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的笑容扩大, 她看着认真在对她灌输人生哲学的顾清辉。
那顾老师现在的人生追求是什么?顾清辉顿住, 视线移向姜离带着笑意的眼睛, 皱眉,看来你并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听进去了。
姜离手肘撑在讲台边缘的凸起上, 点了点试卷,我有自己的人生追求。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 并且也在为此而奋斗。
所以,亲爱的顾老师,还是为我讲解一下最后一道题吧, 当然, 前两小题就不用了。
顾清辉瞥见姜离笑眯眯的神情, 最终还是没再说些什么,重新俯身下来,拔开笔盖,对着站在前方的姜离说道。
这题明显是要推演出这个函数的增减性后进而求取最大值……顾清辉手持着黑笔在试卷上大致地写了一个思路。
姜离为了验证自己是在认真地听讲, 时不时地提一些问题。
至少,顾清辉在听到她这些问题后看着她的眼神温和了许多,语气也舒缓了很多。
两人此时的关系就像真正的师生一样, 难得的缓和。
在这题讲完后, 已经要到十二点半了, 他被她拖了将近五十分钟, 此时学校里的食堂的饭菜肯定早就没了, 学生吃饭都有一个特定的时间。
姜离假模假样地扫了一眼挂在上空的时钟, 惊讶带着歉意地看着顾清辉笑道,看来我耽误了顾老师的午餐时间。
男人穿上搭在一旁椅背上的风衣,整理好领口和袖口后,提起公文包,声音就像拂过的秋风,微凉,没事儿。
姜离也把试卷装进自己的书包,如果顾老师不嫌弃地话,我请吃饭。
说完她还拍了拍自己的书包,现在食堂肯定没菜了,就算我对老师的讲题报答。
不用了。
顾清辉提着公文包向教室门走去,风衣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干净利落。
姜离这下也只能放弃了,看着对方的背影感叹一句,高岭之花啊,不好摘。
下午没顾清辉的课,晚上的晚自习姜离非常理直气壮地翘了,毕竟,她是个坏学生不是吗。
苏政的司机在校外等待,姜离从围墙那边翻出去后,上了车。
今天,家里来了什么人吗?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靠着椅背的姜离。
先生今天带了一位女士回家。
姜离嗯了声,阖上了眼帘,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心中却是隐隐地不太舒服。
她想起施二少给她发的有关这个女人的资料,也不得不感叹缘分二字的巧妙。
这位苏政的新情人就是安糯的母亲,如果她的那位同桌白天的话不是无的放矢,那么这位女性显然也是顾清辉的母亲。
车子开进车库,姜离提起书包从侧门走进别墅。
冷清的别墅里今天好像格外热闹,走廊上的灯光都亮着,大堂里亮如白昼,悬挂在庭室的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让大理石地板越发光洁。
姜离赤着脚踩在客厅中间的毛毯上,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向坐在沙发中间的那个红衣女人。
小离回来了。
姜离听见这话,脸皮若有若无地动了下,嘴角作作地上扬下,脸上浮起假笑。
又是一个企图觊觎苏夫人宝座的女人。
由于苏妃白天的提醒,姜离分出心思扫了眼对方的面庞。
女人保养地很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多的样子,顾清辉今年二十七岁,看来这个女人的年龄起码也该有四十了。
虽然是个美人,但到底没有顾清辉带给她的惊艳。
她想,那个男人大抵是随了父亲的长相,清隽地就如山间清朗的风,谷间流淌的雪水。
这样一想,姜离更没有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的必要。
老头子呢?老苏去酒窖拿酒去了。
苏政选酒通常要花很多时间,姜离点了点头,笑道,你应该在圈内听说过我的大名了。
对方一愣,明白她的话的意思后脸上一白。
姜离活动了几下指骨,太久没活动,都已经僵硬了。
说吧,哪儿都动过刀?她看了眼对方鼓鼓的胸,邪笑道,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动手的。
女人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向姜离,苏离,我是你的长辈。
姜离这下都懒得废话了,决定直接清理垃圾。
她跃上沙发,抄起一个枕头砸向女人的高鼻梁。
当然,这时她依旧记得动作要优雅,毕竟都是有教养的人不是。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走,我就真的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苏政拿着两瓶红酒从酒窖出来时,客厅里就只剩下姜离一个人了。
她盘着腿,上面放着果盘,安静地窝在银丝靠垫上。
她呢?姜离瞥了眼走过来的男人,岁月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赋予了独特的魅力。
走了。
苏政坐到沙发上,正准备开酒时,被姜离拦住了。
老头子,这是我收藏的。
嘿,你还上道了。
苏政抢过姜离腿上的果盘,说吧,怎么回事?姜离拿了一块火龙果丢进嘴里,才说道,老苏,你最近的眼光越来越不行了,那女人的胸明显就是垫的,你也不怕在床上被捏爆了。
苏政,……他敲了对方的头,怎么跟你老子说话来着。
姜离疼地龇了一下牙。
等把果盘吃完后,拎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就向外走。
兔崽子,你大晚上的去哪儿?姜离转头,看了对方一眼,看着你的那张脸心烦,出去兜兜风。
苏政,……越发地不敬老了。
姜离出了别墅,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天都黑了,那老头子追都不知道追下她。
她走出别墅区,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刚上车打给了手机里面早就存好的号码。
小姑娘,去哪儿?手机里面传来嘀嘀几声响,姜离想了想,对着师傅说,往市中心开。
手机响了几声后,男人接了电话,声音在夜里透露出清冷干净。
喂?姜离嗯了一声,是我,苏离。
嗯,有事吗?姜离把车窗摇下,手搁在窗上,下巴放在上面,昏黄的路灯一排排向后移动。
顾老师,你今晚能不能收留我?女孩儿的声音难得低落,顾清辉听见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感觉就像一个耀武扬威的老虎忽然收起了利爪,难得颓废。
他没有问因为什么事情对方变得如此,而是绅士地询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出租车上。
顾清辉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夜幕笼罩着这个城市,伴随黑暗而来的就是阴暗。
这个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搭车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他眉头皱起,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放下手中的钢笔,快步走出书房,还一边嘱托姜离。
你现在不要挂电话,把出租车的车牌号告诉我。
姜离看了眼车上的铭牌,把数字念给对方听。
顾清辉拿出一支笔把车牌号记在了纸上,拿起玄关处的风衣披在身上,穿上鞋子,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库开车。
等戴上蓝牙耳机后,他又问了一句,苏离?嗯?你叫师傅停车在大礼堂,我来接你,尽量停在人多的地方。
嗯。
她转头对着前方的司机说道,师傅,到大礼堂停车。
好嘞。
她说完后,就老老实实地对着电话那头的男人说了一声,我跟师傅说好了。
顾清辉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感觉就像一个乖宝宝一样,他想起白日里对方那副天大地大都没我大的神情,叹了一口气,脚踩油门,快速向大礼堂方向开去。
姜离下车时,大礼堂上的大钟摆刚好发出一声低沉的响声。
十一点了。
她裹了裹衣物,发现晚上的天气意外的冷,果然是已经入了秋。
在十分钟后,她的面前停了一辆车。
车门被打开,顾清辉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孩儿,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一阵凉风穿过,姜离嗅到了衣物上的淡淡香气,宁静致远,让人清神。
上车。
姜离没动,突然就抱住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隔着一层亚麻衬衫,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她全身都被男人的清冷气息包裹,干净令人迷恋。
顾清辉身体僵硬,他垂在两旁的手握住姜离环在他腰身的胳膊,苏离,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