
只要儿子还在太子的位上一天,又有阮氏家中父兄辅佐、支持,太子就不会孤立无援,将来也能站得住脚。
而她不论是被贬位、废黜,还是被遣送佛堂、冷宫,都终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她这半辈子,当过风光的王妃,做过皇后,算是不负家中众望了。
只要她儿子日后当上皇帝,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也没什么遗憾了。
短暂数秒,下定决心的皇后在宸帝脚边再次叩首:皇上,臣妾自问,自从孝诚皇后仙游,接掌凤印以来,事事尽心尽力,虽没能比孝诚皇后做得好,但也不落其后,兢兢业业……放肆,你也配提起孝诚!漆黑的眸色冰冷入古井深潭,深不见底。
宸帝冷声呵斥,挤出一丝阴冷的低笑,嘲弄道:阮伊渲,朕看你这皇后是当腻了!好,朕就成全你,齐德海,即可收回皇后阮氏的金册金宝,削去封号纯嘉,将凤印暂交与太后保管,并命皇贵妃代理皇后之职,管束后宫。
父皇!闻声,太子仰起头,怒视着宸帝,隐隐透着三分恨意,紧握着的双拳忽然松开,蜷缩着支撑着地面,扬着下巴与宸帝对峙着。
少顷,他阴沉的声音打破沉寂——父皇,废后是朝中大事,不可儿戏。
儿臣自认为身为臣子,有责任提心父皇,还望皇上三思而行,不可为了一时之快,惹得群臣哀怨,朝中难安……好一个身为臣子,太子,你还知道自己是个臣子吗!宸帝被太子的话刺激的心头呕血,他还没找他算账,他到先威胁起他来了。
这哪里是儿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白眼狼!看着瞪着自己,又向陷入沉寂的太子,宸帝一心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低呵一声混账东西,伸手指着他,指尖微微有些颤抖的骂道:你这个逆子,犯了错不知悔改就罢了,现下竟然敢威胁朕!怎么,觉得朕该怕你们阮家,怕阮家那些不成器的外戚吗!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尽到臣子之责,提醒父皇不要因己之私欲,引发朝臣愤怒。
若父皇执意废后,恐怕不止阮家,还有……还有谁!朕到要听听,结党营私的阮家,到底有多硬的党羽,能让你如此的无法无天,朕……朕……宸帝怕是真的被气到了,嘴唇皮微微泛紫,不住哆嗦,手指着太子,也在颤抖着。
他的目光四下搜寻,像是再找着什么,而周围众人也都心惊胆战的看着宸帝。
一旁的齐德海更是担忧,抖了下拂杆急步上前宽解宸帝。
万岁爷,切勿动怒,小心身子要紧。
太子爷他,他还年轻,不懂事!齐德海看着好似要龙颜震怒的宸帝,忙朝这个令人头疼的太子连使了好几次眼色,太子爷,还不快给万岁赔个不是——万岁爷!齐德海话还没说完,就转为了一声惊呼。
只见宸帝健步如飞的从众人身边掠过,在门口出脚步稍稍一顿,在众人想也没想到的情况下,从脚边跪着的一名带刀侍卫腰间,抽出泛着寒光银芒的腰刀,转即就朝太子背后刺去。
孽障,朕怎么样了你这样的东西——皇上!父皇!万岁爷……几道呼声同时传来。
太子挺直了背脊,倔强的没有回头,好似对死亡没有半点畏惧。
而轩辕谦却在第一时间从太子身侧一跃而起,张开双臂挡在了太子背后,轩辕煌似乎忘记了腿脚不便,也扑了过去,虽然带倒了轮椅,但好歹是拖住了宸帝的身子。
本能闪开倒下的轮椅的凌姿涵,及时的伸手扶住轩辕煌,并在慌乱中朝齐德海使了个眼色。
父皇,您冷静点!轩辕谦手提刀刃,血顺着手掌滑下,染上了他雪白的广袖,殷红刺眼。
轩辕煌也劝着宸帝,齐德海更是抱住宸帝的腿,哀声连连的唤着万岁息怒。
一圈子奴才跪地相求,八王爷见势头不对,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握住宸帝的手,就去抢他手中的刀。
独独完颜斐扬摇着扇子,在旁看戏。
他的目光落在八王爷握着宸帝手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冷笑。
好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你们也不必拦了,父皇,儿臣左不过是你养在身边的一条狗……太子,本宫求你了,别再说了!刚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皇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向太子。
泪水早已湮没了眸妆,弄花了她细心描绘的脸庞。
泪珠顺着脸颊而下,带下脂粉,露出原本的肤色。
皇后抱着太子痛苦流涕,转头向被众子拉住的宸帝,拖着哭腔道:万岁爷,饶了太子吧,他是无辜的,无辜的啊!您若有气,就冲着臣妾来,臣妾甘愿受罚。
您若真要废了臣妾,臣妾也绝无半句怨言……臣妾不求其他,只求您不要为难我们的儿子,太子所为,全因一颗孝心。
还请皇上看在太子的孝义上,别和孩子一般计较,网开一面啊!放开太子,皇后爬到宸帝脚边,伸手紧紧地抱住怒意稍息的宸帝的腿,不论他把她踢开几次,她都会再扑上去。
即使轩辕谦滴落在地上的血染脏了她的华衣,即使宸帝的鞋印留在了她的衣襟上,皇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将满心的委屈与愤懑哭诉出来。
皇上,药是臣妾下的,事情是臣妾命人做的。
是臣妾不服气您为恪王找了门好亲事,是臣妾鬼迷心窍,听信了白樱的谗言,是臣妾想毁了妖……凌姿涵。
所有的事,都是臣妾与白樱共谋的,绝无他人之情,太子更是被蒙在鼓里。
或许皇上不信臣妾的话,但请皇上想想,臣妾也是当母亲的人,如此不堪的事情,臣妾又怎么会让儿子知道啊,皇上!抽噎着,机关算尽的皇后因为不想儿子被废,为了保住儿子,就将所有的错都拦在了自己与白樱身上。
求皇上看在这多年夫妻情分上,看在阮家心系朝廷,家父家兄浴血奋战在边关的份上,看在……看在臣妾那个可怜的大公主的情面上,求皇上不要废黜太子。
他,他太过年轻气盛,才会与皇上顶嘴,但他真的是无辜的!臣妾敢以性命相保!时不时地打量着宸帝的脸色,皇后低头将头埋在宸帝的袍摆上,金丝绣线磨得脸皮有些疼,但这点痛远远不及心痛,那是一种近似乎要碎掉的感觉。
渐渐麻木。
宸帝低头看了眼皇后,那张曾经俏丽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也仿佛在提醒着自己,他们都老了。
转身,早已丢开刀子的宸帝踹开皇后,迈腿朝上座走去,松了口气的齐德海帮凌姿涵扶了轩辕煌坐上轮椅,就疾步跟着宸帝走了过去。
没等宸帝坐下,就听皇后凄凉的叫了声,皇上,皇上——太子,是您的儿子啊,他也是您的儿子呐!他也曾爱过她,爱过她的儿子。
在没有那些女人出现之前……皇后的声音透着凄婉,仿佛一个正在做梦的人,突然发现梦醒来后的现实,那种心酸与伤感全都浸透在这一句话中,还包含着一股渐渐满散开的,对感情的绝望。
宸帝面无表情的,只是在听到那句话时,眼神微微一沉。
山雨欲来的低压弥漫开,气势十足的龙威蓄势待发,叫人胆战心惊。
方御史来了吗!宸帝瞥了眼座下狼狈的众人,看着面色苍白的老九,和血污染袖的老六,眸子紧缩了下,转向皇后与太子时,眼中却又漾起了火光。
还不快让那老东西给朕滚进来!嘴唇皮哆嗦着应声,齐德海忙去传了候在殿外的方御史,绕过殿上时,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朝凌姿涵那边看去,只见她正执着轩辕谦的手,用发带给他包扎着伤口。
但她的姿势有些别扭,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熟练。
等齐德海带着方御史进殿是,又从凌姿涵身边走过去,刚好看见她抬起手腕,似乎有些费力的系布条,这才看见,她的手腕肿起了老高一块,应该是刚才扶九王爷时伤到了吧。
微臣方……坐下,替朕拟旨。
宸帝打断了方御史的见礼,就有人给方御史抬了小案来,上头已经摆好了誊写圣旨所需的笔、绢,并已经铺好了。
只等他提笔,皇上又道:朕说,你给朕好好记着。
方御史擦着额前的冷寒,不住称呼是,便老老实实的坐下了,埋头提笔,完全当自己是瞎子,看不见眼前这近似乎剑拔弩张且极为诡异的场面。
纯嘉皇后阮氏,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
宫闱之内,若见鹰鹯。
恃恩而骄,恃宠放旷,且愈演愈烈,竟结党谋私,弄权后宫,妄图谋害大臣之女,嫡子之妻,谋西朝与东陵两国邦交,有干涉朝政之嫌。
阮氏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为国母典范,恭承明祀。
今念其为长公主与太子之母,阮氏一组意有功于朝,故从轻发落,革除起封号,贬为阮妃,谪居静思,令其上皇后玺绶,妄其悔改自新……宸帝每说一句,皇后的脸色就差一分,最后瘫软在地。
离开时,是被贴身的嬷嬷架走的,走的时候,还不住的念着报应,报应……闹了一早上,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白樱因为居心不良,被削去封号,贬为宫人,打入冷宫。
太子虽然没有被废,却因顶撞宸帝,外加其母之罪,免不掉一顿皮肉之苦,怕是这个夏天是别指望好了。
就算是好了,怕也已经失了宸帝的心,难再有所作为。
即使太子之位还在,他被宸帝软禁行宫,闭门思过的事实,无疑是在警告阮氏一族,把太子当作牵制阮氏的棋子。
宸帝的雷霆手段,凌姿涵算是看见了,所有与这件事有所牵扯的宫女太监,全部在当日日落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当然,他们也明白,这手段叫杀鸡儆猴,他们也不会无聊到大嘴巴,到处宣扬这件宫廷丑闻。
而这次事件中,唯一幸免得,大概就只有也参与其中的太子侧妃凌琇了。
不管是不把她当作一回事的白樱,还是另存心思保存儿子身边势力的皇后,都没有透露凌琇,让她成为独独的漏网之鱼,倒也幸运的很。
在想什么?很晚才处理完事情,从宸帝那边回来的轩辕煌,就看见凌姿涵坐在榻上,那着个香盒发呆。
他的声音将凌姿涵唤回神,手指微微晃了下,转即捏住差点掉地的香盒,从中抠出快香膏来,用木镊子放入随身别着的镂空银丝香球中,眯着眼睛朝他看去,微微摇头。
没什么。
动摇了?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因为一手造就了今日之事而后悔。
凌姿涵摇了摇头,敢作敢当,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而且,我从不会放过先来招惹我的人。
当日他们敢那么算计她,就该常常报应的代价。
而且,她并没做什么出格的报复手段,不过是找了两个人,易容后到皇后那边去回一声。
算是稍稍逆转了下他们的计策,同时利用他们的自信心里,与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策,让他们尝尝自食其果的感觉。
卿卿,跟着我,让你受苦。
什么跟不跟的,别说的我们和野鸳鸯似的。
凌姿涵白了他一眼,有用刚才拿镊子的手放下了香盒子,返回来才扣上香球。
虽说动作灵活,但她始终只用一只手的事实落入了轩辕煌的眼中。
称其不备,轩辕煌突然捉住凌姿涵不怎么动的那只手,轻轻托住,拽下自己的方向,见她咬唇忍痛的模样,轩辕煌掠开了她的袖子,雪色皓腕现下高高肿起,腕骨处肿的像个小馒头,在烛光下,还有些发亮。
这……卿卿,伤成这样,你怎么都不知道说一声!你是笨蛋吗,这手万一废了怎么办,你不想要了吗!没那么夸张。
见轩辕煌一副仿佛她被人砍了几刀的模样,凌姿涵撇了撇唇,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道:今日万岁爷暴跳如雷的,你与六哥光忙他都忙得够呛了,我哪能再给你添麻烦?你不是麻烦!你的手要废了,我才麻烦!轩辕煌霸道的握住她的手,唤来严修远,取了瓶药酒,亲自给她涂上。
又小心揉搓了一阵,柔散了淤血,并宣称道:记住你是我的,伤了一丝一毫,都是损害我的福利。
你啊……这辈子没有做别人麻烦的命,注定是我,一辈子的劫!凌姿涵扑闪着眼睛。
她看着轩辕煌,眸底划过一丝感动。
那若是别人……那我就从那人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不是不切实际的说,我会保护你,不受一丝一毫伤害,而是帮她讨回。
这样的誓言不知道会不会讨小姑娘欢心,但她的欢心是讨到了的。
一丝甜蜜从心底漾起,凌姿涵微微勾唇,浅笑。
还没来及说话,就听他话锋陡转,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以后每天,都会有人去白樱那里,为她宣读父皇贬谪她的圣谕。
啊?凌姿涵微微一愣,抬头看向轩辕煌。
转念,却突然想起,今日再回暖玉轩的路上,遇见了被带向冷宫的白樱。
当时,白樱看见她,就好像发了疯似的,从押送太监的手中逃脱,冲到她面前,扯着嗓子嘶吼,叫骂,说她是天生的妖孽,说她是西朝的妖女,说她会祸国殃民,说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可怜虫,说她也就只配和邪王这种妖孽在一起……嘶哑的叫骂越来越难挺刻薄,最后又变成了恶毒的诅咒,说她不得好死,说她会比她的命运还不堪,说她和她娘亲一样贱命一条,最后越说与离谱,贱女人说她是她娘亲与别的男人的私生女,还让她小心被克妻的恪王给克死!豆蔻气不过,上前连着赏了她十几巴掌。
不过,她告诉白樱,她拒绝接受她的言辞,所以……全数奉还。
和那种人,没什么好计较的。
她发疯,我难道还要撒泼不成?轩辕煌凝视着凌姿涵。
许久,他似乎看不出她的脸上有什么不悦,就伸手揽过凌姿涵,轻轻缕着她披散着的长发道:我帮你计较,你忘了,本王可是很小气的人啊!邪气十足的笑,落在凌姿涵眼中,却是那样的温柔。
心中甚为满足的凌姿涵,窝在轩辕煌怀中,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许久,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淡淡的问了句:逸,你说,今天的事,万岁爷他……其实是知道的吧!*处理完朝政,宸帝倦怠的回了寝殿中。
齐德海看着那候在外头,足足等了有三个时辰的敬事房太监,就进了房里,问宸帝:万岁爷,夜深了,今晚您……朕那也不想去,就想下盘棋。
听着宸帝疲倦的声音,齐德海心里也替他难受,那奴才给皇上传棋师来?不必了,给朕沏壶茶,你也出去守着吧!朕想静一静。
这话一出口,齐德海就知道宸帝是打定了主意,自然也不干忤逆,给宸帝又重新上了茶后,便退出大殿,关上了门。
齐总管,今儿……万岁爷是唱的哪一出啊!咱们娘娘可还在宫里等着奴才去复命呢!敬事房的太监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子,悄声打探。
不用言明,齐德海也知道,这太监所说的娘娘,是皇贵妃。
万岁爷的心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懂。
你该怎么回话就怎么回,娘娘不会为难你的。
好了好了,别说闲话了,快回去吧!万岁爷今日那宫也不去,就在这歇着了。
这……诶……叹了口气,敬事房的太监带着捧着盖着明黄丝绢的托盘小太监,快步离开了大殿。
大殿中,宸帝摆好了棋桌,打开两个紫檀木的棋盒,就见眼前烛光微微摇晃,一道黑影犹如疾风般闪过窗棂。
老毒物,来陪朕下一局。
嘿嘿,这些年不见,你的耳朵倒还挺灵光!黑衣闪过,入内,竟是个还穿着锦绣华袍的男人。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袍子的裁剪,是按照道袍来的,陪着他还算精神的脸,没有感到道家的仙风道骨,反倒有些想要发笑。
这个被称作老毒物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凌姿涵的师父,毒尊。
倒茶,落子,宸帝的目光全在棋盘上,头也不抬的说: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怎么,是站在旁边看热闹,还是想以旁观者的角度,对我这个老友说些什么?我徒弟的确从不饮酒。
飞快落子,相比宸帝稳健的棋风,毒尊的就好似野路子,只攻不守。
这样的棋路,看似处处有破绽,却又处处几近完美,让宸帝陷入苦战。
你是怕我怀疑她?嗤,怀不怀疑,她所做之事,也是你所想的。
不是吗?嬉笑着,毒尊落下一枚黑子,拿起茶杯,喝了口,眯起了眼睛神色满足的有些飘然,好似极为享受的感叹道:好茶,好茶……老毒物,你的鼻子比狗还灵,你的徒弟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就里有什么呢!意有所指,宸帝与毒尊打着哑谜。
我这徒弟,怕是闻了酒,都会醉的。
而且脾气了得,我啊,有时候都拿她没办法。
笑了笑,毒尊瞧了眼严肃的宸帝,目光也变得严肃了些,唇角的笑隐隐有些无奈:若她的目的真的只是扳倒皇后、白樱,何必绕那么大个圈子?直接绑了人,拿着先皇赐的圣物,来你这示威,她们的下场不比现在还要惨?!且不说她,倒是你,真是舍得啊,如此娇滴滴的大美人,就被你给撂倒冷宫里去了。
啧啧,一点都没变,能利用的,就要利用的一丁点都不剩!朕的眼里,从来没有这些人……是是是,万岁爷你的眼里,只有安然一个人。
赖皮的笑着,毒尊落下一子,摸了摸下巴道:诶,你还别不承认,听说你今儿差点把你儿子给砍了。
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号个脉,看看是不是心火过旺造成的?说着,毒尊就朝宸帝伸手。
宸帝扬手拍开他:我是差点砍了他,但有人更是用心良苦,想借我的手,帮他杀了太子,就算杀不了太子,当时若不是我收住手,也要伤到老六了。
太子虽然不成器,但那个连兄弟都想害得,就更不是个东西了。
想到八皇子当时推了自己的手一下,宸帝不觉皱眉,落下棋子的手微微一颤,竟然将棋子放错了地方。
哈哈,不好意思,叫吃!拿下被黑子包围的那一刻白玉棋子,毒尊低笑的颠了颠手中的棋子,却不去接宸帝的话。
再怎么闹,那是他儿子,与他无关,更不能沾染。
曾经好容易才从那种政局中走出来的毒尊,不想再回到其中,还是留给小辈们闹腾吧!他只是说了几句宽慰宸帝的话,就继续与他下棋。
直到棋局终了时,闲聊的毒尊突然话锋陡转,对了,我那徒弟费尽心思,从琅琊岛找来了天蚕火,是治太后的毒症的。
顺便多说一句,找到这药的人,叫安凉——易、安、凉!第一百零四章:扔你下水,清醒清醒更新时间:2013-1-11 23:41:45 本章字数:9132太后的寿宴,依旧按期举行。
爱萋鴀鴀。
请记住本站但皇后、太子,就连太子的姬妾也因太子被罚闭门思过,而受到牵连,都跟着被关在院子里,不得外出,也就没能参加寿宴。
原本,这宴会上少些人,并不会引人瞩目。
不过少的是后宫之主,与将来的皇上,就另当别论了。
席上突然空下了许多位置,尤其是在皇太后左手边的凤位,与左手下方,各位皇子所坐的席位上,为首的那套明黄色姜黄色座椅,更是显眼。
与这寿宴的盛大热闹相比,反倒像是在凸显,那没能来参加寿宴之人的凄凉。
贺寿之人都是极为有眼色的,自然不会提扫兴的话,只捡着吉利话说了一通有一通,让皇太后开怀。
就连一旁的皇贵妃,也没有因为今日一方势力独大,没有了皇后的压制而闲的得意,反倒安静了许多,就连眼神都变了,没了往日里斗气的那股子锐利,更显得温和柔软,隐约可见一抹淡淡的惆怅。
但凌姿涵敢保证,这绝对不是美人相惜的缘故。
皇后的落败,其实对皇贵妃来说,多少也是一种警告。
让她看见,纵然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后,在皇权面前,还是有如蝼蚁一般,说废,就废了。
她的夫君,高高在上的皇帝,却连半分夫妻情分都不会顾念,断的是那样的残忍、干净。
这也是她所后怕的地方,想来白樱是贵太妃推荐给皇上的,白樱的不检点行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本都是该死的。
可万岁爷偏偏把她留下了,留了她一条命,就像是再对沐家给予警告,恍惚在暗示着他们的未来。
她的命,就像是悬在沐府上空的一块巨石,是架在皇贵妃脖子上的利剑,随时提醒着他们,不准在动歪念头,若走错了一步半步,很有可能就会是皇后的下场,不……甚至比皇后的还要糟糕。
这些日子,皇贵妃过得极为小心,可她偏偏伴驾的时间最久,过的也就更为胆战心惊。
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体会的淋漓尽致。
娘娘,今日不必伴驾。
皇上体贴娘娘,知道娘娘今日身子不爽,让您好生歇着,还赏赐了这许多养身滋补的物件,您瞧这个……这个啊,是西岭新进的,只此一件,皇上特特叫齐公公送来给娘娘您赏玩呢!替皇贵妃点着赏赐的女官,献宝似的捧起其中一个托盘,递到她面前说。
眉目清秀的,稍显年长些的眉儿,则在那女官说话时,朝她递了个眼色,暗示她不要再说下去。
但那女官仗着自己是皇贵妃的家生奴才,半点也没理会眉儿的好意,反而得意的朝她扬了扬眉梢,却不知自己触了皇贵妃的霉头。
以至于,她被从来没有训斥过自己的皇贵妃,莫名的说了两句,并将她从屋里赶了出来。
娘娘,莫要生气。
本宫不是生气,只是那丫头实在没脑子!皇贵妃侧了个身,蜷着的腿微微动了下,示意眉儿换个地方捶。
她眯着眼睛,思考了会儿道:本宫也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哄本宫开心。
诶……也罢,要怪就怪本宫的肚子不争气。
娘娘,好好将养身子,这孩子是需要缘分的。
手上的美人捶微微停了下,眉儿不落痕迹的打量着皇贵妃,淡淡的说着。
她知道皇贵妃是因为今天早上,传来的喜讯而不自在。
不过想想也是,极为受宠的皇贵妃一直没有消息,反倒是身边那些个不怎么受宠的妃子总有消息传出。
不管最后生没生出来,总算是经历过一个女人期望经历的事情,可皇贵妃却……暗暗叹了口气,这怕也是命吧!缘分,缘分……本宫什么时候才能又那样的缘分?皇贵妃期期艾艾的看了眼手边的烫金红锦礼帖,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的,全是皇上给她的赏赐。
可他现在人在哪儿?怕是已经在去看齐才人的路上了吧,听太医上报,那齐才人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而从彤史上的记录看,齐才人入宫一年,也只被临幸过两次。
这一次,她本不在随行的行列里,是因有一手推拿的绝活,被皇太后看上,钦点了随行的。
只有两次而已,她怎么就有那么好的好孕!紧紧攥着绢帕,皇贵妃将那刺眼的礼帖扔了出去:本宫一点也不稀罕这些东西!本宫只想要个孩子,自己的孩子啊!她入宫也以后不少年了,眼看着身边,比自己份位低的都有了孩子,一个个的爬了上来,而她,却始终没有所出。
娘娘,这可使不得。
眉儿放下美人锤,疾步行去捡起地上的礼帖,折回皇贵妃的榻边,低声劝慰道:娘娘,这话也不能让人听见,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怕是会不高兴的。
娘娘,您现下正值盛年,想要个孩子,就要保住皇上的这份恩宠。
而且,您怎么没有自己的孩子了,九王爷,不就是您自己的,最亲最好的孩儿吗!宫中没有任何一个,会比九皇子更受宠。
也没有任何一个娘娘,有皇贵妃的这份殊荣。
