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楠笑着说,自救!自救?木玥昃被弄糊涂了,诧异的看着身边苍白的女子。
王妃打算用那两样东西自救?身为医者,他虽然知道糖和食盐对人的身体很重要,但是好像还没听说谁用这个来解决脱水的问题。
这两样东西难道真的可以做到?计浩也是糊涂了。
去给王妃取来。
木玥昃出声吩咐。
以楠儿的为人,如果不是有把握,她不会随便说的。
既然这样还不如权且一试,反正也是无伤大雅。
绿竹一见王爷都发话了,冲剑雪招呼一声,二人快步往厨房跑去。
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她们一人提着开水壶,一人端着托盘就回来了。
二人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然后又看向床上闭着眼睛的王妃。
王妃,东西拿来了,该怎么用?绿竹轻声询问着。
若楠睁开眼睛,有些无力地笑着说,很简单,你将开水倒在碗里,然后往里面放盐就行,记得不要露出咸味,能喝就可以。
绿竹听后,拿起水壶倒了一碗水,然后又往里面放了少许的食盐。
王妃,弄好了。
然后怎么办?给我端过来吧!说着若楠就想坐起来。
木玥昃见了赶紧紧将她轻轻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绿竹端着盐水来到床边,抬手就想喂王妃喝。
木玥昃将她拦了下来。
给我吧。
说着顺手接过了盐水。
一勺一勺,木玥昃慢慢地将碗里的盐水喂到若楠地嘴里。
哎,你还真别说,这次若楠居然奇迹般地没吐。
半碗多盐水,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都进了肚。
喝完盐水,若楠没有立即躺下,而是靠在木玥昃的怀里,让水能更好的进到胃里。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若楠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了,都没有再吐的迹象,这时候高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王爷,想不到王妃这个法子还真管用。
计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无止境,说的就应该是这么回事。
王妃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计浩纯属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若楠就知道她会有此一问,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就是从一本杂记上看到过。
当时也没太放在心上,就是当个笑话,现在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抱着侥幸的心态一试,想不到还真蒙着了。
说着就是微微的一笑。
王妃真是博闻强识,博览众书啊!计浩真是自愧不如。
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若楠没有辩解,只是淡淡的笑笑。
此时此刻,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
人家要是相信,你不说也行,人家要是不相信,你说破嘴皮也没用。
再说谁还没有一两个秘密啊?木玥昃虽然也好奇,但是他却不怀疑。
想想一个不受宠的深闺女子,能够发明出美人醉和指甲油那样的新奇东西,这能是没有秘密的人吗?能是简单的人吗?自己真是烧了高香了,此生能遇到这样一个独特的奇女子。
绿竹她们才不想那么多呢,既然盐水能让王妃不吐了,那想来红糖制成的东西也会有用。
王妃,盐水您喝了,那这红糖怎么用?难不成也用开水冲着喝吗?绿竹性子急,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了,张嘴就问。
绿竹真聪明,这个红糖就是可以泡水喝。
红糖的好处在于‘温而补之,温而通之,温而散之’,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温补,它可以快速的补充体力,对于中气不足、食欲不振、营养不良,有绝佳的效用,尤其对于疗虚进补堪称佳品。
计浩不待王妃解释,自己先拉杂了一通子。
计先生说的极对,以前我就时常喝这个,只是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管用?若楠说这话时,想到的就是以前自己有低血糖和痛经的毛病,所以办公桌里总是会备着这个,一觉得难受就泡上一大杯,喝了就立马舒服了。
三嬷嬷一听这话,就觉得有点奇怪。
