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结缘第十一章 恋着余温(二)

2025-03-26 11:58:22

她说话是不留情面,本来也没义务要去让无关紧要的人欢喜。

辛恒拿出一份礼,道,之前一直苦苦纠缠,在王妃眼里我定是死皮赖脸的登徒子。

三番四次惹得王妃不悦,这礼是赔罪用的。

伊寒江瞥了一眼,实话不经修饰,只直白说道,你们这边的人还真是爱送礼,高兴了送,赔罪也送。

其实也就是看在你在大皇子那事帮过我的份上,否则你死在我眼前我也无关痛痒。

既是没事,也就是两清了。

把那礼推回了他那。

感觉伊寒江口气里是账目算得分明,既是谁也不欠谁了便不想与他有往来了,辛恒急道,我是诚心希望能与王妃结交的,即便是无缘成为……也是能做朋友的。

伊寒江斜眼睨着,笑道,男女授受不亲。

我已是有夫之妇,还以为你念了那么多迂腐的书,会和我主动保持距离。

还是——辛恒摇头道,我确实是没有非分之想了,一来觉得王妃和王爷都不是拘泥于陈规的人,二来觉得王爷胸襟广阔又是饱学之士,若是多往来定能受益匪浅。

伊寒江道,你不是已经有了林初一这个莫逆之交了,少我一个或少景故渊一个也不会可惜。

与林初一结交,和与王爷他们结交,本也是不冲突的两件事啊,辛恒想着,听她又问,你和林初一认识多久了?辛恒想了一会,算了日子道,也有五六年了,我与他是同窗,授教于同一个夫子。

伊寒江聊起道,他和你交情倒是深厚,你身子不好时他来找过我让我去看你。

前几日在宫里头又碰到他。

他说他家世不好,感激你不嫌弃还愿意和他往来。

林兄家中虽为佃户,但他为人好学人品又是端正,我怎么会嫌弃呢,该是我感激他不嫌弃我一身世族子弟的陋习才对。

他家底殷厚,少不了一些人有意结识想占他便宜,而他也不缺钱财,出手也就一掷千金的大方。

狐朋狗党怂恿之下,做出些有失读书人身份的事也是常有,从前饮酒狎妓只当附庸风雅。

常是多亏林初一在一旁提点。

才没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伊寒江道,他家是佃户?你去过他家?辛恒摇头,这倒没有。

虽是有几次想去他府上拜访。

但林兄说他家徒四壁没有什么能招待,怕失了礼数。

他回绝了,我也不好坚持。

没去过,也就是一面之词了。

那他家中有些什么人,他说过么?辛恒又了想了一会。

只记得和林初一结识后他便不太谈起家世,同窗的书友猜想他是骨子里自卑,倒也不约而同不问起他的背景。

只说高堂皆还在,下头有一个妹妹,其他就不清楚了,为什么问这些呢?他也不笨。

察觉伊寒江好像一直绕着林初一的家世在打听。

伊寒江从容道,我是奇怪,你口口声声说和他是朋友。

他家中清贫,又有高堂要奉养,想必日子过得艰难。

你家世那样好,就没想过要帮帮他?辛恒道,我想帮。

只是林兄他身子里有一份傲骨,说不愿受人接济。

所以即便想帮也无从下手。

这么说来他还真是可敬可佩了。

今时今日贫贱不能移的人可不多了。

虽然没有一展宏图大志,只封了一个小官,想来也能减轻他家里的负担了。

伊寒江细心留意,看辛恒会不会也知道什么,只是合伙有心隐瞒。

但见他目光清明,并不躲避。

认识以来除了一直纠缠实在让她厌烦之外,倒也没对她做过大恶的事。

你帮我的事最好不要和他人说起,否则让大皇子知道,或许会影响你的仕途。

辛恒道,我既是做了,也不怕别人知道。

我也就是提醒你一句,你爱听不听,随便你。

不需要她浪费口舌,景故渊身子不好,你就算想结交,他也未必有精力应付你,所以你还是别来了。

你今日是来赔罪的,目的也达到了,能回去了,顺便把这礼也带回去。

正要喊人来送客。

伊姑娘!辛恒站了起来,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喊她了,只当真是梦了一场,大醉初醒。

他的自作多情终换来的也就是释怀的那么一笑,和一句真心的话。

祝你和王爷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伊寒江挑挑眉,倒是觉得他有些恢复初见时的样子了,虽然还是一样的讨人厌。

承你贵言,多谢了。

她笑容似有似无的回道……蕊儿正在给她梳髻,膳堂的厨娘此时来了在屋外张望了会,蕊儿见了随即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顺便和伊寒江说起今日要到膳堂帮手做宫饼的事。

