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临时出行

2025-03-25 21:56:01

隔着深远的庭院,我在书房里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鞭炮声了,或远或近的,这些日子一天比一天响得热烈了,已近年底,稍微富裕点的人家都会买来炮竹过年,这是传统习俗。

府里的小印子和彩娥从进入腊月开始就忙,我有时觉得这俩人比我还有派头,府里的家丁们看见我顶多鞠躬叫声大人就走开了,可见了他俩都笑容满面地寒暄一会儿,看来我这慧眼识人是选对管家了。

今天是二十五,据说这三天是祭拜灶王爷的日子。

小印子很是郑重地在正对着我正厅的大门外摆了供桌和祭品,长长的一大溜贡品,专门的香案上插着几根云香。

大人,今晚你要带领着府里的人拜灶王!啊?不必了吧?我实在没想到还得自己亲自带领家丁们干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摇着头说,你们自己拜拜好了,我就不参加了!小印子急了,三两步蹦到我对面挡住我的路,道:大人,祭拜灶王神是大事,马虎不得。

我们府才乔迁过来,明年一年的吉凶祸福都等着灶王神到天宫请示,如果不拜会不吉利的!我还要摇头,看小印子一招手,不远处的彩娥也跑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堵住我,你说完她说,她说完你说,总之是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听得头都快大了,无奈地点头道:好啦,你家大人知道啦。

我带着大家拜就是了。

见我答应,小印子才放心地舒展开紧张的神色,郑重言道:大人,我们都是为您好,为府上平安呢!晚上几时啊?我问。

这个不拘时辰的,咱们吃完晚饭就开始,我早就跟大家都说了的。

哦。

那好。

抬头看看,天还早得很呢,我准备出去做件要紧的事。

小印子,你把王小千叫来,就说我有事吩咐他。

另外,传个话让马护院一会儿陪我出去!好嘞!我怔怔地出神,盯着平整青砖和条石铺成的地面,砖石青灰色,条石是灰白色,两种颜色把庭院的地面铺成了斑纹状。

大人——彩娥还站在我近旁,没有走,忽然小声地叫我。

啊?什么事?我恍惚的心神回转,疑惑地对着彩娥问。

是这样的。

咱们府上招家丁时说要每人发放四季衣衫一套,可到现在一套都没发呢,就连冬季的衣衫也没发,昨日有下人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啊?忽然想到是有这么回事,当初我的招聘公告的确是这么写的,衣服没发,是因为没办法发,我上哪弄那么多冬季的棉袄和外衫去呢?不过,彩娥说的也是,都到了年底,大家估计是等着府里发新衣服过年,到时候串门拜年就不用再买了。

挠了挠头,思考片刻后我只得敷衍:这事好办,你和两可赶紧抓紧时间把所有新进府家丁的身高、腰围、肩宽测量好,逐一登记,我会让裁缝铺子赶制出来,争取让大家在上元节前穿上新棉袄。

是。

我这就和两可说。

彩娥兴冲冲地走了。

赶制几十套棉袄棉裤和外衫,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听说皇帝发了一百两银子的年节官禄,恐怕也还捉襟见肘!司马晦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听见我和彩娥说的事情,在旁边提醒我。

衣料不要太好的,棉花用次等就行,反正缝进衣服里也看不见。

小印子、彩娥、你、两可和少迁就不必做了,我也不做,还能省出几个人。

实在对付不过去再想办法吧。

年节的开销如流水,我从盛和药铺拿的银两还没到一个月就开销掉了,我这才知道,原来古代那些大户人家的生活可不是演出来的,那是生生的用银子堆出来的。

司马晦嘴角轻轻一动,似是要笑没笑出来的表情。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吧?是啊,早知道还是在谭老爷家当丫鬟最好,哪里用得着管这些吃啊穿啊的。

我长叹一声,忽然觉得司马晦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给我听,于是问:你,是不是有办法?你自己天天想朝廷上的事情,都没注意到府里的下人们这些日子的议论。

我早就留心了,今日跟你提起,自然是有办法解决。

你不必去制衣铺子,我让疾风送来一批衣料,找府里会裁缝的能手给大家做;我还专门命人画了样子,你瞧!说着,他拿出一张画着草图的纸给我看:上面一套衣服,上身深蓝色,下身深灰色,简单大方,衣领和袖口处都有红色的标志,很亮眼。

我指着那处标志问:这是什么?太傅府的证明,以后所有衣衫都会绣上这个标志,便于统一管理,也省得有外人冒充,我还在每件衣服的内侧都做了编号,若有人想混进来也不容易。

这些日子,已经把每个人的身形大小都做了统计,布料也很快送到,如果快的话,上元节前就完工了。

我瞪着司马晦,心道:这点子小事他都能做到滴水不漏的管制,比皇宫的大内侍卫还严格,大内侍卫们我还没听说有在衣服上编号的呢。

汗颜哪——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个人的脑袋跟我根本不是一个结构的。

我压根连想都没想着做衣服这件事,从这些家丁进门就把给人家许诺的四季衣衫给忘干净了,可司马晦呢,不但替我想着,居然还能想得这么细致、周到,绝对是适合做保密工作,怪不得领导红英会这么多年都没被朝廷发觉,真不得不钦佩。

好,就按你说的办。

我把绘制的图册交给彩娥,让她找人在府里赶做。

解决了府里的人员福利问题,我急忙拉着司马晦往外走,今天跟我去大理寺的郉狱司。

做什么?找个人,顺便看看谭须年的情况。

我如实道。

你这个身份,不适合去那里,还是让别人去吧。

司马晦有些犹豫。

你放心,我们俩暗中探访,不表明身份,是跟着他去!我指着等候在不远处的王小千,得意地说:他哥哥现在是牢头,我们扮成他的家人,陪着王小千进去看看,不会出什么问题。

司马晦疑惑地看看王小千,问:前几天,你让吴东和广一去大理寺救的人是他哥哥?是啊!我救了他哥哥,刑狱司就有了自己人,可以让谭须年少受点罪,一举两得。

司马晦撇着嘴角道:你倒是会做人情,害的那两个护院被打了二十板子呢。

还不是你说的,说他们两个皮糙肉厚,武功不错,打几下没关系。

再说,我不是还让两可吩咐厨房多给他们做好吃的吗?王小千不知道我是怎么救出他哥哥的,其实也简单,我就是让两个武功不错的护院通过特殊关系接触到了原先的那个牢头,并且给他设了个赌局,然后又暗中让人通报给刑狱司典狱,把几个赌博的人当场抓了起来。

吴东和广一因为身份低微,被打了二十板子就放出来了,可那个牢头就倒霉了,不但被打了板子,还被罢了官。

于是,原先被他冤枉的王小千的哥哥王小刚就被放出来当了牢头,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我把要去刑狱司的事情和王小千一说,王小千拍着胸脯打包票:大人放心,我就说您和马护院是我的娘家表兄。

我扭头,冲着司马晦挤眉弄眼,随后把包头的公子巾扯下:王小千,你可看好了,是两位表兄吗?明明是一对表兄嫂。

王小千愣怔片刻,看着我楠楠道:比女子还像女子!哪里是像,明明就是女子。

大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说是我亲娘老子我也认!王小千跟在我和司马晦的后面,因为猜不透我为什么忽然扮成女的,也猜不透我到底去找他哥哥做什么,一路都不再说话。

我和司马晦倒是有说有笑的,他穿的是普通便服,我穿的是一身翠红色的衣衫,罩着白色的兔尾毛敞,只有王小千穿着黑色的布衫,一双布鞋,闷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