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置可否,只淡淡的道,故渊说他之前染了急症,得你医治照顾才见起色。
他身子不好,太医交代过要静养不能操心劳累。
可你爷爷下狱,他却为你爷爷在寝宫外守了一夜,说来他会染病多少也是因为孔家的缘故。
这是在说她用美色迷惑景故渊要他插手么。
皇帝凌厉的问道,怎么不说了。
伊寒江道,皇上是天子,天子认为是,谁还敢反驳。
不怕出言冲撞了祸及自身全家么。
皇帝瞅着她肃然道,朕若是让你说你却不说一样是大不敬。
慧妃笑道,皇上天威难犯,谁人见了您不是肃然起敬的。
这姑娘年纪太轻,怕是第一回得见天颜,心里紧张了,自然说话也就不太得体。
皇帝冷声道,朕是要听她说。
慧妃笑容僵了下,像只被养在笼里的黄莺,要它唱歌就唱歌,要它噤声它就噤声。
伊寒江道,王爷是个怎么样的人,皇上是他的父亲不是该比我清楚么。
若是真英雄怎么会为美色所动。
红颜祸水不过是那些没用的亡国之君推卸责任的借口罢了,自己声色犬马酒池肉林行的都是不义之事祖宗基业当然也不会长久。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偏偏还要为自己的没本事找理由,那就更让人看不起了。
皇后森冷道,皇上问的是王爷,你却扯到别的地方。
伊寒江道,因为道理是一样的。
皇上是认为我以美色诱惑了王爷,可王爷不是三岁小孩,要如何做他自己有主见,不能因为我长得好,就把是非对错归咎到我头上。
知子莫若父,王爷是不是色令智昏的人皇上该心中有数。
皇帝蹙眉道,你是拿我和亡国之君相提并论么。
皇后和慧妃面色微变,知道她这话是踩在一个君主的禁忌上了。
天家的威严容不得人侵犯,即便圣明如唐太宗也对魏征三番四次挑战他的权威起过杀意,而她不过是一届平民。
伊寒江镇定自若道,王爷常和我说他的父亲是尧舜禹汤那样贤明的君王,忠言逆耳,皇上是明君,自然会原谅我口拙不会讲话。
皇帝不语,慧妃忙召来侍女奉上茶水,慧妃接过茶杯掀起茶盖撇了撇,吹凉了些递上,皇上请喝茶。
皇帝接过茶杯,口气已不似刚才的凌厉。
孔公晏为人恪守君臣之道家教甚严,却是有你这么一个舌灿莲花桀骜不驯的孙女,也够他头疼的了。
皇帝怕的是她用美色迷惑景故渊,而今见她这样猖狂不懂讨好,倒是放心了些。
听说安儿也是你救的。
景故渊笑着对她解释道,安儿就是大哥的女儿,父皇已经赐名了。
安儿?倒真希望那孩子真是人如其名平安顺遂,至少不会浪费了她那些珍贵的救命丹药。
慧妃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好像更是爱怜了,才貌双全就更是难得了。
皇后瞅着伊寒江道,容貌生得太过已不是好事,若是又有些本事,恃才傲物,更是不把什么都放在眼里了。
慧妃道,皇后何必太过严厉,好歹您的孙女是她救回来的,外人不知你语重心长的教导,还当皇家的人外恩负义。
皇后不动声色,慧妃稍稍靠向皇帝些,道,皇上,太医给故渊看诊看了那么多年都不见起色,可故渊跟我说伊姑娘也不过才照顾他几个月,你看他现在的气色多好,可见伊姑娘的医术高明,况且她还救了您的孙女呢。
有过要罚,有功也该赏才对。
皇后倒是点头赞同,慧妃这话倒是有道理,皇上,不如您赏一份,臣妾赏一份吧。
免得落人口舌说臣妾不懂感恩。
皇帝点头,让人取来三匹锦缎打赏给伊寒江。
慧妃忙道,这些锦缎可是贡品,一年地方也就进贡这么十二匹,就连皇后也才分得两匹呢。
慧妃扯过一截锦缎在她身上比了一下,衣服做好了穿在你身上更是好看,还不快谢恩。
伊寒江装作不知这边的礼数,又是朝着皇帝作揖,姑娘家抱拳弯腰,倒是感觉不伦不类。
谢皇上。
皇后的侍女端来一个盒子,皇后端庄的笑道,打开看看,看喜不喜欢。
定是不安好心,伊寒江打开锦盒里头是班昭所著的女诫。
讽她不知礼数无所谓,若是要她看这种摧残她的书,她会喜欢才怪。
她道,我不太认得这边的字。
若是要读完这本书,怕是要先从简单的字开始学起,只是我要照顾王爷的身子,怕是没那些时间。
若是不想违背皇后的好意,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让王爷念给我。
皇帝斥道,你既是要调理故渊的身子那就一心一意,男子汉怎么能读这种女儿家的书,只会折杀了男子气概。
说着淡淡扫了皇后一眼,皇后恭顺道,是臣妾思虑不周。
皇后横目瞧她,皇上昨日不是答应了给驰拓赐婚,将孔家之女嫁给他为妾么。
今日她正好在,不如当众下旨宣读,也省得宣旨太监多走一趟。
景故渊推着轮椅来到皇帝跟前,父皇,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父皇有意为媒,伊姑娘的双亲却是远在南蛮,总是要问过他们才好。
皇后道,何必这么麻烦,孔大人不是在皇都么。
皇上赐婚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能与皇家结亲这样光耀的事孔大人定会欣然答应。
伊寒江撇嘴,赐婚让她做人家小妾算哪门子光耀门楣,孔家二十年前早就将我爹赶出家门了,皇都人人皆知,认真算起来我已经不是孔家人了,不然我也不会姓伊。
你不是与孔大人相认了么,听说你在安儿百日宴上还出声维护过孔家。
伊寒江冷笑,也不知是不是苏婉容抱着孩子进来家长里短编排她的不是,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道,若是相认了孔家怎么还能容我住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