眉儿的一席话,到让被无子之痛蒙住眼睛的皇贵妃,豁然开朗。
是啊,她差点就犯浑了。
眼下,她不是有个最好的孩儿吗!当年,若不是皇上体贴,若不是孝诚皇后去世,若不是轩辕煌需要个有家庭背景的养母,她一个没有生养过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被皇上选中,接了轩辕煌去身边抚养?而若不是轩辕煌在身边,皇上又怎么会放下后宫三千的佳丽,对她如此垂爱?她该珍惜这个孩子,让她圣宠不衰的孩子。
只是,他毕竟不是自己生的,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
不禁叹了口气,皇贵妃将想法说了出来,只是人心总是隔肚皮的。
娘娘,奴婢粗笨,说句话,您千万别笑奴婢。
奴婢以为,人心虽是隔肚皮的,但总是肉做的,若要有情……没说完,眉儿只是又看了眼皇贵妃,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这倒是引起了皇贵妃的注意。
人心隔肚皮,但人情不是!皇贵妃瞬间想到了一个主意,转即坐起,眉儿,替本宫更衣,本宫许久没去太后那里请安了。
*自寿宴后,天气就更热了,眼看着就到了七月。
凌姿涵给太后请了安,就顺着小道回去,因为贪凉,她是绕着远处的阴凉地走的,没有和拖着长长仪仗队的皇贵妃撞见,但她还是看见了,透过足够遮盖她的繁茂的爬墙虎的缝隙间。
咦,皇贵妃来看太后?这可是个稀奇事啊!随行的静好随口说。
凌姿涵收回视线,朝静好看了眼,又对流云摇了摇头道:走吧。
小姐,好像很不开心。
观察了她许久的静好,慢慢的跟着她走着,却在身后对流云窃窃私语。
也许小姐只是在想心事。
流云含糊的解释了句,转眸看了眼流云,低声说:还有可能,小姐是在想乞巧节的事儿。
乞巧节!静好两眼发亮,显然她想歪了,完全中了流云的误导。
那是不是……后面的耳语,凌姿涵就没再听下去。
眼下,又比乞巧节更值得她去思虑的事情。
再说,七夕虽然是情人节,但对从小就很不喜欢牛郎织女的传说的她来说,还真是不想去过。
即使牛郎和织女再怎么相爱,她也不想成他们那样,和相爱的人分隔两地。
撇嘴一笑,她摇了摇头。
怎么自己也被静好那丫头带偏了道呢!小姐,前头是使臣住所,要去吗?走了许久,流云上前询问,打断了凌姿涵的思绪。
流言所说的使臣,是慕容暝幽和完颜斐扬。
太后寿宴后,各国使臣原本是该回去的,但因为凌姿涵与轩辕煌的婚期渐近,慕容暝幽又早就收到了北燕王的回信,令他留到凌姿涵婚后再回去。
这是在情理之中的,并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而东陵王那边,倒是给众人来了个惊喜,他居然让准备启程回去的斐扬与夏夏也留在西朝。
一方面东陵王是再考虑和亲的事情,另一方面则因为斐扬上书说了邪王妖女的婚事。
东陵王似乎很感兴趣,还派人快马加鞭的送来了一堆贺礼……凌姿涵停了停脚步,朝那边看了眼摇头道:算了,被人看到,不免又是流言蜚语满天飞。
这些日子,宫里的流言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沾那风头,该避嫌的时候,我还是避避嫌吧!自打废后的诏书下发后,各方反对废后的声音就如同潮水般,疯狂的涌动了起来。
听说为了这件事情,轩辕谦,轩辕煌他们要协助宸帝处理的事情也就更多了,随着时间的推进,事情都过了大半个月了,但那些大臣们反对的浪潮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减退,反而越闹越汹涌。
京城之中,甚至还出现了罢朝事件,令留守的众王爷忙的焦头烂额,直上书求宸帝回朝。
最后,这件事在宸帝的暗示下被压了下来。
如此,这废后的事情,也就等于暂时被压了下去。
后宫之中,皇后的份位虽然还在,但确已失势,失宠,被幽禁霞凤阁,没有圣上手谕,不准任何人进出,与冷宫无异。
不过,少了皇后的算计,有没有太子的骚扰,与凌琇时不时的自作聪明,凌姿涵他们在行宫的日子到也比之前自如多了。
漫步在回暖玉轩路上,经过一处湖畔,凌姿涵在边上驻足,欣赏炎炎夏日中的一抹别致风景。
倚着身边的柳树树干,凌姿涵闭目倾听着那空灵的从远处传来的音乐,心思晃晃。
这笛声……是天山嫡传弟子的通信方式。
他,来了。
还想着心思,却听一道脆生生的童声传来,略显稚嫩。
喂,你是谁,在这做什么!我?缓缓张开眼睛,凌姿涵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十岁左右的男孩,正拖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从一旁的草丛中窜了出来。
看上去,少年的衣衫更显华贵,剑眉星目,已经有了未来俊男的资本。
相比之下,穿着一身粉裙的女孩,算不上有美人的雏形,脸儿圆圆的,又白又嫩,看上去倒也可爱的很。
两人身上都沾着草屑,极为狼狈,看样子是在草丛里躲了很久。
对,就问你呢!少年朝她走近,还嘟哝着:什么吗,我还以为是那个王妃娘娘呢!吓死我了!因为眼前女子只带了两个侍婢的关系,少年直接将她从王妃的份位上忽视,眼神略带鄙夷的扫过她,却故作老成的说:嘁,不说小爷也能猜到。
你自己说吧,是六叔还是八叔的小妾?六叔,八叔?听着这称呼,凌姿涵瞬间明白了,这孩子应该就是皇上成天挂在嘴边的,太子的儿子。
原来是皇长孙。
哼,知道我是谁,还不给我行礼问安!小屁孩还拽上了,得意的扬起小脸,倨傲的看着凌姿涵,却不知那神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噗嗤——静好忍不住先笑了出来,接着站到凌姿涵面前,朝那小屁孩福了福身,边笑边说:奴婢还没见过皇长孙呢,今日首次见着,代我主子给你见个礼。
主子?她——小胖手指着凌姿涵,小屁孩摆出一副绝不相信的表情。
现在妾也敢自称主子了?真不像话!老气横秋的摇着头,皇长孙朝身后拽他衣服的小女孩瞪了眼,你老拽我干嘛啊!小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皇长孙给瞪得吓了回去。
倒是凌姿涵不在意的问了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皇长孙为何躲在树丛里。
我……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小屁孩趾高气扬的说了句极为不招人待见的话,别说,这姿态还真让凌姿涵想起了个人——秦。
好似,这个皇长孙就是秦所出吧。
是管不着,也懒得管。
哼,就是,本皇孙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仰头,皇长孙鼻孔朝天,得意的又瞄了眼凌姿涵。
但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天性使然,心里就是藏不住事情。
他有些不耐烦的还是问了句,唉,你还没说呢,你是谁啊!没等凌姿涵说话,不可一世的皇长孙,又朝身后的小女孩大吼了声:你是聋子吗,叫你不要拽我啦!一瞬,小女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凌姿涵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把小姑娘弄哭了的皇长孙,眉头微皱,却听后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是杂乱,似乎在边走边寻找着什么。
应该就是在找他吧!皇长孙是偷跑出来的吧。
云淡风轻的声音让小屁孩一愣,他似乎也感到压抑,有些心虚的看着凌姿涵,你,你怎么知道!呃,不是,本皇孙……有人来了。
说完,凌姿涵也懒得和小孩子计较,抬步就要走。
但那皇孙竟然伸手拽住她:不许走!你,你要掩护本皇孙,本皇孙命令,命令你!呃……你敢瞪我,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孙子。
这是凌姿涵对他身份的定义。
你说什么!小屁孩怒了,瞪着凌姿涵,全然不顾身后大哭的小女孩,甚至大力的推到了女孩,朝凌姿涵扑了过来。
喜怒不定,难成大器。
凌姿涵留下八字评语,看着那孩子摇了摇头道:除开皇孙的身份,你还有什么?我对你身份的定义就是——孙子!你——小屁孩虽然年纪小,但开蒙早,不管学习好不好,好坏话还是能听懂的。
他瞪着凌姿涵,扬手指着她:你等着,我要让人把你抓起来,送到九叔府上去。
我九叔是邪王,他会吃人,会克妻,会……啊啊啊,你要干什么!对轩辕煌的评论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凌姿涵的身影犹如鬼魅,突然飘到了他的身前,不觉惊叫,气势十足,但是充满惧怕的气势。
是谁告诉你的。
凌姿涵看着眼前被宠坏了的孩子,目光平和,看似与方才无异,但那殷红如血的眸子却透出一抹说不出的森然寒气,令他双肩颤抖,知道了害怕。
你,你是……妖,妖女!刚才,他忽视了凌姿涵的,并没有看见她那双妖娆而又邪恶的眼睛。
欺软怕硬,非皇孙所为。
凌姿涵微调眉梢,纯粹邪恶的视线从男孩脸上扫过,明明是笑盈盈的一张美人脸,但却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恐惧,深邃的恐惧。
最讨厌欺负女孩子的小屁孩,更讨厌装孙子的孙子。
缓缓蹲下身,凌姿涵平视着皇长孙,收敛了嘴角的笑容,眼神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说,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他,他们都是那样说的,和我无关无关!感觉着凌姿涵比俯视他时,更为令他感到恐惧的眼神,皇长孙的小手开始颤抖,小肩膀也微微耸动着。
但从未受过这样的气的他如何能服?心想着,天塌下来又皇爷爷撑着,一丝邪恶的念头从心底深处渗出,他突然挑唇,转身抬手朝那个小女孩推去。
小女孩懵了,转即尖叫。
啊——眼见着小女孩就要栽倒湖中,凌姿涵几乎在孩子栽倒的刹那唤道,流云。
一道金光闪过,盘龙鞭及时拽住了女孩偏倒的身形,稳住了她。
静好也赶忙过去,将吓坏了的小女孩抱在怀中,拍扶着她的背,哄着她。
看着那个被宠坏了的皇长孙,凌姿涵露出不屑的鄙夷,冷笑几声,也不管后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伸手一把揪住了男孩的衣领,拖着他站在湖畔边。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我就找皇爷爷告状……让他治你的罪,抄你满门……挥动四肢,学过一些拳脚基础的小屁孩挥舞着四肢,却早已惊慌的大叫不已。
但他得到的答案只是冷冷的几个字——扔你到湖里清醒清醒。
放肆,本皇孙是皇家血脉!很高贵吗,有多高贵?不照样是吃五谷杂粮的人!除非……你承认自己不是人。
凌姿涵的语气冷的可怕,眼神更是冰的骇人。
还有,既然你要治我的罪,那我就先直至你的嘴,孙子!转脸,她又露出那纯粹邪恶的眼神,恶魔似的微笑气势非常,席卷着湿热的空气,形成那凝重的,让人难以呼吸的你欺压流,令还在挣扎的皇长孙,呆住了。
第一百零五章:修理皇孙,八王求亲更新时间:2013-1-11 23:41:46 本章字数:8083眼前一大一小互不相让,大的鄙夷小的是被宠坏的小屁孩,小的则因为大的不同于以前环绕在周围的人,而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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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本站纵然那小子还想保存最后一点男子气概,不停挣扎蹬腿,还是逃脱不了眼前那看上去好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的束缚,衣领勒着脖子,令他有些喘不过气。
一旁的小姑娘,看了这场景,吓得哭的更厉害。
呜呜……啜泣声环绕在小男孩的耳中,却换来他更为凶恶的眼神。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凌姿涵皱着眉头,看着那小子。
她就停在湖边一颗杨柳旁,长长的柳条刚好垂在水中,透着泛着阳光金色光晕的波影,依稀可以看见睡下的一抹翠绿。
她打定主意要治一治这个大小就欺软怕硬,满嘴胡诌自家叔叔坏话的臭小子,尤其要治的是他欺负女孩子的这个坏毛病。
她叫什么名字?是你妹妹?坏主意上心,凌姿涵妖异的眸珠微微转了转,眸珠红得发亮,其中好似映着太阳的光点,极为灿烂。
对上皇长孙的眼睛,皇长孙一口气没提上来,打了个响亮的嗝,呆愣了下,似乎才搞明白凌姿涵再问被他骂哭的小妮子。
哼!即使被领着衣领,那小子还是表现出不可一世的样子,用一种极为不屑的语气说:本皇孙玉树临风,那种丫头怎么可能是本皇孙的妹妹,你也太抬举她了!名字嘛……不过一个小小厨娘而已,本皇孙凭什么要记着。
除非你求我,本皇孙可以发发慈悲,帮你问问,否则,你别想知道……话还没说完,皇长孙只觉视线一晃。
接着脖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先前那嚣张的气焰也在一瞬再度被灭了。
你,你……女人,要干什么!天气太热了,皇孙想下湖游水,本小姐作为你的准九婶,一定帮皇长孙实现愿望。
拖着他上了曲桥,站在桥中心,凌姿涵集中精力运气,轻巧的将那看着个头不大,却很沉的小屁孩给拎了起来,撩过维栏,让他双脚悬空在湖水上。
不,不要,放开我!我不要,我不要!来人啊,来人……救命啊!快来人啊……元宵,你个死丫头,快来救驾,救驾……皇长孙扯开嗓子,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似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他完全被凌姿涵给吓住了,双手不断试图举起,抱住凌姿涵领着他后领的手,可每举起一次,他就觉得衣领将脖子勒的更难受了,好似随时会窒息了一般。
呼救声惊动了来寻找他的宫人。
少顷,便有不少宫女太监,从岸上的密林草丛寻了过来,朝这边渐渐聚拢,少说也有十多人。
但因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纵然着急,却都只能干瞪眼的站在两旁,看着传说中的那位相府妖女,也就是准恪王妃,拎着他们太子妃的心头肉,站在桥上,惊得他们心都快跳出来了。
祖宗,你说你惹谁不好,偏惹了邪王的准妖妃。
这……这拔龙须也好过惹妖女吧!瞧着那群人,要上前,却又有些怯步的模样,凌姿涵翻了个白眼,却有些捉不住那不住动弹的小子了。
毕竟,她的气力有限,而且这小子也有十岁了,又在使劲翻腾,她这样拽着还是很吃力的。
从宫人身后的草丛中穿过来的中年男人,一见眼前情况,赶忙上前两步,却又碍于规矩,在一半止住步子,只是焦急而又诧异的看着那个让他头疼不已的学生,行了个礼,为难的问:凌……准恪王妃,您这是……看不出吗,他要游泳,我成全他。
凌姿涵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话语未落,那小子像是见了救星,立马叫了起来。
宗先生,快来救本皇子!你们一个个的,都愣着干嘛……快来救本皇子,救……她要把握扔湖里,不知是否是这些人给了他底气,皇长孙这个纸气球再次鼓了起来,虽然心里万分害怕,却还是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抓着救命稻草,呵斥众人,喂,你们是不是都不想活了,让我父王知道,铁定治你们的罪,把你们……把你们全送到掖庭做苦力!嗯,看着气势十足,至少能游个三五十圈吧。
凌姿涵摸了摸下巴,垂眸睨着还在努力挥拳蹬腿的小屁孩,心道,这孩子是太迟钝了,还是天生不就有恐惧的本能?不,也许他是害怕的。
凌姿涵看着皇长孙那这凄楚狼狈的模样,感觉到他整儿都在颤抖,不经意的勾起了唇角。
啊——不要放手!皇长孙凄厉的叫声震得凌姿涵耳朵疼。
一群宫女太监似乎被这一幕下的腿软,纷纷跪了下来。
这时,一面矮树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有位看上去极为老迈的太监,正弓着腰从草丛间爬了出来,头上那顶歪了的乌纱上还戳着几根碧绿的草叶,看上去极为狼狈,似乎还很劳累的喘着粗气。
等他平息一口气,老太监抬头刚好看见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大胆——放肆!一声厉呵,出自流云之口。
她站在凌姿涵身侧,冰冷沉静的面庞正对着那个老者,不等他斥责凌姿涵,就用那有些冰冷的深沉的声音道:睁开你的老眼,看清楚,我们小姐是谁!老太监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凌姿涵,怒容转即变为哀色,急忙唤道:准,准王妃,快住手啊!我们殿下还是个小孩子,他……宗先生,皇家相信你,指派你教导皇孙。
让你教出的,就是这种背地里对长辈说三道四,听信谗言,并大肆宣传的纨绔之徒吗!还是以强欺弱,欺软怕硬的——孙、子?冷笑着,凌姿涵深吸口气,看了眼还在有力气吼叫的皇长孙,微微抬起了手:作为长辈,我既遇见了,自然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如若日后万岁爷、太子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与你们绝无关系。
几个在老太监眼神示意下想上前阻拦的太监,刚站起来,就因凌姿涵扫来的,妖异而又冷冽的目光而缩了回去。
刹那——凌姿涵松开了手,技巧性的转手,脱开小屁孩突然抓来的手,并打了下他紧握在栏杆上的手。
救命——惊叫末尾的语气词还来不及叫出,皇长孙整个身子就坠落水中。
噗通的落水声,唤回了众人的心神。
围观的宫人不禁跟着宗先生大叫。
皇长孙,殿下,祖宗……听着那五花八门的称呼,凌姿涵微微牵动唇角,看着湖中半个身子露在外头的小屁孩,听他哭的惊天动地,应该是没事的吧。
奔到桥边的老太监当场就给凌姿涵跪了,大概是又惊又喜之下有些脚软,但脸上的忧色却转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看着凌姿涵,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表情滑稽的要命。
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可真难堪。
凌姿涵拽着一截披帛,趴在石栏上,又好气又好笑的俯视着湖中放声大哭的男孩,摇了摇手中的披帛,补了句:喂,再哭,我就松手了。
在他落水的刹那,凌姿涵早已用臂上的披帛圈住了那个皇长孙,只让他喝了几口水,小小教训了一下。
怎么说,她也是个大人,而对方是个被骄纵惯了的,不懂事的小屁孩,若真把他扔水里不管,就做的太过分了。
哭声顿了下,接着,更放肆的哭了起来。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真没见过这么让人头疼的孩子。
你自己还是孩子呢,怎么到感叹起别人是孩子了?轩辕煌的声音传来,低沉、醇厚,夹杂着一丝宠溺的无奈。
转脸,凌姿涵看着桥头坐着轮椅的邪魅男子,转眸却见轩辕谦的温润身影也立在侧,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和孩子置气的轻率举动。
周围的人全都像是见了鬼一般,挺直了背脊,身体僵硬的跪在地上,把头压得低低的,似乎恨不得直接买到地里去。
唯独不同的是那个被皇长孙唤做宗先生的人,他虽然也是跪着,却只是一般的大礼,并没有那些人表现出的恐惧感,反让凌姿涵看到他身上的傲气。
这人,怕不止是个老师那么简单吧。
意味深长的眸光从眼底一闪而过,凌姿涵旋即将那男孩从水中拉了起来,并将披帛的另一端扔给他,擦擦吧。
走向轩辕煌,她朝轩辕谦微微颔首,你们怎么来了?去给皇祖母请了安,知道你会走这儿,就和六哥寻了来。
没曾想,你啊,还给我们准备了一出戏。
显然,轩辕煌他们应该是从宸帝那边去的太后那儿,这一身朝服都没来及换下。
可不是,九弟妹还真是英勇。
这宫里,除了父皇,也只有大哥才能制的住岽鹤那小子了。
陌生的声音突然传来,凌姿涵挑眉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抹健硕的身影正立在严修远他们之前,身上穿着褐红色蟒袍。
这人正是前些日子在霞凤阁见过,后来在寿宴上也遇见了的八王爷——轩辕祈。
而他这人的存在,似乎有个特点,就是容易被人忽视。
不论是霞凤阁时,他救太子抢刀,还是在寿宴上,凌姿涵都没有特别的注意过他。
唯一注意到的,就是他这个王,很不巧的排第八,静好似乎特别不待见他,总直接称呼,王——八。
想着,凌姿涵漠然的神色闪显一丝淡笑,几不可察。
浓眉紧锁的轩辕谦却好似注意到了,可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儒,朝那个被老太监抱在怀里,几个宫女围上去,拿着手帕仔细擦着的男孩瞧了眼,淡淡道:还不带岽鹤回去换身衣服。
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是做给谁看的,嗯?明明温和的声音,落在他们耳中,却冷得掉冰渣。
老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想着小殿下差点溺水,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看着这些王爷在,对凌姿涵的那份畏惧也降了些。
虽说,对与轩辕谦和轩辕煌两位王爷,他是怕极了的,但有这位一向随和的轩辕祈在,他就像是找到了个撑腰的人,当着几人的面,朝凌姿涵抱拳,正气十足的维护着皇长孙。
准,准王妃,您做得也太过分了。
就算我们小殿下,再怎么得罪了您,您也不能下那么狠的手,把他给扔到水里。
老奴,老奴今日就算是豁出条命也要说,若是小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老太监愤愤不平的甩了下袖子,转向八王爷突然就跪了下去,磕了个头道:八王爷,您要为小殿下做主啊!轩辕祈朝那太监瞧了眼,又看了看凌姿涵道:瓜公公,岽鹤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相比也是他先惹了王妃不快。
否则……玩味的扫了眼凌姿涵,垂眸抿笑,否则,九王妃这么明理的人,也不会和个孩子计较。
倒不如,让岽鹤自己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偏过头,他征求以前的朝轩辕谦、轩辕煌递了个眼神,六哥、九弟,你们认为呢!不管如何,我家殿下确实是被准王妃扔下水的,在场的,人人都看见了!老奴也……原来,他身边跟着的都是事后英雄,难怪他也是个怂样。
凌姿涵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打断了老太监的言语。
