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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立场

2025-03-26 02:17:45

荣拖着沉沉的步子回到住处,陆涛在这天出发,带着 他为难不知道该给谁统率的火炮舰队——如今倒不用再为难了。

辅助的是韩国名将莫言带领的水军,前去与赵魏联军最后的余部决战,因此一天事务冗繁,累到他此时话都不想多说。

然而,暗影沉沉里,显出一缕纤细的白色,周荣一愣,一天都没见你,在这里做什么?等你。

万素飞走出来,表情映照在幽深烛光中,莫可名状。

周荣的心突然紧起来,强笑道,什么事?朕累了,明天再说不 行?万素飞却看着小喜子,道,能让他们先下去么?连小喜子都退避了,别的宫人自然不会留下,红光幽暗的房间里剩下两人,面对着面。

韩复是怎么死的?万素飞开门见山,语声很轻,眼睛却直视周荣,让人感到压迫。

风寒啊,周荣心里一凛,果然是这个问题,不敢看她的眼睛,去堆起笑容道。

皇上确定?他们太医不都说这么说么?万素飞突然冷笑起来,拿出一个红绫的包裹,展开道,只怕那是因为,他们太医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妙用呢。

看清那东西,周荣整个人突然往后一仰,眼神一缩。

那是半截雪参,祁连雪参,他的命令,用不完的材料都要立即销 毁,但也许。

因为巧儿私图小利。

偷偷留下了半颗,被万素飞翻出来 了。

而这种材料,对且只对他们两人,都不陌生。

周荣一阵无言,知道这次风暴小不了,利用一个孩子,让他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亲手毒死父亲,如果说世人听了都会不寒而栗,那万素飞就绝对是会发疯地。

素,素飞。

你听我说……我……就是担心你心疼那孩子……才想瞒着你些地……,他觉得舌头打了结,一头冷汗地勉强解释着。

原来你知道……可依然这么做了,是么,万素飞看着他,眼里像有两把刀。

当时的情况。

我也是没有其他办法……哦,没吃的就去偷。

没喝的就去抢,没老婆就去强奸,皇上是这个意思?,万素飞的语气冷嘲热讽。

被当面揭穿的尴尬、逼到角落的局促,以及自己心里本来也存在的惶愧不安让周荣也感到极端难受。

声音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难道你是不知道的么?你还不是躲走了?韩复不死,江轩这样的事情,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发生地!我知道你要杀韩复。

万素飞也无法控制地爆发了,几乎是凄厉地喊出来,可杀一个仇人,和通过一个无知孩子的手,让他亲手弑 父,这是一样的吗?!周荣你告诉我,是一样的吗!!?她喘息着,看着对面的人,心里完全站到韩笑那一面去了,仿佛他所受的,就是重复一遍她地痛苦。

而周荣也圆睁了眼睛瞪回来,这件事情按道理讲是不对,可世界上有那么多复杂的因素,选择却只有两个:做,与不做,我只不过是选了一个而已,没有奈何选了一个而已,你为什么不能明白这一点?韩笑又是你什么人?你至于为他,跟我发这样大地火?而你发火又有什么意 义,难道要我这个皇帝跟你当面认错?!两人争吵着,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声音也越来越高,终于,周荣大喊道,你要朕怎样!当时要韩复死,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朕做一件事之前,连个敌国的孩子心里怎么想也要考虑,还能做什么大事!这句话出口,他停下来,准备着应对万素飞更加激动的驳斥,然 而,这一次,却像挥棒打在棉花上,久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万素飞低下头,许久才又抬起来,一脸怒容已经平复,只吐出 好,好,好三个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我怎么忘了,连杀人灭口你也精通了,还会在乎什么人伦道理,别人心里难过不难过!说道,语调似乎恢复了平常地冷静,可里面渗出地, 背发凉的寒意。

