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故渊转身见到她在光明正大看着,不禁笑道,你不是说各自写各自的么。
她歪理连篇,我和你在不同的天灯上题字不就是各自写各自的么,我只说不许你来偷看我写什么,可没说我不会来看你写的。
金律做不经意经过瞥了一眼,不提天灯上的内容,只暧昧笑道,铁画银钩,景公子真是写得一手好字。
景故渊面上红晕不晓得是被灯火映照还是那九个字被人看去而尴尬,他对伊寒江笑道,你这样真是赖皮了。
她倨傲的挑挑眉,理所当然道,我一向如此。
手背在身后,我要去写我的了,你可不许过来。
她回到含珠身边,抓起毛笔蘸了墨汁,斟酌着要写什么。
抬眸就见景故渊往她这边含笑看着,相隔的天灯一盏盏皎皎汇成银河人影闪动宛如星辰斗转,好似他的眼也是闪闪发光的。
这个呆子让他不许偷看,他还真是站在原处了,两两相望脉脉不语。
她不信生死轮回,认为一个人寿命再长也不过是百余年在人间潇洒的走上一遭后便会由有回归到无,但现在却也是觉得若是有轮回也不错。
即便是下一世只做一棵相思树长在湖泊旁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白云苍狗,她是最不喜欢安静的了,但若他是与她枝叶交缠的另外一棵树,好像……她也能接受这种乏味的一成不变。
她想着在天灯上落笔,含珠看了抿嘴就是偷笑。
公子和夫人真是恩爱。
她轻笑发鬓上的琉璃簪子和她带柔光的眼眸一般迷离,我还真没想过曾经嗤之以鼻的东西有一日会成了我最珍视的。
含珠看着不觉傻眼,已是不晓得第几次这般傻傻的脱口道,夫人真是很漂亮。
让人不禁神往沉溺爱情是否就会有这般妩媚的神态。
含珠松了手让灯缓缓升起,景故渊走过来微笑,真不告诉我你写了什么么。
我真的想知道。
伊寒江看着他的天灯与她的一块高升,即便最后越飞越高只变得如星星那般渺小和遥远,今夜的难忘也不会褪色只等儿子大了,说给他当作床边故事来听。
我已经把她送到天上去了,你想知道就问老天爷好了,他若是成全,自然晚上会让你做梦梦到。
话音才落就见她的那盏天灯在微风轻拂下慢慢转动表面,有字的一面旋转了过来,她到,不许看。
说着要遮他的眼。
他却是抓住她的手轻笑。
你说让我问老天的,而今是老天爷要告诉我,自然不能违了天意。
愿永生永世结为夫妻。
景故渊凝着她面目欢悦。
她难得娇羞,轻捏他的腰侧来掩饰。
金律取笑的声音响起,那两盏灯还真是一对。
她瞪向金律,那你呢,不会把毕生所愿写到天灯上了吧。
金律笑道。
我多年来铺桥搭路,添过不少香油钱也为菩萨修建过金身,老天若是怜悯自然听到我心中所求,不必我再放灯上去。
天上有千万盏天灯,我怕神仙看到最后一盏便把前面信众所求的都遗忘了。
伊寒江笑道,真是市侩的口吻。
无奸不商是不是做过不少的坏事才想花钱消灾要菩萨看在你也做好事的份上保佑你一帆风顺?金律一笑置之,就算想要菩萨保佑也要这个人自强不息才得,若是一块烂泥。
不论菩萨如何想帮也无从帮起吧。
我有今日可是每一分都有血有汗。
景故渊道,越是来之不易越是要步步为营。
金律晓得他在劝他不要再插手太子和多罗王的争斗,他心领他的好意笑道,既然是开了头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何况就算今日我萌生退意。
你觉得我还能全身而退么?他与太子合作了这么多年,知道他不少的事。
他若是要和太子决裂。
怕是死得更快已是骑虎难下了的。
伊寒江笑道,那你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或许老天会看着你这些年铺桥搭路的份上指你一条明路也说不定。
金律笑着抱拳道,希望能承夫人贵言了。
有家丁拿着一个锦盒进来道,公子,这是将军府的人送来的,说是给景夫人的。
金律瞄过盒子,出自他家商铺的货物,他自然如数家珍,这可不是便宜的东西,是我在经过南蛮一个小镇时见到那里的女子织出的丝巾特别滑手又轻盈,一问才晓得是用特殊喂养的蚕虫吐出的丝织成的,我也就带回了二十条。
夫人什么时候和少将军有这样的交情的。
她把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丝巾果真是很滑手,贴在细腻的肌肤上也不觉有重量,我说不用他赔了,没想过他还会送过来。
金律睨了景故渊一眼,这位少将军面如宋玉武艺也高强,已是过了弱冠之年却是还没有成亲,老将军可是着急得很。
曾放出话来,只要他喜欢的,即便是门楣稍低也无所谓。
她把那丝巾绞在手指上玩了一会儿,笑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他是成亲了还是没成亲与我没关系,我已是有夫之妇,你不会在暗示他看上了我吧。
金律道,未尝没有可能,夫人国色天香,连女子见了都会心动何况是男人,怕是只要一眼就会拜倒在夫人的石榴裙下。
她睨着景故渊,见他盯着那丝巾出神嘴角的淡笑不见了,只是抬眼凝她时是全心的信任,她送上天的那盏天灯今夜给他带来的欢悦远要比这个锦盒带给他的不安要多太多。
晓得自己沾满了她的心思,对其他的她便视而不见了。
他笑道,你想如何处理?她不在乎道,扔了好了。
金律道,这样贵的东西扔了实在可惜。
是么,她喊来含珠,把那丝巾连同锦盒给她,送给你。
含珠对于这突然而来的厚礼是莫名其妙,金律又劝道,这不太好吧,毕竟是少将军送来的。
就这样塞给了含珠不太礼貌。
景故渊想了想提议,那就退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