当初买的一双面人,成亲后就跟着伊寒江搬到了主人房里。

之前景故渊几次想向她要她都不给,现在倒是一举两得了。

就摆在梳妆台上做装饰,她抽出自己的泥人,吹了吹,就怕有灰尘落在上头。

宫饼?景故渊笑了笑,以为她不知,解释道,中秋节吃宫饼,是这边的风俗。

民间也叫小饼或月团。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

伊寒江把面人放回去,我知道啊,我吃过,但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蕊儿知她从来不喜欢脑袋上插戴太多簪子,髻也梳得越简单越好,就利索的从梳妆盒里挑了银簪,将碎发绾到一边固定。

伊寒江饶为有兴趣道,我也来做宫饼好了。

看向景故渊道,你这王爷两手白嫩都快赶得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了,你应该也没做过宫饼,你也做,我和你比赛,看谁做得好。

蕊儿觉得这不太好,君子远庖厨,王爷怎么能做这姑娘家的事。

伊寒江道,君子远庖厨,这话原意是对于飞禽走兽,君子听到它们的哀嚎便不忍心吃它们肉,所以才让远离屠宰它们的地方。

并不是不让男人进膳堂。

你若是觉得景故渊进膳堂不合适的话。

也得,搬到园里做宫饼不就成了么。

景故渊让道,我的手没你的手灵巧,其实不比也知道结果了。

伊寒江竖起食指,摇了摇,你以为战前投降我就会放过你么?没门。

一定要做。

见她压了压手指关节,战意昂扬。

景故渊逆不了她的意,这才朝蕊儿点点头,让她下去打点了。

只柔声道,一会做得丑了。

你可不要笑话我。

我也是第一次学,这样吧,谁输了就吃光对方做的宫饼。

一个都不许剩。

只觉得比赛总要斗个输赢,有奖有罚才有意思。

景故渊笑道,你这话分明是让我准备好,空出肚子来吃。

下人搬了长桌到园里,厨娘用大盘装了面粉。

打了蛋倒了糖倒了水开始和面。

伊寒江卷起袖子边跟着步骤使了劲去搓揉面团。

边侧目瞧景故渊正两手没什么力气的在面团上捶打,反正他也不在乎胜负,全当陪她游戏一场。

她难伺候的道,认真的做,不然我也会不高兴的。

她掐了一小团面粉,做成面皮。

将桃果馅包进去,压进枣木制成的模具里。

蕊儿道,姑娘动作可真熟练。

再看景故渊的。

因为馅料包得太多,以至面皮包不全桃肉,都露了出来。

景故渊笑道,我早说我的手不如你来的灵巧了。

伊寒江道,那也要做。

反正做丑了是输的人吃。

用来做宫饼的模具样式很多,有圆有方有佛形也有猴形。

少不了福禄寿三星报喜也少不了嫦娥奔月来应景增色,一组模具可以制作八个宫饼。

因那模具做得栩栩如生,伊寒江兴致勃勃就一连做了好几个不同样儿的宫饼,邪笑着对着颈骨眼道,看来你真要把这些都吃光了。

景故渊苦笑,只能盯着那露出来的桃肉馅,想着怎么补救。

伊寒江想起屋里的两个面人,又是掐了一小块面团搓圆,学着那日做面人的老者,捏起了面人的五官,只是这面人可没宫饼好做。

奇怪了,怎么捏不好?景故渊笑道,熟能生巧,那老人家以此谋生,定然在那门手艺上花了时间琢磨研究,也不知道是已经练习做了多少个面人,才有那样好的手艺。

你想一触即成,那是不可能的。

谁说的,本姑娘就一触即成给你看。

赌气的捏了一个人状的面人,拿过刀子在面人上写了几个字,举起来给他看,问道,我捏的这是什么?定睛一看,面人上正写着他的名字,他好笑的照着字念道景故渊。

伊寒江道,即是看得出我捏的是你,那就说明我手艺好,若是捏成四不像,你哪认得出来。

景故渊笑道,这可是耍赖了。

他方才念的明明是她写在面人上的字。

可无关她的手艺。

我不管,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没听过么。

说完又在面人心脏的部分挖洞,放了馅料填补进去,一会把这个和宫饼一块烤了。

熟了以后我就吃这个。

拿起来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她的杰作。

把你连同心一块吃了。

景故渊道,那我是不是也该做一个伊寒江,不然对我实在不公平。

见他也掐下一小团面粉,好像真要付诸于行动。

她立马抢过面团,不许,只许我吃了你,不许你吃我。

厨娘和蕊儿听了皆是不约而同笑了出来,往暧昧的地方想去了。

伊寒江见景故渊身上沾了面粉,花了脸白了头,让你做宫饼,你怎么做到自己身上了。

景故渊笑道,你不也是。

估计是低头做饼的时候头发垂落沾上的,撩过她的发,本想帮她把发尾的面粉拍落,却忘了自己的手也沾了面粉,是越拍是越糟糕。

伊寒江故意道,你这是在报复我要把你吃了么。

说着沾了面粉也往他头上抹。

厨娘笑盈盈的恭喜道,这可是好意头,说明王爷与王妃定是白头到老恩爱到老。

你这厨娘倒是会说话。

伊寒江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给她,厨娘忙行礼谢过伊寒江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