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上上签

2025-03-26 11:24:15

徐行知抽到一支上上签,经由弘真大师解签,是大吉之兆。

出生清贵,年轻时可能于情之一事稍显坎坷,但过后便会一世平安顺遂。

他正执着于情之一事可能有些坎坷的意思,无论如何询问,大师却都是笑而不语。

再问下去,一句阿弥陀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尽管如此他还是十分喜悦,尤其当行舟也抽到上上签后,他几乎忘了那点疑惑。

直到他在寺里闲逛,拐到后院看到那抹嫩绿色的裙角。

表……后面的妹字还没说出口,再向前一步,他看到树下的青衣公子。

与他仅有几次相见的面若冰霜不同,袁恪此刻笑得春风拂面,目光温和。

不知表妹说到什么,他大笑出声,震得树上鸟儿扑腾飞起。

不知为何,一瞬间他想起弘真大师解签之言于情之一事稍显坎坷。

这一刻他万分不希望弘真大师是名满天下的得道高僧,他解签的确是灵,可若当真灵验,对上袁恪他有几分胜算?心情荡到谷底,平素三思后行、谋定而后动的习惯,突然间就被满腔冲动取代。

当即他健步上前,强行插-到两者中间。

表妹怎会在此地,姑姑到处找你,弘真大师也等在前殿。

罗炜彤拍下脑袋,刚才逃出来,遇到面前的青衣公子。

一番惊吓后,她道出西北战况,对面面露欣赏后顺带把话接过去。

她这才发现,虽然袁大人名义上只是锦衣卫,但他却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说起军政大事更是侃侃而谈。

平日在家她说什么,兄长都只会顺着,而他却能指出她疏漏之处。

许久未见如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

两人从大殿一脚一路走到后院,相谈甚欢之下她忘了时辰。

袁公子怎会在此?罗炜彤惊讶:表哥也认识袁大……公子?顿了顿她还是没说出袁恪锦衣卫身份,毕竟表哥不过是行平辈礼,也没有欠身或作揖。

最起码如今看来,表哥并不知对方锦衣卫身份。

表妹有所不知,袁恪公子可是金陵四公子中最神秘的一位,轻易不出现于人前。

袁公子有理,表妹方才多有打扰,徐某再此待她赔个不是。

周元恪所站位置正对着院门,从徐行知一进门他便看到了。

盯着他方才抓小丫头的那只手,他默默回忆着方才脑海中分开此手的各种方式。

没等他消弭怨气,却陡然发现对方的怨气似乎更浓,这下他倒是来了兴趣。

果然有小丫头在身边,生活永远都不会无聊。

不过惊喜是一回事,让步是另外一回事。

小丫头对表哥只有兄妹之情当然最好,若是恰好两情相悦,那他也只能棒打鸳鸯。

搓下手指他略带迟疑,心中暗自发苦,不知后一种情况最后他能不能下得了手。

奉家师之名,前来送些东西。

方才与罗姑娘一番畅谈,袁某受益匪浅。

罗炜彤正处于震惊中,金陵四公子?怎么堂堂锦衣卫,一眨眼便又成了翩翩贵公子。

惊讶之后稍微一想她便明白了,锦衣卫也不是生活在暗处的老鼠,明面上总得有个身份用来享受荣华富贵。

想想双面人的日子,她便好奇不已。

察觉到表妹神色中越发浓的兴趣,徐行知暗道糟糕,面上却不动声色:表妹且快些,凉国公夫人与姑姑还在前院等着。

袁公子,民女先行告辞。

略微福身罗炜彤退下,唇角带着轻松地笑意。

直到走出拱门,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一番惊吓后,这几日她因金陵城内流言而一直提着的心竟是完全放松下来。

