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成串的雨水顺着屋檐砸落, 教学楼的台阶上挤满没带伞的学生, 时歌出来的时候,时天空和李玉她们刚准备走。
时楚带了伞。
时楚先看见时歌。
时家基因不错,原女配高一时已经有169, 在一众还未发育完全的高中生里,她像棵笔直的小白杨,拿着手机讲电话的模样, 耀眼无比。
然而他仿佛无事发生过一样,冷漠移开目光,他撑开伞, 体贴遮到时天空头顶,声音温暖:走吧。
李玉其实有带伞,但为了和时楚多走一段路,她悄悄塞书包里没拿出来。
她厚着脸皮挤到时天空旁边, 亲昵挽住她的手:天空,能送我到公交车站吗?可以呀。
时天空笑容灿烂, 我和哥也是去公交车站。
时楚看到李玉, 不耐一闪而过, 他没有多说什么, 伞递给时天空,从包里又拿出另一把伞。
哥,原来你带了两把伞啊!时天空诧异不已。
时楚笑而不语, 宠溺看着少女, 他一向都是带两把伞, 因为时天空是小迷糊,总是忘带伞。
早知道你有两把伞,我……呀,是时歌!突然,时天空看到时歌,她猛地扒开李玉的手,举着伞跑到时歌面前,讨好递给她,我们多了一把伞,你拿去吧。
时歌刚讲完电话,她挂掉,望向时天空身后,正好看到同时脸色大变的时楚和李玉,不过一个是铁青,一个是脸红。
她勾了勾嘴角,接过伞:谢了。
不用。
时天空见她接受了伞,心情很是雀跃,她摇摇手,那我先回家了,你记得早点回来哦。
天空,走啦!李玉狠狠瞪了时歌一眼,虽然因为时歌,她能和时楚共撑一把伞,但不妨碍她讨厌她,而且楚哥哥也很不喜欢她,连伞都不愿意给她呢。
来了。
时天空应着,小跑过去。
不多会儿,三人撑着一把伞,消失在大雨中。
时歌收回目光,转身把时楚的伞递给不远处焦急等待雨停的娇小女生:同学,需要伞吗?秦婷婷下意识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如果你有多的伞……我只有一把伞,不过马上有车来接我。
时歌眼睛笑得弯弯的,伞塞到女生手里,所以你放心用吧。
秦婷婷不可思议握着伞,片刻,她惊奇问:同学,你为什么借伞给我呀?我们……好像不认识唉。
时歌看着秦婷婷熟悉的浓眉大眼,越看越觉得基因真是很神奇,她长得和秦警官长得实在太像了,像到她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是秦警官想念已久的女儿。
因为——时歌一本正经,我多了一把伞。
秦婷婷:……时方朔来接时歌时,看到只有她一人,有些奇怪:你哥他们呢?轿车内温暖无比,隔绝了外面的冰冷风雨。
时歌一口喝光暖暖的纯牛奶,才粲然一笑:我下楼的时候,哥和天空已经走远了,雨太大我就没去追他们。
时方朔今天下午来学校和校长谈捐电脑的事情,碰上下雨,就在校长室多留了一会儿,等时楚他们放学,结果时楚电话没打通,他就通知时歌。
现在听到时楚带着时天空走了,他面露不悦。
时楚完全不理时歌,如果今天他没有碰巧来学校,时歌岂不是要淋雨回家?他这儿子真是拎不清,无论他和时天空以前感情再深厚,他有血缘的亲妹妹,只有时歌。
他不是薄情的人,养时天空16年是有亲情,但血缘,永远无法取代,就像那天法庭,时天空对林家自然流露出的不舍。
不行,他回家要好好说说时楚。
爸。
时歌见目的达到,自然转移话题,谢谢你帮我转到二班,好的班级果然不一样,老师讲课都生动有趣,同学下课也都在自己位置上看书做题呢。
时方朔回神,想到校长刚刚说的话,他问:我听校长说,你答应高老师,下次月考考不到年级前五十,就回到原来的班级?是呀。
时歌点头。
你真是糊涂啊。
时方朔头疼,爸这次捐几十万的电脑设备才换得校长为你说话,你怎么……爸,你不相信我能考进年级前五十吗?时歌打断他。
……时方朔没回答,但表情回答得清清楚楚,他不信。
时歌从七岁到十六岁的成绩他全查过,除掉中考大爆冷,刚好超二中的录取线一分,其余都是不及格。
在尖子生扎堆的二中考进年级前五十?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连他从小请名师一对一辅导的时天空,最好成绩也不过三十名。