微微抬眸,妖魅的眸光似笑非笑的扫过老太监的脸,嘴角牵动着一抹弧度,现下想豁出条命,当初你们主子落水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来救他?说着,凌姿涵朝皇长孙看去,你叫岽鹤是吗?你知道,这个名字赋予的希望吗!小屁孩现在对凌姿涵是又惧又愤,俨然受惊未定的看着凌姿涵,扑闪着还沾着水的睫羽,朝后缩了缩,不敢在对视那双妖眸。
鹤是贤者,是高雅优美的事物,而岽则代表山林、丛莽、山脊。
长辈们希望你成为撑起西朝的栋梁,要有贤者的气度,鹤的风范。
所以,话锋一转,凌姿涵的眸光也转为凌厉,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恐吓道:日后你若再做出那些举动,我就真让你下水游湖,喝个饱。
知道了吗!皇孙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点头。
凌姿涵的目光缓和下来,她伸手拍了拍轩辕岽鹤的头,好了,去带着你的小厨娘回去吧!给我记好了,若再敢惹哭女孩子,我就让你这辈子每天都哭个不停。
我,从不食言。
妖女,你等着……倔强的小男孩没有趋于威胁,他抹了眼泪,朝凌姿涵撂下狠话,同时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摆出百米冲刺的姿势,跑到他带来的女孩身边,伸手拽着女孩的胳膊,拔腿就跑。
女孩被他拖得脚步踉跄,跌跌撞撞的跟在后头,一众宫人见此情形,愣了下,都跟了上去,就连抗议被驳回的老太监,也只是偷偷地剜了眼凌姿涵,就唤着小祖宗一路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追了过去。
独独宗先生还记得礼节,朝众人行了个礼,才快步朝已经跑没影了的皇长孙的方向行去。
九弟妹不仅英勇,还是个才女,将岽鹤的名字解得极好。
本王佩服。
明显戏谑的八王爷朝凌姿涵躬了躬身,作揖。
凌姿涵斜了他一眼,素闻八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想来应该不是个爱拐弯抹角的酸秀才,所以,有话不如直说。
轩辕祈挑了挑眉梢,这女人是拐着弯的在骂他。
小王是真的很佩服,九弟妹可以将岽鹤的名字说得那么优美。
弄得本王心中痒痒的,也想问问九弟妹,本王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八王才智过人,总不会连名字里的字都不认得了吧!凌姿涵淡淡的又看了眼八王,笑道:还是说,八王揣着别的心思,想借由姿涵之口说出来?挑眉,凌姿涵笑的意味深长,眼神也意有所指。
轩辕祈面上一阵,转瞬又恢复那副随和的模样,淡淡道:九弟妹多心了。
既然无事,小女子就先行告辞了。
凌姿涵落落大方的朝轩辕家三兄弟福了福身,并俯身在轩辕煌耳边说了句话,就转身而去。
悠然自得的步伐,格外轻盈,裙摆随风摇曳,极为曼妙。
流云、静好也朝几人施礼,转身随行。
九弟,为兄看上一人,想让你行个方便。
没等凌姿涵她们走远,轩辕祈突然开口,那音量控制的刚刚好,足够传到了凌姿涵她们的耳中。
轩辕煌眯着眼睛抬头看向轩辕祈,一旁的轩辕谦也转脸看去,目光温和,可眼底已暗藏戾气。
这人,就在九弟的院里,叫流云。
前行的凌姿涵眸光猛地闪了下,这个轩辕祈,居然把算盘打到了她的头上!想抢她的丫头,想得倒美!不若九弟与九弟妹说说,把她给了为兄?虽然是个丫头,但本王断断不会亏待她。
不知九弟可愿帮为兄这个忙……第一百零六章:妖女的人,你也敢抢更新时间:2013-1-11 23:41:47 本章字数:8719八哥,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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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本站轩辕煌邪笑着推辞,这流云是卿卿的丫头,我做不了主。
就算他做得了住,怕是王爷也娶不起我的丫头。
凌姿涵顿住脚步,缓缓转身,微扬着下巴,朝轩辕祈看去,目光清冷。
轩辕祈似乎就在等这个时刻。
笑着,他摇着手中折扇,走近道:哦?九弟妹觉得流云身份低,配不上本王?噙着笑,凌姿涵稍作思考,点头道:不是觉得配不上你,是你——配不上她。
凌姿涵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明,一字一句都能让人听得清楚。
明明温和,但分明是讥讽之词,令轩辕祈有些不爽的皱了下眉头,但只一瞬就收敛了那不满的神色,还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八王爷是天潢贵胄,身份本就非同寻常人家,若按门当户对一说,你就配不上我家流云不配。
且我家流云温婉贤淑,聪慧机敏,论文才,她不输你,若论武功,她更是在你之上,至于针凿,厨艺,琴棋,不用比也知道你输定了。
所以,由此可见,我家流云是个怎样的好女孩,若不找个天下间最讨她欢心的男儿,就太对不起她了。
笑意盈盈,凌姿涵微笑着朝一旁的流云递了个眼色,云儿,看来八王爷还有好些话要对你说,不若你留下陪他聊聊?不过,要记着,人家是王爷,咱们不能失了礼节,好好招呼。
末尾,那别有深意的四个字让流云的眉梢微微跳了下,却还是依礼福身,转而朝着轩辕祈那边走去。
一旁的静好,再听见凌姿涵唤了声云儿时,就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下看见凌姿涵投去的一瞥,她就暗暗的替那个可恶的八王爷掬了捧邪恶的泪。
不过,让这种恶人尝尝苦头也好,谁让他今儿总有意针对他们小姐,一口一个九弟妹,表面上装亲热,套近乎,背地里却做尽了那些个肮脏手段。
什么天潢贵胄,在她眼里和水沟里的垃圾一样,添堵。
师兄,我想去静妃娘娘那边坐坐,前些日子她让我过去给她画花样的,一直没得空。
今日刚巧你也在,不若一同去吧!转眸,她扫了眼嘴角含着邪笑的轩辕煌,眯了眯眼睛道:王爷,一起吗?也好,许久未曾见过静妃娘娘了,也该去请个安的。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了湖边,只留下了八王爷轩辕祈与流云……独立湖边。
众人朝着解语楼走去。
一路上,严修远似乎是故意的,推着轮椅站在轩辕谦与凌姿涵中间,作为阻拦。
但这并拦不住他们的坦荡,两人该说什么照说不误,丝毫没又遮掩的意思。
涵儿,你不是要为难老八吧!那要看流云的调查结果了。
怎么说?师兄,你很不厚道,我这明摆着是给你报仇……一时嘴快的说了出来,凌姿涵忙收住话,随口找了个借口道:你也曾说过,这个八王爷在你初回京时,总言语上为难你。
我啊,就是找了个机会,帮你解解恨。
不予否认,轩辕谦挑了挑眉。
他懂凌姿涵的画外音,知道她所说的报仇,绝不会是因为以前的旧账,而是霞凤阁中的那次事情。
他曾冒着废手的可能,生生为太子挡下了一剑……不经意的他抬起了拿着折扇的手,微微曲卷成拳,低头看着。
轩辕煌也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盯着自己手看的轩辕谦,嘴角挑起邪肆,淡淡开腔,打断两人牵扯不断的气氛。
卿卿,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睢眦必报的样子,和易安凉那家伙特别像!凌姿涵挑眉,瞪了眼轩辕煌,你的意思是说本小姐心胸狭隘?嗯……有何不可?若是拈酸吃醋的心胸狭窄,他不知要有多高兴。
嗤嗤,可别说,小姐,经王爷这么一提,我倒也有点觉得了。
易盟主本就是那种不问老幼睢眦必报的人,现下小姐连小孩子都计较,我看啊,八九也不离十了。
静好的话换来凌姿涵的一记白眼,但她却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不只不觉中,静好和轩辕煌的关系也变了,虽说轩辕煌还只是把静好当做个丫头看,但静好俨然已经吧轩辕煌当作主子了,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自己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一面。
不自觉的莞尔一笑,转眸对上几道目光,凌姿涵的笑就僵住了,她转眼看着轩辕煌道:怎么样,今天去看太后,有没有觉得太后的气色好了很多?嗯,是好了很多。
听归芳嬷嬷说,皇祖母现下已经能下地走了,虽说走的不是很远,但能恢复成这样,很难得了。
这还要归功于琅琊岛的药。
轩辕谦接着轩辕煌的话说:过来前,给皇祖母请了脉,脉息已经趋于平衡,阴毒也渐渐散去了。
相信再过些时日,加以调养,身体元气就能大为好转了。
嗯,至于行走的话,师兄,就照着我前些天与你讨论的那样。
长期没有用腿的人,他们都会有这样的过程,觉得腿软无力,无法行走,其实是没办法克制住心里的那种障碍。
我明白。
不过皇祖母执意要见一见替她冒险上岛求药的人,说要重赏。
冒险……求药?凌姿涵的嘴角微微抽了下。
她想起半月前接到的那个消息——易安凉率盟坛众人,左右护法开道,十二楼主尾随,精通机关的他偏偏不破阵,改用炸药,差点没轰沉了琅琊岛。
就那么嚣张蛮横,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岛中深处,从一隐士高人的手里,抢了解寒毒的神药,并把那个会种养各种奇药的隐士高人一并掳走。
这若算是冒险,那应该是差点炸沉小岛比较冒险吧!听说那隐士高人已经被带回了盟坛,开始死活不妥协,就是不愿意在盟坛研究医药。
但不知那位放荡不羁,正邪不定的易安凉做了什么,那高人竟然留下了,开始为易安凉这种无良的盟主——卖命。
不过后续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这段日子因为没有那些个算计,少了皇后势力的注意,她也加大了动作幅度,与轩辕煌各司其职,忙着各自的事情,为将来先做谋划。
但如今,有件事关乎到他们几人,不得不先告诉他们。
太后下次在提出如此要求,师兄便告诉太后,有缘自然会再见到。
顿了下,凌姿涵转眸看向轩辕谦,脚步未停,却变慢了不少。
师兄,今天的笛声你听见了吧!听见了。
是他。
是。
轩辕谦给与肯定的点了下头,垂眸看了眼正满眼打量的看着两人的轩辕煌,微微抿唇,却又压低了声音,突然问了凌姿涵一句,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凌姿涵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轩辕谦会这样问,更没想到他会当着轩辕煌的面前问。
若是让轩辕煌知道了,怕是宁可不要治腿,也要让她说出轩辕谦口中的条件吧!卿卿,你瞒了我什么。
相比轩辕谦低沉温和的声音,轩辕煌的更显醇厚性感,隐约透着不同寻常的温柔,邪魅而又充满了担忧。
似乎,还有些焦灼。
摇了摇头,凌姿涵顿也没打的说:没什么,我只是要给你引见个人。
轩辕煌的敏锐本就超乎凌姿涵的想象,细小的一点也能令他捕捉到重要的疑虑。
他猛地回想起凌姿涵某晚帮他按摩麻木的腿时,所说的话,你的腿伤在我手里,我一定会给你治好的,相信我。
很快就会好!抬手,轩辕煌止住了严修远的前行,他伸手捉着凌姿涵的,双眸专注地望着她的眸,卿卿,我要听实话,你答应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什么鬼条件,才让他……实话就是,不会伤及性命,也不会让你失去我。
没有任何危险,无伤大雅的一个小条件。
如此,你还要追问吗?凌姿涵故作轻松,说的极为不以为然。
但熟悉她的人,都能感觉到那种轻松中藏匿着的压抑感。
犹如乌云蔽日,阴霾一片。
轩辕谦眉头紧锁的看着凌姿涵,转眸又将目光对向一直在凌姿涵身边的静好,见她对自己摇头,不觉更为担心了。
她越是表现的轻松,就代表,那件事她越不想让自己知道。
这样一来,这事儿,就绝对不会是什么无伤大雅的小条件,不然,她绝迹不会如此隐瞒,而是会说出来,让他们好安心。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体贴却又难以琢磨,倔强却又格外温柔。
垂眸,他看着那个不知道是被怎样的幸运之神眷顾的弟弟,真是羡慕他啊,能如此坦然的对涵儿。
若他,若他可以不争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该有多好,那样,涵儿就不会回京了吧,这一切是否能在天山上就结束呢?猛的握紧了拳头,轩辕谦嫉妒他嫉妒的发疯,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祈祷,祈祷轩辕煌的感情可以从一而终,祈祷他呵护大的师妹可以幸福。
也许,轩辕煌就是那个可以代替他来爱她的人,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卿卿!轩辕煌,别逼我做言而无信的人。
凌姿涵有她的原则。
心头一紧,轩辕煌知道不论作什么,凌姿涵都不会再说,就没在逼问下去,只打了个手势,让严修远继续推动轮椅。
但一路的沉默,仿佛无声的抗议。
到了解语楼门口,趁众人通传时,轩辕煌对严修远耳语了几句,吩咐他一番,就挥手让他离开。
而这时,一边的心腹太监真要过来给轩辕煌推轮椅,却被那素白的柔荑止住了脚步。
我来吧!凌姿涵走到轩辕煌伸手,推动轮椅。
太监朝凌姿涵瞧了眼,就躬身退后,心中还是有些犯嘀咕。
通传的宫女领着一名女官从里头疾步走了出来,请他们进去。
跟着女官一路走入院中,凌姿涵看着周围不同别处的景色,总觉得这里的景色衬得起解语的温柔舒适,转即想到了轩辕谦的母亲,那个温柔婉约,被宸帝比作解语花的女人。
听说,她曾经只是个猎户的女儿,宸帝年轻时,到近郊赏玩,看上了她,渐生情愫。
后来她有了轩辕谦,宸帝因次将她接回宫中,她这才有缘成了宫妃。
虽然身份不高,但因为性格因素,这些年倒也极为受宠,从未有被忽略过。
只是身份因素,成了她逾越不过的坎,升到了妃位,就没能在往上晋级。
不过,后宫这地方,有宠爱就没人敢辱没了你,更何况她还有个极为受宠的女儿,和一位很受器重的儿子傍身?走入辉煌的解语楼,远远的就看见静妃坐在正厅里,与左右两边的客座间,隔着一层纱帐。
几人请了安后,各自入座,静妃召唤女官给众人奉茶。
接过茶盏时,凌姿涵抿了口茶水,目光微微闪了下,猛地一亮,划过一许灿烂,转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再看向静妃时,眼底多了抹兴味。
有意思,这位从不争宠,在后宫中总能保持最低调状态,让除了宸帝外的所有皇妃,都不会怎么关注她,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女人,吃穿用度虽不及皇贵妃招摇,但一点也不落于其后,怎么能不让人觉得有趣呢?不过,她也明白,这后宫的女人,没有简单的。
即使,眼前这位皇妃,曾经是纯澈如水的解语花,怕在宫中沉浮这些年,也要染上一抹墨色了吧!师妹?师妹!轩辕谦突然叫她。
凌姿涵猛然抽回心思,抬眼朝对面的轩辕谦看去,啊?母妃叫了你好几声了。
轩辕谦提醒道,他还没见凌姿涵在这样的场合失态过,今天是怎么了?难道……难道真的因为刚才提起的那件事吗!轩辕谦的心还是没放下来,依旧担忧着,凌姿涵与那人的约定。
凌姿涵抱歉的笑了笑,起身朝静妃福了福身:娘娘,姿涵方才走神了。
瞧你这丫头,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天气太热了?听谦儿说,你特别贪凉,这可不好,我们女人本就属阴……静妃关怀的说了一堆养生之道,说完,转即话锋陡改,对了,再过几天就该启程回京了,万岁爷说,要赶回去过中秋,不能误了你们的婚事。
温柔的瞧了眼凌姿涵,静妃拿帕子掩唇,笑了笑道:丫头莫不是脸红了?母妃,您就别逗她了。
见凌姿涵垂着头,轩辕谦帮腔的说了句,转眼看向轩辕煌,见他不言不语的看着茶盏,不自觉的又皱了皱眉头。
这小子,又再打什么主意!呵呵,瞧瞧,本宫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样护着。
难怪你父皇都说,你与涵丫头兄妹情深。
话音未落,静妃借喝水掩饰了下神色,抬头脸色依旧温和的朝轩辕煌瞧了眼,老九,万岁爷的意思是要好好操办你们的婚礼,据说,云游在外的国师,都因这次婚事回来了,说要为你们主婚,祈福。
本宫虽不是你母妃,但也是真心喜欢涵丫头,只说一句,你可别亏待了她,若亏待了,本宫定不饶你。
请静娘娘放心。
他疼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亏待她呢?相视一笑,轩辕煌看着凌姿涵血红的眸子,余光不经意划过轩辕谦的眼睛,目光微滞,心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为什么父皇总说他们是兄妹,而非师兄妹?可转念一想,有没有可能,便摇了摇头,收回了心思。
聊了许久,到了用膳的时间,静妃原本要留他们,但凌姿涵却体贴的以,不耽误静妃与轩辕谦母子说贴心话为由,同轩辕煌离开了解语楼。
经历了一场各自用心的谈话,出来时,凌姿涵伸手揉着眉心,微微叹了口气。
似乎,整场谈话,她就记住了一句,国师要为他们主婚、祈福。
这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最大的殊荣,但对凌姿涵来说,这就是被绑在了婚礼上的定时炸弹,一不小心剪错了线,就炸的他们粉身碎骨。
但他们偏偏不能拒绝。
那个国师,不也正是他们一直所想要找的,解谜的关键吗?小姐,你看,流云姐姐过来了。
推着轩辕煌走在回暖玉轩的路上,眼尖的静好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还真是,怎么这么快?凌姿涵自言自语着。
快?我还以为小姐会说,流云姐姐好久没替小姐做坏事了,办事效率都变慢了呢!静好调侃着。
凌姿涵没理她,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与疾步走来的流云汇合。
小姐,王爷。
福了福身,在轩辕煌微微抬手的示意下,她站了起来,走到凌姿涵身边,随着她边走,边在她耳边道:小姐,我按着以前的方法,试了八王爷。
那王八暴跳如雷了吧!贴近流云站着的静好对凌姿涵挤眉弄眼,似乎在说,我猜的对吧,快赞同我!没有暴跳如雷,还是一如既往的随和,只说让奴婢转告小姐,奴婢他是要定了,就算是抢,也抢去。
哧,他倒是个痴情的种,别告诉我是从那天见了一面,就难以忘怀……一见钟情,太老掉牙了。
流云一直很难想象,这种话凌姿涵为什么都会说的那么流利。
她的脸微微有些红,眼神却表现出打心眼里的轻蔑不屑,低声道:他说,是在太后的寿宴上,对奴婢……王八也能一见钟情!流云姐姐又不是绿豆,这太侮辱人了!哧——凌姿涵忍不住笑了出来,附和着笑声的是轩辕煌的轻嗤。
低头,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轩辕煌的手按在了凌姿涵的手上,轻轻拍了下。
似乎是在询问她。
凌姿涵摇了摇头,冷笑的看向前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血色眸珠转动灵巧中更显妖异,哼,我倒要瞧瞧,这八王爷有多能豁得出去。
妖女的人,他也敢抢?!若真有如此胆色,到是我一直都小看了他了。
流云,静好,回头叫上豆蔻,好好准备……她,要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厄运。
第一百零七章:恶整八爷,国师紫宸更新时间:2013-1-11 23:41:48 本章字数:9753处理完朝政,宸帝摸着不算长的胡子,合上最后一本奏折,站起,边走下台阶,边问:齐德海,国师回来了吗?万岁爷,国师已经回来了,见万岁爷在处理政务,这才让奴才不要打扰,特别交代,一定要等万岁爷您忙完了政事在告知您。
爱萋鴀鴀。
请记住本站国师现下在小道场候着呢!宸帝微微一笑,摆驾,去小道场。
泉山行宫是建国初就建了的,因为那时的莽帝极为崇尚道教,故而在行宫中也建了个小道场中的小道场,给自己修行用。
史书记载,莽帝称帝前,曾是一香火极旺的道观的记名弟子,到了皇帝后,依旧每日不忘修行,并自称元偈真人。
而行宫的这个小道场,也是他曾经的清修场所,但三百年过去了,这佛教渐渐取代了道教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就连皇家也将佛寺立为国寺,而曾经的道教好似是越走越远了,今已退至北燕,倒成了北燕的国教。
而这里的小道场,基本已经没什么人再用了,除了西朝代代相传的国师,紫氏的继承者。
道场矗立于两个相连的水榭之间,远远看去,仿佛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圆盘,依稀只看见四面轻纱浮动,而左右只有曲折的桥与两座水榭相连。
亭台周围摆着淡雅的花,花叶照应着湖水的碧绿,衬得亭台景致更为优美精巧,好似湖中仙境。
若遇见有雾的天气,估计正要将这美景当作仙境重现了。
宸帝在水榭前下了辇,他扬手制止了欲跟上的一群宫人,只带着齐德海朝水榭上走去。
踏上连同水榭的桥时,齐德海便知趣的退到了一边等候。
曲桥两边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借着霞光,映在水中,一片通红。
湖风拂过,那单调的气味带着夏日西斜时独有的风味,沁人心脾,更觉怡然自得。
但宸帝并没有因此而放慢脚步,反倒加快了步伐,像是很急切的想要去见什么。
走到湖中央的小道场,随着湖风浮动的纱帘飞起,蹭过宸帝的脸颊。
宸帝看见纱帐下,一轮清癯的身影独立其中。
紫宸。
掀起帘子,宸帝走入其中,脚步顿住。
听到称呼,一袭银辉,独立屋中的清癯身影,终于有了反应,优雅的转身,朝眼前一身明黄的男人微微颔首。
紫宸参见万岁。
没有自称臣,只是称自己的名字,那男人绝美如画的眼中依旧没有任何神色,无欲无求,无波无澜,不过嘴角始终微微上翘,抿着一抹近似乎悲天悯人的笑。
国师快快请起!宸帝上前热情的扶了那男人一把,端详了他一圈,伸手朝一旁的座位上指了下,请坐。
优雅的起身,缓缓走过,衣摆未曾摇动,却也给人以衣裾翩飞的出尘飘逸之气。
万岁,紫宸不会在此逗留太久,有何事指教,请直言。
坐下,飘然优雅的男子,淡淡的说了句。
宸帝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但更多的似乎是庆幸之色。
他观察着眼前男子,这张容颜,似乎十多年都没有变动过了,若不是因为紫家人血统特异,他是否都要怀疑,这男人是个童颜不老的妖怪?!不过,似乎也因为这个缘故,紫宸不喜与人接触,身为国师,却极少有人见过他的这面目,而见过这面目的人,却又不一定知道他便是西朝国师。
而近些年,作为继承了紫家浓厚血统的,唯一的继承人紫宸,更少出现在大众面前。
就算是举国欢庆之日,逢年逢节的祈祷,他也是让紫家旁系代为主持,除非收到了宸帝的急召才会现身。
这次,他云游归京,竟然要求要与宸帝同行,前往行宫。
宸帝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国师的呈奏,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
