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观不合,真的没法相处。
《翌日,苏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家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听到外面嗡嗡的声音。
穿了件衣服出去,声音是从厨房传来,榨汁机的声音,苏岩走过去。
陆辰东裸着上身,裤子有些皱,精悍的腰身延续到皮带那里戛然而止,无尽想象。
他认真在看说明书,黑色短发竖起,目光专注。
苏岩扯起嘴角,转身往浴室走。
陆辰东听到声音就回头看过来,片刻后:还睡么?一会儿得去公司。
苏岩走到浴室关上门,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陆辰东,那个榨汁机是坏的!浴室的灯亮起,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陆辰东看着面前只响不转的机器,拽掉插座就扔到了垃圾桶里,端着剩余的水果走到餐厅坐着吃完。
衬衣在地板上一夜,已经有了味道,陆辰东低头看看自己裸着的上身。
摸出电话,打给家里的司机,半响后那边接通。
陆先生。
陆辰东报了个地址:给我送件衣服过来,麻烦了。
总不能裸奔吧,那也实在太丢人。
好好好。
过了半响,电话再次打过来,陆辰东这要求还是第一次,他也有些不太清楚:要什么衣服?我衣柜里随便拿两件。
陆辰东说:快一点,谢谢。
挂断电话,陆辰东靠在椅子上,两腿交叠,手捏着眉心。
过了一会儿,苏岩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陆辰东原本没在意,可那铃声锲而不舍的响。
陆辰东走到玄关处找到苏岩的包,打开拿出手机:苏岩,你的电话响了。
苏岩已经没听见,一直没回应。
然后陆辰东视线就落到了林元世三个字上面,拧了下眉,接通:喂。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下,半响后才试探着问了一句:辰东?嗯。
陆辰东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眯了眼睛:元世啊?是我。
林元世说:这是苏岩的电话?她在洗澡。
陆辰东靠在桌子上,手指撑在桌面上,轻敲两下:你找苏岩?有什么事?也没什么事。
林元世说:最近怎么样?还凑合吧,不一直都那样。
半响后林元世才开口:陆辰东。
怎么?电话那头林元世沉默了一会儿:……没事。
陆辰东眉头拧紧,苏岩这个人事儿特别的多,怎么就和林元世牵扯上了?扯淡!其实也没什么事,不用和苏岩说我打过电话。
林元世声音有些沉,他说:好好对她,苏岩是个挺好的女人,别再耍你的混蛋脾气。
不用你操心。
陆辰东有些臊的慌,转移话题:发生了什么事?林元世,你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大哥回l市了。
陆辰东表情一凛:什么?原本也是吊着命。
林元世深吸一口气,声音发沉:昨晚,我们把他接了回来。
陆辰东沉默,虽然早就知道他的大哥再也清醒不过来,可活着总归是个希望。
这个消息措不及防,他皱着眉头紧紧抿着嘴唇。
没什么事。
林元世笑了笑:六年前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一句节哀在陆辰东的喉头滚动半响也没发出来,在死亡面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老爷子想让他安安静静的走,这事你知道就行。
别来,别和陆叔说,老爷子心里难过,不开追悼会,什么都不办,人下葬了就行。
行了,我先挂了。
直到林元世挂断了电话,陆辰东的眉头还没松开,他怔怔的看着远处。
林元世的大哥死了,竟然死了,就那么走了。
苏岩从浴室出来,陆辰东半坐在门口的桌子上,手里捏着她的电话。
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拿走陆辰东手中的手机:拿我手机做什么?陆辰东回头看苏岩,目光深沉,前所未有的沉重,浓郁的化不开的悲伤,苏岩忽然从他眸中读到了这个信息,心中一凛。
