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故渊拿过她手里的丝巾整齐的折叠好放回锦盒交给家丁,就回这东西太贵重,无功不受禄吧。
家丁往金律那看一眼,金律点头道,你就照景公子说的办把东西送还将军府。
此时城内四处皆有天灯缓缓升起闪耀夺目盖过星月光芒,丫鬟们看的神迷意乱心醉于这般壮观美丽的夜幕。
这千万盏天灯有多少是载着对皇帝真心的祈愿不得而知。
只是今夜在这颇大的一座商户府宅不少丫鬟遥遥望着只想千里之外凭借天灯寄去孝心。
景故渊问道,还有天灯么?我还想再放一盏为家人祈福。
金律大方的让含珠再去取来,伊寒江也拿了一盏,对景故渊道,若是外公知道我也如一般的妇孺做这样迷信的事一定会笑破大牙,今晚的事你要保密。
景故渊轻笑,见她把毛笔抵在下巴下想了好一会,才工工整整在天灯上写下——一愿外公日日真心欢喜笑逐颜开,对孙女更是纵容;二愿爹娘和睦亲密更胜以往,对女儿更是疼爱;三愿北望早日找到凶悍的妻子约束管教不能作怪,对亲姐更是尊敬;四愿昂儿乖巧听话,对娘亲更是孝顺。
这一面不够写了,她又绕到天灯另外一面把对老头子和叔叔的祝福也写了。
含珠瞠目看着这不一般的祝愿,金律更是笑道,或许我该让含珠再取一盏来。
伊寒江道,我亲人多自然祝愿也多,人性贪婪我是真本色这么写有什么错。
景故渊执着笔第一句愿父亲寿富康宁写得极为顺畅,写到第二句时却是笔尖一顿,凝神片刻才又继续,兄友弟恭再无嫌隙。
最先放的两盏灯已经是混进其余的天灯中再也辨别不出来了,她和景故渊同时松手把这两盏灯也送上天去做伴。
却是在升起高过屋檐时其中一盏突然就灭了火落了下来。
跟在金律身边的萨马最先跑了过去,把灯捡起看着景故渊道,落下来真不是好意头。
含珠过去拍了他脑袋,真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把你带在身边,又笨又不会说话,总是得罪人都不知道。
萨马小声喃道,我不过是说实话,也不见他夫人那盏落下,就他的落了。
金律对景故渊笑道,怕是风刮灭的。
再重新弄一盏就好了。
伊寒江把毛笔塞进景故渊手里,我刚才就说了,这是迷信算不得准的。
凑凑热闹玩玩而已。
你若是心里不安,再写就可以了。
含珠也是笑道,是啊是啊,从前也有人放天灯落下来,惶惶不安还以为凶兆谁知接下来几年家里反倒是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我再去为公子拿盏灯来。
景故渊微笑看着金律道。
看来今晚我和我妻子二人是要金律你破费了。
金律也笑,这些蜡烛和纸张堆在仓库里好久了也卖不出去,与其被虫子蛀了不如物尽其用。
萨马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金律侧目口气不好,又做什么,若是再不会说话就用线把你嘴巴缝上。
萨马伸出手指指着天边一角。
不是啊公子,那边的天灯好像都落下来了。
金律一听立马走到萨马旁边,顺治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见到不少升到半空的天灯突然就灭了光亮。
都知这灯能升起靠的就是里头的热气,有可能是本身的宣纸黏得不够好,这才漏进去了冷风坠了下来。
萨马急呼,东边可是住着不少皇亲国戚,太子的府邸好像也在那头。
金律不见反应。
景故渊上前与他道,你还是去看看的好。
千万别是你给太子的那些天灯出了问题。
这可是给南蛮国君祈福的天灯,想来不必他挑明了金律也晓得其中厉害。
金律点头面色凝重的吩咐备车。
金律去了一夜也不见回来,一早倒是含珠来搬救兵。
夫人!她发上簪了一朵小花,慌乱间就见额前的发丝垂乱,因为是一路跑来的喘息不止。
话语里带了哭腔,为自己的不中用,郡主带了人来闹事,还动手打人了,我不晓得要怎么办才好。
景故渊安慰道,你先别急,你是府里的总管。
金律不在便是你主持大局了。
含珠闻言大大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情绪。
伊寒江道,和辉公主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临危不乱的,就你这样还把她当作目标,不晓得要磨练多少年才能比得上她十分之一。
含珠低头,耳上的小花花瓣有些褪了颜色甚至因缺水而发蔫,与人一般无精打采。
想来她为金律的事担忧了一晚,连自己的装扮也没仔细。