在相府,什么时候王妃曾经喝过这个啊?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您现在当然能用,而且效果肯定不会错。
计浩说这话时,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自己也是急糊涂了,这么简单实用的东西,居然没有想起来,看来还是功夫不到家啊!那就赶紧冲一碗。
既然管用,还等什么,木玥昃低声吩咐。
绿竹麻利动手,分分钟的功夫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就端到了若楠地床边。
若楠就着木玥昃的手,低头喝了几口,然后就摇头不喝了。
计浩也在旁边说,这东西虽好,但也不能过量,慢慢来就行,否则一旦过了,没准还会适得其反。
计浩的话,木玥昃明白,看着若楠喝的不多,也没多勉强。
只要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她能吃进去的,那一切就都好办。
许是肚子里有了东西,若楠感觉身上暖和和的,头也不那么晕了,脸色也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这个时候,若楠突然闻到一股发馊的味道。
木玥道。
木玥昃你身上好味。
说着还嫌弃的皱皱鼻子。
木玥昃一听自己被赤裸裸的嫌弃了,故意板着脸说,你这没良心的,还好意思说,我这一身馊味是谁的杰作?说着还点点她的额头。
若楠想想刚才的那一幕,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你去洗漱一下吧,我现在舒服多了,这里也有他们照应着。
边说,边拿手推他。
木玥昃看她确实好点了,这才站起身来,向后面的洗漱间走去。
计浩一见王爷走了,自己也没必要再多呆了,躬身转身就要告辞离开。
这个时候若楠说话了。
计浩,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我吗?冷不丁的,若楠低沉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计浩脚下一顿,然后笑着转身答道,王妃多虑了,您不过是孕吐的厉害点罢了,其他的真没什么毛病。
若楠冷哼一声,看来你已经忘记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了?要不要我将当时签订的协议拿出来让你再看看?若楠居然理都不理,冷着脸就开了口。
计浩一见这架势,心道,坏了,看来王妃还是察觉到什么了。
于是,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开口,王妃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怀孕后会孕吐这也正常,但是我还没听说谁还会出现幻觉和抽搐?计浩,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吗?若楠此话一说,屋子里的众人除了计浩都瞪大了眼睛。
王妃刚才说了什么?幻觉?抽搐?难道王妃不只是孕吐吗?众人的脸上一僵,心不自觉的沉重起来。
计浩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一脸惊讶的看向若楠,有些结巴的开口,王妃已经出现了幻觉和抽搐的症状?此话一出,正好证实了若楠刚才的疑问:自己确实出事了。
若楠苦笑一下,然后无力地点头。
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计浩问的有些焦急。
有好几天了,刚开始我不会吐,只是偶尔头昏一下,然后眼前就突然恍惚一下,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我以为是自己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不运动的原因。
可是昨天那一闹腾,我就不这么认为了。
我醒来后,香儿她们说我睡了快一个时辰了。
可是我就不这么觉得,我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以前的一些人和事都重新出现在眼前,就好像重新经历了一回似的。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那您什么时候有过抽搐的症状?计浩更加紧张了。
刚才。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抽动,不是因为虚弱,而是真的不受我控制。
王妃?计浩刚要说什么,木玥昃的话就插了进来。
楠儿,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说完木玥昃黑着脸走到了床边,一下子就将她揽进了怀中。
