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进去,见整个院子疏落有致,三四级台阶下种植着两三颗桃树。
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这么大的学堂,连个伺候他的书童也没有,这个祝夫子还真是节俭。
正房的门半掩半开,我轻声咳了一嗓子,进到堂屋,对着里面的卧房问:祝夫子,我是锦心,我和栗棠姑娘看你来了!快进来吧!卧室里传出祝夫子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我朝身后的成碧小姐和栗棠招招手,我们蹑手蹑脚、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掀开卧室的前后两道帘子,祝夫子正半卧在床头,他披上衣服正要起身下床。
我赶紧走过去,道:夫子不必客气了,栗棠姑娘不是外人,你就坐好歇着吧!祝夫子的目光穿过我的脸侧投在栗棠身上,目光殷切、热情,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
栗棠,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快坐,坐下!说罢,他又赶紧吩咐我,锦心,你将在学堂就读,我就不客气了。
你替我招呼栗棠,外间书桌的抽屉内有茶,桌脚的壶内有刚烧好的热水,你去拿!我找了茶壶、茶杯,沏了三杯热茶,然后又给祝夫子倒了一满杯的热水放在了床头。
成碧小姐和栗棠都不说话,我就问祝夫子:夫子,我们在乌衣巷听说你生病了,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连唐及唐大夫都说不大好呢?祝经纶想说话,却突然拿起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仿佛是有一块浓痰被咳出来,他的脸被这一阵咳嗽憋得通红,缓了缓才回道:那日从乌衣巷回来就觉得身体不适,大约是坐在石阶上时间太久受了凉气,并未注意。
之后又接连两夜赶制考题不得休息,身体吃不消就病倒了。
倒也没那么严重,唐大夫只说好好调养休息一阵子,不要彻夜苦读,不要忧思伤怀,再吃一些药,慢慢就好了!我低叹了一声,说道:这么大的学堂,夫子一个人管理着实的辛苦,怎么身边竟连半个侍候的人也没有?一旦病了可如何是好?祝经纶轻轻地摇摇头,想我年轻时踏遍千山万水何时会生病?如今身体不行了,哎——有心无力啦!这时,我还没说话,却听见栗棠开腔道:一二十年前你便争强好胜,如今老了,还要支撑这么大个学院,你自己不爱惜着,别人如何替你?我朝成碧眨眨眼,偷偷拉了她一下,趁着栗棠和祝经纶说话赶紧退出了夫子的卧室。
坐在客厅的茶座上,听不清里面说的什么,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小,窃窃私语着。
我朝成碧打了个胜利的手势,抬着眼皮小声道:看来这事有门!谭成碧这时却苦着脸,问我:锦心,爹爹找不到我们,如何向定陵王交代啊?定陵王不会抓了爹爹去吧?我连连摇头,小姐,我们现在已经身在学堂了你还想这个干嘛?天底下有官欺民意强娶豪夺的事,没听说还有官欺官的呢?就是皇帝选妃,人家不愿意嫁他,他还杀了人家全家不成?谭成碧点点头,我这么一说她才放心下来。
这个成碧小姐长这么大压根就没离开过家门,若不是有我跟在身边,她怕是早就当了投降派,巴巴地跑回家去了。
不过,如今到了敏斋学堂,她是走不成了。
这里是关门办学,若不是因违反学堂纪律被开除,轻易是不会让学子们回家的,外面的人要想进来也不容易。
我和谭成碧坐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听见卧室内的夫子突然高声喊起来:栗棠,栗棠,你不能走啊!糟糕,栗棠还是没被祝经纶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