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是梦非梦

2025-03-26 01:35:06

太极垂光,蓝小翅亲自代木香衣向贺雨苔下聘,温谜和四大长老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但木已成舟,也是没办法的事。

温谜把木香衣叫到书房里,木香衣也知道是自己的过错,意外地低着头,没说话。

温谜说:你对雨苔做出这样不知轻重的事,让我对你始终心存怀疑。

但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认下你这个女婿。

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木香衣说:我会留在羽族,帮助小翅。

温谜叹了一口气,突然发现,现在的羽族,有了通商的资格之后,也算是正道势力之一了。

他说:这倒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你既然要娶雨苔,你就要明白,她是我的弟子,是仙心阁的人。

以前,你将师父、种族看得很重,这无可厚非。

但是娶她之后,你就要明白她是你的妻子。

仙心阁乃至整个武林同道,跟蓝翡都是势不两立的。

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现这些事,你是否还会选择放弃雨苔?木香衣双手微握,说:不会。

她是我的妻子,我会一生一世护她、爱她。

温谜说:那就最好。

成家立后之后,你以往的行事作风也要改正。

如果再犯错,可没有蓝翡来替你脱罪了。

木香衣脸色微变,却仍未反驳。

这是他永远的污点,他无可辩驳。

温谜看着木香衣的神情,揣测他的心意。

他慢慢确定木香衣是真的喜欢贺雨苔,否则他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脱罪。

他略感安慰,然而心中突然又有一种淡淡的悲哀,他是真的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关心贺雨苔。

而蓝小翅,他真正的女儿,无论成亲还是成长,他都缺席。

他没有这样交待过微生瓷,蓝小翅也不会跟他分享自己的苦乐。

突如其来的心疼,让他沉默。

蓝小翅跟贺雨苔在外面散步,贺雨苔说:师父,真的会同意我和香衣吗?蓝小翅说:会的。

他虽然不喜欢我师兄,但是却是真的喜欢你。

贺雨苔闻言一怔,说:小翅……对不起,我知道他是你的父亲。

我……我总觉得,是在偷你的东西。

蓝小翅笑了:得了吧,我跟他,注定没什么父女之缘。

好好地叫一声温阁主,还和平一些。

贺雨苔急急地说:小翅,他是真心想要好好疼爱你的。

他只是已经不了解你,也不知道怎么来了解你。

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她说得很认真,蓝小翅摸摸她的头:傻雨苔,我长大了,不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

谁想要了解,跟我玩一会儿,喂我两颗糖,就能将我了若指掌。

我有过这样的时候,可是跟我玩、喂我糖的不是他,那时候他不在。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硬要去拾捡,只会让人尴尬。

贺雨苔说:可是小翅,他真的是个很好的长者,你不知道我多么羡慕你。

我爹娘没了之后,一直长在他身边。

我多希望他真是我爹,可是我知道他不是的。

蓝小翅笑得不行:相信我,他要真是你爹,刚才挨一耳光的肯定是你。

贺雨苔低下头,眼中又有些湿润了:我……我确实是给他丢脸了。

我……我对不起他多年栽培教养……蓝小翅捧起她的脸,揉了揉,说:那倒也不是。

毕竟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仔细想一想,要嫁给我大师兄了,你高兴吗?贺雨苔于是真的仔细想了想,然后她点了点头。

蓝小翅捏了捏她的脸:这就说明,你是对的。

无论如何,比他随便给你指一个他认为不错的青年才俊要好得多。

贺雨苔银牙轻咬红齿,说:嗯。

蓝小翅正跟她说话,转过头看见温谜和木香衣出来,温谜说:雨苔,你先带香衣去客房歇息。

贺雨苔答应一声,有点羞涩,但见师父似乎真的不介意木香衣的事了,她心里还是喜悦的,当下领着木香衣下去。

温谜转过身,看蓝小翅。

蓝小翅眨眨眼睛:温阁主,有何吩咐?温谜沉默半晌,突然问:和小瓷成亲之后,你过得好吗?蓝小翅哀叹一声,说:过去半年了你才来问这个,晚不晚?你还是去关心你的女儿外加弟子吧。