刚才在后面,她们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本以为还能瞒住她,谁知道她什么都清楚了。
木玥昃,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若楠笑着拍拍男子的手。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我到底是生了什么病?若楠抬头紧紧盯住他的眼睛。
你中毒了。
几个字一出口,屋内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中毒了?若楠喃喃的咕哝了一声,心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居然中毒了?什么毒?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得面对现实,最起码也要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
迷人醉。
计浩有些尴尬的报了一个名字。
迷人醉?屋子里顿时响起三道不同的声音。
随即这些声音的主人都看向了床上的若楠。
若楠也是一惊,一个不觑,就被自己的唾液也呛着了,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木玥昃当然知道她如此惊讶的原因,但是却没点明,而是细心的拍拍她的后背。
这毒的名字怎么这么好听啊?若楠最后尴尬的说了这么一句。
计浩摸摸鼻子,心道,还不是因为被你那个美人醉刺激的,否则那个老东西怎么能想到这么变态的名字?名字再好听,那也是毒,而且越是好挺好看的东西,害起人来才更加神不知鬼不觉。
计浩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那个老东西,研制出来的毒药也邪行,让人是又爱又恨的。
若楠可是听出来了,他们好像对这个迷人醉很是了解的样子。
这个毒有解药吗?若楠一脸平静的问向计浩。
有,也没有。
计浩说完这话,就觉得肯定会挨到众人的白眼。
果不其然,绿竹第一个就拿白眼招呼他了。
什么叫有,又没有啊?若楠有些糊涂。
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而且效果很好,但是您却不能用。
计浩这话说的前后矛盾。
为什么我不能用?这时候若楠地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沉重了。
您怀着孕,这副虎狼的解药,您没法用,会伤了您腹中的孩子。
计浩看看木玥昃,见他没阻止,略微犹豫了一下就说了出来。
你是说,药性很猛,可性很猛,可能会伤及腹中的胎儿,对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解药她宁可不用。
确实如此。
计浩这话一出,若楠心里也打定了主意。
计浩,你将这毒药和解药都给我一些,我想看看可以吗?既然这毒药能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给害了,那她必须了解一下,就算现在不能解了它,将来也不能再被它害了。
这个?计浩犹犹豫豫的看向木玥昃。
若楠一见,仰头看向身边的男子,摇摇他的手臂,半是撒娇的说,木玥昃,你就让计浩给我吧!为了孩子,现在我不想解毒,但是我要知道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好在以后加以防范。
这是明面上告诉木玥昃的理由,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却是她的私心。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肯定不会是下在食物中,那就只能通过气味传播。
她就是好奇,制这种毒的花能是什么样的?拿给王妃。
木玥昃知道今天要是不答应,改日她也会想尽办法从计浩那里得到。
与其让她费神想办法,不如直接遂了她的愿。
既然王爷都开口了,计浩也就不再矫情了。
转身来到桌旁,从药箱里拿出两个碧绿的玉瓶和一株植物。
王妃这就是毒药,解药和原材料。
说着一股脑将东西放到了若楠地面前。
若楠一看到那株植物,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名字:罂粟。
想不到换了个时空,自己居然还能看到这种东西,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歹?木玥昃发现怀中女子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副释然,这种奇怪的变化真是让人费解。