不过,他是准了同往,并准备了上宾之礼接待国师,但他倒好,自己快马现行,避开众人来了行宫,而到了行宫后,他也不愿意住在这里,只是隔几天出现一次,与宸帝下盘棋,或是说上几句话,就离开行宫。
昨天,宸帝又接到了国师的奏折,他上表,说要亲自为轩辕煌主婚、祈福。
这让宸帝大感意外,不觉多了层疑惑,毕竟当年凌姿涵是他主动来要求他救下的,现下,凌姿涵刚回京没多久,他也现身了,并且提出要为其主婚……万岁心中有事,不仅与紫宸有关,还与恪王的婚事有关。
轻描淡写的言语,直戳在宸帝的心窝上,正中他的猜忌。
一双睿智的眸子朝他看来,眸光微微扫过他的脸,好似丝毫也没有在意的拂过,波澜不惊的神色也没有半点牵动。
但他的眸,似乎能够看穿一切,超越一切。
是那般的深邃,沉着,宛如平静的海,深不见底。
紫宸。
宸帝移开目光,无奈的有些尴尬的淡淡一笑:你这双眼睛,还是如初的毒辣啊!眼中带着份小心的看了会儿,宸帝还是将心中犹豫的话说了出来:朕,从不问你的事情,你要做什么,朕也全纵容着你,不仅仅因为你是紫家的继承者,是西朝掌握着可斩杀昏君的紫金龙剑的人,更是因为你与朕的友谊。
这些年,朕自问对得起这份友情,对得起明君二字,更对得起你们紫家侍君的每一份力……朕,今日抛开朋友的身份,只问你一句——紫宸,你为什么要如此帮凌姿涵那丫头!在宸帝眼中,紫宸对凌姿涵,可以说是费尽心里,甚至比凌辰立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尽心。
这……万岁,你大可收回遐想。
紫宸与明珠曾是莫逆之交,她死前所托,就是让紫宸照顾她的女儿,紫宸自然不会怠慢,会为明珠的愿望倾力而为。
语速平和,虽说这里有听起来挺泛滥的,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莫名的让人想要信服。
他所做的,就是一个长辈所应该尽的责任。
但不知他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自己想多了,竟然觉得,紫宸是想取代凌辰立这个当父亲的人的职责。
宸帝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反复念叨着,主婚,主婚……纱幔外的风景一片绚丽,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着落日,天空中的色彩也在不断的变化着。
陷入沉思中的宸帝察觉身边男子站起,那背影挡住了他的影子。
紫宸!万岁想问的,紫宸都知道。
但现在时候未到,紫宸也不能逆天而行,只能告诉你,易安凉是在二十多年前,被丢在天山上的,后来被道观里的人捡了回去,收养。
至于恪王的腿……其实是可以医治的,为此那孩子还曾求过我。
那孩子?宸帝立刻想到了凌姿涵,目光一敛,看着他的背影问:你答应了!声音里沁出一丝喜意,似乎是很开心。
不想紫宸却摇了摇头,依旧背对着他,轻慢平缓的说:没有。
稍顿,他抬起下巴,朝天空中即将沉入夜色的夕阳看去,又补了一句,若要救他,她很可能会因此丧命。
我让她慎重考虑,不希望她做出这种没有把握的牺牲。
因为她是,他的……心口猛地一窒。
映着天空霞光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黯淡的神色,转即又陷入那无波无澜的寂静中。
宸帝为之一怔,竟然是如此大的代价?一时之间竟然也懵了。
他抬起左右手,垂眸看着,左手抓一抓,又换右手蜷缩了几下指尖……一边是自己骁勇善战,且最为宠爱的儿子,一边是旧识故友之女,儿子认定的准王妃。
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孝诚皇后深爱不已,对她留下的这个儿子更是深感愧疚,但作为一个帝君,对与那个已经对不起过一次的故友明珠,对她留下的孩子就更是难以再度下手。
陷入两难之中的宸帝,抬头看了眼已经走到了亭子边缘的挺拔身影,淡淡的问了句:若是你动手,两条命都保住的可能有多少?渺茫。
即使是他动手,作为解毒剂的凌姿涵,还是要到鬼门关走一趟,而他没有这个把握,可以保证她有这个意志力,熬得过那一关。
而且,他认为,这不值得。
若她答应了呢!宸帝又问了句,只觉一阵湿热的湖风袭来,转眼四下看去,亭中已经空了,那轮银灰色的身影已经踏水离去。
但他悠远迷离的声音,似乎因为从远方传来的缘故,变得更为飘摇,好像从天边传来一般。
而那明明浸透着优雅从容,与豁达温和的话音,落入耳中,却格外的铿锵有力,好似判官的判决——命该如此。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还真是潇洒。
摇了摇头,宸帝看着那飘摇的纱,纱外早已没了他的身影,而他的到来并没有替他点去烦恼,理清思绪,反而让他脑海中的那些疑问,更多了。
易安凉到底是不是皇后的同胞兄弟?凌姿涵那丫头与国师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丫头为了轩辕煌,是能够做到那一步呢?看着人影离开,原本守在桥上的齐德海走到了小道场外,恭敬的唤了声,万岁爷。
宸帝回过神来,何事!万岁爷,皇长孙身边的瓜公公,说有要事一定要见万岁爷。
岽鹤身边的那个老家伙?传他过来……*次日一早,凌姿涵刚起床就听外头嘈杂一片。
是有什么事儿?外头闹成这样!坐在梳妆台前,凌姿涵一边抹着茉莉膏,一边问帮她梳头的流云。
流云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好回答,一旁给她挑选衣服的静好倒是笑了起来,她朝流云递了个暧昧的颜色,努了努嘴,就打开了话匣子。
还不是昨儿流云姐姐调皮,超额完成了小姐的任务?不仅给了那王八没脸,还把从我这顺去的一点香粉全孝敬到了那王八王爷身上。
啧啧,现下无病无痛,就是浑身痒痒的狠。
这样换了别人,怕是在床上躺着叫唤都来不及呢!可他倒好,为了美人儿,真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居然带着一帮人,送了聘礼上门。
豆蔻一早上还没来及出门,就被他带着一群看门狗给拦住了,说什么都要见到流云姐姐,还说流云姐姐就是他的良药……说完,又娇嗔的看了眼流云,嗤嗤的笑着。
现下还在门外?凌姿涵挑眉。
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这八王爷为什么非要去流云。
按说,流云是有美色,只是流云生性沉稳,若与静好豆蔻再一处,就会脱线的那两位美人更具活力与魅力。
而这种求亲的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她都会留下流云,与那人自行处理。
一般情况下来说,被流云那么一顿以比武招亲为名的讨打之后,那人也就会死心了,决计不会向这位王爷似的,还敢来要人。
凌姿涵闭着眼睛,想着种种可能,最后归结为两个,要么,八王爷是个受虐狂,就是喜欢被调教,要么,他就是有什么不得不要的理由。
可这理由,又会是什么呢?梳好了头发,外头还在闹腾。
啪,凌姿涵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玉环,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活动了下腿道:走,我们去看看!穿过水榭长廊,凌姿涵走到暖玉轩的前院,看着被豆蔻等人挡在院里的轩辕祈,淡漠的扫了眼他带来的那群狗,又朝他身后那少的可怜的三台红箱子看了眼,就缓步走向他们,轻蔑的嗤笑道:八王爷,你这一早上不去上朝,跑到我暖玉轩闹什么?本王今日告假,来向九弟妹求娶流云姑娘。
既然叫我一声九弟妹,就该知道,这是九王爷的院子,八王爷,既然知道九王爷不再,就不该妄闯。
凌姿涵一字一顿的说着,却字字都扣着理字,堵实了轩辕祈的嘴。
在这,八王爷你这那里是要求娶,莽撞的简直和王老五抢亲没区别。
若你执意如此,我只得去万岁爷那里参你一本,告诉他,八王爷言行莽撞粗鄙,硬闯暖玉轩,惊扰女眷,有辱宫规,且仪仗王爷身份,妄图强抢民女……本王之前已经与你支应过了,何来强抢一说?这三箱是聘礼,你,把流云姑娘给本王,这就算礼成了!凌姿涵慵懒的笑着,纯粹邪恶的眸凝视着轩辕祈的眼睛,稍稍转了圈,又眯了起来,掩去眼中锋芒。
王爷是在说笑吧!我虽然尚未成婚,却也知道,这求娶是要三书六礼的,你一没说媒、提亲,二没交换婚书,何来求娶之说?更不要说三书六礼了,哦,你这三箱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也算是聘礼吗?怕是连见面礼,我们流云都瞧不上眼!轻蔑的讥讽着,凌姿涵抬头看看天空,伸手挡了下有些刺眼的阳光,继续道:王爷,人家抢亲的都比你大方!九弟妹,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轩辕祈想要靠近,但没朝前走一步,即使中间隔着豆蔻等人连起的长龙,凌姿涵还是像是见了瘟疫一般,朝后跳了一步,连连摆手:别,我是轩辕煌的人,与你毫无关系。
凌姿涵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在心里都笑疯了,面上却还是一片镇静的问了句:八王爷,看你这样子,莫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还是快回去休息吧,现下这天气热,病源容易传染不说,还容易感染。
我学过些药理,相信这种浅显的医理,饱读诗书的八王爷也是知道的。
你学过医?快给本王瞧瞧!得,没打发走,反而又贴上了。
凌姿涵觉得,这王八可以改名儿了,叫膏药,狗皮膏药!凌姿涵嫌弃的看着轩辕祈,对静好使了个眼色,转即正色道:瞧可以,只不过男女授受不亲,悬丝诊脉即可,王爷就不要在靠近了。
不多会儿,静好拿了金丝走出来,转眸间对凌姿涵递去一抹别有深意的眼神,明媚的脸儿笑的更为讨喜。
王爷,请自己系在手腕上。
眉眼含笑,眼底摆明了在说:我嫌弃你,别靠近我,你是病毒!轩辕祈耍赖皮,手一伸,本王不会,让流云来。
要不要让我来啊,王爷!凌姿涵微微挑眉,云淡风轻的说着,并张开手在眼前,看着在阳光下呈现妖艳之色的指甲,轻轻一吹,极为随意。
轩辕祈就算再怎么想为难凌姿涵,也不敢让她动手。
面色一敛,他有装出那副老道学的模样,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怎能劳动九弟妹之手,还是让你的婢女来吧。
王爷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家流云是清白的姑娘家,如何能为你系金丝?不如……高嬷嬷,来替王爷系上,系完后,回去用白酒洗手,再用艾叶熏一会儿,消毒。
被点名的嬷嬷又高又壮,看上去就是及其健康的。
她走到轩辕祈面前,福了福身,就麻溜的帮他系绳子。
但轩辕祈还是不依不饶,对正给他悬丝诊脉的凌姿涵道:九弟妹,本王就是看上流云姑娘了!你若嫌聘礼不够,本王等下在给你送上三箱过来,还有,媒人本王也会去请。
他打定了主意,一门心思的就要流云了。
不管凌姿涵给不给,结果总是要给的。
轩辕祈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今日谈不拢,他就去找母后。
凭她母后位列四妃的地位,害怕不能让凌姿涵低头,乖乖的送上流云吗!凌姿涵没工夫猜想他打了什么主意,只是懒洋洋的握着金丝,有模有样的拽着,纤细的指尖在金丝上游走,仿佛弹钢琴一般。
其实,悬丝诊脉是真的有,但她没学过,而且觉得这个诊断的也不准。
不过她诊脉就是为了整轩辕祈,才不在乎他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
但听着他说完话,凌姿涵睁开眼睛朝他看了眼,轻嗤:你是看上她哪儿了?我让她改还不成吗!全部!云儿,那就全改了。
闻声,豆蔻静好全都笑了起来,流云跺了跺脚,怒瞪了轩辕祈一眼,但碍于身份,她并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站在凌姿涵身后,默默的看着。
流云就是如此,永远都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极为好。
改了我也喜欢。
那就是有目的的。
凌姿涵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猛地一抽,金丝收回,系在轩辕祈手上的那段,却突然断了,但在他的手腕上勒出了几道血痕。
啊——吃痛的轩辕祈紧握着手,低低的叫了声。
抱歉,用力过猛了点。
凌姿涵笑了笑,唤了丫鬟拿来纸笔道:八王爷,我从来不过问丫鬟的婚事,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我只说一句,若真心想求娶,不如用真心来打动,比什么都实际,但你若明摆着动了歪脑筋,打了歪主意,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怎么说,我这妖女的称呼也不是白来的。
好了,废话不多说,还是说说你的病情吧!丫头端着托盘,流云上前用镇纸将宣旨压平整,并研了些墨,从一旁的笔架上,挑选了只凌姿涵常用的笔,递给了她。
沾饱浓墨,凌姿涵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便让一名嬷嬷把宣旨交给了正若有所思的轩辕祈。
轩辕祈看着那张所为的药方,情不自禁的大叫了一声,凌姿涵,你耍我!九王爷何出此言?凌姿涵不解,微微蹙眉,眼带疑惑。
能把随和的人,逼到这份上,也算本事。
轩辕祈目露凶光,似乎真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他抖着手中那张菲薄的宣旨,据理力争道:你这还不是在耍弄本王吗!看看你开的是什么药,这个天气到哪里找,打了霜的甘蔗,还有,止痒方法,居然是用马蜂蜇!这还不算离谱,你这药引子,药引子……凌姿涵看着轩辕祈都快打结的眉头,憋笑憋得极为难受,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带着三分好奇的问了句:这药引子怎么了?这药引子居然是牛粪!还有,臭虫那是什么,还要本王活着吃!本王若要听信你这庸医的话,不被致死才怪!轩辕祈将药方一掌拍在了一名小厮的脸上,瞪着凌姿涵的眼神好似喷火,似乎是真的怒了。
他觉得,凌姿涵是在侮辱他,尤其是那个牛粪的药引,无非是在说流云配他,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第一百零八章:落荒而逃,夜表决心更新时间:2013-1-11 23:41:49 本章字数:9729面对轩辕祈的眼神,凌姿涵依旧从容淡定的笑着,仿佛这因她而引起的愤怒,与她丝毫无关。
爱萋鴀鴀。
请记住本站悠闲自在的样子,还真是无名的令人火大。
凌姿涵挑唇淡笑,那双难以令人明白其中深意的眸子,从轩辕祈的面上扫过,转向手中的丝帕,淡淡道:听说八王爷的消息最灵通,尤其对各地的小道消息特别爱打听,不知八王爷可听过北燕的悬壶济世堂?哼,听说过,但这与这药方有何关系!轩辕祈不满的看着凌姿涵,又哼了声,使劲的摇了几下扇子,悬壶济世堂极具北燕医圣之后,是最具权威的医馆……轩辕祈侃侃而谈,卖弄着他引以为傲的博学。
凌姿涵一边点头一边笑,在他差不多说完时,补充了句,很不巧,我就在哪里做过诊。
你?轩辕祈的话音陡然止住,换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凌姿涵,上下打量了一圈,旋即大笑:怎么可能……凌姿涵一脸淡漠神色,但眼神却格外清明,邪恶中隐约透着让人觉得她是认真的的微妙气氛。
莫名的,轩辕祈的心中渗出诧异,他上下打量着凌姿涵,满眼狐疑。
这个女人,难道真的不只是他所了解到的那样简单吗?是他的信息有误,还是她在误导她?忽然间,脑海中又闪现兄长那严肃的脸,仿佛命令般的话语,犹在耳畔回荡——用任何方法,你都要接近她,取得她回京的目的。
任何方法是吗……心思一沉,没等轩辕祈从回忆中转回心思,就听耳畔传来经常同流云一同出现的丫头的声音。
原本,他的主意是打在这个有身上的,但她看着好相处,却是个十成十的难缠的主。
说实话,在渐渐接触的过程中,他真是越来越没有把握,能够完成兄长布置的这个任务了,实在是太难了,别说凌姿涵,就看她身边的丫头,也都是各有所长,相互补缺,着实让人伤脑筋啊!凌姿涵顿了许久,轻松自如的着耸了耸肩:不过,就如你所说,我是最没用的那个,只会诊脉,开方子,不会治病。
闻声,原本还噙着笑的轩辕祈,眼眸猛地颤了颤。
抬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凌姿涵,伸手指着她,你,你……难道她就是悬壶济世堂传闻中的那个大夫?医圣曾经预言过的,最具诊断天赋的大夫!咦?原来八王爷还有口吃的毛病,静好,把笔墨端回来,我好人做到底,在给八王爷开个治疗口吃的药方。
诡谲的眸光从眼底划过,凌姿涵朝静好招了招手,一本正经的说着。
等托盘捧回来,凌姿涵提笔边写字,边摇头叹气,摆出惋惜的模样道:诶,可怜八王爷,怎么偏偏染了这些个坏毛病,又是痒的钻心,又是毒火攻心的……话还没说完,就换来轩辕祈的一声惊叫:你怎么知道我……痒的钻心?凌姿涵落笔,放下时,刚好对了眼给她端着托盘的静好,眸光中猛然闪过一丝狡黠,那模样,像是偷了鸡的狐狸一样可爱。
但那神情转即收敛,回头,她瞥向轩辕祈,伸手摸了下手腕,好似在示意他。
我已经说过了,我学过医术,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半吊子。
的确,不会治病的医生,诊断之术再怎么高明,也只是个半吊子,但这个半吊子,却让轩辕祈感到恐惧。
他早上不舒服,就已经传召过太医,可太医给的答案全都模棱两可,开出的药方也只是一般的补药。
但她的药方……低头又看了眼药方。
轩辕祈倒抽一口凉气,在心里感叹——她的药方,更不靠谱吧!八王爷,望你还自称学富五车,若稍微看看上上代医尊所著的攻毒医术,你也该知道,这马蜂的针的毒素是可以解毒的。
而打过霜的甘蔗,不过是个药引子,目的是改掉一些催吐的药引子的难闻气味。
至于臭虫……凌姿涵又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眼底却隐隐浮现一丝低落的神色,话题也跟着陡然转开道:罢了罢了,八王爷既然不相信我,我也没必要站在这大太阳低下,和你谈论医术。
还是回归正题,就送八王爷一句话,你若有本事,尽管使出来,但只要流云不同意,本小姐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碰到流云一丝一毫,更别说把她从本小姐身边带走了!转身,豆蔻,送客,送不走,就打出去。
不等轩辕祈有所反驳,凌姿涵缓步朝屋里走着,边走边小声嘀咕:可怜我一片医者心啊,没救了,没救了……流云、静好跟在左右,听了这话,都强忍着没笑出来。
而和她们的预料的一样,身后的轩辕祈终于按耐不住了,大声叫住了凌姿涵,慢着!顿住脚步,凌姿涵听轩辕祈急切的说:九弟妹,为兄就相信你一次,把领一张药方也给本王,本王这就回去翻阅典籍……哦不,这就回去让药局的人抓要去!王爷,我不是庸医吗?治病你是用意,诊断,你绝非庸医。
是……是本王错了。
尴尬的道歉,最后,在求胜的心理,也底单不过求生的心思。
不过,轩辕祈心里还打着别的小算盘,想着就这件事,也是接近凌姿涵的一大可能,反正只要他不与凌姿涵闹僵,就有办法能得到流云,即使不是流云,只要是凌姿涵身边的心腹丫鬟就成。
然后凭他的魅力,从丫鬟嘴里套点话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来王爷还会道歉啊!凌姿涵深深地看了眼轩辕祈,虽说之前成功的转移了话题,但她还是没有装握住足够的信息,只是依稀察觉轩辕祈别有目的。
为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九弟妹海涵。
僵硬的行了个礼,虽然不情愿,但轩辕祈还是将自己的随和发挥到最大境界,表现出一派极为心悦诚服的模样。
王爷说话还是很顺溜的,口吃的药单就免了吧。
我劝你还是尽快去找太医院医正询问一下我给你的药方。
若能用,就尽早试试,否则病情加重了,这毒可就要跟着你一辈子了,到时候,就是神仙下凡,怕是也治不好你的毛病!凌姿涵一本正经的恐吓道。
见她要走,轩辕祈不觉又朝前走一步,但这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随和的笑着问:九弟妹,你与九弟说话,也是这样的……不留情面吗!凌姿涵还没回答,只听一声低柔的,软软的,拖着长音的喵声传来。
接着,是树叶沙沙的响声,循声望去时,从树上掉落的黑影已经精准无误的砸在了轩辕祈的脸上。
是萌萌,轩辕煌送她的那只麝猫。
凌姿涵下意识的朝树上望了一眼,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心中划过一丝古怪,她也不知自己在奇怪什么。
不落痕迹的皱了下眉头,复又松开,却听一阵惨叫传来,这才收回神,看去。
她的猫,还真是没白养。
凌姿涵咬唇轻笑,尖尖的小虎牙印在粉嫩的红唇上,显得格外突兀可爱。
眼前,原本挺立的八王爷,被一只巴掌大,却胖的好像都有点走不动路的麝猫给扑到了,而不知是什么缘故,那从来不袭击人的麝猫,突然对他那张非常之难得出手的脸,充满了敌意,上爪就挠。
来……来人,快把这畜生给本王弄开!谁敢动我的猫!相比轩辕祈慌张却又霸气十足的吼声,凌姿涵的清冷嗓音丝毫不必他的逊色,声音不大,但气势犹如狂风呼啸,加上冷冽的妖眸,压倒性的让那帮轩辕祈的狗腿子,下的怯步。
她朝静好去了个眼色,还愣着干嘛,不快去吧萌萌抱回来!真是的,这么大个人,连只猫都管不好,若把八王爷吓出什么问题来,看我回头怎么教训你!凌姿涵不说这话还好,话一出口,轩辕祈原本苍白的脸,迅速变得成了猪肝色。
一半是因为他怕猫,但还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凌姿涵的话。
她这话表面是在责备静好,实则是在挖苦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害怕猫,还是个……小奶猫!这要他这王爷,日后还怎么立足啊!俊脸从猫爪下救了下来。
呃,左右脸颊,及其眉骨两边,各有几道诡异的红痕,尖锐的,却很细小,不像是猛兽抓挠的,也不像是女人的指甲印。
这猫爪印,让他无法隐瞒,自己被一只幼猫给抓花了脸的事实,是耻辱,难以雪耻的耻辱!轩辕祈狠狠地盯着凌姿涵拎在手中的猫咪,真恨不得把它给煮了吃。
并暗暗发誓,总有一日要雪耻!噗嗤,看着他的脸,凌姿涵是真的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转即一个邪恶的歪点子,窜上心头。
她拎着可怜楚楚的麝猫,朝轩辕祈走去,到他面前时,拎起手中的麝猫,然后猛地朝他面前递了过去。
八王爷,我代萌萌与你道歉。
还望你看在它只是个不懂事的幼猫的份上,不要与它计较。
这猫向来怕生,见着有生人靠近,就觉得有人占领了它的地盘,想要反击。
似笑非笑的凌姿涵,朝轩辕祈投去别有深意的目光:八王爷,你的意思呢?哼,难道九弟妹的意思,本王还会与个畜生计较不成!轩辕祈抹了把现下又疼又痒的脸,一缕血丝从沾在了手背上。
眸光微微颤抖着,他摊开的手掌忽然紧握成全,用力甩了下,面色难堪的朝凌姿涵投去难以琢磨的眼神,抱拳道了声告辞,就带着一干被吓得腿软的狗腿太监离开了暖玉轩。
