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那个黑瓷瓶的药水,我找到了一直等候着的小印子,让他托人给公主带了话,便赶紧出宫。
走到玄武门外已经是出了第二道宫门了。
我总觉得身边多了人,不时回头看,却还是只有小印子跟着。
等上了街,猛然想起来,肯定是兰轩送给我的那两名奇特的侍从已经奉命听从于我,能始终跟随左右却不露身形,想来从前的身手就不错。
阿古,阿奇——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我在大街上声音不高不低地喊了两嗓子。
果然,两个人迅速飘落在我身旁,动作出奇地迅速。
我没事,看看你们跟没跟上。
我摆摆手,跟上就好,回太傅府吧!小印子看着惊奇,边走边问我:大人,何时收了这两个魅影似的护卫。
我觉得咱们府里有马护卫掌管的那些人是够用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回答:兰轩公主送的,我焉能不收?小印子忙住嘴,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了,他自然不敢再多话。
回到府上,司马晦正在等我。
听说你着便服进了皇宫,我担心了半天,什么事情要偷偷地去?司马晦皱着眉头问我。
没事没事。
还不是兰轩公主嘛,总是找我的麻烦。
你也知道她,我不好总以太傅的身份与她面对面交涉的。
所以她这次有事,我只好便装去谈了。
兰轩那丫头虽说娇蛮些,但心眼却不坏,比司马克强许多。
司马晦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我知道,我也没害她。
女大不中留,女孩子看见我这么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的帅男不免思春,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我打着哈哈,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
怎么?司马晦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忽然有些古怪的冲着我低声吟道:这句话用来形容公主不大妥当,用来形容你自己——也许适用!我瞬间从司马晦的神情里看见了某些久远的促狭表情,这种表情是我很久都没从他脸上看到的了。
大约是我刚才的态度太过放松和随意,流露出了不着身份时的那种惯有的惫懒语气,让他想起了初相识的场景:我一副没见过帅哥的花痴样子瞪着他看……他扔了马缰绳朝我走过来,我忙冲他摆手:别过来,本小姐三尺之内生人勿近!他扯起嘴角的两端,声音不低也不高。
你是哪家的姑娘?他忽然问我。
我叫谭锦心,知府家的!有帅哥当街搭讪,我决定不放过这个千古难逢的机会,你要想认识我是很容易的!末了,我特地补充一句。
没想到,谭知府生了这么伶俐的女儿!回想到此,我自己也觉得脸皮够厚。
当初认识这人的时候,就差没拽着马尾巴跟在他后面作一番简历通报了。
我哪有?我又不是没见过帅哥?我们的时代帅哥遍地跑,随便一抓都能抓一把。
我装腔作势地忽悠着他,反正他也不知道。
司马晦脸色一暗,立刻不言语了。
见他不言语了,我问:有什么事情啊?你们那里真的遍地都是美男子吗?宋玉潘安之流的一抓就抓一把?司马晦很纠结继续问我。
啊?!那当然,科学技术进步了嘛,铁皮车里装上油箱,放进火油就能跑的比马快。
人要想变帅哥是很容易的。
比如,有人想变潘安。
那就画个潘安的脸,让医生照着做就可以。
鼻子垫高,下颌磨尖,眼角打开——这叫美容整形术,想变谁都可以。
是吗?那不是很无趣了?人都生得一个模样了。
司马晦说。
是啊,也有这个麻烦,据说选美比赛的时候选出来的姑娘都长得大同小异,缺乏差别的美丽的确是无趣。
你说的对。
我肯定了司马晦的意见后,立刻言归正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每次我把话题引申开之后,只要稍微对司马晦的想法做出肯定答复就能把他的思绪拉回来,这个办法屡试不爽。
嗯。
司马晦正正神,恢复严肃的表情。
陆子明那里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包贞娘现在有了妙手观音的名号。
这阵子我们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她也答应帮我们办这件事。
而且,我让她立了生死文书,这件事情若失败,我们会照顾好她的家人。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让包贞娘取得太子的信任,这是最关键的一环。
她毕竟是民间草堂的大夫,再怎么有声望也够不着当朝太子。
更何况,还是这么隐秘的病情,太子不会轻易找人医治的。
司马晦说出了事情的关键环节,我自然胸有成竹。
这件事就交给我办,我好歹也是太傅,这个名头还是能唬人的。
这么说,你有办法了?嗯。
不敢说有十成把握,最少也有八成。
我点着头回答。
还有件事情——见司马晦要退出去,我赶紧把阿古阿奇叫进来,这两个人原是公主身边的侍卫,今日进金兰殿随口说了一句,公主便把此二人送给我了。
你把他们安排到护院那边去吧,待遇和条件和你们一样就行。
司马晦看看阿古阿奇,轻巧地走过去伸出手往他二人的胸前一按,两个人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挺起胸膛,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司马晦的手立刻被弹开,他惊喜地叹道:他二人功力很高,骨骼坚如铁石,这样的人以一顶百。
兰轩倒舍得送你?她还送了两个给太子呢。
我瞥了一眼阿古阿奇,对他们戴着个黑眼罩看不习惯。
你们,以后听他指挥——可听懂了?见两个人一直不说话,我便让司马晦把他们两个领出去安顿。
哪知这二人根本不买账,任凭我怎么吩咐,任凭司马晦怎么解释,就是不动地方,始终钉子似的站在客厅里纹丝不动。
司马晦瞧出其中道理,摇着头对我说:我看还是算了,他们准是受了兰轩的死命令,只听从公主一人的吩咐,而兰轩的命令肯定是贴身护卫你的。
我看,公主这么做也没有不好。
有这两个人随身护卫,我也放心许多。
我又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有了阿古阿奇是好事,他们愿意在哪里就在哪里吧,你也不要管他们了。
这是什么道理?还有护卫不听主人的话的。
我发了一句牢骚,也只得作罢了,任凭这钉子似的两个人从此拿客厅当了家,吃穿住行一律在我三步之内解决。
连两可出来进去都惊叹弗如:还有这么有职业精神的侍卫,天下难找。
我私下里去找了一趟包贞娘,她现在果然是炙手可热的名医了,也不知道司马晦是怎么造势的,满大街的说法是圣手观音比天上的送子娘娘还灵验,吃了她的药方保准喜得贵子。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她却连连摇头:这可不妥。
大人这么做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贞娘死不足惜,大人若出事我可担待不起。
我天花乱坠劝说了半天,又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有把握把这事做好,并且此事还要保密,不能泄露出去。
包贞娘总算同意让我做她的临时弟子,两个人一起混进太子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