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的吹着, 像是从远处的雪山顶来刮来, 夹杂着飘在空中的雪花和雪籽, 打在帐篷幕布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听着就感觉极冷。
纪瑾瑜猛然睁开了眼睛,帐篷里还是微微暗,可从帐篷口处,隐约透出一些光亮。
他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头, 仿佛想起什么,向旁边看去,姜离的睡袋在黑暗中隐约可以看见是空的。
纪瑾瑜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盖着的羽绒服, 赶紧站了起来, 把羽绒服披在身上,走出了帐篷。
醒了?姜离正在准备用炉子热牛奶准备早餐, 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转过身道。
嗯。
纪瑾瑜点了点头, 把羽绒服前面的拉链拉上后, 心里有点迟疑不决。
他杵在那里, 看着姜离带着笑意的脸颊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对于对方并不记的昨晚的事而感到开心还是失望。
可能,他两者都有。
他手指蜷缩着, 窝在一起, 没再说话走上前去, 低头帮姜离做事。
你先去洗漱。
姜离看了眼有点失神的纪瑾瑜, 心里有点好笑,拍了拍对方凌乱的头发。
嗯。
他愣了下,看着姜离脸上的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可视线不由自主地又向对方的红唇看去。
饱满而有色泽,带着略微的红肿,他想到昨晚上他含着这樱桃似的唇片是如何的辗转反侧,齿间仿佛还能感觉到柔软。
心一下子就跳的越发快了,早上本就不平静的心被撩拨了起来,燥热涌上。
他偏了偏身子,不着痕迹地离姜离远了几步,引得对方的侧目而视。
我去洗漱了。
纪瑾瑜快步的向车那边走去,步伐匆忙。
姜离在身后看着少年的步伐,轻笑了声,摸了摸舌尖,感觉到上面传来的微微刺痛,皱了下眉,又觉得好笑。
青涩而懵懂未经人事的少年在早上是经不起撩拨的,偶尔一个对目可能就会引起对方强烈的反应。
不过,她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红酒的后遗症显然还未消,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晕眩,宿醉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
等纪瑾瑜洗漱好,过来时,已经镇定了不少。
两人早上的食物是昨晚的鱼汤和土司面包,还有热好了的加了杏仁的温牛奶。
姜离拿出了一份暗色纸盒递给正在喝牛奶的纪瑾瑜。
生日礼物。
纪瑾瑜手一顿,看着这份礼物有点惊讶,他以为今年的礼物就是这场旅行了。
谢谢。
他接过这份礼物,有点重,是一份长方形的盒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姜离挑眉,你可以打开看看。
我希望你喜欢。
纪瑾瑜嗯了声,盒子是套着的,非常好开,他拆了黑绳,等看清楚里面的礼物后,眉头一动。
里面是厚厚的一层房地产证和一些文件,还有一把车钥匙。
纪瑾瑜看向姜离,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这是我们家的一些不动产和纪氏我还持有的股份,现在都记在你的名下了。
姜离说到最后,笑了笑,当然,身为一个成年的男人,车也是必不可少的,本田最新的高配越野车,希望你喜欢。
你现在还在读书,开太好的车,我想你也不太喜欢,所以选的本田。
纪瑾瑜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他现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对面此时巧笑嫣兮的这个女人突然把过亿的遗产转给自己,而且是在他刚过十八岁以后,容不得他多想。
他突然想到姜离之所以领养自己也是为了报恩,现在自己成年了,是不是对方就完成了任务,准备过自己的生活去了,或者说自己一直是对方的一个包袱。
这种想法一旦升起,就扎根在了他的脑海中,不可消失,吸收着他脑内的偏执与阴戾茁壮成长,在一瞬间便已成一颗高壮大树。
纪瑾瑜还记得在姜离面前不能表现太过,他努力压制着心底不断涌上的暴戾,但他不知道他抿着的嘴角却早已把他的心思暴露在姜离的面前。
姜离看了眼少年泛着微微白色的手指骨节,捏着盒子都快要变形。
你不喜欢?你是要离开我了吗?纪瑾瑜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反问了回去,眼皮微抬,看着姜离的黑眼睛越发的深邃冷漠,面色有点奇怪。
姜离却是从中听出了委屈的意味,她一时之间又有点心疼和哭笑不得。
她伸出就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对方的头,头发带着挠人的痒意,硬硬的,就像面前这个已渐渐有了自立能力的少年。
瑾瑜,只是……这些本该就是你的东西,我只是保管着,在一个适当地时机还给它的主人而已。
姜离的语气平静,对这么偌大的一笔财产也熟视无睹,拿着它,我心难安。
她说着平静,纪瑾瑜的心却是越发的慌乱,对待一个没有极大追求物质**的人,成年后的他还能有什么办法能留住面前的这个人。
用感情吗?事实证明,二婚的女人不计其数,她们也没有为自己的子女放弃过自己的爱情,更何况是一个毫无血缘只是一起生活了几年的他。
姜离可能为一个不知名的男人人而离他的念头几欲让他疯狂,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忍受姜离和另一个男人共同生活,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让他有一种想杀了对方的冲动,他也比谁都清楚这种心情不对。
纪瑾瑜幼时的不安定生活让他产生了这种暴戾的心理。
不管纪瑾瑜心里如何所想,姜离的本质目标却很是清晰,他居于这么一个尴尬的地位,最终目的只是报恩,偌大的财产到了她的手上,她也没有去用它的权利,更何况,她的任务只是去攻略纪瑾瑜这个反派,再多的财产到了她的手上也没有用处。