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回到屋里,静好从凌姿涵手中接过猫咪,让丫鬟打了水进来,给猫咪擦洗赶紧身子,并且捏着她柔软的梅花掌,替它仔仔细细的用特制药水擦洗着指甲,大概是怕它手上沾染了轩辕祈身上什么不好的东西吧!静好,今儿是你把猫放在那儿的?凌姿涵和豆蔻耳语了一阵,看着身边对着萌猫自言自语的静好,淡淡的问了句。
静好抱着洗好爪子的猫咪,亲了又亲,直夸它是功臣。
但一听凌姿涵问话,就茫然的抬起头,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是小姐你唤来的呢!说着又噗嗤笑了出来,哎呦,乐死我了,那个王八的脸都被挠花了,要恢复,怕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了。
伸了个懒腰,她抚摸着趴在她腿上的猫咪的身子,朝流云看了一眼:这要恭喜流云姐姐,终于能甩开那家伙一顿时间了。
诶,还是没人纠缠的日子好……是啊,我也以为是小姐你唤来的。
不过,谁能想到,他竟然怕猫,嗤嗤,我看以后就让萌萌跟在流云身边,那样啊,那王八就不会再来烦流云来!这就怪了。
凌姿涵小声嘀咕了句。
流云听到了,朝凌姿涵投去一抹深邃的目光,小姐?没,不是什么大事,指不定是这猫咪碰巧了正好在那边树上玩,有这么巧,掉了下来,咋着了轩辕祈。
不过,这一系列的巧合,凌姿涵并不认为会那么单纯。
若真是巧合,那只能说,轩辕祈不是流年不利,就是实在太背了。
眯了下眼睛,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会不会是……不,不可能。
很快否定了那个念头,但意识到静好她们都在看自己,赶忙收回心思,朝她们扫了眼,笑了笑说:今日是把他打发走了,但明天指不定会换人来。
还换什么人啊,小姐,您那张药贴,可真够绝的。
那些东西,怕没人敢吃吧!不过,也亏小姐你能想得出来,还把那赌说的那么玄,明明只要一剂泻药就能搞定的事儿。
熟知各种香的解法的静好,眯着眼睛,讨好的笑着,看向凌姿涵,眼中闪烁着慢慢的兴奋,还有些做完坏事之后的忐忑。
但凌姿涵却丝毫没有被这种顽皮所感染,只轻描淡写的说:并不是无根无据的药方,都能够在师叔留下的医书上找到,而且那药的确管用。
马蜂与含有臭虫的那个药贴是相互抵触的,而牛粪做药引,刚好可以取代泻药的作用。
至于那个霜打的甘蔗,就是让他洒银子的。
听了解释,豆蔻忍不住大笑起来,和着,他吃了半天,也只是把下面该做的,移到了上头……小姐,这招可真够损的。
果然,得罪了妖女,是要shi的。
凌姿涵没理会他们的说笑,只转向一旁仿佛陷入深思中的流云,看着她依旧沉静的脸庞,低声道:流云,说说你的想法。
他的求娶另有目的,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
今日不再逼迫,只不过不想弄僵和小姐之间的关系。
若流云没有猜错,明日,来的就该是淑妃了……果不其然,次日淑妃的母妃真的来了,一同来的还有皇贵妃沐涵雪。
两人的目的和他们所猜测的一样,是来给轩辕祈保媒的。
但作为主角的轩辕祈却没有出现,应该是昨晚吃了药,上吐下泻了一整夜,几乎虚脱的动不了了吧。
抿嘴噙笑,凌姿涵让流云上茶后,就让她去照看凌清泊了,只留下了静好在一旁站着。
皇贵妃与淑妃这时到有了默契,先是和凌姿涵聊家常,侃天侃地,就是只字不提轩辕祈所求。
直到说的已经快接不上话时,一旁的淑妃,才尴尬的看着凌姿涵道明了来意。
她大概以为,凌姿涵作为皇家的儿媳妇,就算身份在尊贵,也不会与她一个长辈,堂堂一位得宠的皇妃较劲。
更何况,她近日还求来了凌姿涵准夫君的母妃,底气就更足了,瞧那眼神就知道,好似她凌姿涵今天要是敢说个不字,那就是要杀头的大不敬。
但他们并不了解凌姿涵,敢抢她的人,那就等于自己往她的枪口上撞。
而且还是死磕那种。
安静的听完两位皇妃的话,凌姿涵放下茶盏,淡淡一笑: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这事儿我不能做主。
前半句让两人堆起了笑脸,后半句,就让两人的笑脸瞬间僵硬。
皇贵妃在后宫这些年,说的话,除了皇上,还没几个人敢不待见。
可她,竟然拒绝的那么干脆,这让她有种被驳了面子的感觉,极为不爽。
她恶狠狠地剜了眼凌姿涵,仿佛在警告她,但凌姿涵丝毫不买账,只笑着起身,福了福身道:流云虽然名分上是婢女,但她与姿涵从下一处长大,早已情同姐妹,主仆名分形同虚设。
两位娘娘,应该也知道姿涵的身世,一个弱女子,在天山那种苦寒的地方,面临困境重重,也经历了很多磨难,而这些都有流云陪伴。
她甚至,还为姿涵当过无情的刀剑,算起来,姿涵还要称她一声‘恩人’。
如此,姿涵又怎能当个薄情挂义之人呢?而且,之后曾经许诺过流云,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绝不干涉。
说着,凌姿涵再次福身,两位娘娘,不是姿涵不识趣,这求亲之事,向来都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姿涵并非流云的父母,若是两位娘娘觉得姿涵之前的言语太过牵强,那,只得请八王爷拿出诚意,独自步行上天山雪峰,入道观求各位师叔师伯,让他们做主,将门下弟子流云嫁给王爷。
这是师门的规矩,谁,都不能破坏。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没有过分张扬跋扈,也没有牵强的理由,凌姿涵将每句话都紧扣着一个理字,说与两人听了。
这两位娘娘心里自然也有了一番计较,要知道,这天山隶属北燕,就算是皇贵妃,再怎么得宠,也不敢往那边撒野,于是倒也不再为先前凌姿涵的拒绝而气恼,反倒恨上了求她来的淑妃,给自己找了这个尴尬的差事。
至于淑妃,她倒没来及去想皇贵妃在想什么,所想的只是让儿子为了个丫鬟,去那寒苦之地求亲,实在太不值得,也只得作罢。
又坐了会儿,这皇贵妃做媒,淑妃圆说的亲事也被成功的决绝了。
还有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就是,因此挑起了皇贵妃对淑妃的不满,看来日后,这两股势力也要开始明争暗斗了。
将养中的轩辕祈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很不服气,无奈自己虽然身上不痒了,但被那药恶心的,现在腿软脚软,四肢无力,病怏怏的根本怕不起床,看上去和病入膏肓躺着等棺材的人差不多样子。
因此,被皇上勒令迁离行宫人群密集处,送到了很偏远的地方养病。
但他还是派了个人,给流云带话,说他的心,日月可表,绝对不会放弃她的。
凌姿涵听闻这个消息后,召来了那个被派来的太监,只让他带了一句话给轩辕祈——别把客气当畏惧,有指天发誓的时间,不如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妖女的人,他也敢抢?不怕有命抢,没命享吗!*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了该给答复的日子。
夜半,凌姿涵在一院子人都睡下后,悄悄起床,拿着翡翠箫,月上了房顶。
似乎感觉到了动静,暗卫的目光全都移到了凌姿涵身上,他们诧异,这半夜三更的,凌姿涵为何要跳上房顶。
但见她并无异动,也就都没去打扰,只是各司其职的藏在暗处,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悠远的箫声响起。
原本移开的视线,又在那一刻全都回了去。
她……只是要吹箫?这箫声,听着时而急促,时而悠远,曲调优美婉转,却处处透着凄迷,让人忍不住有些鼻酸。
不禁,他们的脑海中开始了各种设想,但在凌姿涵箫声停下时,却听到一声低柔,温和的呼唤,平缓的语调里没有投出半分箫声中流露的感情,反倒很温暖。
逸,吵醒你了?夜色中,绝美的男人披着单薄的外衣,坐在轮椅上,就这么仰视着站在屋脊上的女子。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穿白色的衣服,配上那凄婉的箫声,就仿佛因为找不带回家的路,而迷茫惆怅的谪仙。
卿卿,下来。
你接着我。
凌姿涵将翡翠箫别在腰间,就那么毫无顾忌的纵身跳下……远处,月下,一轮银灰色的身影立在湖边,任凭夜风吹拂着发丝。
那种优雅,静谧,好似一幅岁月沉淀出的画卷,极为安逸,美好。
一旁,端宁的年轻男子走上前,先生,妖妖似乎有答复了。
嗯。
这箫声,大概就是她的心声,她的决心。
虽说,这箫声是那样的凄迷忧伤,可它所表达的意思,却是那样的坚决、激昂,让他想起了那个绝美的女子,宛如水般沉静,又有火一样的热情的女子。
许久,银灰色的身影转了过来,看向那个端宁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道:安凉,拿着我的信物,去行宫一趟。
告诉皇上,可以安排了,她,同意了!------题外话------第一百零九章:天价聘礼,嫁我为妻(求婚)更新时间:2013-1-11 23:41:50 本章字数:20525夜,更深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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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本站明月当空半掩半悬悬,密林半遮半挡着月光,周围飘散着潮湿的泥土味,夹杂着小雨的清新,与泥土的腥味。
很少有这样的天气,明明是阴天,下着小雨,却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月。
密林深处,溪边。
如火身影笔挺的立着,即使没有看见面色,都能隐隐感觉到那人的紧张感。
而她旁边,颀长身影与她平行站着,负手而立,一个很细微的小动作,但在那人做来,却是那样的优雅飘逸。
墨发散着,随风拂过。
青丝覆上了月辉的颜色,似乎与他银灰色的长袍一般,让人的目光第一时间会去注视。
易安凉在十米外的凉亭里,抱着重剑,盘腿坐在亭子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的背影。
两相比较,那红色的身影是那样的纤弱,高度也只到银灰色身影的肩头,明明是那样的脆弱,却处处透着坚强、倔强。
盯着那红色身影看了许久,易安凉的脑海闪过她坚定的神色,耳畔仿佛也回响着她犹在耳边的决定,不觉紧锁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远处,沉默许久的两人,终于在一声轻唤中,打破了沉寂。
先生。
红衣女子徐徐转过脸,看向那银灰色的身影。
没错,她正是凌姿涵,今日踏月前来,见的是她最为尊敬的先生,也是那个能够为轩辕煌解毒的人。
……嗯。
俊逸出尘的侧脸半仰着,看着阴沉的天空。
沉默半晌的男人,任凭细腻的雨水打在脸上,最后只发出了一个鼻音,算是回应她。
凌姿涵深吸了口气,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对不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顿了下,俊逸绝尘的男人转过头,深沉如海的眼睛朝她投去一瞥,看似平静的眼底却涌起一股她看不见的浩瀚。
叹了口气,他有转过头,波澜不惊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疼惜,隐隐好像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对谁。
孩子,他轻轻地唤她,淡淡的说:你的决定,我尊重,只是……值得吗?你和他才认识多久,感情真的深到愿意为他去冒生命危险吗!说着,他又叹了口气,仿佛感叹道,如果你娘亲泉下有知,会多伤心。
凌姿涵沉默了一会儿,垂下头,阴影遮挡了她迷雾般的妖眸,从背后看去,她就两个在认错的无辜的孩子,极为脆弱,让人不忍指责,可她自己却知道,自己的心,是怎样的坚强。
少顷,她抬起头,望着男人的侧脸,微笑着说:大概,我不想欠他吧。
顿了下,凌姿涵眨着漂亮的血眸,眸光中闪烁着一丝诡谲,有些俏皮的笑了笑,又继续道:先生,您是了解我的。
我最不喜欢欠人情,尤其轩辕煌,他还是我喜欢的人,我更加不愿意欠他。
他的腿,变成今天这样,也是我的错……是她没有做好十全防范,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以至于两种毒素相结合,加深了毒素,如今虽然一直用药拖延着,让毒素无法上移,但这个方法用不了多久,就会失效。
一旦毒发,凌姿涵无法想象那速度会有多快,毕竟,那种毒,她从未尝试过。
握了握拳头,凌姿涵咬着有些苍白的嘴唇,眼中闪过一抹痛。
傻丫头。
看着好似极为难过却又拼命忍着装作平静的凌姿涵,如仙般的男人有些不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面上悲天悯人的笑淡了,多了抹人味的慈爱。
错是由我而起,我自然有责任去终止。
凌姿涵似乎放松了些,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她仰望着那男人,一直以来总在她最麻烦的时候,出现的男人,心中泛起一抹感激。
做了最终决定,凌姿涵坚定的一字一顿的说:所以,涵儿请求先生,一定要让他的腿好起来。
她的声音极为平和,却透着坚韧的张力,很是郑重。
你呢……淡淡的声音,犹如天边飘来,显得格外悠远。
凌姿涵微微闭了下眼睛,紧绷的心弦猛地颤了下,却在下一秒,全然放松了下来,微微勾起有些僵硬的笑道:我——想活着。
很僵硬的四个字,充斥着种种矛盾的感情,却是那样真实的表达着她的渴望,来自于内心深处,求生本能的渴求。
你的心意,我听到了。
男人缓缓点头,优雅从容。
停了停,他转移了话题,今日,我去看过他,据我诊断,他现阶段的恢复还算不错,只要不出意外,腿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只是你……那种毒你从未试过,更何况是要与另一种强力麻痹神经的毒药混合?孩子,你要想清楚,就算是你,也不是百毒不侵的。
就算是百毒不侵,突然服食强烈的毒药,也会对本体造成极大的印象。
停了会儿,凌姿涵低声回应:我也没有把握,但当时,若不是我疏于防范,就不会让人先下了手,还没发现。
以至于这两种相克的毒药,混在了一起,导致他经脉逆行。
他尝过那种痛苦,但他一点也没怨我出的馊主意,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为他试一试。
还是那句,我不想欠他。
你……真像你娘亲。
男人及时咽下了未说出的话,只是掩饰着心思的,再次摸了摸凌姿涵的头顶,真是拿你没办法!他知道,再劝她,都是无意了,也就不再说了。
两人并肩而立,又看了会儿风景。
即使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两人的身上,渐渐浸湿了两人的衣衫,他们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
雨夜中,似乎因为他们的存在,赶走了林中的湿冷,沉寂的气氛很是微妙,但很奇怪,既不会让人觉得冷场,也没有那种尴尬。
好似,两人就像是一切美景所衬托的主角,展现这沉静的绝美,自然、静谧。
不知站了多久,凌姿涵看着天色,想了想就对男人告辞。
男人却只是挥了挥手,但依旧站在雨中,寸步未挪开。
而那细密的雨珠,明明打落在了他身上,却给人一种,雨不沾衣的飘然错觉。
凌姿涵转身,在离开前低声道:先生,我还有个问题。
说。
低沉的声音,让凌姿涵感到空前的压力,她并不想知道那个答案,或者说,再问出口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想装作不明白罢了。
抬头,她深深的看了眼如月辉般的男人,先生就是国师吧!最终,她还是问了出口。
她……想听他自己说答案。
林中微风,吹的衣裾翩然。
毛毛细雨落在发上,顺着发丝滑落,几滴晶莹,缀在发梢上,摇曳。
男人侧目,微笑着望着她,半晌无语。
涵儿明白了。
凌姿涵福了福身,是涵儿冒犯了。
没有得到答案,但凌姿涵的心里已经更加确定了。
原来,一直照顾自己的先生,就是救了她命,并与当年之事有着不可言说的关联的国师,紫宸。
紫氏家族,这一代,唯一继承了那得天独厚的血脉的紫宸。
风吹乱了他散着的长发,紫宸伸手勾勒下颊边有些湿漉漉的发,优雅的笑着,朝凌姿涵投去意味不明的眼神,淡淡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涵儿告退。
凌姿涵朝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可那种心情,却是无法用言语来陈述的,仿佛欣慰,却又有些……痛。
火红的身影消失在密林的小道上。
原本在掬怀亭中的易安凉走了过来,看着盯着自己盯着手掌手掌看的紫宸,偏着头道:先生,您……安凉,你说那孩子为何就那么倔呢!这性子,到底像谁?这个……小辈倒觉得,妖妖的性格和先生有几分相似。
对待别人的事,从不上心,就算是有两人在她面前打的死去活来,她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但若牵扯到自己,或是自己所爱护的人,那就好平静所有的力气,也要保证那人的幸福安然。
与其说是倔,倒不如说她足够有让人臣服的资本,极为有道义。
相似吗?自言自语的呢喃了句,紫宸抬头又看了眼天空,无波无澜的脸上看不穿半点心思。
稍顿,他低头掸了掸衣襟,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他转身离去。
步伐是那样的从容悠然,透着沉稳与一种少有人能比拟的大气。
一瞬,易安凉以为自己捕捉到了什么,但看着那孤傲离开的,犹如苍穹降仙的男人,有迷茫了。
摇了摇头,他收回奇怪的心思,就跟上了紫宸的步伐,随之离开。
又过了一周左右,钦天监拟定的日子到了。
七月中旬的一天,一早,宸帝就带领众人,启程回京。
回京路上,一路都有人打点,倒也没遇见什么难事。
但似乎回去时的人变多了,因此队伍反倒没有来时走得快了。
一路上,用了近二十天,等到达京城时,已经八月初了。
和出京城时一样,回来时,还是相爷领着文武百官前来恭迎。
洛阳城门口,百官三呼万岁,迎接这浩浩荡荡的队伍。
等一众队伍走到皇宫神武门门口,轩辕煌等人率领妻妾下车,恭送万岁爷入宫,贵妃则带着众妃嫔,从另一侧门,直入后宫,而太子在恭送宸帝入宫后,也带着妻妾,从神武门侧门进入,回了东宫。
这时,众王爷、朝臣、命妇才纷纷散开,坐着着马车、轿子,各自回府。
轩辕煌在于轩辕谦等王爷寒暄了一阵后,便要带凌姿涵回府。
还未散去的百官中,为首的相爷这次却并没有上前要人,怕是因为宸帝刚刚的圣旨吧,让凌姿涵随轩辕煌回府照料。
而且,上次他去要人,还被凌姿涵好一通奚落,这次应该也不会傻到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他只在凌姿涵上车后,隔着车帘对她交代了几句,无非是要她进一个为人臣的本分,遵守什么女戒女训,三从四德的。
不过很抱歉,这些书,凌姿涵听说过,背过,却从来没运用过。
凌姿涵就应付了他几句,然后不等他再唠叨下去,直接很不给面子的让阿靖驾车离开,留下马蹄踏起的灰尘,给还站在原处的凌相。
马蹄踏着青砖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凌姿涵眯着眼睛,靠在一旁,似乎极为疲倦。
身边,正坐着看书的轩辕煌,不知是今天第几次朝她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有些奇怪,她今天的精神似乎比前些天要差很多,是因为路途奔波劳累了吗?还是……直觉告诉他,她心里有事。
卿卿,别睡了,起来喝点茶,吃点水果解解暑气。
你这样总是睡着,反倒容易生病。
轩辕煌放下书卷,端了碟小樱桃给她。
凌姿涵看了眼樱桃,摇了摇头,推开:没胃口。
牵起唇瓣,她露出有些苍白的笑,又补了句,大概是中暑了吧!睡会儿就好了,到府里叫我。
其实,真实情况是怎么了,只有凌姿涵自己知道。
她最近一直在服用上次给轩辕煌用的毒,不是试毒,而是在给自己养出抗体。
不过这种毒还真是霸道,纵然是她,也有些受不了。
这也就是她这些天为何一天比一天没精神的缘故。
但这些,她必须瞒着他。
所以对他撒了谎,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一句:对不起。
听她这样说,轩辕煌心里再怎么有疑惑,也没有问出来。
挪动轮椅,靠近到她身边,轩辕煌温柔的抚摸着凌姿涵的头,轻轻哼着记忆中优美的曲子,是他母后为他哼唱过的,在他童年时代,他生病的时候。
磁性十足的嗓音,醇厚、低哑,如此哼出婉转的长调,倒也充满了另一种力量,仿佛在媚惑人心。
凌姿涵听的出神,一时间竟然睡着了。
直到那声音停下,凌姿涵才缓缓睁开眼睛,却觉得一只手正从她背后穿过,另一只则经过她的腿弯,将她揽了起来,正要抱起。
你醒了。
嗯,放我下来吧,我自己下去。
凌姿涵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淡定自如。
迷茫的眸,刚睡醒的神色,处处透着迷离的可爱。
凌姿涵打了个哈欠,翻身坐起。
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掀起帘子,正看见阿靖抱着睡着了的凌清泊,严修远则恭敬地立在一旁,身后跟着几个小厮,似乎准备弄轩辕煌下车的。
而这时,流云也过了来,伸手扶凌姿涵下车。
车帘后的轩辕煌,看着流云小心翼翼的动作,眼神微微闪了闪,捕捉到了这种怪异。
这样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把凌姿涵给弄碎了一样,放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有时,凌姿涵甚至会自己跳下车子,根本不会像个柔弱的娇小姐一般……不禁,心中那个念想更为坚定了,这丫头果然有事情瞒着他。
严修远似乎也发现了异样,不禁朝凌姿涵多看了两眼,也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头。
停了停,他与两个小厮把坐着轮椅轩的辕煌从马车上搬了下来,就推着车子,与凌姿涵保持着平行的,一同进了府。
府中,早有老管家带着一种家仆前来恭迎。
但没等轩辕煌让众人起身,忽然,一抹寒光闪过,等众人看清,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
箭光没入一位仆人的胸腔,那仆人瞬间就被秒杀了,仰倒在地上,腿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睁着眼睛,充满了恐惧。
接着,根本不给人喘息时间,来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无数利剑仿佛从天而降,箭箭都好似要置人于死地。
