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的摊子只卖大半个上午,中午回家再做新的,下午再卖一轮。
他把所有东西挑在扁担上,稳稳地往家中走去。
要说这从小干活的身体就是好,力气大,他家住的挺远的,一路不歇都不觉得累。
郭家、莫家所在的这个镇叫河谷镇,虽然算是乡下,但因为距离京城近,大概骑马大半天就到,所以算是富庶繁荣的。
莫家有一座三栋平房围成的院子,是小康之家。
苏家差点,只有两间屋子,旁边为了个小菜圃,苏父苏母没事就种点菜自己吃。
苏澈进了门,家里养的黄狗就追着他的脚跟跳来跳去,极为亲昵。
他收拾了担子,苏母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了。
其实原版是有去京城谋生路的想法的,但是父母觉得风险太大,又不想离开老家,便搁置下了。
一顿午饭吃得十分愉快。
随后苏澈揉面、烙饼、做包子,准备下午买的东西。
这次他留了个心,特别做了一个小老虎的芝麻包。
这个包子他做得格外用心,用掺了玉米面的面粉做了身体,又画了斑纹,十分生动。
等饼和包子出炉,他把东西码在框里,又把老虎包单独细细包好,放在最上面。
苏澈告别父母,往街上去。
他家住的比较外围,中途路过一个小码头。
一个穿着翠衫的女孩坐在码头处,旁边还放着个布包。
莫梨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在这里发呆,苏澈知道她在这里才做了准备。
上午她去找郭信,发生了什么,苏澈想象得出。
于是他把担子放在路边,只拿了老虎包走了过去。
莫梨,你一人坐这儿干啥呢?莫梨飞快地擦了两把眼睛:你是要去街上吗?她的眼睛红红的,就像只兔子。
这丫头不过十六岁,在苏澈的世界还是个孩子,在这里却是该结婚生子的大姑娘了。
村子里有些传言,关于莫梨的,的确,她这个年龄要是再不嫁就晚了。
要不是郭家的婚约还在,恐怕流言会更厉害。
苏澈看向布包:你没给郭信送去?那布包还是鼓着的,里面的东西肯定还在。
莫梨闷闷不乐地垂下头:信哥哥去京城了。
苏澈却是一副看透她的样子,勃然大怒:定是他搏了你的好意!我这就找他去!莫梨急忙抓住他,生怕他真的去找郭信算账。
凡是对郭信有害的,她比郭信还急。
但凡有点好东西,她都想着郭信。
然而一腔热忱付诸东流,不在乎你的人,你再体贴呵护,流再多眼泪也不在乎;在乎你的人,你没事也担心个不停。
你别去!他去京城有正事干!莫梨扁了扁嘴,是我不好,妨碍他了。
苏澈在旁边一屁股坐下,愤愤不平地说:不过接了东西,对你说声‘谢谢’,能耽误他多少时间?莫梨的神情更加落寞了。
她又不是傻子,郭信对她怎样她知道,但是她从小就喜欢郭信,他们两的婚事也是说好了的,又怎么放得下?没事啦。
莫梨勉强地笑笑,想要宽慰苏澈。
苏澈瞧她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把老虎包递给她。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莫梨满怀好奇地把纸包打开,看见里面可爱的包子,不由眉开眼笑,托着老虎包看个不停:呀!还有小耳朵呢!苏澈露出憨憨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上午你没买到包子,所以我想着给你做一个。
莫梨亮闪闪的眼睛看向他,因为刚刚还哭过,所以她的脸还是红扑扑的,但是现在一笑就感觉很好看。
你真好!是啊,我真好,可是再好你也不喜欢,你喜欢那个对你不好的。
莫梨小心翼翼地把老虎包重新包起来:我要回家了,不然爹该担心我了。
她的目光落在烤羊腿上:这个送你吧,我的手艺可好了!苏澈喜滋滋地收了羊肉,挑了担子去集市:还碗又是一次见面!与此同时,郭信已经到达了京城沐王府。
他与沐王爷相识是一场偶遇,沐王爷见他颇有才能,而自己正是用人之际,便许下很多好处,又利用郭信想要出人头地的梦想,将郭信召到麾下。
商议完了正事,张佩莹送郭信出府。
他们两人走得很慢,趁此机会独处。
要说张佩莹的确长得花容月貌,身材火辣,莫梨和她一比就是一黄毛丫头。
其实张佩莹和莫梨年龄相仿,也不知道是不是伙食问题,莫梨长得青青涩涩,一副发育没完成的样子,而张佩莹削肩长颈、瘦不露骨,腰身盈盈一握,但是前胸后臀却极是丰满。
此外,张佩莹自幼习武,肌肤紧实,行为举止飒爽干脆,十分好看。
