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可回来了。
小锦哭花了脸,夫人发了好大的火,要把小姐房里的诗书画都给烧了。
伊寒江和孔书继赶到时,只见黑烟滚滚,秦兰将孔濂溪房中的字画全部搬了出来,一一扔进火堆。
孔书继大声喊道,你这是干什么!秦兰道,你看还不明白么。
她瞪向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孔濂溪,好好的姻缘却是被她自己毁了,我把她的字画都烧了,让她日后安分些。
孔书继立马吩咐下人把火灭了。
景故渊的画像,烧剩半截,伊寒江虽看不到全画,只看画中人眉目间淡淡的柔情,又却是无形的疏远,也觉得孔濂溪对景故渊倒是一片真心,观察入微。
孔书继道,你这么做于事无补,聘礼我已经退了,陆家的婚事没了,或许是因为有更适合濂溪的姻缘在等着她。
他是完全看开了,觉得濂溪说的对,缘分的事不可捉摸。
秦兰质问道,你怎么能没问过我就把聘礼退掉!孔书继平和道,事发那日你去了陆家,还找了陆夫人她们。
你也没问过我呀。
濂溪挨打,她却是追着陆家的人去了,这让他没法理解。
既是濂溪不喜欢,勉强她只会使她日后不快乐。
为人父母,求的不过是她日后平安和乐。
秦兰大声道,平安和乐?你比我更清楚孔家如今的状况。
已经是风中残烛了,爹被软禁后家里已经是大不如前,人人巴不得和我们撇清关系,凭你一个小小的官位,你以为能让濂溪嫁入好人家么。
我是去了陆家,为的是让陆家的人回心转意,两家的交情深厚不会那么容易说断绝就断绝。
你看不到我的苦心反而把聘礼退了。
孔濂溪哭着,跪着过去拉着秦兰的手,是女儿不孝,才让爹娘为我的婚事操心。
秦兰冷笑道,自然是你不好,你知道如今外头人人都在说你什么么,已经是陆家的人了却还是不安分,喜欢上王爷。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你这诗写得真好。
她将孔濂溪的手甩开,你爷爷让你勤读诗词,你就用到这上面。
伊寒江讽刺道,你何必骂她呢,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么,你当初也尝过那滋味。
秦兰骂道,你高兴了,你回来就是要报仇的,如今孔家闹成这样,你还想如何,你这灾星。
孔书继道,濂溪嫁不成是她和庭淞缘浅,你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
孔家落难寒江从未嫌弃过,几次都是她为孔家出面,反而是我做叔叔的不中用。
和陆家和好如初也多得了她,陆大人已将她收做孙女了,濂溪的事他不会再怪责。
秦兰瞪着她道,你还真是厉害,对付我还不够,连濂溪的东西你都要抢么。
娘……孔濂溪本是想劝说,却是被伊寒江拉到一边。
秦兰私欲重,好不容易才显露本性。
她以为她的性子为什么没回嘴。
她就是要看秦兰发疯的模样,不但她要看,还要让孔书继和孔家上下都看到。
平日那样温和的夫人现在却是凶恶的像要吃人的狼。
孔书继道,就不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么,过去的已经是过去,此后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算孔家日后家道中落一蹶不振,粗茶淡饭也是幸福的。
秦兰道,孔家和陆家本是门当户对,只要濂溪嫁过去,再加上我母舅在,何愁公公不能官复原位。
伊寒江道,你真是为孔家着想么,还是你怕孔家不如从前,以后你再没有过去的生活,再没有过去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秦兰恨意浓重的对她说道,你娘也不过是那张脸生得讨厌,你却是里外都让人讨厌,你为什么要回来!她轻声笑道,奇怪了,我喜欢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么!你若是不想和我待在一个地方,甚至你不想待着这个你觉得就要败落的孔家,你可以回你母舅家去啊,不必委曲求全。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回过不下去便去找娘家帮忙了。
秦兰骂道,我为何要走?我是孔家的夫人,要走也该是你走,你爹被逐出了家门,你不是孔家的人了,你就是个私生的杂种,连踏进孔家的资格也没有。
伊寒江笑了,一个人在极度气恼的时候说话会不经思量,不堪入耳。
可她知道秦兰本来就不是善男信女,越是刺耳的话越是她心里实话。
孔书继呵道,你这话太过分了,我让你收回去。
伊寒江道,叔叔,话说出口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婶婶本来就恨透了我,今日不是是大伙都开诚布公不再伪装。
她阴森森的笑道,濂溪的事,你不是该感同身受么,你年轻的时候何曾不是心里藏了东西不想让人知道,只不过她没你那样好的运气,没人把你的事抖出来。
秦兰故作镇定道,你以为你能要挟我么,我告诉你我压根不怕。
真的不怕么?伊寒江走到她眼前,轻声道,你也就是外强中干罢了,权威财富名声都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你舍得你经营多年的好名声毁于一旦?孔书继奇怪道,你们在说什么?她看向孔濂溪,见她摇头,眼里带了哀求。
她不想孔家散掉,却没想过若是秦兰不满足现在的处境,吵吵闹闹和散了也没区别了。
我不过是让我的好婶婶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忘了我爹曾是她的……她故意停了下,见秦兰变了脸色,果真是没自己说的那样无所畏惧,她得意洋洋吐了两个字,大哥。
秦兰知自己是被戏弄了,指着大门处,你给我滚。
她讥笑道,我为什么要走,老头子才是一家之主,然后是叔叔。
老头子的话我尚且从来不听,而叔叔他也没有赶我,这儿轮得到你发号施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