暗卫显身,挥舞着各自的武器,为主子们遮挡剑雨,豆蔻和流云围绕在凌姿涵与静好身边,流云的武器最为好使,金鞭一挥,金属与箭头清脆的碰撞声传来,就见无数支箭犹如脆弱的树枝般,坠落在地。
严修远严阵以待,手握利剑,不断的挥舞着,剑刃与箭发出撞击声,尽力给撑起一个防护墙,挡住了这阵剑雨的攻击。
轩辕煌显然没有想一路太平,竟然会在府门口被人袭击。
手早早的按在了腰间,一双鹰一样的眸子,扫视四周,估测这箭雨的始发点,可这箭雨竟然来自四面八方,看来是早已被人埋伏了。
身后,不少婢女被吓得晕了过去,老管家到还算镇定,指挥着那些护卫上前支援,并让那些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小厮,架着婢女,有序的逃开。
凌姿涵想要提气,但身体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她小号真力。
她不落痕迹的喘着气,伸手从袖管中拿出浮萍拐,握在手上,但却有种无法抬起的感觉,很是无力。
箭雨并没有因为被他们打落而停下,反而越来越密集,但始终没有人出现。
这样一来,他们倒也好应对,只要打落了箭就好。
但轩辕煌却在这时,示意身侧环绕的几个暗卫,去查箭的来源。
可是,未等那几个暗卫领命而去,就听一声呼喝传来妖女,老子今天送你上天,哈哈哈哈……狂笑中,空中突然划过一抹影子,犹如白色鬼影般朝她冲来。
就光凭速度而言,这绝对是个功夫了得的高人。
银芒直直地逼近眼底,凌姿涵朝后退了一步,本能的举起浮萍拐。
主子——小姐!惊呼声几乎贯穿耳膜。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熟悉的温暖气息瞬间包裹住她,闷哼声取代尖叫,冲入耳膜,很轻,却让她觉得那声音把她的耳朵,她的心都砸的生疼生疼的。
电光火石之间,翻身从轮椅上朝凌姿涵扑过来的轩辕煌压住了她,将她死死护在身下,令她躲过一劫。
握在腰际软剑剑柄的手猛地一抽,翻身间抽出软剑挥像那个刺客。
剑影如花闪过,那刺客似乎伤到了,血印染了衣衫,洒下热血。
但那刺客不知怎地,捂着伤口扭头就跑。
流云等人下意识的去追,凌姿涵却虚弱的叫了声,穷寇莫追,继而昏了过去。
月华初上,万家灯火点燃,炊火高高的隆起。
京城的夜市,更是一片繁华。
但坐落在极佳地势的恪王府,却静得可怕。
主院中的书房里,轩辕煌坐在一盏白鹤宫灯旁,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紧握着右拳,凝视着前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烛火笼罩在他周身,看上去极为温暖,可他却给人以冰冷森然的错觉。
王爷。
回来的严修远忙进了来,朝着那轮背影恭敬行礼。
沉默许久,轩辕煌才淡淡的问了句:查的怎么样?属下无能,查不出。
查不出吗……轩辕煌低沉的声音压抑的空气都好似要凝固住了。
稍顿,他叹了口气,去并没责备严修远,这不怪你,缓缓转过轮椅,他朝脸色并不太好的严修远看了眼,伸手摸了摸近日被那刺客的刀背划破了点皮的手臂,声音冷漠,眼神却极为邪肆,加这些诡异的感觉。
从现在开始,闭府,对外就称本王遇刺,受了伤。
严修远抬起下巴,对了眼轩辕煌的视线,颔首称是,并问:这事,是否还要追查?查!轩辕煌回答的肯定,但心里更确定,不论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幕后之人的。
因为……幕后之人,他已经可以肯定是谁了。
只是,还少个理由,理由……想到这,轩辕煌的右手不觉更用力的握拳,掌心中,静静地躺着半截玉环。
是,属下定会尽快查出真凶。
严修远俯身行礼,心中有些自责。
真凶……应该很有意思吧!撂了那么狠的话,最后竟然在关节时刻,转为刀背,并偏移位置的刺过来。
若不是有这节玉环,轩辕煌或许还会纳闷,但就因为这做法,及这碎玉环,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幕后之人……门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老管家在通报后进了来,告诉轩辕煌,凌姿涵醒来的消息。
为之一怔,眼眸猛地颤了下,轩辕煌的面色如常,眼中却多了抹喜色,但喜色之下,却藏了太多让人看不懂的情愫,难以琢磨。
修远,这事,暂且搁置,先推我去暖阁。
到了偏屋中的暖阁里,凌姿涵正被流云扶着坐起,在看到轩辕煌时,眼神陡然颤了下,连续变换了好几种情绪,快的难以捕捉。
你的伤……没事,只是擦伤。
凌姿涵的担忧让他又有些不确定心里的那个想法,或许,他真的不该怀疑。
勾唇,他移动轮椅靠近床榻,伸手撩过她颊边的碎发,温柔的眼神让人沉沦。
今天,吓着了吧!凌姿涵摇了摇头,还好,见多了,习惯了。
这笑容惨白的让人心疼。
轩辕煌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突然发觉,仔细看,她似乎瘦了很多。
王爷,您且让让,我喂小姐把药喝了。
静好走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与床头立着的流云,及屏风旁远远立着的严修远交换了个眼神,就走了上前,手上端着一碗药。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我来照顾。
轩辕煌伸手从静好手中接过药碗,舀着里头的药汤,就准备往唇边放,试试温度,却被凌姿涵阻止了。
给我吧,静好都冷凉过的,我若不喝了,她怕是要念叨我一晚上。
笑着握住轩辕煌的手,将他勺子里的药倒回碗里,并端起了碗,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这让轩辕煌看了,更是讶异。
她明明最怕喝药的!难道,这药里有猫腻?心思敏锐的轩辕煌,还是察觉了,但凌姿涵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抹了抹嘴道:如果药都和这个一样甜甜的多好喝。
好喝的药?静好翻了个白眼,这药她闻着都苦,而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苦的小姐今天却说这药甜!天啊,她家小姐的味蕾不会坏掉了吧!轩辕煌的心思一顿,只拿了手绢抹去她嘴边的药汁,就顺手将手绢收回了怀中。
而这时,凌姿涵已经把要玩递回给了静好,并让她们下去。
四目相对,两人就这样互相望着,许久,她突然出声,打破渐渐凝重的气氛,却在不经意间,微微急喘了几下。
逸,你有话就直说吧!凌姿涵伸手顺着垂在肩头的发丝,垂眸看着那柔软的长发,低声道:从你进来起,就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若不问出来,恐怕你今夜难眠了吧!凌姿涵的云淡风轻让轩辕煌的视线越来越灼热、凝重。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对于她不敢抬头的举动,隐约有些不想问了。
他想,那就是答案了。
刺客,是你安排的吧!突如其来的问题,重重地砸在了凌姿涵的心上,她顺着丝发的手,突然僵了下。
转即又继续顺着长发,却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对,是我。
其实,凌姿涵并没有说实话,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她自是知道会安排遇刺这一样,却不知会差点要了她的命。
那时的惊险,惊险到令她自己都入了戏,忘记那是她事先知道的事情。
但她没想到,会是那么的逼真与好大,连她都信以为真,也难怪他会相信,还在那样的时候扑了上来救她。
这算不算是,连自己都骗过去的,高明的骗子呢?或许,她也不是个骗子,最多算是个……合伙的小骗子。
但他还是相信了不是吗?这也就是他们要的结果吧!凌姿涵闭了闭眼睛,侧身躺下,对沉默不语的轩辕煌道: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望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轩辕煌邪魅的眼中蒙上一层熠熠光辉,嘴角缓缓提起,闪过一抹苦涩。
稍顿,他缓缓张开紧握的右拳,半截玉环静静的躺在掌心,两端碎了的尖锐处在掌心印了两个红印子,有些淤血。
玉环上头是景致的芙蓉花纹,并且是没人能够防止的工艺,使用磨碎的粉晶从玉环内灌进去的。
这东西应该是属于宸帝私人所有的一支队伍,里头有谋士,更不乏高人。
而他手中这节,就是他今日翻身挥剑时,从那个刺客的身上砍下来的。
但她为何要将这么明显的事情,独子拦下呢?是她被父皇威胁了,还是她与父皇在密谋着什么?又或者,这只是个转移视线的计策?想不通,轩辕煌凝视着那玉环许久,沉默的将手心合上,只淡淡地叹了口气,留下句凌姿涵,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便离开了房间。
次日一早,宸帝的圣旨在下朝时,传入恪王府。
因为凌姿涵与轩辕煌的婚期在即,又听说了凌姿涵昨日遇刺,轩辕煌受伤的事情,特地下旨,让凌姿涵入宫待嫁,给予莫大殊荣。
且让她入住椒房殿,说是孝诚皇后身前最想要的就是个女儿,既然她是未过门的媳妇,也就等于他们的女儿,在椒房殿待嫁是理所当然,还可以在婚前为孝诚皇后祈福。
但在府内看来,宸帝所为,是为了保护凌姿涵,毕竟昨日此刻要刺杀的人,是她。
可轩辕煌却深深地明白了,这分明就是事先商量好的,可将他们分开的意思又是什么呢?晌午时,凌姿涵被齐德海接走。
目送着凌姿涵上辇的轩辕煌,却只是一直看着她,默默的,最终都没说一个字。
两人之间,那微妙的仿佛突然降到了冰点,又好似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柔情似水,让众人糊涂不已,却都各自聪明的不去过问。
静好因为要照顾凌清泊,凌姿涵就只带了流云与豆蔻,离开恪王府。
她入宫后,外边的一系列也都安排好了。
易安凉先带了紫宸前往王府,将紫宸引荐给了轩辕煌。
轩辕煌看着紫宸,始终邪笑,在第一次给他施完针后,他轻轻的唤了声:国师。
直至诊断完,他也只说了一句,原来卿卿所为的‘先生’,就是国师你啊!张脸,他曾见过一次,在十多年前。
虽说那是他还小,但却依稀记得这个被众心捧月的国师。
而十多年后,这位国师的样子却好似一点也没有变过,也不怪外人都说,紫家之后是妖怪!日复一日的过去,轩辕煌始终没有查到凌姿涵要做什么,但他该做的却都做完了,连过大礼所需要的东西,也准备齐全了。
但钦天监挑选的时间是八月十五那天,说这几个月里,好日子就是八月十五和八月十六。
原本,过大礼应该在婚前十五到二十天进行,但收到吉日的牵制,只得做一次特别的,将日子钉在了八月十五当日。
这些日子,隔几天,易安凉就会带紫宸来一次,没有太多交谈,且每一次,易安凉对他的态度,都并不怎么好,每次看见他,都在朝他活动手指头,好似随时想要施展小擒拿,把他的关节也给卸掉几个。
至于紫宸,那家伙的脸几乎不怎么变,但轩辕煌却隐约从他的目光里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敌意,完全不像是超凡脱俗的他该有的神色。
这让他越来越纳闷,却像是在揭秘一样,越来越想抓住凌姿涵在筹谋的事情。
*椒房殿里,凌姿涵沐浴后装作睡下,等殿中所有婢女休息,流云、豆蔻也都歇下后,她悄悄地穿好衣服,对寝屋外守夜的宫女,及两侧屋中休息的流云、豆蔻各下了点香,让她都陷入沉睡,这才出了椒房殿,随着前来接她的易安凉离开皇宫。
一路上,易安凉都沉着脸,像是浑身上下都在冒寒气一样。
等到了王府里,站在正屋门前,稳稳落地时,凌姿涵望着易安凉留给她的背影,挑唇一笑,就要超屋里走。
但这时,易安凉突然转过身,看着一身雪白冰丝绣银蝶的暗纹广袖衫的凌姿涵,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师叔,让我过去。
易安凉一改往日慵懒,眼神刀一般的飞过去。
师叔,我不在的日子,他代替我做着我没有做完的事情,而且也在全力查证,并没有漠不关心我。
我不是瞎子,但光凭这些感动不了我!妖妖,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我的决定,不会改,看着我长大的师叔,应该更清楚不是吗?凌姿涵笑着反问,这次,她轻易地福开了易安凉的手,踏入房间。
绕过屏风。
来了。
是,先生。
看着她一直最敬重的带她如师如父的男人,凌姿涵走了过去,拖在地上的白绢凤尾,在灯光下闪烁银辉,映的暗纹更为清晰。
紫宸垂眸,掩去心中的一抹疼惜,看来,易安凉也没能阻止她的决心。
算了,既然无法阻止,那么他就尽力满足她的愿望吧!治好他的腿,并且让她活着。
凌姿涵走到床边,看着轩辕煌熟睡的眉眼。
真是的,睡着了还皱着眉,也不知在有心多少事情,不知道想多了会老吗!抚摸着他的脸颊,凌姿涵的心竟然狂跳,似乎在回应她此刻的心情——想念。
多日不见的想念。
最后问你一次,不后悔?开始吧。
面对紫宸的再度询问,凌姿涵只是平淡的直接回打了他,并在轩辕煌身边的空位躺下,朝紫宸伸出手腕。
强行驱毒,最好的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就是换血。
但这个方法,需要很多条件,比如,天生对该毒有着强烈有抗体的血液。
若是一般毒,用药人的血换了就可以,但轩辕煌因为在中毒前的行刺中,还被下了另一种毒,使得两毒中和,变得极为难解。
而这种中和后的毒素,一般的药人就不能用了,而他们身边,能够抗拒这种毒素的,只有凌姿涵这个后天养成的药人可以。
不过,这个换血的法子还极为惊悚,若稍有偏差,会因为失血而亡。
所以,凌姿涵所为,就是在赌,赌命!先生,动手吧!我……相信你。
凌姿涵只觉得吃下药丸,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始终挂着笑容,那笑容让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易安凉给传染了。
紫宸眼神沉重,身边摆满了各色奇怪的工具,而走进来的易安凉则站在一旁的屏风前,斜倚着屏风,看着沉默了许久,才拿起了刀片的紫宸,冷声道:先生,我知道这两个人对你都很重要,到我私心希望,看在你是看着妖妖长大的份上,别把自己当做国师,那样,对她太残忍。
身为国师,自然是以皇族为主。
易安凉还叫着紫宸先生,就是因为他想让他以那个长辈的身份,来面对凌姿涵。
这样,他大概更会保住凌姿涵吧!她会活着。
听着易安凉明显带着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紫宸冷淡的回答道。
垂眸,他不再犹豫,用看似惊悚的法子,割开两人的手腕……*也许该说,这一次,他们赌赢了。
轩辕煌的腿恢复了知觉,日渐康复。
单被送回宫的凌姿涵,却因为换血而大伤元气,即使毒被压制住,并能够慢慢消耗掉,可人却不像往日那么精神。
再加上她们曾经被废了内力,本就损耗过本体,这次就等于是重击,能活过来完全是她求生意志,与天生的抗毒能力。
流云等人并不知凌姿涵是怎么了,只是以为凌姿涵病得厉害,就异常下功夫,按照紫宸开得方子,给她一天六顿的药膳进补,总算是把她给养的有些血色,但还是不满意。
凌姿涵觉得比以前有了精神,就开始抗议,严重抗议,在这样吃下去,不被药膳毒死,也要喷鼻血而亡了。
不过,要想从这形式林妹妹的身子骨,便会从前那样,恐怕还要在将养些时日。
恪王府里,紫宸遵守了与凌姿涵的约定,在换血之前,并没有对轩辕煌提起半个字,但在那之后,他略带报复心理的残忍的选择,将这件事告诉了凌姿涵,甚至一字不差的将凌姿涵所说的话都告诉了他。
这让轩辕煌异常难受,在震惊之余,使劲的捶腿,却被易安凉一拳打翻在地,吼了嗓子:你爷爷的,是个男人,就给老子站起来!她欠你的腿已经还给你了,两不相欠,你若再不做出点什么回报她,老子管你是什么邪王鬼王的,拼了命也让你去见阎王!紫宸没有扶轩辕煌,只是蹲下身,对他说:这是那孩子的决定,你不必自责,若真是气她的一意孤行,就站起来,自己去告诉她。
我想,她很乐意见到那一天……那天,轩辕煌真的自己爬了起来,虽然让两条麻木了那么久的腿,恢复自如的行走并非难事,但要恢复如初,却并不容易。
可轩辕煌的意志看着他复健的两人都大为感慨,尤其是开始对他充满了敌意的易安凉,又对他恢复了在百花苑一战后的英雄相惜。
在他恢复了行动后,就开始陪他练功服。
每次都是从夜半开始,练到第二天早上。
就这样,瞒着所有人,在易安凉的武力帮助,与紫宸的针灸、药汤配合下,轩辕煌的腿基本恢复了以前的水准。
他的意志力几乎超越了原本的可能,在短短十天内,恢复到了三个月都不一定能达到的标准,令紫宸对他大为改观,同时也在心中默许了凌姿涵的眼光。
的确,这样的男人,值得被她拥有,被她喜欢。
或许,这就是天命作祟,让被世人惧怕的邪王妖女,成了八字极为相合的天生一对。
合格了,等大婚那天,你就可以站起来,向所有人宣布,你的腿好了。
使劲拍了拍轩辕煌的肩膀,易安凉嘴角的笑意恢复了原本的慵懒,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
他眯了眯眼睛,收起手中的重剑道:别谢我,我是不想我家妖妖嫁个残废,才帮你复健的!轩辕煌没有说话,只是拱了拱手,将所有的谢意都包含在这个动作里了。
转身,他看向紫宸:先生,明日就要过大礼了,我想去见见卿卿。
他与凌姿涵他们一样称呼紫宸为先生,而不是国师,以示尊重。
紫宸朝他投来一瞥,上下扫了眼道:她差不多也恢复了,去看看吧!但别耽搁太久,那孩子不比你,需要多休息。
轩辕煌收起软剑,朝他点了点头,就运功飞檐走壁,趁着夜色消失在了空中。
院中,看着夜空的易安凉斜挑唇,轻嗤道:哼,这小子,应该由我姐姐些许风骨吧!收回视线的紫宸,转向易安凉,瞧了眼,露出了易安凉认识他以来,唯一一次带着人情味的浅浅笑容,不过,他仿佛在回忆什么,眼眸看上去是那样的深邃,幽远,还带着淡淡的温暖,不再像以往那边的无波无澜、无欲无求。
嗯,毕竟,他是安然的骨血。
*轩辕煌熟门熟路的避开守卫,甚至连暗卫躲藏的地方,都准确无误的避开,潜入了椒房殿中。
几年没有在走进这里了,上次来,也没有进过正屋,只是在自己曾经住过的偏殿呆了会儿。
轩辕煌顾不得回忆,绕过殿中宫女的住所,悄然潜入房中,屏气凝神,将守在门外的宫女,全部撂倒,但为了保证见面不被打扰,他还将睡在寝宫外头的豆蔻、静好全都点了昏睡穴,让她们睡得更熟。
屋中,凌姿涵虽然身体变差了,但听力没坏。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帐中,听着那有些熟悉,却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心跳像是被制止了一样。
稍顿,她感到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谁!凌姿涵猛然坐起,脸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冰凉的衣料滑过脸庞,凌姿涵的心,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是他!你……瑞逸,你的腿……不恢复,我怎么能对得起你为我付出的?黑暗中,夜视能力因为功夫高深,而比一般人要好很多的轩辕煌,清楚的看见凌姿涵的脸,虽然看不清她的眼神,却能感觉到她的激动。
伸手拦住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轩辕煌拍抚着她的背,为什么不告诉我?若不是先生,我怕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凌姿涵沉默着。
轩辕煌却继续道:凌姿涵,你这是在变着方法的折磨我,知不知道,刚开始,我还怀疑过你。
但心里告诉我,我该相信你的,非常相信的那种。
但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直到我的腿恢复知觉,醒来后,先生和易安凉告诉了我一切,我快恨死自己了,也恨你,恨你折磨人精,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难道不知道,没了你,我的生活该有多无趣吗!凌姿涵依旧沉默,但环着他腰际的手,却稍稍用了力,仿佛在回应他。
轩辕煌一直在她耳边说着话,许多许多,好似再谈天一般。
似乎,也是第一次如此对她敞开心扉,没有邪魅的掩饰,谈着他在复健的那些天,真实的感受,心中所想的,支撑他的,满满的,全是她。
他说,她是他恢复的支柱,是他的意志力。
……卿卿,明天就该过大礼了。
对了,这几天我们的婚房也布置好了。
知道吗,安床的喜婆说,在床上多撒喜果,我们就会越来越幸福……轩辕煌似乎并不在乎凌姿涵的沉默,细细数着安床洒放的喜果。
……桂圆、红枣、核桃、花生、白果……顿了下,他突然转变话题,对了,我决定,洞房前,让清泊压床!凌姿涵安静的听着,嘴角缓缓勾起。
而在这时,轩辕煌低下头,唇紧贴着她的耳垂,热气仿佛也呼进了他的耳畔,属于他的气息也包裹在她周身。
这时,他用那醇厚独富磁性的嗓音,轻轻说了句:卿卿,我又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凌姿涵愣了下,对那仿佛吟游诗人才该有的,充斥着细腻与敏感热情的三个字有些发懵,答出了他进来那么久的第一次回应。
嗯?!看来是没有。
轩辕煌勾了勾唇,柔软的唇瓣从她的颊边擦过,若即若离的贴着她的唇,清晰的吟出被女人认为是最动人的话,卿卿,嫁我为妻,让我好好爱你。
饱含着思念与爱恋的吻,落下。
表白的声音却在她耳畔一直回旋,他……爱她。
*次日,轩辕煌带着圣旨,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乘着马车来到了相府门前。
马车后,跟着的是百米长的车队,上头装的满满的都是红箱子,里头是聘礼。
而王爷新郎上门,亲自过大礼,大概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一早,相府就起来张罗开了……第一百一十章:盛世大婚,洞房花烛(上)更新时间:2013-1-11 23:41:52 本章字数:16471东边,再往东边点!上,上……诶,我说你小子怎么笨手笨脚的,红绸歪了是不吉利的!滚下来,换你,上去挂灯笼!记着,挂的越高,小姐嫁过去后,日子才越红火!……一大早,相府的大院内外,到处都充斥着挑剔声,还有老管家忙前忙后的身影。
爱萋鴀鴀。
请记住本站一个没注意,在横梁上挂灯笼的小厮还仰着脖子等待老管家的审核,老管家却依旧丢下了他,去整理三小姐的闺房了。
今儿老爷可是特特交代了的,虽然百花苑和正院都在修葺中,也要挑最好的院子,给凌姿涵收拾出来住,让她舒心。
见老爷如此关爱三小姐,老管家心里头高兴坏了,拖着吧还算利落的老骨头,为这桩备受关注的婚事,打点着出嫁方的一切。
按理说,这圣上指婚缔结的婚约,三书六礼都是由钦天监代办的。
但圣上对那位王爷宠爱有加,竟然默许了王爷的意思,准他按照民间的婚礼习俗,带着钦天监的人,亲自去给凌家下礼,以示对未过门的新娘的荣宠。
但这对相爷来说,轩辕煌的到来,是对整个凌家的荣宠。
再加上凌姿涵在宫中待嫁,也是西朝开朝以来,众多皇子妃中的头一个,更是一份极大的殊荣,令凌相倍有面子,自然眉开眼笑,也让人操办的更为隆重。