周荣一愣,什么杀人灭口?巧儿今天没了,别说你不清楚,万素飞呵呵冷笑。

这个……朕真的不知道!就像不知道韩复怎么死地一样?,万素飞哼一声,嘲道。

周荣被这种冷嘲热讽彻底激怒了,拂袖而去,你爱怎么想怎么 想!朕累了一天了,不想跟你多说,出去!万素飞看看眼前的人,觉得陌生得像不认识一样。

突然发现,一直以来,周荣的可爱,在他狠不下心那一瞬,在他单纯悲天悯人的热忱,在他有小促狭却无大阴险的个性。

而如今,是他变了,还是自己从未看清?她犹豫了……以她的性格,很少跟人如泼妇一样大吼大叫,坦露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可是破了例的人……发现原来不值得,她这样苦笑一下,退了三步,向周荣恭恭敬敬跪了安,遵旨退出去。

暗暗的殿里,只剩一条模糊的影子拖得悠长。

周荣背着她,直到她走出很远才转回来。

可是他用余光是扫过的。

最后万素飞眼睛没有那样愤怒了,可有冷冷的两个字,叫做失望。

他心里一紧,恨也好气也好,还都能治,只有灰心,才彻底的没有药医。

但是罢了,失望就失望吧,她一向这样,自己认准什么事,全不管别人的想法,解释也不听,随她去好了!同样处于激愤中的周荣狠狠甩了袖子,带到一个青瓷瓶,摔在地 上,清脆的余音响了很久。

、、素飞姐姐来了吗?,伴着活泼的喊声,咚咚的脚步直入华阳宫承恩殿,是韩笑的住处。

今天,就是他的生日。

因为身份的改变,本来无人记得的一个日子变得大张旗鼓,万素飞还不方便到前边去露脸,于是只在这里等着小寿星回来。

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日?如果他将来知道真相,会不会变成一个标志:就在15岁  夕,我毒死了自己的父亲?万素飞胡思乱想着,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站在殿堂中央,张开双手迎接他的飞扑。

姐姐,我要糖球!你说好送我的!,小东西却似乎丝毫没有发觉她的异样,撒娇放赖地嚷道。

在呢,可你还有肚子吃吗?,万素飞把他抱到床边去比肩坐 着,摸摸他鼓鼓的肚子,笑道。

有啊,姐姐既然留糖球给我,我自然留肚子给姐姐的糖球!万素飞被他逗得扑哧一笑,把她应许的那盒棕色的糖果拿了出来,道,喜欢就都吃了吧,姐姐还能去南鲛呢,再给你带些。

于是孩子坐在床上饕餮起来,吃的好像只松鼠,腮帮子都圆滚滚 的。

万素飞坐在他身边,渐渐沉没的光影中,爱惜地摩挲他柔软的黑 发,心里不是滋味。

这孩子这样的信任她,她却怎样对待回去?在大势的面前,连一个智力发育有点迟缓的孩子,她也保护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真相能够一直隐瞒……想着,手指上突然触碰到一点湿热。

笑儿,怎么了?,她吓了一跳,因为韩笑的脸隐没在暗处,更显出晶莹的一道泪痕。

没事呢,姐姐,韩笑抬起头,说不清是泪眼里有笑意还是笑眼里有泪光,只是用手在嘴边扇着,这最后一个糖球,是苦的。

卷三 金击玉碎?倾尽平生 /第一三三章 烟花德五年,初夏。

风暴在表面上都平息。

蝉在树上鸣叫。

江轩在故乡沉睡。

周荣在汴京,由于政务而赶回去。

陆涛在从南边赶回建业的途中,火炮齐鸣之下,赵魏最后的残卒心胆俱裂,兵败如山倒,赵胜战死,魏攸自杀,至此,南方只剩最末端的一个南汉就可统一。

但那毕竟是另一国家,要开战,至少要找一个新的理由,军力也需要休整,因此陆涛莫言各自率领本部,回到自占的大 城。

韩笑在云贺,韩国的都城。

作为一个国主,那是他该在的地方。

万素飞在他的身边,接收着来自周荣的各种指令,用几句软语温 言,或者几块点心,劝诱韩笑按她说的去做。

刀疤以及整个突骑营也在这里,人数虽然不多,却控制着整个云贺最关键的地方,一众韩国的臣子,敢怒不敢言。

王统领请稍等,万侍郎去去就回,侍女奉上茶来,向面前高大魁梧的男子道。

刀疤几乎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在说自己,直到茶端在眼前,才 啊的一声,连连称谢。