待她进入大殿后,一直默默关注小徒弟的弘真大师也大吃一惊。

怎么才这会功夫,小徒弟印堂间青黑之色便去了大半?若非面前人多不便做什么,他定要好生询问一番。

见老和尚一副鸟粪落自己头上的吃惊样,罗炜彤忍不住翘起唇角。

上前晃动经筒,一支签滑落,捡起来看后,果然不出我她所料。

娘亲,是上上签。

徐氏面上难掩喜悦之色,自打入金陵后家中便多灾多难,围绕女儿为中心,所有厄运似乎凝集成一个漩涡。

如今抽到上上签,她却是松了一口气。

想到金陵城中的多番布置,但愿一切能否极泰来。

弘真大师宝相庄严地接过签,知晓是上上签已足够他惊讶。

毕竟他曾推演过,小徒弟属庚金,命格太硬隐隐与金陵风水相冲,及笄前一年注定多灾多难。

如此情况下还能抽到上上签,莫非是她动用内力从中选了一只,而后故作高兴来安慰家中长辈。

但看完签文后,他却彻底推翻了先前猜测。

这支签,竟是当年大长公主曾抽到过的那支。

且自大长公主抽到后,十几年中从未有第二个人中过。

阿弥陀佛,小施主可否随贫僧往禅房一叙?罗炜彤欣然同意,一进门便研究其老和尚身上袈裟:竟然真是银线,绣工比我祖母……不对我是说锦绣坊做得也分毫不差。

你这死丫头,方才在后院不敬师傅也就罢,如今还打起诳语,当为师不知锦绣坊是你家产业?竟然被知道了,当即罗炜彤也不再隐藏:曾祖母不过一个锦绣坊,便赚下那般家业。

师傅,这些年你那桃花酿可没少讹人,为什么连碟桃花糕都不舍得给我用。

弘真颇有深意地看了小徒弟一眼,桃花糕带糖,吃多了容易解药性。

但这话他却不想说,说出去小丫头指不定得嘚瑟成什么样。

阿弥陀佛,这些事你早晚会知晓,不过却不是此时。

先来告诉为师,方才你溜出去碰到了什么人?罗炜彤翻个白眼:你有事瞒着我,为何我的事就要告诉你?弘真大师几乎要恼上了小徒弟的古灵精怪,虽然曾经这份活泼是他最欣赏的地方:事关重大,你若说了,为师给你改份不苦的药方。

当真?出家人不打诳语。

一言为定,方才我见到了一位青衣公子,表哥说他是金陵四公子之一。

不过我看,那位袁恪公子倒是有些来头。

再深了罗炜彤倒没往下说,毕竟锦衣卫身份是袁恪的秘密。

她无意中发现,但也不会宣扬的人尽皆知。

袁恪。

弘真大师转着那串几十年不离身的佛珠,顺着名字算下去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丝头绪。

除了袁公子外,还有表哥。

换个方向,再算徐行知,他发现徐家少爷本应品顺的命格竟然起了变化,逐渐走向连他也无法预知的黑暗。

奇怪……当真奇怪。

喂,老和尚你可别装神弄鬼,药方一定一定得帮我改了。

师徒二人笑闹着,徐行知站在后院树下,望着蓝天握紧的拳头久久不曾松开。

方才表妹走后,他有意试探着说两句,顺带命袁恪离表妹远点。

谁知对方一眼看穿他心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袁某自认除却出身,哪点都不比徐兄差。

英雄不问出处,罗大人同样也是靠自己有了今日。

徐兄不比拐弯抹角,你我各凭本事就是。

说罢他拱手,锐利地目光颇有警告意味地看着他,而后转身离开,途留他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

袁恪是金陵四公子中唯一出身寒门之人,寒门不仅代表没有锦衣玉食华服美婢,更代表自幼便要为生计发愁,无暇用全副心神读书。

尤其是袁恪,他自幼父母双亡,幸得书院山长垂帘,允其做些杂役,顺带在窗外旁听。

便是这番环境,他都能做得锦绣文章,并以惊世之才打动微服私访的陛下。

论才智心力,他甚至隐隐是金陵四公子之首。

再反观他?虽然他远远算不得纨绔,但自幼父母恩爱,祖父母慈祥,即便他已经算上进,但少了几分贫寒之中,不改变毋宁死的魄力,他总归有几分懈怠。

细细数起来,除却园林土木,还有亲近的血缘之外,他竟没一点能比得过袁恪。

这便是弘真大师说得情路稍显坎坷?何止是稍显,简直是坎坷急了。

急得脑门上出一层汗,直到日上中天小沙弥请他去禅房用素斋,他方才调整好情绪。

他舍不得表妹,一时差点倒没什么,知耻而后勇、厚积薄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