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了外衣挂到衣架子上,只抽走景故渊手里的书,你白天看晚上看就不累么。
把书扔出帐外,一跳,抱着景故渊在床上滚了一圈,轻笑了起来,扯起他的衣裳,夫妻正要亲热。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响动极大。
伊寒江顿时失了兴致,敢闹这么大动静,问也不问就推门的,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景麒就穿着一件小褂,蹬蹬蹬的跑了过来,叔叔。
他跑到床边,嘟着嘴,抬脚就想爬上床。
景故渊忙帮他把鞋脱了,看他穿的这样单薄,显然已经是被奶娘哄上床了,不知为何又瞒着奶娘自己偷偷跑过来。
景故渊把他抱了上来,怎么这么晚没睡。
景麒害怕道,我看到窗外头好多妖怪,麒儿怕。
伊寒江忍俊不禁,准是白日和他说了那些鬼故事,熄了烛火窗外的树影婆娑让他浮想联翩。
那就找你奶娘,让她陪着你睡。
景麒摇摇头,奶娘的打呼声好大,指了指他们中间,我要睡这。
伊寒江立马否决,不行!才想把景故渊生吞活剥了,他睡在这,让她怎么享乐。
景麒嘟起嘴,晃着圆滚的身子,闹别扭道,我要睡这,我要睡这!见到伊寒江不同意,更是直接在床上蹦跳了起来,像是不同意就一直跳下去。
这是要挟!活生生的要挟!该找来绳子把这小子五花大绑以后扔回他的房间。
才刚想把景麒的奶娘喊来,景故渊却是屈服了,柔声道,睡这就睡这吧,但只许一晚,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这样胆子小的。
景麒已是欢呼了起来。
不管景故渊还有后话,只要让他今晚留下,他就是胜利了。
伊寒江瞪向景故渊,景故渊好笑道,若不是你白日和他说了那么多可怕的鬼故事,他怎么会吓得睡不着。
看着景麒自觉翻身到他们中间躺好,伊寒江口气不善道,所以这是我自食恶果了。
哼了一声,对着墙躺下。
一只肥胖的爪子摸了过来,抱住她的腰。
这样小小的身子,她只要一个翻身就能把他压扁了。
她把那小爪子移开,结果景麒又是锲而不舍搂了过来。
她翻个身。
不耐烦的要挟道,给我安安分分的睡,否则我就把你这手砍了,剁成肉末做包子馅。
景麒扁嘴,婶婶不喜欢麒儿么?景故渊立即是摸摸侄儿的头。
柔声安抚道,有谁不喜欢麒儿呢,你皇爷爷不是还曾说过,每每看到你他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么?麒儿是人见人爱,婶婶也喜欢你。
氤氲的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伊寒江,是真的么。
婶婶也喜欢麒儿么。
好似她若是答了他不中意的答案,霎时眼泪就要如泉涌了。
从来只听过以大欺小的,倒是头一回见识什么是以小欺大了。
她抓起枕头发泄的打了景故渊几下。
之前硬梆梆的玉枕她睡不习惯,特意让蕊儿做了这种,外头是柔软的锦缎,里头塞了木棉,睡起来舒服。
打在景故渊身上不痛不痒。
发泄完了才把枕头丢回原位。
与人斗智斗勇和应付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完全是不一样的经历,威胁利诱用在孩子身上。
就和短箭射在坚不可摧的城墙上,起不了效。
她越发的觉得累,嚷嚷道,算了,算了,想怎样就怎样吧。
她躺回去,埋怨的看着景故渊,景麒则欢天喜地的抱着她。
景故渊笑了笑,伸手遮住了景麒的眼,俯下身子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以做补偿,就像一朵白云落在她的唇上一点重量也没有,伊寒江哪里肯依,搂着他的脖子加重了亲吻。
景麒只想移开景故渊的手,叔叔,麒儿看不见了。