苏岩从来没见过陆辰东这样,顿了下:怎么了?陆辰东动了下喉结,半响后抬手盖住脸搓了一把站直把苏岩扯到怀里紧紧抱住。
苏岩被他勒的骨头都要断了,可也没动,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回抱着陆辰东。
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陆辰东脸埋在苏岩的脖子上蹭了下松开,转身走到客厅沙发上拿烟盒抽出一支烟,衔在嘴上到处找打火机。
苏岩看到打火机在旁边放,和他手机放在一块,就走过去拿起来递给陆辰东。
谁的电话?苏岩说着就拿自己手机翻了起来,还没打开页面。
林元世的电话。
陆辰东嗓子有些哑,他开口,表情很沉,打火机发出清脆声响,他点燃了烟。
他大哥去世了。
啊?苏岩始料未及,抬头看向陆辰东:怎么回事?六年前——苏岩打住他的话:我知道六年前发生意外,林元世的大哥成了植物人,讲现在。
陆辰东透过烟雾深深看了苏岩一眼,表情很沉,顿了下:脑死亡,没救,拖了六年,现在也到头了。
苏岩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表情怔怔,半响后抿了抿嘴唇:追悼会什么时间?我们现在过去么?要去看看吧,林老爷子那么好的人——苏岩有些说不下去,咬了咬嘴唇。
世事难料。
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辰东把烟头按灭,抬头看着苏岩的眼睛,沉沉叹一口气:以后有时间再去看他,现在过去只会让他更难过,怕刺激到他,年纪大了。
房间里沉默,只有头顶的空调发出声响。
半响后,苏岩忽然想起一件事:林家到底怎么回事?陆辰东直视苏岩,他知道苏岩说的是什么。
顿了顿,半响靠在沙发上:林飞是林元世的儿子。
苏岩眼睛一瞪:卧槽!别说脏话。
陆辰东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
之前他哥活着,这是秘密。
林家和陆家多年交情,两家四个男孩,从小就在一起玩,称兄道弟。
如今这年纪大了,渐渐就越走越远,陆辰东说:苏岩,当初林元世追你,我提醒你是这个意思。
苏岩整个人都懵了,愣怔怔看着陆辰东。
她没有见过林家老大,所以伤心的有限。
如今乍然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故事,登时整个人都懵了,最多的是好奇。
我天!苏岩走到陆辰东面前:乱……*?陆辰东皱了下眉,拍了下苏岩的脑袋,起身走到厨房接了两杯水,走过来递给苏岩一杯。
最初的震惊过后,陆辰东也在调整情绪。
苏岩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滑到胃里,她转头看向陆辰东:那……他大哥知道么?我们猜他知道。
陆辰东喝了一口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茶杯,拧眉:不然,他也不会出意外。
苏岩顿时噤声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后来大哥出事,她就去了国外,孩子留给了林元世。
苏岩的三观彻底被震裂,又喝了一口水。
好半天,她叹一口气,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可怜的还是孩子。
陆辰东沉默没有说话,苏岩声音很沉:才十岁的孩子要承受那么多,不是,刚出事的时候他才四岁。
孩子的存在就是在提醒林元世犯下的错误,这辈子,他大概是不会对孩子多好。
愧疚,不敢面对,所以他不回去看孩子,林飞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他胆小懦弱。
小孩分很多种,苏乐乐遇到事了表现在伤害外人上。
而林飞,他身边还没有一个嚣张跋扈的苏岩,所以他只会伤害自己。
不敢说话,怕说错,不敢乱碰什么东西,怕做错。
门铃响,陆辰东指使苏岩:司机老陈,你去拿下衣服。
苏岩回头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走到门口,果然是陆辰东家的司机。
陆先生让送东西过来。
谢谢了,麻烦你。
不客气,苏小姐。
苏岩接过衣服袋子,说道:进来喝杯茶?不用,那我先回去。