这株植物叫什么名字?若楠低声问着。
情人花。
噗。
若楠一听这名字,立马就笑喷了。
情人花?这也太搞乐了吧!这花跟情人有毛关系啊?毫不掩饰的怀疑,赤裸裸的摆在若楠地脸上。
计浩叹口气,发现这植物的人,本来就是个怪人。
他觉得这花能令人飘飘欲仙,醉生梦死,就像情人一样,所以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你跟这人什么关系?若楠问的不是你认识这人吗?计浩就知道不说则以,一说什么什么都得吐撸了。
他是我师父,不过现在我不认他了。
计浩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师傅?他居然下毒来害我?你们是不是有仇啊?我成了冤大头?若楠这思维都是跳跃式的,中间一下子省略了好几个环节。
木玥昃听着心里犯抽抽,开始同情起计浩来。
多亏刚才解释的不是自己,否则现在头大的就成了他了。
哎,反正这些事情一时说也说不清,等哪天您精神头足了,让王爷再给您念叨吧!计浩耍了个花腔,直接将木玥昃给推了出来。
若楠一听,哦,原来自家老公也知道详情啊!这就好办了,自己以后多的是时间,什么时候想听了,撒撒娇的功夫就能成。
若楠笑着点点头,暂时放过了计浩。
楠儿以前见过这植物?木玥昃随口问了一句。
嗯,知道一些。
若楠没有否认,毕竟自己刚才那反应,只要长着眼睛长着脑子的都能猜出来。
这个也是从书上看来的?说完歪着脑袋看向若楠。
嗯,有书上,也有听人讲的。
木玥昃被若楠诚实的态度给搞蒙了,一时间真不知道再怎么问下去了。
若楠笑笑,腹诽道,就知道你会追问,现在我实话实说了,看你还怎么问下去?计浩现在才体会到原来王妃也是很腹黑的,这阴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这不分分钟就将王爷带沟里去了吗?木玥昃也确实不好意思再追问了,否则真让人觉得难受了。
实际若楠之所以知道这是罂粟,还多亏了她曾经参加的一次特殊活动。
那还是在没穿越之前,市里举行禁毒知识进校园的大型科普活动,她有幸被学校选中,到监狱里呆了两天。
在监狱的这两天,那些毒贩们和吸毒者亲自给他们讲述他们的吸毒贩毒经历,监狱的教管人员还让他们亲眼目睹了吸毒者戒毒的凄惨场面。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若楠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了解了毒品,也深刻的认识了毒品的原材料:罂粟。
如今自己在异时空又见到了,并且这次自己还染了毒品。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毅力将它戒掉呢?刚才计浩说那解药有也没有,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因为曾经那些胶管人员告诉自己,不论用什么样的解毒药,最后能不能成功戒毒,靠的都是染毒人员自身的毅力。
计浩发现王妃闪神了,咳嗽一声,就想要退出去。
这时候若楠回过神来,赶忙开口。
计浩,你师傅这毒药用的是情人花上的哪部分制成的?这个对自己至关重要。
花朵。
计浩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他居然是用花朵制成的?不应该是果实或者果壳吗?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他们不知道罂粟真正的价值是果实或者果壳吗?计浩也看出若楠地古怪了,站住脚步问了一句,王妃,这有什么奇怪吗?没,没什没,没什么奇怪的。
我就是觉得奇怪有人会用这么好看的花制毒?这要是做香水那该多好啊!说完淡淡的一笑。
师傅本来是想做香水的,可是没成功,最后居然做出了这个。
计浩此话一出,若楠彻底无语了。
这是不是应该叫歪打正着。
你师傅为什么想要做香水?迷人醉美人醉,仅仅只是一字之差,不会真就这么巧吧!绣衣坊的‘美人醉’太受欢迎了,我师父很嫉妒,就想跟他比比,于是就制出了‘迷人醉’。
天雷滚滚啊,若楠现在想撞墙的心都有了,自己今天这罪原来全是自己种下的。
三嬷嬷和绿竹一脸恶趣味的看着若楠,心道,这也是太巧太巧了。
好啦,你出去吧!若楠实在不想再问了,她怕再听到什么雷人的话来。
绿竹和三嬷嬷她们趁机也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木玥昃和若楠。
木玥昃,你说我能不能解了这毒?说着身子缩进了他的怀里。
我会陪着你,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木玥昃避重就轻,没有直接回答。
那你知道是谁害得我吗?这也是若楠一直猜不透的地方。
已经有怀疑对象了,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
