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外收获】

2025-03-26 11:19:03

旁桌正坐着吃菜喝酒的两个食客自是吓了一跳,当即喝道:哪儿来的醉鬼,醉醺醺的,存心倒人胃口是不是?!胡说,我酒量可好着呢,几时会醉了!那醉汉痴痴一笑,作势就要上前去拿酒来喝,俩食客登时怒火中烧,拍桌便喊:小二,小二!还不把这酒鬼拖出去,想不想做生意了!那边儿尚在端菜伙计闻声赶来,忙不迭把托盘放下,拉着那醉汉就无奈道:哎哟我的老祖宗诶,咱这店到底是招你惹你了?你都连续来七日了,店里的客人都给你赶走了一半儿,你消停消停行不行?小二,瞧你这话说的……那醉汉打了个酒嗝,指着那小二鼻尖笑嘻嘻道,这不是你们家的酒好喝么……小二偏头往地上啐了一口:得,我算是服了你了,看样子不把你送到官府,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醉汉满腔胡话,脸上还仍是笑:别介啊,我还没喝够呢……走走走,少在这儿罗里吧嗦的,出去出去。

小二一把推着他要往楼下走。

二人从奚画这一桌路过,那醉汉垂眸瞥了一眼,忽而停下脚,俯身手指就朝奚画指过来:哎哟,这姑娘……不想刚往前一凑,半路却被人截住。

旁侧那人眸中微冷,抬眼看着他,沉声道:作甚么?小哥好凶啊。

他把嘴一撇,样子还有点委屈,我不过是看着这位姑娘衣裳眼熟,随口问问嘛……他眉眼一弯,就朝奚画讪笑道:小姑娘是天鹄书院的罢?难得啊,你个姑娘家还读书呢。

被他那一笑搞得浑身不自在,奚画悄悄往关何背后躲了躲,只探了个出来:有事么?醉汉搓着手,表情上带了几分猥琐:跟你打个商量如何?啊?奚画戒备地看他,我和你有什么好商量的。

不想,对方却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儿,神秘道:你们可是在调查木归婉的死因?我知道。

丁颜当即接口就问: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诶,这个秘密自然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呀。

他一脸鄙夷地瞧过来,把手一伸,拇指食指搓了搓,二两银子。

奚画心道:原来是个骗钱的。

便想也没想瞪眼过去:二两银子,你去抢啊?!嘿,我这消息那可不同一般,要不是这会儿酒瘾犯了,我才不卖呢!真不识货。

行,那你找个识货的去吧。

她抬手一挥,我们还要吃饭,就不奉陪了。

诶诶诶……一见交涉失败,小二又开始在身后推搡他,醉汉忙道,要不,收你一两?奚画低头喝汤。

醉汉咬咬牙,伸出指头来:一贯!……七百文!别瞎嚷嚷了,快滚。

小二呸道,谁要花这冤枉钱,傻不傻啊,疯子。

架着他刚要下楼之时,关何放下筷子,想了想,转头唤道:等一等。

奚画和丁颜从各自碗里抬起头。

且听他若无其事又甚是正经地颔首道:这钱我付了,你过来说。

小哥真是个明白人!醉汉一把拍开小二的手,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

你疯啦!奚画悄声在他耳畔着急道,花这冤枉钱干什么?没事。

关何满脸淡然,听听也无妨,好歹还打了折扣。

……七百文都够吃两顿的了!她心疼地板着指头算到,你还真有钱没处花啊?败家子……醉汉在关何身边儿落座,犹自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润喉。

说罢。

关何从怀中摸出两串钱往桌上一拍,若让我听出半点虚假,这钱你就别想要了。

那是那是,这可是我亲眼所见,连官府里的差役都没敢轻易告知。

一语道毕,醉汉趴在那桌上,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此事儿攸关我性命,你们莫要和人说是从我这儿得知的呀。

奚画不耐烦:行了行了,要说快说。

诶诶。

醉汉咽了几口唾沫,方才道:那木归婉么,当时在场的,都看着她是在书院里头吊死的是不?奚画轻轻颔首:嗯……其实那前日夜里,我曾见她在对江亭附近转悠,而后从那封了门的地窖中进去了,一直都没出来。

对江亭?奚画满脸不信,你瞎编的吧,我怎么不晓得那儿还有个地窖。

不,的确是有的。

丁颜插话打断她,正色道,地窖里放的都是些杂物,我跟着二婶进去过一次,听她说从前是封了门的,最近才又开了使用。

关何只问他道:那时,你又为何在书院?嗨,我大半年前是在书院里头做伙夫的,有些事儿我比你们都还要清楚。

醉汉提起此事来,倒有几分惧意,你们可知这天鹄书院最近在闹鬼么?闹鬼?丁颜和奚画对望一眼,笑道,这事儿全书院传得沸沸扬扬的,还要你说?要我说,准是那木归婉的鬼魂回来了,正所谓死不瞑目,阴魂不散呐!那醉汉摇头晃脑,嘴里嘚吧嘚吧,念着些听不懂的胡话。