侍女去门外侍立,留他一人在这不大熟悉的宫室里。

茶让他一口就喝完了,心里咕哝为什么有人喜欢用这么小的杯子喝水,手里有些局促地捏弄茶杯,等待。

因为万素飞有了新的任务,他被提升为突骑营的统领已经有一段时间,也因此,跟万素飞没什么深入交集也有一段时间了。

偶尔遇到。

多半是点个头就擦肩而过,以至于上次他想谢谢万素飞的那个镯子都还没送出去。

不过今天,应该有时间了吧,这里是二楼,从窗外看出去,远远的夜空上,燃放着烟花。

因为今天是莫言凯旋荣归地日子,韩国准备了大型地庆功,整个云贺也都洋溢喜庆,老百姓不知道这些上层黑幕。

只道打倒了宿敌的赵魏,以后有安生日子过了,于是一路上来,满街集市,车水马龙,连那倚门卖笑的暗娼。

脸上都多了几分春风。

红色的烟花开了十五朵,绿色的九朵。

刀疤终于等得有些不耐烦,站起来随便走走。

墙上挂着些名家的字画,他欣赏不来,转了转,在墙边的紫檀柜 上。

有个玉盒闪闪发亮。

他过去好奇看看,里面是一副精巧的赤金镯 子。

他心里一动,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比对一下成色。

结果是低声爆出一句粗话。

狗日的金匠,不说稍掺点铜也看不出来么!喂,咕哝什么呢?,身后突然响起珠帘相碰叮咚,然后是熟悉地带有笑意的声音。

啊!,刀疤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手却背在身后,把那掺铜的镯子藏起,可是如此一来,他来这里的由头就没了,一时间抓耳挠腮,不知说什么好。

还好万素飞似乎没注意到这点,笑着噌噌走进屋来,压根跳过由 头,直接开始寒暄突骑营的近况。

……哦,没脑还是那样儿呢,说话做事想都不想,最近跟个窑姐儿打得火热,每月那点饷银,全填了无底洞了,我们说他,还跟我们犯 急。

……黄毛挺好的,听说快成亲了,姑娘还没见过,不过听说是忠厚人家地,错不了。

……豁嘴啊,别说,我们几个里还就他混的好,前月连升两级,到朵卫司当裨将去了。

……有了话说,刀疤放松下来,絮絮地,一个个说着万素飞也熟悉的那些名字。

他说的时候万素飞没有面对他,趴在窗口看烟花,说到豁嘴时,一个金色的正在空中爆开,余烬四垂,在空中袅袅熄灭。

然后她突然转过来了,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呢?我?,刀疤怔一下,继而笑笑,突然仰头看着夜空,转了话 题,这是在瓦舍那吧,想不想到近处去瞧瞧?、、云贺至少有十年没放过这样地烟花了,因此,广场上也至少有十年没有这么多人。

万素飞看到那景象,差点想说刀疤算了咱们回去从窗户看。

不过这年头谁敢惹当兵地,刀疤出示他那身肌肉和伤疤,迫使许多人不情不愿地退开,一点一点的,也真挤进去,到最前头。

近了,看着果然更漂亮,有的如金蛇飞舞,有地如桃花乱落,有的一红一绿两朵先后上去,如同碧叶衬托盛开的王菊,有的一起绽放,好似孔雀展开璀璨的尾屏,星星点点,火树银花。

可是刀疤越来越没心思欣赏这美景了。

因为太挤,他跟万素飞挨得前所未有的近,两朵烟花的间歇,不甚清明的月光流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显得格外柔滑细腻,黑发上一点幽幽的香气直钻得他脑门发痒。

管不住,恨不得把脑袋砍下去才不痒那种。

管不住也得管哪,要是什么东西顶到她那就太难看了,他凑前了一点,想要看看万素飞脸上那冷酷的面具,好好想想底下是个什么丑陋狰狞的状态,也许能让自己脑袋冷一冷。

不曾想,万素飞突然一转,额角正磕在他下巴上,哎呦一声。

没事吧,他揉揉下巴,问。

没事,看太久脖子酸了,万素飞说着,突然像刚才他把话题拗到烟花那样重新拗了回去,听说豁嘴那个职位早就让你去,你怎么没去呢?刀疤低了头,怎么不去?因为想天天看见你呗,他心里说着,表面上却只是笑笑岔话,都好久之前的事儿了,不提也罢。