含珠羞愧道,景公子和夫人说的对,我真是太没用了。
没想到公子不在就像没了主心骨一般,果真平日太依赖于公子了才不能独当一面。
景故渊笑道,你已经很厉害了打理起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井井有条。
只是年纪毕竟太轻,才会欠缺了些岁月沉淀积累下的经验。
金律若是遇事没法子解决反而要你担心,那才真是没用。
伊寒江把头发只以简单的一根布条绑起,取下耳环,又是拿来男子的长衫直接披在外头。
那疯婆子又是来闹什么。
去到大门还没见到人就听到气势汹汹骂声,金律,你给我滚出来!但凡阻拦朵祗的丫鬟都挨左右开弓赏了耳光只能不停的抽泣。
含珠素来与府里的丫鬟都相处得很好,看见她们挨打便上前为她们可怜抱不平,疾步就跑到朵祗跟前,护着那几个丫鬟道,郡主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打人呢。
朵祗气势凌人,谁让你们不让我进去。
含珠跺脚,只觉得跟她有理说不清,我说过了,我家公子不在,郡主若是想找他,还请改日再来。
朵祗凶神恶煞道,你们都是他的下人,自然一个个都帮着他,我非要进去搜一搜,就不信不能把那只缩头乌龟揪出来。
伊寒江两手交叠在胸前,踱步而来,我若是没记错,多罗王是有交代过郡主不许再来找我们麻烦的吧,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是郡主明知故犯还是王爷有意纵容。
朵祗见到是她下意识先把鞭子往身后藏了藏,语气虽还是傲气却是少了凌厉,与我爹无关,是我自己要来讨公道的。
伊寒江讽笑道,讨什么公道,他欠郡主银子还是又不晓得哪里得罪了郡主,使得您带着手下来要把他煎皮拆骨,可不要像之前把人打得半死。
出了什么差池百姓又会把账算到您头上了。
朵祗不是听不出挖苦,她咬了咬嘴唇意外的竟没使她的火爆脾气,昨夜上京的百姓放天灯,有两盏却是落到多罗王府院落里差点酿成大火,好在发现得早才没人伤亡。
伊寒江凉凉说道,那你就去找放灯的人啊。
朵祗道,放灯的人已经被抓了,他们说那天灯是太子府拿来的。
伊寒江已是心里明白,推卸责任道,既然是太子发的,你该去太子府邸闹,朝着他大门泼热油也好,抓他的人来毒打泄愤也得。
又何必来为难这几个不相干的下人。
朵祗骂道,太子府里的天灯都是金律铺子里买来的,若不是他偷工减料赚那些黑心钱,天灯怎么会飞到一半就落下来。
景故渊慢条斯理道,郡主未免下结论太早,那些天灯是要给君王祈福来用的。
金律再怎么胆大也不会敢在上头动手脚,须知一旦出事重则会危及性命。
含珠忍不住出声维护起主子的名誉,我家公子在上京做生意从来都是规矩老实的,不曾缺斤短两过也不会看在那点蝇头小利就那做这样的黑心事。
朵祗扬眉,大声道,他若真是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出来见我!伊寒江笑道,郡主年纪轻轻已经是眼蒙耳背了么,她们方才已经说了金律不在,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试问不在的人要怎么出来见你。
朵祗听她也这般说,原先的不信已经开始动摇,他真的不在?伊寒江道,他去了太子那,你要找他算账就去太子门前大吵大闹,在这里吵闹他看不到。
眼见她还在挡在大门前不走,不信,不信郡主可以进去搜。
含珠急道,怎么行呢,府里有许多贵重的东西……含珠眼角瞥见景故渊含笑朝她轻轻摇头,那笑容像是菩萨捻指微笑庇佑世人的大慈大悲,又像是一杯归于沉静自得一份心安的热茶。
提起的心又安稳的落回了原处,显然是信任伊寒江自会有能力处理便噤声。
伊寒江道,王府的侍卫不会做贼,但也难免握惯了刀剑会粗手粗脚,若是砸烂一件,是不是能到多罗王府找王爷赔银子?里面从桌子椅子到花瓶杯子每一件都是古董,就怕郡主从头到脚所有东西加起来也不够赔偿的。
朵祗只觉得受了一肚子的气高高撅起嘴来跺脚喊了一声,走!侍卫恭敬的跟随其后。
伊寒江喊道,慢着!只等朵祗转身,她指着被她掌掴的丫鬟,郡主家大业大,打了人不会连那丁点汤药钱也赔不起吧。
朵祗拔下腰带上的钱袋子,狠狠的扔到地方,吼道,行了吧!她眼里浮出水汽,咬着下唇不肯示弱,蒙着鼻嘴跑了。
ps:最近白天都出去,所以还是晚上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