三人皆沉默了一阵,垂眸各怀心事,少顷,关何才又想到什么来,问那人道:你怎么确定她是被人杀害的?兴许她后来又从地窖出来了,也未可知。

就是。

奚画难得赞同他,你该不是一整晚都守在那儿的吧?醉汉伸出食指摆了摆,啧啧两声:诶,说起这个,那话可就长了。

你们以为书院里死的,就那一个木归婉?不过是在外头风声把得紧罢了,否则朝廷早给查封了,还能留到今日?怎么说?奚画好奇道,难道还有人也在讲堂里上过吊?咳咳,要问这事啊,那得再加一百文呢……醉汉说着就把手对关何摊开,后者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从袖中摸出短刃来,逼上他咽喉,淡淡道:你说还是不说?刀刃明晃晃地闪瞎眼睛,醉汉腿脚发软,忙道:说说说,我说我说……奚画头疼地抚了抚额,一把将关何持刀的手拿下来,人却是对着那醉汉:别理他,你接着说下去。

是……迫于危险人物的淫威,醉汉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道,书院里早些年有个理学才子,名曰江林坡,那头脑聪明得很,连院士都对他刮目相看。

大家伙儿都觉得第二年秋闱的状元之位非他莫属,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人名字,我听说过。

自她进书院起,便常常耳闻其名,记得,那人很早之前就离开书院了,好像也不在平江城。

奚画揣测道:说不定是上京考试,没取得功名,觉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所以不肯回来呢?他才不是离开书院的。

醉鬼表情一转,煞有介事道,他人是平白无故失踪的,当时离秋试还有三个月,清议都没举行呢,怎会说走就走呢?丁颜小心翼翼问道:……那、那你的意思是?这还用问,定是被人杀了的呗。

好端端的,是他惹了仇家?醉汉瞥了她一眼,无趣道:小姑娘见识浅薄,听说‘树大招风’没有?这人呢,一旦名气过盛,总有人背地里眼红啊,他稳拿状元之名,那被他压在底下的榜眼儿服气么?你想想,他要是没了,人家拿榜眼的,是不是就顺理成章做了状元?嗯。

奚画点点头,这话有道理。

哼,我几时打过诳语?天鹄书院里头的秘密可多着呢……醉鬼那语气蓦地变得诡异起来,上一年可是多事之秋,江林坡失踪之后,夜夜都能听得对江亭附近传来冤魂的叫声,哟……他说着,不自觉抱起手臂,那声音儿,可吓死人了。

怪的是没隔多久,这木归婉也死了。

你说巧不巧?奚画摸着下巴,轻轻点了下头:……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很蹊跷。

对吧?一看得到认同,醉汉那表情倒有些沾沾自喜,叹了口气。

要不是这样,我才不会辞了那份活计出来给人看马呢……连酒钱都赚不回来。

奚画兀自琢磨一会儿,眼神一撇,怀疑道:这些不会都是你瞎编的吧?怎么能算是瞎编呢!我告诉你,你要拿这把柄去找那曾院士,保管叫他把那来年秋试的考题全告诉你喽!醉汉挑着眉得意道,如何?是不是比七百个铜板划算多了?话语刚落,却听一旁的关何笑哼出声。

钱若是这么好赚,你怎么不自个儿要挟他去?醉汉闻言即窘迫道:我那不是胆儿小嘛……你胆儿可不小。

关何冷笑道,至少这对招子亮着呢,不是么?……听了他这话,醉汉蓦地没了声儿。

这消息,不值七百文。

言罢,他波澜不惊的把桌上一半的铜板拨了回来,拿着钱走人罢。

诶,你……醉汉颇不甘心地捧着剩下的小把铜钱,正想反驳,话还未出口,便见那人神色一转望过来,他喉中一哽,忙道。

成,一半就一半吧,不要白不要了。

小二,来上壶好酒!因怕他再收钱回去,醉汉飞快付了酒钱,另寻了一桌坐下。

奚画看在眼中,懊恼道:这酒鬼醉醺醺的,说话乱七八糟可疑得很,总感觉钱是白花了。

关何不置可否地放下汤碗来:像他那种人,在我们那儿被叫做线眼子。

线眼子?江湖上的黑话,就是以贩卖消息为生的人,和百晓生比上不得台面,所知范围有限,但价格又实惠许多。

关何伸手指着双目,解释道,这种人的特色便是眼睛,他们的眼睛极其尖锐,常年在瓦子茶舍里面呆着,只用眼看用耳听,盗取些消息卖给旁人。

丁颜皱了皱眉:你这么说,他那话还是真的?起码也有八成是,他若骗了我,往后再想卖,可就难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地窖瞧瞧吧?奚画站起身,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丁颜忙放下碗筷:等我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