你也老大不小了,万素飞艰难地抽出一只手,拍拍他,早点升个副将将军什么的做做,说出去也光耀——你又不是没有军功。

嗯,刀疤怔了怔,然后无比配合地点头。

点头时一蓝一绿的烟花相继盛放,映得他脸也在蓝绿中变色。

到那时,饷银也比现在多了,买点田地宅基,还在世的亲人接过去住住,要是没了,好歹自己的酒也能喝的好点,现在你们惯喝那种劣酒,伤肝利害的。

嗯。

要是没有这条疤,也还是个周正的相貌,万素飞笑着看他正 脸,也不管人家自不自在,不过也无妨,若有名有位的,大把姑娘等着嫁呢,捡漂亮贤惠的挑,到时封妻荫子,彪炳史册,也不枉一世为 人……嗯。

你他妈的说过九百个‘嗯’了,万素飞白他一眼转过去,继续仰头看她的烟花。

她听见刀疤在后面笑了,然后沉默很久。

突然,却又开了口:统领,这次真的,再有提拔,我就去……刀疤还是习惯叫她统领,虽然现在,这是他自己的职衔。

他家人不是没了就是离散,他只不过有一天算一天地尽量过得快 活,万素飞说的那些,以前总左耳进右耳出,可今天,突然像上了一 课,至少,他想送得起她一个不用掺铜的镯子。

至于之后,没脑的话响在他脑子里:校尉、统领、裨将……最后要是当上个将军啥的,不就有希望了?是的,虽然知道这希望渺茫,但再渺茫,也叫希望不是……卷三 金击玉碎?倾尽平生 /第一三四章 穿帮烟花虽然漂亮,可看久了也就有些腻。

终于,外头不知哪里传进来的喊声,凤鸣娘子出来弹琴了!,人群开始悉悉索索地动起来。

万素飞知道,凤鸣是云贺乃至整个南国最好的乐妓,有北碧云,南凤鸣之称,听说只有最好的日子,才一露芳容,在她家的爱晚楼顶轻坐抚琴,满城便似遍落梅花。

看来今天确实是好日子。

恰巧最后一朵金色大菊熄灭,微小的骚动便突然变成洪流,方才恨不得往前挤的人们此时呼啦一下全都后转,争先恐后地涌向四个出口,打算从这里的难得一见转移到另一处的难得一见。

至不至于啊,万素飞心里腹诽,也不知道多少人听都没听清这个消息,就跟着瞎跑呢。

结果,腰上狠狠的一撞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向前一个趔趄,而随 即,知道有很多人踩到她的脚。

