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陌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决生崖底, 他睁开眼, 眼前是澄澈湛蓝的天空,还有那高可比天的决生崖,树木参差的长在崖边,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棵树上挂着一条布条,迎风飘扬。
裴时陌躺在崖底的大湖中, 浸泡在湖中的皮肤已经有些发皱, 裴时陌恍然不觉, 他转头, 湖水冲进他的耳朵之中, 他的神色淡淡, 不觉得这样有多难受。
幸好如他所想, 他的那把漠晓剑正孤零零的躺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 剑锋上面痕迹斑驳。
裴时陌若有所思, 低语念着法诀,漠晓剑却毫无动静。
他闭上眼, 仰面朝天躺在湖面上,自嘲的笑了笑。
他一直闭着眼,知道从未有过的肚子咕咕声传来,裴时陌微微皱眉, 充耳不闻。
太阳从东方升起, 西方落下,再一次升起的时候,被饥饿扰得不得安眠的裴时陌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哗啦, 哗啦。
水声激荡中,裴时陌划着水一点一点的从岸上划去。
力气在一点点消耗,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的裴时陌在新奇之余,还是忍不住有些不耐。
碰到岸边的泥沙,慢慢的爬上岸,裴时陌精疲力尽的瘫在岸边,身子压住了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子,磕在发皱了的皮肤却没有任何知觉,裴时陌转头,伸手,拿到了自己的漠晓剑。
他微微喘着气。
以剑为杖,他撑着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刚刚站稳就突然一个踉跄,久久没有进食的他要不是有这把剑撑着,可能又要摔回去。
剑鞘不知道到了哪去,许是在那场大战中丢失在上面了。
裴时陌抬头,看向崖的顶端。
靳落死没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他死了,星芷不会死,靳落要是死了,星芷也不会独活。
裴时陌想起当初星芷愤怒下的誓言,讽刺一笑。
只有他犯贱成这样,对着她死缠烂打,没有一点希望最后还要为了她去死。
他们爱得死去活来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裴时陌又不差一个竹星芷。
裴时陌仰头看向那个把他摔下悬崖的地方,那个摔去他一身法力变成凡人的地方,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如何。
如果死了,那还真是一了百了。
可是,他还活着。
铿铿。
裴时陌手上的漠晓剑突然焕发了一点神采,挣脱他的手,依恋且安慰的在他的腿上蹭了蹭。
霍遇歌看着剑,漆黑的眸子中微微泛起一丝温暖,他蹲下来,看着自己的剑,手抚摸着斑驳的剑身。
你在安慰我?你自己都成这模样了他笑笑,束带在那场战中已经被人用剑挑去,他的发质很好,当上魔尊的时候,外形也会发生一些变化,朝着更完美的方向发展,他也不例外,尽管现在变成了一介凡人,容貌从妖冶变到最初的清秀,他的头发也一如既往,但这几天的颓靡中,没有营养滋润,没有人打理的头发已经变得凌乱,乱糟糟的,湿漉漉的披散在腰间。
漠晓剑察觉到主人的变化,本来就不会说话的他只能自己生着闷气,轻轻撞了撞裴时陌的膝盖。
好了,我们走吧。
裴时陌轻轻拍了拍,看着前方道。
既然已经活着了,那么就活下去吧。
漠晓剑顺从的点了点头,剑柄牢牢的放在裴时陌的手里,刺入对手的剑尖一步一步扎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裴时陌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没走过这样的路的他在这样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仍是如履平地,脸上的表情带着对世事的不经意。
他赤着脚一步一步的往前,身后一滴一滴的血迹浸入泥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拐入深林时,他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决生崖。
他的剑突然被停下,有些不解,不会思考的他发出轻微的剑鸣声。
裴时陌听见这声响,回神,转身,道:我们走吧。
不会生火做饭的裴时陌还是抓了两只野鸡,摘了几颗野果,在丛林中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吃完了果子,才去起火,没有打火石,也不会钻木起火的他钻着木头,迟迟不见火苗出现。
而几个果子也裹不了腹,漠晓剑已经有些急了,立在地上跳着,一下一下的用剑尖戳着地面。
裴时陌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淡淡。
从中午钻到下午,天色渐渐便暗,远处的狼嚎似有似无。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但始终不见火苗升起。
裴时陌收了东西,拿起焉了吧唧的剑,想去找个洞待过今天一夜。
找到一个洞口,裴时陌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又拿了一颗石头扔了进去。
石头落地声传出,不深不浅,也没有别的生物从里面出来。
裴时陌始终有些不放心,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半点术法也不能使出,他虽然不怕死,但是他宁愿死在敌人手中,也不愿意成为一只猛兽的盘中餐。
他想了想,低头看着漠晓剑,漠晓剑得到示意,嗖的一声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又飞了出来,到半空中忽然抖了抖,猛的落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裴时陌从地上捡起,用从身上撕下来的布料包住剑身,拿着东西摸索着进了洞。
洞看起来不深,裴时陌仔细在昏暗中辨析身边的事物。
走到尽头以后,他忽然却瞧见旁边的一点光亮从一个小洞中透出。
他捡起地上的石头,往那里一砸。
轰隆。
一面墙陡然塌下。
他试探性的进去,亮度越来越高,里面的声音也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裴时陌走得更近。
声音也更加的清晰。
粑粑,粑粑,我们去哪里呀~顾暖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有些愣住,随即看到男配这一身落魄的打扮以后,她邪恶一笑。
儿砸,就让顾暖粑粑带你领略粑粑的爱吧!而裴时陌看到一颗蛋哼着小调。
一时间,他的心里有些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