如果在对方成年许久后,她仍拿着这份财产四处挥霍,人设就崩的厉害了。
而且,明显最初的攻略策略已经有了偏移,纪瑾瑜已经对她有了感情,她现在的主攻点反而变成了如何打破面前的这个僵局,以目前的情势来看,现在只差一个让纪瑾瑜主动表明心思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也来的出乎意料地快。
他们在后天回到了国内。
纪瑾瑜在此之前最后还是收了姜离送给他的那份礼物,也许对方知道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决定。
回了国,姜离已经积累了一堆待处理的文件,私人助理小李一大清早就来到别墅。
夫人,万恒的覃董与你的会面已经约好了,就在下午三点,京津酒店。
嗯,等下把行程表给我发一份,下午六点让恒心律师事务所的连律师来这里见我。
好的,夫人。
纪瑾瑜见到小李来了后,就上了楼,姜离看了眼没说什么,对身后的小李说道,行了,你去忙吧,下午我自己去京津就行。
好的。
姜离上了楼,敲响了纪瑾瑜的房门。
纪瑾瑜在一会儿后开了门,身上厚重的外套早就脱下了,只穿着一件薄毛衣,卷着衣袖。
在家里面也要多穿点,小心感冒。
纪瑾瑜点了点头,对姜离偶尔的关心,不可否认,因为对方这些小到极致的关心而感到开心。
中饭我就不在家吃了,晚饭回来一次吃,你别忘了下去吃饭。
纪瑾瑜皱起眉头,一回来就这么忙?一个上市公司的股权变动事宜可不是小事。
姜离笑道。
晚上六点多钟,家里面会来人,你也见过,恒心的连律师,他会为你清查你的遗产,你对自己遗产的安排可以和他说,他会帮你处理好的。
知道了。
等对方点了头后,姜离就回了自己房间,开始洗澡换衣服。
下午的与万恒的覃董的会面只是一次私人的会面,也不需要太过珍重,随意反而更好。
现在万恒成了纪氏的主要控股公司,姜离在股市波动时,就开始大笔买进不断被卖出的股票,已经成了纪氏的第二大股东,如业内一些专家分析,这次纪氏几年的频繁的董事变动让他们并不看好纪氏这次被收购事宜,姜离则不这样认为,纪氏是纪老一手建立起来的,她比谁都知道它的发展前景,只不过这座庞大的集团被家族企业之名连累了,才会在这里面经营并不如何。
在这次收购中,董事的大幅度变动也使得集团高层大幅度换血,一批能力更强的人被选上,她有理由相信,这个企业将来的发展潜力谁也无法否认。
但她一己之力无法挽救一个企业,只能通过这种方法让它变革。
而且以纪瑾瑜的能力,他不应龙困浅滩,被纪氏限制了目光与视野,他应该在更宽阔的商场上自己打拼,奋斗,姜离坚信,他能做出不逊于剧情中的成就。
下午二点。
姜离收拾好了后,来到了京津酒店,这是市里有名的高档酒店,不少商业人士都在这里谈事。
大厅里装修的很是金碧辉煌,走在上面仿佛踏在金子上,对于姜离来说,相比于这种光耀到极致,她反而更喜欢那种低调的奢华。
跟着服务员来到包厢后,姜离挑了挑眉。
有些不明白这样的场景了。
里面的桌上坐了两个人,低头的男子让姜离眼生,但看见两人的动作后,不由可以猜想到年轻男人的身份。
覃董。
苏董。
姜离脸上带着适宜的笑容,不亲近也不疏离,走上前去,看向中年男人的身旁,恰当地面露疑色。
这是犬子,覃明。
令子一表人才。
姜离心里一动,面色却不变,带着恰当的口吻,赞扬着对方。
心里却是百转千回,她对覃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个世界的男主,现在应该和女主在一起了,估计恋爱谈的并不顺利,可想而知,富贵与贫穷永远是无法调解的两个名词。
令她好奇地,是对面的那个覃老狐狸到底在打什么哑语,把自己的儿子叫到这次见面上。
从一些行为来看,明显眼前的这个面容英俊的男人对自己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还带着隐隐的不耐烦。
想来也不是自愿的来的这次见面。
但最后,姜离看着只剩下她和覃明的包间,才懂得了那只老狐狸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苏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姜离好笑的看着眼前明显行事还非常稚嫩的男主点了点头。
算起来,覃明还比她小四岁左右,这老狐狸,也真下的去手。
覃先生,是在A大读书?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驾驶座上面露冷色的男人问道。
对方点了点头,怎么?苏小姐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这下姜离真有点想笑了,这老狐狸想让自己儿子来使美人计,也得尽心尽力一点啊,明显这主人对自己没什么心思,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在追一位女士时,一点功课都不做的,这未免太过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何况——面前的这位绅士还有一位女朋友呢,真要被女主知道了这件事,估计男主女主之间指不定又是一通闹腾。
姜离在别墅前下了车后,心里还是有点难以平静,想到最后越发觉得这覃老狐狸的行为也太不地道了点。
她心里不太舒服,于是决定也膈应膈应男主,她俯身,胳膊撑在车窗上,手指弯曲敲了敲车门,看着对面正疑惑地望向她的男主笑着打趣道,覃先生,你这样对待女士的敷衍很容易和你的女朋友分手的哦。
覃明一愣,还陷在姜离那个笑容里没回过神,等他回神看着女人走进别墅的窈窕身影,却是笑了笑起来。
觉得这位业界有名的苏小姐也是位巧人,他想到最近不顺的感情,又皱起眉头。
而两人都没看见,别墅的二楼站着一个人。
纪瑾瑜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透过玻璃,良好的视线甚至可以让他看见姜离脸上那带着打趣的笑容,和驾驶座上明显的男人身影。
他捏着手中的杯子,手背泛出青筋,神色森冷,眼睛深邃的如同深夜寂寞的大海,黑的吓人,看着车牌号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