我相信我可以。
时歌微笑,因为爸爸妈妈,和哥哥弟弟都那么优秀,和你们流着同样血液的我,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对吧爸爸?她这一番话说得天真又可爱,时方朔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听得心里很是舒服,是越来越喜欢这才回来不久的亲生女儿,他不可置否,只笑着点头:加油吧。
*因为多一个李玉,等回到家,时楚和时天空都淋得有些狼狈。
方挽琴拿着毛巾等在门口,两人一进屋,她急忙拉过时天空给她擦干头发,心疼道:放学你们走那么快做什么?你爸去接你们都没接到,要是淋雨受寒了感冒怎么办?时楚笑着问:爸今天去我们学校了?时楚。
时方朔听到动静,端着茶从客厅走出来,没有看时天空,跟我去书房,有事。
哦。
时楚换上家居鞋,看了眼和方挽琴亲昵说着悄悄话的时天空,心里生出股满足感,这才跟着时方朔上楼。
到了书房,时方朔皱眉问:你今天放学是不是没等小歌?时楚现在非常讨厌时歌,他不满嘟囔:爸,时歌已经16岁,不是时游那样的小孩,我为什么要等她?时方朔拉下脸:时天空也16岁,你不是一样等她?……时楚沉默,下一瞬,他开口,她们不一样。
是不一样。
时方朔点头,一个是你亲妹妹,一个是住在我们家的外人。
爸你这话太过分了。
时楚烦躁不已,天空怎么是外人?她和我们一起生活了16年,就算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也不是别人能取代的。
砰!时方朔把茶杯搁到桌面,冷声呵斥:时楚,那是你亲妹妹,不管你承不承认,她身上和你一样,永远都流着时家的血,而时天空,她流着林家的血,和你不一样。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时楚更烦躁了,他总觉得时方朔话里有话。
我只是提醒你,在这个屋檐下,如果有一个别人。
时方朔一字一句,只有时天空。
屋外。
书房的门没关紧,时天空正好听见时方朔最后一句话,别人像一把重重的锤子,敲得她心碎成一块一块。
她很后悔,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路过书房,要是再晚一分钟,哪怕晚一秒,她都不会听到这无比伤人的别人。
别人……别人!滚烫眼泪夺眶而出,时天空死死捂着嘴,转身跑回房间,她反锁门,扑在床上呜呜哭出声。
她好像无法装下去了,她伪装不了坚强,也伪装不了若无其事,她是真的好难过。
她好想有一个人、有一个人能紧紧抱着她,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是她的噩梦。
等梦醒,她还是时家大小姐时天空,而时歌,依旧是林歌。
时天空泪眼朦胧爬起身,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第一个拨出去。
嘟,嘟,嘟……漫长时间过去,无人接听。
时天空不死心,继续拨。
嘟,嘟,嘟……依旧无人接听,时天空还是不放弃,一遍一遍拨过去。
嘟,嘟,嘟。
不知道拨了多少次,电话终于接通,沙哑的男声带着浓浓的起床气:谁啊?时天空一听到顾远知熟悉的声音,刚压回去的眼泪又扑簌扑簌掉,她哇一声哭出来:呜呜呜,远知哥。
……顾远知不说话了,过一会儿,他才问,什么事?时天空抽抽嗒嗒:你现在能出来吗?不能。
顾远知断然拒绝。
……时天空死死咬着嘴唇,远知哥,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你出来一次可以吗?片刻,对面传来窸窣的声响,顾远知穿好外套,问:哪里见?*同一时间,时家客厅响起声惊诧:时歌,这是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