而就在轩辕煌前来过大礼的口谕到来后不久,太后的懿旨也跟着来了,说是允许凌相入宫,接凌姿涵回府,观纳征之礼。
有一份格外的皇家恩典,令相爷笑得最都合不拢了,这不,吩咐人打点府中一切,就乐呵呵的刚早入宫去因接凌姿涵回府。
这厢,相爷刚刚把凌姿涵接回府中,还没来及来一场父女之间关爱的谈话,就传来了轩辕煌已经到达街角的消息。
比起女儿,凌辰立显然更为重视轩辕煌这个极富盛宠的九王爷,顿都没打,就立马掉转头,快步出了府去迎接他。
正礼跪拜,携家相迎。
凌辰立那老狐狸对这份荣宠极为受用,满心满眼的都是笑,但对外均说是因为这婚礼而高兴。
至于,是为了因为这婚礼能给他稳固地位而高兴,还是能给他的女儿带去幸福而欣喜,就得看他的良心了。
凌相请起。
轩辕煌依旧坐着轮椅,邪肆的笑着,看向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凌辰立,眼中划过一抹轻蔑。
凌相起身后,领着轩辕煌入正堂。
一众送妆队伍,在严修远的指挥下,鱼贯而入。
正堂的院落里堆满了各色刷着九层红漆的描金樟木箱子,寓意红红火火,经久耐用。
而钦天监的监正则代替了媒人的存在,在轩辕煌与凌辰立寒暄了几句后,就地上了一封用烫金锦帛包裹的,上面以漆印封住的礼册,即为三书六礼中的礼书。
相爷,这是恪王殿下的礼书,上头详尽列明了礼物种类,及其对应数量,请过目。
监正朝凌辰立行了个礼,见他打开了礼书看,又道:皇上吩咐了,若有什么有异议的地方,大可请相爷大胆的提出来。
凌辰立打开那个精致包裹,取出里头装着的金册,展开,每一页红纸上都用金粉写着礼品名称,及数量。
光这礼书的阵势,就有着说不出的奢华,当然,一般人家自然无法比拟,但对方是王爷,是皇家,就并不算什么奢华了。
可这其中却能感觉得到,恪王对这场婚事的重视,不,或许该说,是恪王对凌姿涵的重石。
低着头的凌辰立伸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快便合上了帖子,站起朝着轩辕煌再度施礼,转即坐下又看向钦天监的监正道:劳烦监正大人可以开始过礼了,若错过了吉时,怕是会耽误婚期。
凌姿涵就站在厅堂隔壁的屋子里,隔着门,她清楚的听到堂屋中的声音。
那个钦天监的脚步声朝一旁移动过去,掀开一个箱子,并随口解释道:原本这六礼是该按着顺序来的,只不过皇上规定的日子紧,吉时有些仓促,不得已才如此的,还望王爷与凌相不要责怪微臣仓促。
的确,按理说,在古代三书六礼是极为重要的。
可以说是少一样都不吉利。
但她和轩辕煌因为是皇上赐婚,就不存在纳采的提亲一说,而之后,问名(合八字),纳吉(定聘书),请期择日的事情也都由钦天监一切代劳了。
若不是今日圣上有旨,这过大礼的纳征还要有钦天监一手操办。
只不过,轩辕煌要表示对凌三小姐求娶的诚意,皇上则要拉拢重臣之心,钦天监的监正就从皇家代理,变成了媒婆代理。
监正小心的观察着屋中正坐着的两个男人的脸色,相比凌相古板威严的脸庞,轩辕煌的更让人觉得心里发慌,因为那邪魅的神色,实在是让人不敢猜,也才不透,只得小心伺候。
从最前头的箱笼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的方盒出来,监正捧着那个沉甸甸的檀木盒子,朝前跨了一步,便有随行的宫女过来,拿着托盘接过了檀木盒子,送上给丞相过目。
走到丞相面前时,打开。
金灿灿的光芒,仿佛能够照亮这个屋子。
当然,前提条件下是,在夜中的情况下。
分量十足的金锭展现在相爷面前,监正适时报出吉祥话:凌三小姐独一无二,皇家礼聘!凌辰立又看了眼那盒子,听着吉祥话,嘴角翘起了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微微点了下头,那宫女就退了下去。
监正挥了挥手,两名强壮些的太监走上前,抬着刚才打开了的第一个箱子走了过去,同样是搁在了相爷面前,喜饼一担,请相爷过目。
预祝恪王、王妃生活和美。
站在相爷身边的老管家,露出一抹慈爱的目光,忙跟上前看过箱子中的东西,并示意身边执笔的小厮记下点算。
接着,监正打开了第二个箱子,一股淡淡的鲜味顿时传来。
监正抿唇一笑,继续报出吉祥话:发菜发财讨彩头,海味八式各十全。
偏屋中,凌姿涵那帕子捂住了鼻子,微微皱眉示意身边的流云去开窗,捧着个用绢布遮住的托盘的静好,则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小姐,这过礼干嘛要送海味啊,又不是没人吃过!他们并非寻常人家,自然不缺这种东西。
凌姿涵吸了几口没了鱼腥味的空气,缓过劲来,脸却稍稍有些发热。
说是在的,她再怎么不羁,也有点不好意思回答静好这个问题。
但看着她求知欲十足的眼神,还是咬了下嘴唇,小声吐出两字——生猛。
咳——堂屋中,身为高手的轩辕煌听力本就高于普通人,更何况两个屋子就隔了一扇门,他又如何能听不见呢?不明所以的凌相,还以为轩辕煌是杯茶水呛着了,连忙转脸询问,脸上全然写满了担忧。
却不知是担忧他是否被呛着,还是担忧会因此而被怪罪。
轩辕煌摆手表示没事,示意站在原地,看着他等待指示的监正,继续过礼。
接着,又打开几口不小的箱子,还想刚才一样,都由太监抬过去,给相爷阅览,并高喊依次报出名称及其数目,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恭维的吉祥话。
三牲利市,鸡鸭丰硕,有鱼成双,年年有鱼……轩辕煌并不在意监正再说什么,他倒是更在意屋里的凌姿涵,分心听着她和静好流云的对话,有些忍俊不禁。
过礼又不是过年,什么年年有余,还有头有尾呢!猪牛羊就利市了?那我明儿去弄几头,养院里,我是不是就大发特发了?愚昧……这些歪理全是从那丫头嘴里蹦跶出来的,轩辕煌听的直乐呵。
心道,果然,这丫头真是他看重的人,也和他一样,并不在乎这些俗礼。
只不过,他是因为俗礼麻烦,而她却是不赞同这些俗礼所代表的意义,与完全是保守派的流云展开了激烈辩论,并说服了静好,与她连成一气。
似乎,他们刚分开没多久吧,可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想她了。
王爷?钦天监的声音传来,唤回轩辕煌的思绪。
抬头,轩辕煌朝他的方向看了眼,微微挑眉。
只见监正已经打开了不知第几个箱子,却愣在那儿,面露难色。
轩辕煌猜是出了什么问题,就问道:怎么了?王爷,这……这椰子……钦天监的头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悄悄地朝面色丝毫没有异样的凌相看了眼,干咳了声,还是鼓足了底气道:王爷,这椰子不该成对的。
寓意有爷有子的椰子,在长辈双全的情况下,才要送一对,但轩辕煌这时候准备了一对,还真让监正伤脑筋。
轩辕煌是严修远问了媒婆去办的,并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反问:此话怎说?上座的凌相脸色微变,眼神却是一沉。
但转瞬就恢复如常,不等监正解释,就对身边的老管家道:叫个人把梦弦请来,好歹也是当家主母,嫡女亲事,也该同受的。
不必了,清脆的嗓音隔着门传了出来。
轩辕煌心下一怔,转眸看了眼屏风的方向,还是不明白凌姿涵此刻出声的意思。
直到推门声传出,静好捧着一方托盘过来,他才算明白过来。
托盘上的绸缎早已取下,上头放着的是一卷国夫人的画像,以及牌位。
相爷,小姐说了,一双椰子受的起的,只有国夫人。
说着她也不问凌相的意见,就将托盘摆在了正堂正对门的案桌上,紧挨着的凌相放茶杯的地方。
转身又向钦天监福了福身道:监正大人,这样可以继续了吧!可以。
监正拱手还礼。
静好瞥了眼紧捏着茶盏,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凌相,嘴角勾起一股解气的笑意,转即走到了轩辕煌的身边,福身一礼,就低头靠近他说了句,王爷,我家小姐也有一句话要送我转告王爷。
其实,就准备一个椰子也是可以的!说完,她再次用余光扫了眼上座眸色沉得仿佛浓雾般的相爷,偷偷抿嘴笑了笑,就起身离开了堂屋,绕过屏风,回了偏屋里向凌姿涵汇报。
不过也真亏得凌相这老狐狸能装得下去,还面色镇定自若的笑着朝监正示意继续,并抱拳对轩辕煌说:教女无方,望王爷海涵。
凌姿涵在屋里头听见了这话,并没什么讶异,只是把玩着茶盏,邪恶的眸光落在茶盖上转了圈,低声自言自语,真不愧是绿毛的忍者神龟。
这边话音未落,就听堂屋中传来轩辕煌那独特的,醇厚性感嗓音,本王倒不觉得有错,丞相本就没教养过她,何来教女无方一说?不过,本王倒觉得,她越是这样天然质朴,就越是招人爱。
轩辕煌直白的话,比静好带来的那句更有杀伤力。
若不是相爷风风雨雨几十年,吃的盐躲过他们吃的米,估计早就撑不住,要吐血而亡了。
不过一个当爹的,当到这份上也够丢人的。
女儿让人带话,暗说只有个仙游的国夫人受得起理,却不认同他这个当爹的,明里暗里暗示众人,她没爹。
而轩辕煌的话,不外乎是肯定了凌姿涵的,说丞相空挂了个名头,根本没有教养过凌姿涵,而这样的她反倒更让他喜欢。
这不等于暗示别人说,若是丞相教导下长大的,在他眼里就是一文不值了吗!女儿但他死了,女婿身份高过他不说,还根本不待见他。
而凌相此刻却还要配尽笑脸,真叫一个辛苦啊!脸色微青的丞相接着喝茶的时间缓和心情,立在身后的老管家,忙打了个圆场,好让监正继续过礼。
西域葡萄美酒九坛,夜光杯四对,祝王爷王妃感情如酒醇厚,事事如意。
吉祥京果子孙兴旺,生果八封多子多福……开箱、清点、过目。
再开箱、再清点、再过目,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凌姿涵听着那些几乎不重样的吉祥话至少听了又一个时辰了。
但这总算从和美的生育阶段,总算是过滤到了两人的生活上。
堂屋里的监正还在不知疲倦的报着各种糖的名称,令在座的所有人,无不怀疑,轩辕煌是不是把糖铺子给搬来了,少说也有二三十种了。
……白糖、杏花饼、冬瓜糖、金茦,甜密白头。
各类茶叶喜盒六盒,芝麻两斤,顺风顺水,节节高升……凌姿涵听得有些倦了,一不小心打了个顿儿,脑袋咚的一下撞在了桌子上,吓得静好连忙上前。
小姐,你没事怎么吧!撩开凌姿涵额前的刘海,检查者她的头,有没有被撞伤什么的。
凌姿涵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有点困。
说着,她揉了揉眼睛。
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静好说:这到底要过多久啊!静好,你这段日子可都是呆在王府的,他到底准备了多少份礼啊!呃……这个……静好与凌姿涵对视了会儿,垂眸掰着手指头在哪儿数,数着数着就一脸委屈的看向凌姿涵,憋着嘴道:小姐,我……记不清了。
见凌姿涵挑眉,她忙连着又补了一句,大概,也就四五十箱子吧!四五十箱?!那是个什么概念!凌姿涵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古代的婚礼,撂下句,你们听着,我想睡会儿,就爬上了一旁的横榻,眯起了眼睛。
凌姿涵休息了至少有半个时辰,堂屋里的监正还在孜孜不倦的清点着丰厚的有些吓人的礼品——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等双喜贴盒各两对,芝麻、红豆、绿豆、红枣、核桃干、龙眼干双喜金盒各两份,预祝王爷王妃,连生贵子,百年好合。
礼香、礼炮,龙凤花烛陪衬双……眼看着还剩最后一个箱子了,相爷也稍稍放松了些,换了个坐姿,挺直了腰板,看着最后一个箱子被太监抬了过来,打开。
这个箱子最为特别,里头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十层抽屉装的首饰盒子,盒子下垫着的是厚厚一层困紧的各色布匹,却大多以红色为主,俨然是给新娘子做嫁衣新衣用的。
但现在再让她做衣服,肯定是来不及的了,不过是为了图个彩头罢了。
相爷,请亲自开箱,览聘妆。
在监正的示意下,太监捧出那个沉香木打造的妆匮盒子,送到凌相面前。
凌相一层层的打开抽屉,原本微微锁着的眉头,再看见如此丰厚的聘妆后,锁的更紧了。
一丝犹豫后,他舒展开眉头,听见身边的老管家朗声念着,收——红头绳、长命锁,六对凤钗,十二支石榴簪,翡翠耳环,珍珠手串,龙凤金银镯,瀚海夜明珠两对……看到最后一层,里头摆着一副对联,露出一角的名章上看的出是圣上的玺印。
老管家的目光在玺印上稍稍一顿,随即帮凌相将妆匮逐层合上,交还给太监,就往钦天监监正身边走去。
观察了老管家不短时间的监正,心里头不禁打鼓,这管家不愧是跟在凌相身边的,喜怒不行于色,就连着满箱罕见的珠宝,也只是看一眼作清点,之后就再也没看过,好似根本不屑一顾。
按礼,他将礼帖又对了一遍,与身边守着的嬷嬷耳语几句,转即又重新打开那个首饰妆匮,查了一遍问:这礼书中的对戒,怎么不在其中?别说对戒了,别样东西都是有各种重复的,可独独这戒指,却没有,这恪王是打了什么主意?两人是赐婚,没有交换信物也就罢了,这历朝历代,作为定情只用的戒指本就应该是男方给与的,也是必须之物,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忘了可以解释的吧……老管家百思不得其解,心中诧异,却在为凌姿涵着急,就连凌相听了,都露出了一丝在意的表情,出声询问监正。
可这彩礼根本不是钦天监准备的,全是轩辕煌做的主,他只负责来送,哪里会想到,他们着位爷,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没了啊!要知道,彩礼中的对戒里饱含着对女子婚后行为的要求,是标榜妇女言行的。
要束缚女子言行,寓意相夫教子,不得存有疑心。
这可怎么办!正着急时,还在品茶的轩辕煌终于放下了茶盏,说了句话,稳住了众人。
对戒本王会等洞房之夜,亲自为三小姐戴上,你们就不必找了。
闻声,凌辰立眼眸猛地抖了下,想要开口反驳着不合理法,但像是猛然又想到了什么,就没在言语。
倒是老管家温和一笑,朝着轩辕煌深深躬身作揖道:恪王殿下用心至此,相信我家三小姐嫁给您,一定会很幸福。
老奴在此带小姐谢过恪王殿下,恭祝殿下与三小姐,百年好合,携手白头。
屋中,刚醒来的凌姿涵,真巧听见了轩辕煌的话,问了流云才知道,那戒指所代表的含义,不觉慧心一笑。
静好捧着不知什么东西走了过来,调侃道:小姐,您这不会是害羞吧!我看王爷根本就不想给你带那戒指,没听说么,戒指是逼着新娘子留在家里相夫教子的,我们小姐可不是那种被束缚的人。
不等静好说完,流云就走了过去,低斥了句,胡诌什么呢,尽说些有的没的,把小姐都带坏了。
还不快去给小姐梳洗打扮,该试妆了,试了妆,这纳征礼才算成了!是是是,我识大体的流云姐姐,您能少说叫我和小姐几句吗!我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静好将手中的东西小心的放在榻上。
这时,流云移来了轻质的屏风,围在横榻四周。
凌姿涵打了哈欠,看着他们忙里忙外的问:你们,在干嘛?小姐,这过大礼是要在男方下完礼后,与女方交换礼书时,给你试穿上嫁衣,才能礼成的。
静好边解说着,边揭开东西上盖着的绸缎,下头摆着的是一套绣工精湛的嫁衣,凤冠霞帔,看上去极为精美,不知又出自那个名家之手。
凌姿涵任由流云拆去发髻,换了个发饰,带上那个有些分量的凤冠。
凌姿涵摇了摇脖子,撩开眼前垂下的玉珠流苏,挂在凤冠上的蝶翼上,伸手扶着凤冠道:这要我带一天,脖子还不要断掉了!小姐,你忍一忍吧,这是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不等凌姿涵说完话,静好就一把捂住了凌姿涵的嘴。
呸呸呸,小姐,不准说什么死啊活啊的,不吉利!凌姿涵翻了个白眼,不在抗议,任凭他们给她穿上一层层嫁衣。
说真的,这嫁衣比她平时穿的衣服复杂多了,光看拿一层层的襟带,她就两眼发晕。
果然,她这种懒人不适合婚礼,一次就够了绝对够了。
就在凌姿涵还在天马行空的想着东西时,流云他们已经帮她穿好了衣裳,并且搬来了一面半身长的打磨光洁的铜镜,立在凌姿涵面前。
小姐,快瞧瞧,满意吗?有没有哪里不合身,我再送回去,让她们改了!凌姿涵对着稍稍有些模糊的精致照了照,伸手抚摸着领口的繁复花纹,这……这是他们凤颜阁的标志,怎么会绣在嫁衣上?难道,这衣服是……小姐,这衣服是胭脂、青黛和粉妆姐姐一同为小姐缝的。
原本是该新娘子自己动手做嫁衣的,只是……小姐您的手艺,怕是……是是是,你家小姐我,缝个被子都能把自己给缝进去,若是缝嫁衣,我估计这辈子不用嫁了。
凌姿涵调侃的说着,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女红手艺糟糕而感到羞愧,或者难过什么的。
反倒让在门外的轩辕煌觉得,她还挺引以为傲的。
噗嗤,小姐,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静好做了个鬼脸,朝她吐了吐舌头,不过吧,我琢磨着,小姐您就算是缝不出嫁衣,咱们王爷也不会放弃娶你的。
他啊,估计还巴不得你穿个麻布片儿嫁过去呢!静好,越发没大没小了,又胡扯!还再帮凌姿涵整理着头上凤冠的流云转眸再度瞪了眼凌姿涵,低声说了句好了,小姐且看看,这凤冠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吗?吱呀——就在几人说笑时,木门被推开了。
木轮转动的声音传来,靠近了屏风,凌姿涵抬头看去,却见轩辕煌正坐在轮椅上,朝她邪邪的笑着,上下打量。
给王爷请安。
刚才还在斗嘴的流云静好,此刻都安静下来,齐齐福身。
都先下去吧,我有聘礼要单独交给你们小姐。
轩辕煌发了话,好奇的静好与皱眉的流云换了个眼神,又就齐齐福身,应了声是,就快步出去,带上门守在了门外。
而门外,堂屋里的相爷正在与钦天监的监正商讨着送嫁妆的仪式,听着那语调,再看颜色,似乎他还挺高兴。
一向不苟言笑的相爷,今天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并没有因为轩辕煌不合理法的要求而感到不满,反倒松口让他去见凌姿涵,并且与个低了他五个品级的监正平齐坐着,商议着什么迎妆的路线,一会儿西华门,一会儿重天门的,听的流云静好是一头雾水。
屋内,穿着一身嫁衣的凌姿涵有些不知所措,在轩辕煌站起靠近时,她竟然朝后退了一步。
转即又回过神,被自己的反应给弄得直摇头,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泛起了迷糊。
真美。
靠近凌姿涵,那灼热的呼吸触及她的肌肤,温软如玉的肌肤上似乎带着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端,令早已心猿意马的他,不禁绷直了身体。
可能,是他忍了太久的缘故吧!越是靠近她,就越是克制不住那种冲动的欲望,想要霸占她的一切,哪怕,只差这一天了。
不落痕迹的深吸口气,轩辕煌稍稍离开她,再次审视她新嫁娘般娇羞的模样,调侃的说:卿卿,告诉你个秘密,我未过门的妻子好厉害的,能把自己给缝到被子里。
咳咳咳……凌姿涵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一阵猛咳,咳得脸都红了,倒好像是心虚,仿佛因为被人窥探到了弱点而难为情。
轩辕煌掩嘴偷笑,继续调侃道:怎么,难道你比她更厉害?凌姿涵镇定下来,微微挑眉,用那有些邪恶的目光朝他扫去,莞尔一笑道:对啊,我是比她更厉害些,我六岁学女红,乳母使劲浑身解数,教了我足足一年多,最后被我气得捶胸顿足,哀叹上天给了我女儿身,没给女儿家的女红天分。
摸了摸身上嫁衣绣着得栩栩如生的金凤,转眸又看了眼嫁衣后的凤尾拖曳,上头是用孔雀羽绣着的一丈长的火凤凰,一双红金色的眸子在光下傻傻发脸,好似振翅欲飞。
眸光微微闪了下,她抬头又看向轩辕煌,我天生没有那本是,不想胭脂、粉妆,都是女红中一等一的好手。
所以,你后悔吗?现在后悔,还可以悔婚的。
做梦!轩辕煌斥责了她一声,并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邪魅的眼神染着一抹温柔,看向她道:本王府里绣娘多得是,王妃还需要怕自己不会女红吗!只要你是个女儿身,我啊,就不会挑剔了。
轻啄了下她的唇,轩辕煌压抑着自己刚刚平静下来,就又被一个细碎的吻给挑了起来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冲袖管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扁扁的木匣子,交给凌姿涵。
外头的聘礼是给凌相的,这份,才是给你的。
你要娶凌相!好重口味。
凌姿涵捉着他的语病,心中偷笑,面上表现出一副惊诧的神色,接过了那个木匣。
他让你生了下来。
轩辕煌耸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朝她手中拿的木匣看去,打开看看吧!聘礼是要清点过才做数的。
如果他不是我爹该多好……凌姿涵小声嘀咕了句,抬眸朝轩辕煌笑了笑,就低头去开那个盒子。
至于她的希望,日后有没有成为现实,这里暂且不说。
凌姿涵轻巧的打开了木匣,拿出里头卷着的一叠纸,低头看着,并没有瞧见轩辕煌眼底闪过的错愕。
她竟然打开了,那个木匣是他从海外游方道长的手里得到的,据说要有缘人才能打开。
之前,他也给别人试过,除了他没有一个能够开的开!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天定缘分吧!轩辕煌笑了,眼底融满了温暖的喜悦。
这……你把你所有的地契田契都给了我?凌姿涵翻着手中那叠纸。
准确来说,是一叠契约。
其中有给地的房契、地契、田契,还有不少他封地的契约,往下看,还有许多产业,现下竟然都签下了过让给她,签着她的名字。
他竟然把这些当作聘礼,不说他外头先前过礼的那些,已然是极高的聘礼了,现下送给她的,简直就是……天价难求!他竟然用天价聘礼来聘娶她!望着凌姿涵载满诧异的妖眸,轩辕煌摇了摇头,伸手掠过她唇边抿住的一丝碎发,这并不是全部,我给了你一半,另一半,就是我。
忍不住再次靠近,他贪恋她身上特有的那种香味,贪婪的吸了口气,轩辕煌的鼻尖抵着她的道:卿卿,我,也是你的,身心都已经做好了交付的准备……暧昧的调情并没让凌姿涵逃走,她反倒从那调情的话语中敢到了一丝温暖。
轻轻错开彼端,她轻轻碰了下轩辕煌的唇道:不愧是邪王,从不做亏本生意啊!所以,也不能让你亏本。
吻落下,微带蹂躏之势,仿佛在强烈的诉说着什么。
凌姿涵回应着他的吻,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还没练到他这种境界,但也能跟得上他的节奏了。
热吻之中,凌姿涵突然伸手推了下正享受着激吻的轩辕煌,微微急促的喘着气道:逸,帮我去一下凤冠。
我有东西要给你!轩辕煌显然还有些欲求不满,但却因此而刹住了闸,伸手帮她取下了那沉重的凤冠。
凌姿涵没有矫情的收下了那份天价聘礼,同时解开两颗领口,取出戴在脖子上的贴身翡翠,放在他手中,上头还带着她的体温。
这是我所有产业都通用的信物,虽然比不过你的,但也能帮上不少忙。
则算不算事嫁妆?轩辕煌紧握着手中残留着她体温的翡翠,朝她眨了眨眼。
凌姿涵考虑了下,脆生生的回答,嗯,算是吧!那好,我收下了。
轩辕煌将那翡翠也戴在了脖子上。
翡翠片贴在肌肤上,仿佛她肌肤的温度,融入了他的身体里,给外温暖。
其实,他知道,凌姿涵的这份嫁妆,比自己的那聘礼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看的不是这份价值,而是那片心意……*晚间,宫中中秋夜宴,凌姿涵被接回宫。