木玥昃也没打算瞒她,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个人是不是秋月?若楠地声音里,明显带着一股子失落。
木玥昃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为什么?我待她真的不错,一直将她当作亲姐妹一样对待,从来不会将她看成丫头亦或者下人?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这种滋味不好受。
也许就是因为你待他太好了,让她失了自己的本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开始痴心妄想不应该的东西了。
木玥昃说的通透,直接点中了要害。
她现在怎么样?好像是昨天被你撞倒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人在照顾她。
模模糊糊的说了这么一句,他不想细讲,他怕自己火气上来了,忍不住想要弄死她。
别杀她,她也是可怜人。
若楠声音变得低沉。
现在她约莫着能猜到,让秋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也无非就是个情字。
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时机不到,再者只要你一天想要她活着,我就不会动她。
换而言之,只要哪天你不想管她了,分分钟我就会将她弄死。
若楠听出了木玥昃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却没有理睬。
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人,自己何其有幸能被眼前这人护着,现在别人想要伤她害她,他恼恨也是正常。
若楠不傻,不会因为一个想要害自己的人而去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
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木玥昃,我累了,你陪我睡会吧!今天一下子知道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感觉精神都有些支撑不住了。
好。
说完,木玥昃脱鞋上床,将若楠轻轻地安置在怀中,然后轻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大一会,怀中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木玥昃睁开已经闭上的眼睛。
漆黑的眸子里,凝风聚雨,随时都有可能出来肆虐一番。
影魂出来。
木玥昃压低声音唤了一句。
一条纤细的影子忽然出现在屋里。
她怎么样?有没有死?声音里满是狠厉。
现在草儿一直在照顾着她,主子没吩咐,她就一直活着。
让计浩将她治好,我要她知道活着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声音里的嗜血已经不再掩饰,看来这次没有鲜血,主子的怒火是平息不了了,影魂深深地为那个秋月默哀。
影魂点点头,一闪身消失不见。
屋内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乾坤殿慕兰天一脸阴霾的坐在龙椅上,手里正在看着一本奏折。
曹德海弓着身子伺候在一边。
混蛋,简直是混蛋!突然一声厉喝从慕兰天的嘴里蹦了出来,手中的奏折刷的一下,被扔出去老远。
曹德海挑挑眼皮子,继续搭撒着眼睛,装摆设。
皇上正在气头上,此时谁开口,谁倒霉。
曹德海跟在慕兰天身边不是一天也不是两天了,这点子眼力见没的说。
曹德海,你给我传旨,马上让那个混蛋进宫,老子今天非要砍了他不可?前脚还能装,后脚就被点了名。
曹德海叹口气,跪倒在地。
皇上息怒,不知道皇上要奴才去给哪个传旨?虽然知道,但也要明知故问。
皇上现在身边最需要的就是傻子白痴。
你傻啊?难道没看见奏折吗?自己不会捡起来看啊?慕兰天这话一出,曹德海在心里立马腹诽一句,不是我傻,是你傻,我是奴才,有这资格看奏折吗?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能显出来。
连滚带爬的,曹德海将奏折拾了起来翻开一看,岳王木玥昃五个显眼的大字被红笔重重的圈了出来。
奏折的大概意思是说岳王新官上任头一天就将他下属的几个官员给清的清,给清的清,罚得罚,骂的骂,一天功夫,兵部里就怨声载道。
这不大早上的,弹劾他的折子就开始漫天飞了。
本来慕兰天心里就窝着火,计划好的事情出了纰漏,又被木玥昃给搅和了一通。
现在差使给他了,他可倒好,不说好好办差,才干了一天就又看不见人了。
今天早朝这家伙居然赤裸裸的旷工了,没来早朝,招呼都不打一个。
