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慕春园里, 顾悠与莫怀轩正在用午膳。
顾悠往嘴里送了一勺甜汤,瞪起杏眸, 道:真的吗,皇兄也来了?莫怀轩点头,应道:是真的,陛下此时在叶家公子的院子里, 不过陛下乃是微服前来,不宜声张。
顾悠捂住嘴巴,点头道:悠儿谁都不说。
莫怀轩柔声夸赞道:悠儿最乖。
顾悠朝他甜甜一笑, 往他碗里夹了一个鸡腿, 说:怀轩哥哥也吃。
莫怀轩应好, 垂下头认真吃起来, 这样也很好, 即便得不到他,至少,可以一直守护在他身旁,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顾悠把碗里的甜汤吃完, 道:悠儿想找皇兄和阿锦玩。
莫怀轩扬了扬眉, 顾琛此时,想必很是春风得意吧, 叶恒之成了宋离的哥哥,安妃成了宋离的堂姐, 他处置不了的人, 老天爷都替他处置了, 真正的苍天庇佑,无愧为天子。
这样的人,还真是叫人忍不住嫉妒他的好运。
他缓缓勾起唇角,道:也好,我们去找他们玩。
顾悠见他答应,高兴不已,又往他碗里夹菜,莫怀轩无一例外,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叶重锦喝下醒酒汤,已经差不多清醒一些了,顾琛托着腮看他,仍在纠结,他口中的坏事究竟是什么。
少年穿着一层里衫,趴在软塌上摆弄一盘棋局,这棋子乃是用极罕见的水白玉和黑玉打磨而成,颗颗都是珍品,价值连城,摆在千年水沉木打造的棋盘上,就连棋笥都是玉石精细雕刻成的,任何爱棋之人,见了这副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叶重锦抚着棋子,玉石的温润停留在指尖,有如抚着一汪清凉的潭水,指尖竟隐隐有流动之感。
他笑道:这份谢礼,再妥当不过,祖父一定会喜欢的。
顾琛觍着脸道:这是自然,朕存心想讨好一个人,还能有差错?叶重锦却是不赞同的,道:你若当真有本事,倒是先过了我哥哥这关,那我才是真的服你。
顾琛默了默,叶恒之那等软硬不吃之人,他是没辙的。
他把这狡猾的小狐狸拉到怀里,拍了两下软软的臀肉,道:你哥哥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么,从小到大,谁接近你,他就与谁过不去,只要朕一日还喜欢阿锦,便一日讨不了叶恒之的欢心,所以,朕注定这一生都要与他为敌。
这话的意思,是要喜欢他一生一世。
叶重锦耳根泛红,故作正经道:休要胡言,你真是……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顾琛问他:那,阿锦可喜欢?叶重锦歪了歪脑袋,轻笑:不喜欢。
说罢将顾琛推开,从他怀里钻出去,顾琛哪里容得他逃跑,扣住小孩盈盈一握的脚腕,把人又给拖回怀里,他身量极高,叶重锦一个半大的小孩,哪里逃得了,再次贴上那个坚硬的,温暖的胸膛,被男人抬着下巴索吻。
不要胡闹,这是在晟王妃的山庄里,下人们可不规矩,小心隔墙有耳。
叶重锦做最后的挣扎。
顾琛嗓音喑哑,道:谁敢偷听,朕就让他变成死人。
言罢,吻上那两瓣朝思暮想的唇,唇齿间还残留着琼腴的清冽酒香,混着津液的甜蜜,格外醉人。
顾琛已然不胜酒力,脑袋有些微晕眩,他只能循着本能,去掠夺,去侵占,去确认,怀中这个曾被他弄丢的宝贝,又回到他的身边。
这世上若当真有神迹,便是此刻。
阿离,阿离……他低声呢喃着,再次吻上,叶重锦呜咽着推开他,想说什么,却只有一缕银丝顺着嫣红的唇角流下,这副美景,神仙见了也要心动,顾琛失了神智,不由分说地扣住他的后脑,重重地堵住,用力吮吸他微肿的红唇,吞噬他甜蜜的舌,搜刮他口中一切的清甜滋味。
门吱呀一声响,门前站着的,正是顾悠与莫怀轩。
顾悠瞪大眼睛,已然失语。
以他这迟钝的小脑袋,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皇兄要亲阿锦?莫怀轩则是一副冷漠地合上门,他虽然乐得坏顾琛的好事,但眼看别人恩爱,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可以说是,痛快并痛苦着。
顾琛察觉到二人的出现,终于停下来,叶重锦趴在他怀里,耳根已经红透了,大口喘着气,几乎要被他吻得窒息。