半响后才分开,伊寒江哼道,别以为这样本姑娘就会消气了。
本是要亮着烛火鱼水之欢的,现在没必要了,下床把烛火灭了。
景故渊只笑着移开了景麒眼前的遮蔽,帮他和伊寒江拉了拉被子,睡吧。
景麒笑道,有婶婶在,麒儿就不用怕妖怪了。
若不是景麒年纪尚小,她当真是要当这话是指桑骂槐了。
她习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这种心思用在还未被世间肮脏下作之物玷污的孩子身上,又是没效的。
原来我比妖怪还可怕。
景麒童言童语道,麒儿以前也看见过妖怪,也是在窗外一直看着麒儿。
小孩子胆子小,见到的十有八九也是晃动的树影,她小时候也挨这么吓过,后来得知了真相,一气之下就把外头的小树连根拔了。
然后是不是哭爹喊娘了?爹说这世上没有妖怪,麒儿想和爹娘一块睡,爹娘不许,也说麒儿是男子汉,不能那样胆小。
伊寒江道,你们这些皇亲国戚当真是活的不自在。
小时候她若是想和爹娘睡,即便爹开始死活不愿意她的出现打扰了与娇妻的恩爱,最后还是会妥协由着她插足,一家三口躺一块。
倒是有点像是现在这情形。
你这小鬼可别半夜尿床。
这话是以前她爹每回夜里总要重复的说的。
景故渊轻声笑了出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在这寂静安逸的夜里越发的清楚,落在景麒稚嫩的心上,只觉得自己被叔叔笑话了。
才不会呢,麒儿从不尿床。
才刚听他说这话不久呢,半夜就被身边的湿热弄醒了。
他说他从不尿床,她虽然知道孩子的话信不得,连聪明如她都有过这么不光彩的经历,何况别家的孩子。
只是没想过这么倒霉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景麒光着他的小屁股在房里跳着闹着,若是寻常百姓家里遇到暴躁一点的父母,早就拳头相向了,但他命好生在皇家,尿床了自然有下人去料理。
看他还玩的这么的起劲便觉得这已经不是他第一回了,才能这么快的随遇而安。
除了刚刚被叫起来时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孩子的心性是什么都忘得很快,才一会,就她把湿了的被子抽掉扔在地的那么一会,他已经不觉得尿床有什么不好意思了,忘了他还曾经为景故渊的轻笑而生气……伊寒江抱怨道,我该把蕊儿叫来给我换的。
景故渊笑道,你忍心把她吵醒么?她喊道,为什么不忍心,凭什么他们睡死了我却要被吵醒。
景故渊这个假瘸子真的是太狡猾了,新的床褥就叠在柜子里,她抱了出来扔到床上,蒙着眼睛倒在上头,我终于知道当父母的有多不容易了。
敬天底下所有可怜的父母……早上时蕊儿和颜闯照常来喊他们起身洗簌用膳,景故渊帮侄儿穿戴好,看了一眼来赖在床上不愿起来的伊寒江,她动了动身子,皱眉的抓起被子盖过脑袋。
景故渊笑着让蕊儿进房来把昨夜景麒尿床的被褥拿去洗晒,景麒道,婶婶不起来么?景故渊回道,你婶婶要多睡一会。
景麒呵呵大笑道,我娘说有本事的人都是闻鸡起舞,婶婶是大懒虫,大懒虫……一直在重复这尾后的三个字吵得伊寒江不能安生,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摸到软枕朝着声音的方向扔了过去,你快把他带出去!景故渊笑道,麒儿先和叔叔出去用膳,别吵婶婶了。
圆圆的小脸上精力旺盛,把婶婶吵醒了,她会发脾气么?相处了一日却有些了解她的脾气。
景故渊点头,嗯,发很大的脾气。
领着侄儿出去了。
终于还她清静了。
伸脚把被子踢开,趴着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是自然醒来了,才懒洋洋起身伸了懒腰。
出门随便抓了个人问了时辰,才知已是未时了。
王爷呢?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