慕兰天感觉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子里子没了,还没法说,谁叫他头脑发热让那个混球当此重任呢?曹德海将奏折拾起来,轻轻的捧在手上。
启禀皇上,奴才这就去传旨吗?慕兰天一听,瞪他一眼,却没答话。
一见这情况,曹德海有谱了,自己不用去传旨了。
因为慕兰天就是发通子牢骚,根本不会将他真传进宫来。
算了吧,进了宫更让朕恼火,还不如不见他呢。
一会儿你派人去他府里传旨,命他明天务必来早朝。
如果不来,就将京畿防御指挥使的大印交出来。
慕兰天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木玥昃,能干你就干,不能干你趁早交印滚蛋。
奴才知道了。
说着站起身来,退到了一边。
曹德海这两天太后那边怎样?可有什么异常发生?慕兰天压压火气,故意转了个话题。
下人回禀,太后这两天一直懒怠动,饭也用的少,但是脾气却越来越大,来不来就想要发火打人。
听说仅仅两天,被罚得宫女太监已经有四五个了。
曹德海将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报。
太后的病确实越来越重了,小魏子也死了,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干瞅着太后一天重似一天吧!慕兰天好像是自言自语。
要不奴才再派人去查查,看看还有没有知道这毒药的?曹德海试探着问了一句。
还用查什么?那个王大仙行踪飘忽不定,没人知道他确切的落脚之地。
慕兰天也确实下功夫查了,但是结果让人很头疼。
皇上,有句话不知道奴才当讲不当讲?曹德海突然冒出一句。
说。
眼一瞪,慕兰天冷冷的开口。
这天下间没有影阁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从影阁下手查查?曹德海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心里却在敲小鼓。
这个影阁的存在本来就是慕兰天心头的一根刺,想拔拔不出,想收收不了。
只能放在心头让他膈应着。
哼,找影阁帮忙,亏你也敢想?那朕的脸还要不要了?说完,一扬手就将手边的杯子朝着曹德海就扔了过来。
曹德海明知道会砸中,却不敢躲。
哗啦杯子碎了一地,地上也开出了一朵妖艳的红花。
慕兰天一见曹德海开瓢了,也是一惊。
他以为曹德海会闪,谁知道这居然是个傻得,干等着挨砸。
你傻啊?怎么不知道躲?砸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骂人,这种事除了慕兰天还真没谁敢干。
曹德海低着头,忍着头上的疼痛,跪地说道,奴才的命都是皇上的,皇上要是砸了奴才能解了气,那奴才这疼也值得。
挨了砸还得故意装孙子,说自己乐意,这贱性也只有宫里的太监能干出来。
哎,你还真别说,慕兰天还真吃这一套。
曹德海这小嘴一呱嗒,三言两语的就将慕兰天的火气给刮没了。
好啦,就你嘴乖,赶紧出去让御医给你看看,朕可不想派人替你收尸。
嘴上虽然说的狠点,但是语气确实已经缓和多了。
曹德海又磕了一个头,才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摇摇摆摆的捂着脑袋出了大殿。
一出大殿,曹德海立马挺直起了腰,脸上的孙子表情也荡然无存,昂首挺胸,大踏步的往御医局走去。
大殿里,只剩下慕兰天一人。
突然,慕兰天开口。
龙卫。
在。
去岳王府查查,看他这两天都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来早朝?慕兰天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就是理不出个头绪。
龙卫躬身应了,一闪身,又消失在大殿里。
**督御候府自从回了府,每天府里都有人来。
刚开始上官勋还会应付两句,但是次数一多,他也就不耐烦了,直接将这一摊子交给上官轶,自己去了后院。
快步来到后院一个安静偏僻的院落。
上官勋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将门打开,然后闪身进了院门。
一进院门,直接就将大门给插上了。
只见院子的一棵大树下,此时正坐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的,很是狼狈。
洪儿。
上官勋急切的唤了一句。
只见那人将头抬起来,露出一张酷似上官勋的脸,只不过这张脸比较年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中毒昏迷的上官洪。
父亲。
上官勋一听父亲俩字,心头泛酸,眼眶就是一红。
今天洪儿怎么样?强忍住心头的难受,上官勋故作轻松的问了一句。
还能差到哪去?上官洪苦笑一下。
一下。
来,让父亲替你拢陇发。
说着,上官勋就要走近上官洪。