他把脸埋在顾琛胸膛里,扯着他的衣衫遮挡自己的脸,已经没脸见人了。
顾琛笑着抚了抚他的小脑袋,转过头睨向这两个不速之客,道: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若非小五也在,他肯定让人把莫怀轩扔去刑部大牢了,专坏他的好事。
顾悠无辜道:皇兄,我们敲了门的,敲了好多下。
……顾琛一顿,果然方才太过沉溺于阿锦的滋味,以至于忽略了门外的动静。
叶重锦更是无地自容了,方才他听到敲门声,便要提醒顾琛来的,谁料这男人变本加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顾悠走到近前,打量叶重锦通红的脸,问道:皇兄,为什么要亲阿锦呢。
顾琛抬手拿过自己的披风,给怀里的男孩披上,勾起唇道:自然是因为皇兄喜欢阿锦。
顾悠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因为喜欢,所以才会亲吻。
叶重锦羞恼不已,狠狠在顾琛腰上掐了一把,这人的身体跟石头似的坚硬,没有捏疼他,他自己反倒先手疼起来。
顾琛低笑出声,捏住他作乱的指尖,朕说错了,并非喜欢,该叫倾慕才是。
叶重锦咬牙提醒:陛下,这玩笑可开大了。
他并不知晓莫怀轩也是重生而来,故而尚有疑虑。
顾琛道:并非玩笑,还有月余时间,阿锦便十五了。
在大邱,姑娘十五岁及笄,可婚配生子。
叶重锦一惊,不知他又想做什么,顾琛望入他的眸,轻笑道:阿锦莫怕,总归朕不会害你。
说着,将握住掌心的指尖附在唇边,落下一吻。
这一吻,几乎是有些虔诚的。
叶重锦好似被烫着一般,指尖微颤,好似他吻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灵魂,让他连心也跟着动摇起来。
这个男人,总有法子让他没辙。
此时门外有王府家仆提醒,叶公子,王妃在朝凤楼设了文会,若公子有兴致,可前往一观。
所谓文会,便是姑娘们比拼琴棋书画,女红和才情的比赛,要想做王妃,虽不说要是艺绝天下的才女,至少也要样样拿得出手,不能给皇家丢份。
何况今日半个京城的贵妇都在这里,若是拔得头筹,得晟王妃的几句夸赞,日后找婆家,自然是顺顺当当,故而每位闺秀,都会拿十分的本事出来应对。
叶重锦回道:好,我知道了。
门外的仆从又问:请问叶公子,小王爷此时不在慕春园,可是在公子这里。
叶重锦没答话,倒是顾悠回道:我在这里,我来找阿锦玩。
那家仆安心了一些,态度越发恭谨,道:启禀王爷,王妃有言,下午的诗会小王爷您务必到场。
顾悠噘着嘴,说:可我不想看什么文会。
他只想跟皇兄和阿锦玩。
门外的仆从皆面露难色,不知如何交差。
叶重锦朝外道:王爷会去的,你只管回去复命便是。
几位家仆松了口气,匆忙退下,怕小王爷又改主意。
顾悠露出苦巴巴的表情,撒娇道:阿锦,我看不懂那个文会的。
叶重锦已经在屏风后换好衣服,走了出来,说:装装样子便是,晟王妃为了你煞费苦心,这人情总是要领受的,否则王妃面上过不去,日后对你不喜。
顾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桌上摆着几壶酒,凑过去嗅了嗅,有花香的清甜,以为是花茶,便倒了一杯,用舌尖舔了舔,苦着脸道:这茶怎么是辣的。
叶重锦见他糟蹋了一杯佳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故意骗他道:你再喝两口,便是甜的了。
顾悠信以为真,正要尝试,莫怀轩已经接过那杯酒,径自饮下,道:这是酒,一等御用琼腴,滋味香冽醇厚,实乃一绝。
暗叹,这二人好情调,艳羡之下,连饮了好几杯,眼看一壶酒见了底。
叶重锦与他不熟,不好提醒他,暗自心疼自己的酒。
顾琛特地从宫里带出来的,统共只有两壶,这下全没了。
少年坐在杌子上,抿着湿润嫣红的唇,眉头紧锁,很是有些不悦。
顾琛却忍不住低笑,凑他耳边,暧昧道:待成亲那日,让阿锦喝个够,可好?叶重锦挑起眉骨,也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却清晰可辨,道:你若真想与我成亲,便嫁与我为妻如何,从前我算不得男人,如今和你一样了,总当得起你一声夫君。
顾琛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