在那之前,来接她的齐德海,带着圣旨入府,宣布了有一道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圣旨,这才让众人明白了,为何相爷今日竟然会如此高兴的缘故。
原来,圣上下旨,要凌姿涵明日从椒房殿出嫁,说那是皇后住的地方,最为吉祥。
这是何等的殊荣!而后来听齐德海说,才知道,原本宸帝还想让两人用椒房殿当婚房的,但这个行径实在是有违祖制,最后不得不放弃,还是用王府准备好的新房,只是特许涂上了椒墙,做椒房。
中秋宫宴,凌姿涵因为尚未嫁给轩辕煌,没有出席。
不过听前来给她上头的太后说,才知道,今晚宫宴上有多热闹。
被放出来的太子向轩辕煌示好,要送美人给轩辕煌,皇贵妃也乘机说,轩辕煌只有凌姿涵一个正妻,太少了,表示自家侄女比凌姿涵大两岁,配给轩辕煌刚刚好。
而皇上还没说话,轩辕煌倒是着急的放话了,只有一句:此生只娶凌姿涵一人。
并高调的告诉众人,送美人,他不在意,但——只能为奴、为妾!不过,凌姿涵突然想到,轩辕煌的偏院里似乎还养着几只米虫一样的小妾呢!听严修远提起过,好似他从不进那边院子,甚至连看都没看过一眼,更别说临幸了。
而凌姿涵之前住在那里时,也曾经过去看过,那里凄凉的比冷宫、掖庭还可怕,到了晚上还有惨叫声。
真不知道守在门口防止里头的人出来的侍卫,是怎么受得了的。
守卫森严的犹如铜墙铁壁,似乎还下了铁的命令,不准她们踏入他的视线范畴任何一丁点……如果那些人知道美人儿送到他手上就是这个待遇,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在想,把自己家的姑娘眼巴巴的送给她。
听着太后的话,凌姿涵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没多言语。
她看着桌上点燃的龙凤烛,望着天空中的那轮个外圆的明月,任凭这个全天下怕是没有人比的过的好命的老人家——太后,为她上头。
清香烧了半截,香炉四周摆放着莲子、红枣、汤圆个一碗,每晚有九个,表示天长地久,围在这之外的还有许多碟生果,烧鸡、烧肉等,都有各自的寓意。
之后是子孙尺,双面镜,及缠绕着红绳的新剪刀。
龙头镜,较剪尺,喜婆在旁边念着,摆好了东西,恭敬的请太后用檀木梳为凌姿涵梳头,口中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不少宫女太监挤在门口围观,等到好玩,看过了中秋礼花,拿了凌姿涵赏的礼钱,才各自散去。
太后以长辈的身份,与凌姿涵促膝长谈,对她哼哼叮咛了许久,才放她去休息。
可这老太太可真够精神的,婚礼明明是在八月十六的下午,她在一大清早就带着一众喜婆前去凌姿涵暂住的椒房殿,把她给弄了起来,开始上装打扮,并且说了许多婚前教育,还顺道塞了本压箱底的书给凌姿涵,弄得凌姿涵极为尴尬……热热闹闹的婚礼开始,在皇家与凌府的合作下,促成了一出盛世婚礼。
黄昏时分,凌姿涵的花轿从重阳门出去,由轩辕谦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领着,送亲——------题外话------【小剧场】妖妖(泪奔):不容易啊,妃妈,你终于把我嫁了!邪邪(想裸奔了的有木有啊):折腾了我们这么久,你还是我亲妈不!某妃(咳……):我错了,但若开始,就让你们一见钟情,然后爱的山盟海誓,死去活来……不觉得……狗血淋漓么,哪能长久对吧!妖妖(点头):在理。
邪邪(扶额,怒):所以,你是拿老子的生命在玩感情!某妃(捂脸,拍了拍邪邪的脑袋):乖啦小邪邪,有妖妖在,你就算太监了,咱们也有办法把你恢复正常~邪邪(黑线):……妖妖(同黑):……某妃(邪恶的笑,再次安慰):安啦,今天实在太晚了,赶在十二点前来不及写盛世婚礼和洞房的细节了~明天继续~喵呜,来晚上瞧瞧告诉妃,喜欢什么姿势,太后不是送了你一本婚前教育手册么?妖妖(掩饰的咳嗽):……邪邪(迅速掳走妖妖,以免被某妃带坏了)第一百一十一章:盛世婚礼,洞房花烛(中)更新时间:2013-1-11 23:41:54 本章字数:9706恪王府中,轩辕煌早已换上了,在严修远诧异的目光中,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抬步就朝外头走去。
爱萋鴀鴀。
请记住本站严修远跟在后头,看着眼前更显清贵俊雅,气度不凡的主子,惊愕了。
一双眼睛从上往下的扫了过去,落在他矫健的双腿上,稳健的步伐那里还有半点毛病?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几乎一天到晚都跟在这个主子身边,他是什么时候好的,怎么好的,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殿……殿下,你,你的,你的腿——已经全好了,全靠国师的妙手回春。
还有卿卿的舍命相救。
轩辕煌在心里补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温暖。
听着那个对西朝民众来说,算得上是心中最神秘人选的尊称,严修远就没在怀疑,抬步继续跟着凌姿涵离开。
还没走出书房,就听门外传来老管家的连连催促,提醒轩辕煌,该去接新娘子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轩辕煌的心情今天是绝对的好,这不,出了门后,还对一旁的老管家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让一向自恃稳健的老管家,也没扛得住,连着推开两步,心里吓得直打哆嗦,还以为这小祖宗又再打什么鬼主意呢。
轩辕煌对此只是挑了挑眉梢,丝毫没有计较的,眯着眼睛将视线从穿着新衣的老管家身上移开,就迈开步子,带着严修远快步离开。
末了,还留给老管家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老管家在楼梯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回过神来,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灵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回想到。
啊,殿下的腿,腿……好了!喜上眉梢的老管家,这下来个顿都没打,转身就朝府内的小道场跑去,跪在案上唯一供着的一块牌匾,连着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小声嘀咕着:谢孝诚皇后保佑,谢娘娘……娘娘您一定要继续保佑王爷,保佑王妃,保佑她早日为王爷诞下小世子……尤其到了好一阵子,老管家这才摸了摸脸上纵横的老泪,自言自语着,今天是喜事,老头子我要高兴,为王爷高兴。
没等他走出道场,一个小厮就急急忙忙的跑进了道场的前院里,却因为谨记着王府的规矩,只停留在院子中,没敢往前再走一步。
总管,总管!易公子领着相府的人,来送王妃的嫁妆了!小厮口中的易公子,正是易安凉本尊。
而送嫁妆,本该是在过大礼之后一天就要做的,但他们的婚期比较紧迫,就将送嫁妆这一出移到了今日,在新娘子过门前,嫁妆送入王府。
这么快就来了?老管家朝那小厮瞧了眼,就忙朝门外走去。
边走边说,通知慕容世子了没,该迎妆了!这次婚礼的几道路线,是作为皇家代理的钦天监与相爷在昨日商议好的。
因为凌姿涵要从宫中出嫁,嫁妆却在相府,就只得采取折中的方式,男方派人迎妆,女方派人送妆,而送妆队伍由凌姿涵的长辈领来。
这个长辈,就是凌姿涵推荐的师叔易安凉。
至于迎妆的,当仁不让,派出了充当伴郎角色的慕容暝幽。
相比慕容暝幽的爽快答应,凌姿涵那边就没那么好办了。
听说刚开始凌相死活不愿意,执意要让凌姿涵的庶出兄长去送妆,但被凌姿涵一口否决,并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威胁凌相,气的凌相吹胡子瞪眼睛的,可最后还是屈服了,将这份极为有露脸表现机会的差事,交给了那个他见都没见过的长辈,易安凉。
小的已经让王福生去通报了。
眼巴巴的瞅着稍稍放慢了些脚步的老管家,小厮满脸是笑的说:不过,说真的,总管,小的还没见过那么大阵势的婚礼呢,听说那嫁妆又一千多抬,队伍都排到百十里外了。
这头才到王府,那尾巴估计还没出相府呢!还有还有,那家王妃出嫁的时候,也没见从宫里嫁的,这得多大的殊荣啊……说来还是占了我们王爷的脸面,否则,凭她一个……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传来。
接着是老管家的爆呵:你小子,胡扯什么呢!王妃是你能说三道四得住吗,还不紧着点,仔细你的皮!总管……我这也就是随便说道说道,别当真,别当真,呵呵。
说着,小厮讨巧的重重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满眼讨好的说着:我嘴贱,我嘴贱……您老就当我放了屁,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顿了下,他有巴巴儿的跟上老管家的步伐,边走边道:小的这也是才调来没多久,见识浅薄,不若,您老给小的说道说道,也好给小的我提个醒,以防我这嘴再把不住门!哼,自己知道就好。
我们殿下是天潢贵胄,是圣上嫡子,文武双全,深得圣上的青眼相加,身份自然不用言语。
王妃之母乃圣上御笔亲封的国夫人,曾也是个风华绝代,名冠江北的一流美人。
父更是了不得的一代名相,功在社稷,深的圣上信任,侍奉过两代君王,作为这一两人的,唯一的嫡女,王妃的身份京中除了正得宠的公主,几乎无人可比。
老管家仿佛在夸赞自己的孩子一样,眼神中露出一抹很真诚的暖意,隐隐显露骄傲。
倒是旁边听着的小厮,一双眼睛有些不老实的转着,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不知在想什么的顿了下,见老管家的目光扫过来,他立马扬起笑脸,扑闪着真诚的眼睛,接口道:那刚好,配得上我们王爷!老管家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因为太高兴,而有些失态,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就伸手拍了下那小厮的脑后勺,掩饰的吼了句:管好你的嘴,下次再让我听见这些话,可就不客气了!是是,小的注意。
小厮连忙捂了下嘴唇,并伸手朝前,弓着身子,神色谄媚的说:总挂,吉时快到了,您请——老管家转头又看了那小厮一眼,没再管他,迈开步子就往院外走去,却没有注意到,紧跟身后的小厮目光中透出的那种说不出的诡异……与此同时,王府中相对偏安的玉轩小楼中,穿着用一袭深蓝色万字暗纹、滚金红边长袍的慕容暝幽,正静坐在一张琴案前,琴案正对着窗口,在高处,可以清晰的看见,外头,夕阳照射下的竹林,拖出瘦长的影子,一个个堆叠在一起,勾勒出那怡情的美景。
静静地看了会儿,暝幽仿佛没有听到外头的催促声似的,低头点燃手边的瑞脑香,一双手轻轻压在了那张瑶琴的琴弦上,左手捻弦,右手指尖轻拨,立马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算不得清悦的音色粗沉中略带尖锐。
试音后,一连串优美的轻声,就随着他指尖优雅的弄弦动作传出。
他试图用琴声让自己安静下来,但耳边还是充斥着外头传来的各种声响,喧闹声、道贺声,丝竹管弦声……每一种声音对他来说,都分外刺耳。
明明,他是那样的想做个兄长该做的事情,送凌姿涵出嫁,看着兄弟抱得美人归。
可真到了这个时侯,他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很累,似乎无法伪装下去。
喂,你到底还去不去了!温和而又僵硬的声音忽然传出。
嗡——一根琴弦断了。
慕容暝幽愣了下,顿住手,撩起那根断弦,看了看,心中不觉犯嘀咕,这琴弦断了,可不是好消息……世子,请你清醒点!作为半朋友半侍从的安礼换了个口吻,转身从窗棂上翻了下来,动作帅气自然。
清醒吗?早就醒了不是吗!慕容暝幽撩过额角垂下的发丝,抬眸朝一向文质彬彬的安礼看了眼,默默不语间的一个眼神,早已出卖了他的心情。
但只是短短一瞬,很快,那双灰紫色的眸子又恢复如初的神采,一如既往的是神秘优雅的让人猜不透的眼神,好似所有真实的心情,都被那层仿佛薄雾般的浅灰色蒙住了神秘优雅的紫色,原由的真情。
安礼深深地看了眼暝幽,斯文俊雅,又透着些许痞气的面容静若止水,但这表面的平静下,掩藏着的,又是怎样的波澜壮阔?不,或许,早已触礁了!这一刻,他仿佛听懂了他刚才的轻声,倾情其中的琴声,明明是那样的又没安逸,却尽吐心中的酸涩不舍,并非生死离别的凄恻,而是与自己的心思就此了断的无奈寒凉,闻者心酸。
何苦。
挑唇,安礼没有笑出来,嘲笑也嘲讽不出来,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就转了身,朝窗外看去。
他没有看慕容暝幽,却也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不会好看。
我早已失去了资格,不是吗?莞尔,似乎说出来还轻松了些。
慕容暝幽缓缓站起,走到安礼身边,睨了她一眼,眼神又恢复如初那般,藏匿了所有情愫,淡淡道:吉时快到了,走吧安礼。
安礼微微一怔,挑眉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形,心道,这男人恢复的未免也太快了点吧!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在意吗?看上去怎么那么轻描淡写,可方才他的琴声明明是那般的真实……犹如迷雾般的假象迷惑人眼。
可只有慕容暝幽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情,是怎样的混乱。
放手,早已放了,只是放不开自己心中那仅存的一点点不甘愿。
不过看在轩辕煌对凌姿涵的如此用心上,他想,就这么算了吧,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迎妆的慕容暝幽姗姗来迟,行至街角与骑着棕色骏马,带着抬妆长龙的易安凉迎上,两人在按照规矩,领着那看不见尽头的队伍,回到府中。
老管家接过易安凉递来的礼书,就指挥着那些小厮将嫁妆抬入府中正院,清点。
礼送到了,易安凉自然不会错过热闹,就邀着慕容暝幽,展开轻功,朝着皇宫那边赶去……*邪王娶妻,妖女嫁人,如此新闻,怎能不轰动全城?今日,洛阳城热闹坏了,大街小巷,只要是他们婚礼有关事宜要经过的,就都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在铺着红绸的迎亲道上,还有不少小孩子,手拉着手围成圈,又蹦又跳的唱着歌谣:大姑娘大,二姑娘二,小姑娘出门子给我捎个信儿。
搭红棚,贴喜字儿,接新娘,挡花轿,跨个火盆保吉祥。
牛角灯,二十对儿,娶亲太太两把头,送亲太太……热闹非凡。
而更轰动的消息是,一向恣意妄为的邪王,又做出了违背祖制的壮举——亲自迎亲。
按照规矩,新郎新娘早上要入宫分别拜谢宸帝、太后,之后各回其家,等黄昏时,由钦天监,或是轩辕煌的兄弟,带领迎亲队伍,前往迎娶新娘,自己在家中等着即可。
可却在轩辕谦送凌姿涵的花轿从宫中出来时,他就已经带领着迎亲队伍,一路吹打鼓乐的迎了过去。
所带的迎亲队伍,阵势更是浩大,前头有炮手、开道锣、开道旗、肃静回避两种朱牌、还有六队宫女分列花轿前后左右,前头的手持宫灯,后头的捧着金瓜,两边相护的宫女则拎着香炉,两侧还跟有喜娘、喜婆等。
负责压轿的是江湖四龙,他们的存在就仿佛江湖上的传说,只听说关系好,却很难见到聚首。
而这次,却因为凌姿涵的婚礼赶了回来,同时显身众人眼前,让京中的江湖人士大感惊诧。
尤其在看见轿子后还跟着四凤时,心都凉了半截,纷纷猜想他们是邪王还是妖女的人。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条长龙,阵势之大,除了花轿没有用八人抬的外,其他的,都快赶上皇后出嫁那会儿了。
不,这应该比皇后出嫁更好大,至少,皇上没出去迎亲,而轩辕煌是亲自前来迎接他的新娘。
不过,当轩辕煌策马飞奔,从王府赶到皇宫时,这一路上传出了有一条新闻——邪王的腿好了!花轿中,凌姿涵顶着那个绝对比自己脑袋要沉上许多的凤冠,手中拿着一副玉如意,累的都快没力气了。
但她知道,轩辕煌就在前头,听轿外静好流云的细语,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轩辕煌与轩辕谦并排骑马领着花轿队伍的样子。
现在的他会是个什么心情呢?和她的一样吗?紧张,又略带兴奋。
凌姿涵的脑海中忽然跳出一句民间俗语,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这就是她现下的真实写照,纵然以前参加婚礼参加到麻木,但主角换成了自己,才知道,这结个婚有多累,就有多甜蜜。
不过,说句实在话,古代的婚礼着实麻烦了点,她从早上起床,到现在,貌似连气都没喘匀过。
鞭炮声,喧闹声,还有路两边嘈嘈切切的议论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热闹的娶亲画面。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半路上竟然杀出了个自称抢亲的家伙,放出一群有模有样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将花轿队伍的主队团团围住,一道身影屏风而立与城门楼上,傲气万千的不可一世。
但等那人转过身,京城里,估计连瞎子都能说得出这人的名字了。
完颜斐扬。
说起这完颜斐扬在京中的作为,大概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而他回来抢亲,京城百姓也不觉得意外。
大胆的完全抱着一份看热闹的态度,瞧着西朝邪王与东陵小霸王的对峙,胆小的,可不敢凑着热闹,带着自家娃、媳妇,能跑多远跑多远,避免惹火上身。
一身湖蓝的完颜斐扬与轩辕煌对视了眼,眼神从上往下的移动着,落在他的腿上,好一会儿才收回眸光,从城门楼上一跃而起。
完颜斐扬,这不是让你闹着玩的地方!让开,别误了本王拜堂的吉时!轩辕煌骑在马上,对飘然而下的斐扬淡淡的说了句,邪魅的目光中却是一片阴冷,似乎还别有一番深意。
完颜斐扬怎么能不懂他眼神中的意思,只不过,他今儿是打定了注意,再没履行前,无论谁都别想拦他!不答话,完颜斐扬看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花轿,透过夕阳的余辉,那艳红色的轿帘后,依稀可见那轮早在年前就钻入他脑海中的身影。
果然,我还是很不甘心。
看着严阵以待的四龙四凤及流云,完颜斐扬抿了抿唇,朝另在队伍最前头的两人中间相隔的地方走去。
步步靠近,他大声的说:妖女,小爷我果然还是对你很感兴趣!若没这个碍事的男人,小爷我一定把你带回去……叫嚣的说了一番话后,他突然扬起灿烂的笑,豪气万千的仰天大笑两声道:妖女,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小王爷,莫胡闹了,这不合规矩。
轩辕谦按住轩辕煌,示意他今日不得又刀光剑影,转而对马下的完颜斐扬拱了拱手,和颜悦色的劝他,可这话中带着刀子般锋利的分量,如同他玫瑰色的眸子半,总是暗藏杀机。
不合规矩?那是你们的规矩,我们东陵,抢亲是个习俗。
完颜斐扬不屑的回了句,目光又回到那个花轿上。
这时,静好扬声道:我家小姐请小王爷过来。
哈,九王爷,承让了!拱了拱手,完颜斐扬施展轻功,踩着前头开道的牌子、旗杆顶就行到了花轿前,却绕过了四龙,到了花轿侧面,伸手就要去掀轿子的侧帘。
可这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被流云一巴掌给打落了,并且被她瞪了眼。
流云,不得无礼。
轿子里,传出溪水般婉转的女声,清新悦耳。
小王爷,请说吧,不要再耽误我的吉时。
完颜斐扬微微挑眉,这女人,可真够直白的。
慵懒一笑,他双手举过头顶,交叉背在脑后,扬了扬脖子,仿佛舒展筋骨实则再考虑。
片刻便开口,低声道:妖女,如果是可以重来,在碰到他之前,遇见了我,真实的我。
你……会选谁?花轿内,凌姿涵几乎想也没想,脱口答道:没有那样的如果不是吗?其实,我以为,我之前遇见的只是个变态,仅此而已。
巧妙的一句话,直白的再次拒绝了完颜斐扬。
或许别人听不明白,但完颜斐扬却十分懂得这句话的褒贬。
朗声大笑,他一挥手,示意那些黑衣人散去,自己又看了眼花轿,就背过身去,仿佛发誓般的说了句:小爷迟早要把你和邪王凑成一对,做成标本,放到罐子里反复欣赏!原来小王爷还有着心思,那本妃就与王爷拭、目、以、待!凌姿涵咬重最后四个字,用略带挑衅的语调说出,但有心人却都听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
完颜斐扬的身影一瞬便又消失在众人面前,只见他跃上了城门楼,站在最高处,看着队伍继续浩浩荡荡的朝着恪王府行去。
看热闹的人群,也随之散去,或者跟着队伍往同往王府的街道上涌去。
悠扬的笛声响起,清越的声音仿佛每个音符都是那样的清楚,随风飘荡在京城的天空中,钻入了众人耳中。
而花轿里的凌姿涵,却因为这声音猛地怔了下,走在队伍最前列的轩辕谦也因为这熟悉的曲调僵直了背脊,转即又放松下来,垂眸掩去眼中诧异的神色。
城楼上的完颜斐扬转过身,看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吹奏笛子的男人,扬起眉梢:慕容世子,也来送亲?本宫负责迎妆。
收住最后一个音符,慕容暝幽将笛子收入绒袋中,放入袖管。
那就是来……捣乱的?完颜斐扬倒是副清楚的很的模样,善于发现的明锐目光落在他收入袖口的笛子上。
若没记错,他也曾听凌姿涵吹走过这样的曲子,去掉不同,但曲风相似。
他猜,应该是他们彼此通信所用的一种密信。
慕容暝幽看了他一会儿,神秘兮兮的笑着,背着手高深莫测的看向远方道:当哥哥的,怎么也不想让妹妹这样就嫁了,不甘心啊!我的玩具,还没玩,就被告知是别人的,一样不甘心。
似乎找到知己般的看了对方一眼,但完颜斐扬很快意识到,知己对凌姿涵的那种感情就纯属是占有欲,而慕容暝幽的则很不同,就不在开玩笑。
他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神色,看着队伍的尾巴,不落痕迹的叹了口气,转眸对暝幽诡异一笑:小爷今天要闹洞房!慕容暝幽与他的目光稍稍对视,眼底闪过一抹与凌姿涵的极为相仿,却大不一样的邪恶,嘴角勾起恶魔式的微笑,用斐扬的口吻说:小爷要灌得他们不能洞房!远处,走在花轿前的思维风格不一的美男子,听见了那两道有些模糊的声音,偷笑了会儿,其中一位看上去最为年少的美男子突然运功上前,在轩辕谦耳边打趣了句,嘿,轩辕谦,要不要学他们,也参加下?他的意思是,灌醉轩辕煌,报个仇,也好让自己舒心。
但没想到的是,轩辕谦听了后,朝新郎官看了眼,嘴角挑起诡谲的笑,用那温和儒雅,却沁着让人心底发凉的寒意的嗓音,轻描淡写的说:嫁娶又如何?只要我想,照样能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