上官洪猛地站起身来,如躲避毒蛇猛兽一般,往后退去。
父亲,不要过来,儿子不想伤了您。
犹记得那日自己刚刚醒来,父亲情急来看自己,谁知道自己却狂性大发,一时失手,将父亲重伤。
今天父亲的脸色还很苍白,可见自己那一掌有多重。
现在父亲又想接近自己,同样的错误他不想再犯第二次。
洪儿,父亲不怕。
看着躲避的儿子,上官勋禁不住老泪横流。
都是因为自己,这才让儿子受此牵累,他真是愧疚。
儿子怕。
儿子现在毒性未除,随时都有可能攻击人,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父亲就站在旁边就行了。
上官洪这番话,说的真切,完全是发自肺腑。
知道上官洪脾气拧,上官勋也没再勉强。
洪儿,今天你再给父亲说说那日的情况,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是咱们漏掉的?虽然上官洪醒来后就将出事那天的经过讲了一遍,但是上官勋总觉得哪里还是遗漏了。
父亲,您还有什么怀疑的?上官洪疑惑的看父亲。
你再想想,那些刺客在伤你之时可有开口说话?确定了口音,就能缩小查探的范围。
上官洪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
额,他们确实说了,听着口音好像就是岳城这边的。
刚开始没注意,现在在仔细想想,问题就出来了。
你说是岳城口音?上官勋眼睛一眯,一股寒光透出。
有个带头的说我不该来岳城,说我挡了该是他主子的位置。
上官洪回想出一个细节。
说你挡了本该是他主子的位置?究竟有谁也想要这京畿防御指挥使的位子?上官勋自问了一句。
三皇子,五皇子,太子还有岳王这些人都有可能。
上官勋自己罗列出一个人名单。
岳王?父亲说的可是楠儿的那个夫婿?上官洪对他还是比较好奇的。
嗯。
上官勋点点头。
这次出人意料的,他居然将这个差使给抢了过去,也许连皇上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想想大殿上,慕兰天那一副吃瘪的糗样,上官勋的心情就莫名的变好。
父亲觉得他有可能吗?上官洪问道,自己只是听闻此人,真正还一次没见。
上官勋摇摇头,居然直接将他否决了。
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父亲笃定他不是害自己的人。
给你送解药的那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想想如果是他下的毒,他何必再费劲心思来救你。
文儿已经到影阁证实了,那药确实是真的,不过效用却是有限。
想要解毒,还需要中毒者自身的毅力来抵抗,中间的艰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那其他三人呢?父亲也不是很清楚,现在无轻叟正在查,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洪儿,你暂且忍几天,父亲绝不会让你白白受伤的。
上官勋轻轻的说着,眸子里确是非常的坚定。
上官洪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实际最是心疼他们的。
今天受伤中毒的虽然是他,但是父亲却宁愿是自己。
正在这时,上官洪脸上闪过一丝怪异,随即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整个人慢慢地蜷缩到地上。
一看这种情景,上官勋急忙近前想要查看一下。
父亲,不要让儿子后悔。
趁着自己还有知觉,上官洪大吼了一声。
猛地刹住脚步,上官勋红着眼睛瞪着地上颤抖地儿子。
洪儿。
声音里有无尽的悲伤。
父亲,您走,赶紧走。
紧紧地攥住拳头,指甲都扎进了肉里,却觉察不出疼痛。
洪儿。
上官勋声音里带上了颤抖。
父亲,请您给儿子留些尊严。
说完,猛地转身跑向大树。
不要,洪儿,父亲马上走。
害怕上官洪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上官勋迅速转身,连大门都没开,直接翻墙离开。
头脚他这离开,后脚两个人影就飘了进来,一红一白,迅速朝他攻了过来。
上官洪来不及做出反应,咚,整个身体瞬间倒地,昏了过去。
晨,你说这要是昃的小王妃知道咱们这么对待她的小舅舅,她会不会让昃报复咱们啊?楼轻尘站在上官洪的身边,一只脚还踹了踹地上躺着的大块头。
不知道。
你说咱们这么费劲心思的替小王妃试解药,她会不会报答咱们?一字之差,一个报复,一个报答。
不知道。
还是三字打发楼轻尘。
楼轻尘翻翻白眼,那你知道什么啊?你要再不闪开,他就会打到你。
这回字多了。
楼轻尘刚想偷揶他几句,随即猛地意识到话里的意思。
啊!一声哀嚎,惊的院子里的麻雀扑棱乱飞。
------题外话------这次早点没?么么么大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