温谜说:我……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蓝小翅点头:对,差劲极了。

温谜苦笑,这小东西,跟她说话还真是考验涵养,他说:小瓷对你怎么样?蓝小翅说:干嘛,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温谜有些尴尬,蓝小翅叹了一口气,说:我很好。

其实到了现在,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说过,我对你并无恶意,虽然当年的事很遗撼,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

不要总想着弥补什么,你就正常的跟我说说话,聊聊天,这样我们都自在一点,行不行?温谜说:嗯。

蓝小翅这就很热络了,说:快问问我,羽族在外的产业都怎么样了。

温谜微笑,说:最近羽族产业发展得不错,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或者有遇到过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吗?蓝小翅立刻说:有啊!可多了!上次我们羽人还被鹰愁涧的人打了!我让他们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

表现好吧?但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鹰愁涧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还有羽人受到了惊吓,你知道的,羽人胆小,受惊过度,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我要告他们故意杀人。

温谜哭笑不得,事情他当然知道,鹰愁涧哪里敢公然跟羽人交手?若是蓝翡时期,立刻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现在蓝翡是不在了,但余威还在啊!所以鹰愁涧的人就是推搡了行商的羽人几下。

还故意杀人,你可真敢说!温谜气笑,说:无理要求,不予主张。

蓝小翅大叫:什么啊,凭什么我们受了欺负要讨回公道就是无理要求?种族歧视,不讲道理!温谜轻声笑,说:少来,我查过了,羽人就是携带的羽缎被踩脏了。

你洗洗还卖了,哪来什么经济损失。

蓝小翅说:那好吧,回头我把他东西踩了,你也要这么说啊。

温谜一巴掌拍在她头上:你敢!混账啊,人家是卖珍珠的,你一脚踩碎了,不赔才怪!蓝小翅说:看吧,人家是帮理不帮亲,你是有理没理都帮外人。

还说是我爹,我去。

温谜简直无语了,半晌说:我会警告他们,以后只要羽人不犯错,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蓝小翅说:不行,做错了事就要惩罚,警告算什么回事?当初丹崖青壁,你们可是还判了我绝脉钉之刑的。

怎么没人想到先警告我一声呢?温谜说:你……那你想怎么样?蓝小翅说:唉,其实吧,我也不是鸡肠小肚的人。

你让他们赔个十万八万两黄金,这事就此揭过吧。

也不好逼人太甚的。

温谜一脚踹过去,蓝小翅跳起来躲开,哈哈大笑。

第二天,温谜发函,严厉训斥了鹰愁涧。

鹰愁涧洞主冯蛟知道没理,倒也认了,而且温谜很少这样训人,他要是发火,还是不惹为妙。

是以冯蛟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封信函,替涉事门人道歉。

因着贺雨苔有了身孕,温谜也不敢耽搁,怕传扬出去对贺雨苔名声不好,他同意了蓝小翅订下的成亲日子。

当时正是四月下旬,方壶拥翠张灯结彩,蓝小翅备下了丰厚的聘礼,木香衣终于将贺雨苔抬回了羽族。

温谜一直将她送到太极垂光之外。

贺雨苔坐上花轿,回头看了一眼仙心泉,莫名地湿了眼角。

我出嫁了。

她低头抚摸手上母亲送的镯子,喜悦混杂着悲伤。

方壶拥翠,蓝小翅可谓是大操大办。

羽人和奴隶都过来吃酒。

贺雨苔跟木香衣拜过天地,被送入洞房。

她很有些羞涩,揪住蓝小翅的衣角,说:小翅,你也要出去吗?蓝小翅说:拜托,我好赖是羽尊,要出去待客的。

贺雨苔说:可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我……蓝小翅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有什么不自在的。