陆辰东既然不自己来取,大约是不想以那副模样见人,就点了点头。
司机离开,苏岩关上门回来把袋子扔到沙发上:穿衣服。
陆辰东拿过衣服袋子在客厅就换了起来:你换衣服,出去吃饭。
苏岩翘起嘴角,回头横了陆辰东一眼:你不是在家做饭?陆辰东猛地抬头横眉冷眼:滚进去,废话那么多!哼!苏岩转身进了卧室,换好衣服简单化妆出来,陆辰东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
深蓝色衬衣搭配长裤,他把头发竖到后面露出额头,俊眉黑眸。
两人一同出了门,陆辰东开车。
去哪家吃?苏岩饿的厉害,说道:前面出去那条路上就有一家。
车子开出小区,陆辰东回头看了苏岩一眼:别折腾吃药了,距离上次有一段时间了,就算是有也在肚子里,没有也没必要吃药。
提起这个苏岩就是一心的火,回头瞪他:陆辰东,你还是不是人?真怀了,那就生出来。
陆辰东目视前方,不再看苏岩,反正她那火爆脾气也就过过嘴瘾,干不出什么实事。
你做梦!苏岩说:一个苏乐乐已经让我去了半条命,我不会再生个孩子给你折腾。
陆辰东,就算是意外了,现在无痛人流到处都能做!前面红灯,陆辰东猛地踩下刹车,安全带勒的苏岩胸口疼,她捂着胸口半天没缓过气儿,嘶的吸了一口凉气。
陆辰东转头看着她,目光很沉。
你他妈谋杀!苏岩咬牙说道:陆辰东,还是那句话,我们玩是玩,孩子是孩子。
孩子不是猫猫狗狗,生了就要负责,就不能不管不顾,那是一辈子的事又不是突然兴起的玩意。
你没做好准备当一个合格的父亲,就别无责任的射-精。
前面亮起了绿灯,陆辰东伸出的手又放回方向盘,启动车子,声音很沉:坐稳了。
一路上,苏岩没有再说话。
陆辰东找着她口中的早餐店,半响也没找到,转头看向苏岩:店在那里?胸口疼,不想吃了。
苏岩转头看向窗外,陆辰东在路边把车子停下,解开安全带转身过去,一把扯过苏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店在那?苏岩沉默,陆辰东手指下滑让她衣服里钻,意味深长:那里疼?滚!苏岩一把打开他的手,两人对峙半响,陆辰东重新坐回去:生孩子这事回头再说,要真有了也别作践人命。
生了我养还是你养,那看你的选择。
陆辰东。
苏岩眯了眯眼睛:之前我在夜殿做过的事,你手里是不是还有备份?陆辰东表情也严肃下来,半响没有说话,沉默逼仄。
漫长的沉默,苏岩坐直忽的扯起嘴角笑了笑:虽然在做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什么,可东西是经我手过的。
那份东西足可以让我蹲号子,明人不说暗话。
如果你没意思让我去坐牢,那就趁早把所有东西都毁掉。
唐越不会不留一份,如果那天他倒了一定会把我也扯进去。
苏岩转头看向陆辰东的脸:你觉得我会要孩子么?踩在钢丝上两边都是悬崖,步步维艰。
我连自己都保不住,我要个孩子做什么?来这个世界上受苦?就算以后跟着你,你想过没有?且不说你一个大男人会不会带孩子。
陆辰东,你这辈子不结婚?你结婚有孩子了,我的孩子要如何自处?他们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苏岩从来没有和陆辰东谈过这件事,她觉得两个人感情还没到那个份上,谈了只会自取其辱。
可现在陆辰东主动挑起这件事,苏岩就一并讲了。
我怕死,怕坐牢。
苏岩说:因为什么怕?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怕一样东西。
我真是怕我坐牢了苏乐乐会走极端,我在远处看着他,他知道我在,他才会好好的适应新生活。
你知道么?陆辰东,一个母亲的想法是什么?宁可苟且活着,也不敢走,留着无依无靠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身后事也放不下,我不敢出意外。
陆辰东几乎把这事忘记了,他手指捏着方向盘,刚硬的五官绷着,发沉。
不用那么提防我。
苏岩抬手按了下眉心,手指刮过脸上落下来的泪,深吸一口气,无所谓的笑笑:陆辰东,我说过,只要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仇,我和你永远没仇。
十年前的事,你要记住那就是事,你要是忘记了,当年就是打了一场比较激烈的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