显然群众们没有她那么热爱思考,看见这情景,第一个反应是表现在行动上。

而她,因为没有跟着一起跑,就一下陷入被汹涌的人潮挟裹的地位。

她从没感到这么身不由己过,在不知道多少的人肉中被挤得东倒西歪,唯一知道的一点是,绝对不能倒,一旦倒在地上。

马上会肚破肠流死无全尸。

然而。

这点坚持在这时已经成了奢望,脚都沾不下地,武功根本无从施展。

妈的,如果堂堂万素飞是因为个婊子被人活活踩死的,是今年最荒唐地消息吧?万素飞愤怒、抓狂而甚至好笑地想道。

挣扎间,突然一只大手伸来,抓着她地领子就往外拖。

万素飞几乎睁不开眼,只觉得自己好像一根木棒之类的东西,乒乒乓乓地不停往人身上撞,一会儿是鼻子。

一会儿是胳膊,一会儿是后脑勺……但好歹,做有牛拉着的木棒也比做漂泊的小舟强啊,在非常微弱的缝隙里,她判断那人是刀疤,因为他的高大。

一般人挤不动他,反被他一肩膀扛开一个。

横游长江似的往广场边上的栏杆去。

好容易到了,万素飞得了命般,靠住栏杆开始喘气,簪子不知哪里去了,披头散发的像个女鬼。

她的两边是两只粗大地手。

紧紧按在木柱上。

绷紧的肌肉显示承受的压力,这里人还是不少,刀疤在用自己撑着。

给她一个双臂间的自由余地。

万素飞心头一热,人海当中,只有她有这一点点的空隙,那感觉像拥有一间自己的木屋,虽小,却有温馨地烛光与热腾腾的饭菜,管它外面雨骤风狂。

你也别撑着了,死不了我,她把身体向上拔拔,让刀疤也过来歇下。

汹涌地人流中,即使如此近的距离,也要几乎喊叫才能听到。

说着,眼看那人头攒动,她又自言自语恨恨感叹一句,天杀的,为个婊子至于么!,抬起手来整理形貌,把几乎全覆盖到前面的头发拨到脑后去。

然而,许久,她发现刀疤没有应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呈现一种难以表述地惊愕表情。

万素飞被他盯得发毛,终于也忍不住一只手缓缓缓缓地上去,直至碰触自己地左脸。

糟了!碰触到那一刻,她心里一声惊叫。

触手之下,一片光洁。

穿帮了!!……只要是人,都有大意偷懒的时候,她也不例外。

追溯到最初,既然从小翠那里知道药性有问题,万素飞自然不会一气喝下。

在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之时,她借着小时候涉猎的一点易容术,将其贴成横七竖八地伤痕,然后用纱布覆上。

到了审讯那天,揭开纱布,由于那丑怪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人之常情,看都不愿多看,更不会仔细去检查。

之后虽然有太医来看过,宫女避忌,都是人在帐中只把脉的,也可蒙混过去。

再后来,事态渐渐平淡,大家习惯了她带着纱布或是面具的样子,就更不容易被发现。

然而,化妆尚且要天天卸,易容久了肯定保持不住,万素飞也没有大把时间天天贴来贴去的,到最后,平日里她实际上就是正常人带一个面具而已。

而外人不知道,自然还以为里面一直是惨不忍睹。

如果有上战场这样的情况,也许她还怕面具万一脱落,提前再伪装一下,而今天,怎么能想得到它会被活活挤掉呢。

还好,这里只有刀疤一个人……短暂的空白后她迅速调整心态,恶狠狠地瞪住那脸红得熟虾一样的男人,手成刀状,在空中猛一比划,说出去,这个!刀疤持续着凝固的神情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从万素飞拨开那一缕头发开始。

她从略微低头蹙眉到转上来的一个动态,被对面射来的不那么明亮的光芒所晕染,从右脸到左脸,都勾勒出白玉一样的无瑕,而一旦呆滞阴森的面具消失,整个人的气质也骤然显现出来,一双凤眼眼波流转,透出灵秀与英气。

那一瞬间刀疤觉得好像什么东西把自己的呼吸给抢走了,整个身体都僵硬掉,唯一显得格外活跃的就是胸腔里那颗心脏,随便眨个眼工夫就像跳了二三十下。

稍微缓过来点后,这让他感到相当丢人,尤其是这会人流已经不那么拥挤,对面的人可能能听见。

至于嘛,又不是十几岁小童男了,平日里他还最爱嘲笑没脑看见女人走不动步呢。

他正有些不知如何掩藏自己的窘态,眼前划过女人的手刀。

心里咯噔一响,觉得魂儿有点回到身上了。

就是长了一张九天仙女的脸,她也还是万素飞……他毫不怀疑,这样天大的秘密,真要说出去坏了她的大事,不被砍也得被阉,因此忙不迭小狗一样点头。

当然也还有一个原因,这样天大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似乎是有点得意的事情。

惊愕了许久,他才说出第一句话来,不出意料的,是你干吗弄成这样?万素飞没理他,而是问,有纱布没有?哦,啊,没有,一会儿去买一点,刀疤语无伦次地答应着,心里骂着自己,她丑跟你没关系,漂亮就更没有了,瞎乐什么呢你!但不知怎的,心里竟有点欢喜的苗头起来,压也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