贺雨苔说:不是,我这几天总觉得有点不对,小翅,我好像又不想吐了……蓝小翅说:哦。

贺雨苔看着她,说:哦是什么意思?蓝小翅左右四顾:就是哦的意思啊。

贺雨苔说:我到底有没有怀孕啊?蓝小翅笑得不行:傻子,当然没有啊。

贺雨苔一脸惊诧:你……你怎么知道?蓝小翅说:我让羽人在你的饭菜里添了点避免怀孕的药啊,你又没成亲,怀什么孕。

贺雨苔更困惑了:那我怎么会……蓝小翅说:木冰砚留下的药,吃了之后有一段时间看起来会像怀孕。

他试验子母草的时候留下的。

我喂了你一点。

贺雨苔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吓死我了!蓝小翅说:如果不是这样,我师兄不会明白什么对他最重要的。

他犟起来跟驴一样。

而温阁主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同意你们的亲事。

但是如果你真的怀上了,如果这件事不成,总不能打掉吧?好歹也是一条命啊,何况对你身体也不好。

贺雨苔说:小翅。

她伸出双臂,温柔地拥抱蓝小翅。

蓝小翅拍拍她的背:乖乖等在这里,不要怕哦。

一会儿我师兄就回来了。

贺雨苔说:谢谢你。

声音里带了些哽咽。

蓝小翅说:傻子。

谢什么啊,以后你是我嫂子了哎。

好好管教我师兄。

不要哭啊,大好的日子。

贺雨苔粉面绯红,说: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蓝小翅轻笑:那我就不管了哈哈。

刚要接着说话,突然觉得一阵烦恶,捂着嘴,干呕了几声,想吐,却终究是没吐出来。

贺雨苔一脸狐疑地盯着她,蓝小翅哀叫:我草,我不会是报应了吧!!!贺雨苔也整个人都凌乱了:你赶紧找大夫看看啊。

要不要我陪你去啊?蓝小翅赶紧说:别了别了,你好好等着洞房吧。

我了个去!她风风火火,一脸凌乱的走了。

贺雨苔追出去,喊:哎,慢点走,别跑!蓝小翅哪里听得进去,心里乱糟糟的,也没看路,迎面撞上微生瓷。

她摸了摸头,问:瓷少爷,你怎么在这里?没去吃东西啊?微生瓷说:不去。

我想你。

这些天蓝小翅都在太极垂光和方壶拥翠之间来回跑,两个人相聚的时候少。

他也不顾这里是廊下,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蓝小翅把脸贴在他胸口,过了一会儿,问:小瓷,你……你想不想当爹啊?微生瓷歪了歪头:当爹?想想自己的爹,他很诚实地说:我不够凶,当不了爹的。

蓝小翅推了他一记,说:我是问,你想要个孩子吗?微生瓷说:啊?蓝小翅纵然脸皮很厚,这时候也已经面红耳赤了:小瓷……我……我好像怀孕了。

微生瓷整个人都惊住,过了一会儿,小声问:在……肚子里?蓝小翅气笑:不在肚子里能在哪里?微生瓷连忙放开她,怕自己抱得太紧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蓝小翅的肚子,轻声问:我……能摸摸吗?蓝小翅羞得整个人都别过脸去:这才多久,哪摸得到啊。

微生瓷问:可以摸吗?蓝小翅说:讨厌,你摸嘛。

他于是伸出手去,在她小腹处轻轻抚摸,很轻很轻的,像微风轻拂。

蓝小翅抬起头,问:小瓷,你开心吗?微生瓷说:我……我不知道,小翅膀,我好害怕。

蓝小翅推开他,真有些生气了:你怕什么!微生瓷说:我怕是我疯了,这一切都是幻觉。

我怕我根本就没有遇见你……我会不会还在石牢里,等夜半醒来,发现其实仍然只是我一个人,石桌石床,寒室孤灯……小翅膀,你是真的吗?蓝小翅慢慢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是啊,你摸摸,我是暖的,呐,我可以咬你耳朵。

是不是?华筵过半,宾客酒性正酣。

二人在回廊的尽头相拥,喧嚣浮华不扰情浓。

既是梦,也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