张佩莹是王爷的近身侍卫之一,虽是王府下人,但是她的身份不低,王爷对她如同亲生,所以从小过的也是富贵生活。
除了练功辛苦,需要抛头露面的办事,生活上面甚至不输于一些大家闺秀。
所以她气质高雅,与贵家小姐一致。
王府之中灯笼不少,但蜡烛的光芒能有多少,所以外面也亮不到哪里。
月下看美人,别是一番滋味。
郭信歪着头,是越看越喜欢。
张佩莹被他看得脸红,忍不住瞪过去:看什么看!快走!要说美人就是美人,瞪眼骂人也能叫做娇嗔。
郭信嘻嘻笑道:门就在前面,你急什么?张佩莹扭过头不说话了。
她心里对郭信有好感,却不愿意承认。
两人现在都喜欢对方,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郭信离开了沐王府,但是天色已晚,他不可能回河谷镇。
更何况他也不想回去,一回去他爹就催着他完婚,莫梨也总是缠着他。
莫梨这丫头虽和他有打小的情谊,但她爱耍小性子,动不动就哭。
郭信摇摇头,向他在京城置办的小房子走去。
羊肉的味道的确不错。
苏澈当然不能说这是郭信不要了,莫梨转送给他的,只说莫梨做多了,就送了他些。
苏父苏母对莫梨的手艺赞不绝口,之后又开始叹息这孩子命不好。
本来以为和郭家定亲是桩好事,从此可以过上好日子,衣食无忧。
富家少爷就是靠不住!苏母气愤地说,一张老脸上布满了唾弃。
早早订了亲,拖到现在还不完婚,再拖下去人家姑娘都多大年纪了?苏父附和:我看郭信是想要悔婚,又拉不下脸面。
我前些天上街,你们知道人家都这么说?说郭信跟着其他女人跑了!这话其实苏澈也听过,不过因为郭莫两家的婚约仍然有效,所以人们也不敢在莫梨面前说。
他收拾了碗筷,心里冒出个不太道德的主义。
莫梨是后来在一次去找郭信的时候发现他和张佩莹的事的。
苏澈故意让她听到了村里人嚼舌根。
以莫梨那个风风火火的性格哪里忍得住,立刻炸了,把那些说闲话的人痛骂了一顿。
这天苏澈刚要出门,莫梨就冲过来了。
苏澈哥,你是不是去过京城?苏澈愣愣地点头:去过一次……那就是认路啰!莫梨火急火燎地抓着他就走:你带我去京城!我要找信哥哥问清楚!苏澈心里虽清楚是怎么回事,仍装出迟疑困惑的模样:可……可我们怎么去?偷我爹的马!两个人骑着马一路飞奔,在此,苏澈不想追究为什么他们两个乡下人会骑马。
到了中午,两人终于见到了京城的大门。
他们两个平民百姓自然不能在京城里纵马狂奔,就下马牵着走。
莫梨只对郭信的住处有个模糊的概念,所以费了很大劲才找到。
但是郭信不在,莫梨又不甘心回去,就把马放在郭信家,和苏澈去找人。
我听郭伯父说,信哥哥在替沐王爷办事,我们去沐王府找人。
可是我们怎么进的了沐王府呢?就连看门的都不会离我们的吧。
可莫梨脾气倔,根本不懂得知难而退,至于她去了能不能见到郭信根本不在目前的考虑范围中。
两个人狂奔到沐王府外,说来运气也是好,正好碰见郭信和张佩莹一起出来。
莫梨直接扑了上前,拉着郭信的袖子:信哥哥!郭信大惊,连连去拉她的手,但莫梨很黏人,又把手抓上来了。
苏澈心里摇头:郭信不喜欢莫梨,莫梨这样只会让郭信更加不喜欢她。
果不其然,郭信不耐烦地说:你怎么来了?莫梨到了这会儿气势倒是弱下来了:我……我想你嘛。
我有正事。
你先回去,等我办完了事就回去。
郭信说着根本不会履行的诺言。
莫梨不肯,看了张佩莹一眼,我就问,你还和不和我成亲了?成成成!等我回去就成!郭信终于摆脱了莫梨的手: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走不开。
你先回家准备,好吧?莫梨得了保证,终于同意回去。
苏澈就和个木头人一样跟着莫梨,全程光看着,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没有身份插一脚。
在返回河谷镇的路上,他才开口:你真信他?我信,他让我准备婚事用的东西,自然很快就会回来娶我。
另一边,郭信刚松了口气,就听张佩莹冷冷地说:你有未婚妻了?郭信赶忙解释:是我爹给我订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没办法。
张佩莹心中酸涩,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们快去把王爷的事办完。
说罢甩开步子就走。
郭信追着她: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