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瞻推开柜子门, 直直穿入的光线刺得屠晓眼睛一阵不适。
她眯了眯眼后再睁开,只见大魔王已经长身玉立地背光立在衣柜前了。
他单手插兜潇洒自若, 好似完全没有刚刚从衣柜中钻出来的尴尬觉悟, 看起来还是懒洋洋那个调, 却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味的清贵气度。
他伸手探向屠晓,脸上挂着自然至极的表情。
呦,回到自己地盘的大魔王终于露出真面目开始伸爪子了?屠晓坐在黑暗中眯眼看他, 打掉那只探过来的爪子, 刚欲爬出来……然,事与愿违,小腹的坠涨和身体的不适令她不得不事急从权。
在大魔王挑眉收回手的那一刻, 她果断抓向对方后退的手腕。
可是……要抓的手腕, 突然变成了手掌,掌心中温热的触感, 屠晓意外, 秦瞻也意外。
两只同样白皙好看的手抓到了一起。
一只细长精致,一只修长贵气,相叠而握的地方落下一束炽白的阳光, 阳光光晕中空气浮尘犹如蹁跹的舞者,绕着两只手愉悦地转着圈圈。
屠晓回神, 手刚一松开就被反手握住。
随即, 她手腕上传来一道拉力,整个人就着那道轻柔的拉力被人温和地拉出了衣柜。
她站在衣柜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地捻了捻指腹, 似乎刚才交叠而握和奔跑时拢着对方脖子的触感犹在。
她安静一笑:前辈,下次回家不要像做贼似的了。
声音清越,毫无躁意。
看起来好像之前憋在黑暗中咬牙切齿的状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秦瞻低头上下打量了她一会,不可置否道:……看情况。
啧,小姑娘情绪控制的技能倒是练得越发炉火纯青了。
大魔王插在裤兜中的手若有若无地敲了敲腿侧,暗道。
先坐会,我去拿点东西。
指了指衣柜边上的一对四方香几就快速走了出去。
屠晓垂眸看了眼那只四方香几,伸手摸了摸料子,顶好的紫檀……她没有坐下,径自走到房间中央,打量这个刚才只得惊鸿一瞥的房间。
房间很大,大得足可以媲美他们训练室的面积了。
想起秦瞻那次去战队会议室商谈练习赛对拥挤空间不适应的样子,瞬间明悟。
古色古香的房间中央是一张原木小矮桌,上面摆着一盘未下完的围棋。
藏人的大衣柜在桌子东侧,衣柜边上是她刚才顺手抄毯子的挂衣架。
衣架边上摆着一张古朴大气的罗汉床。
她走近挂衣架,准备将手中干净的毯子挂起来,看到挂衣架上那卷叶鱼纹的图案,不确定地上手摸了摸,入手冰凉,质感厚沉……居然是乌木卷叶鱼纹架。
脑海中浮现上次在卿松斋大堂看到的许多老物件,她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这种收藏价值极高的老物件居然被大魔王当做日常用具使用……女孩眼神认真地逡巡四周,原木色调的家具极为讲究地摆着,就算是她这个外行人也能稍稍看出点门道来。
视线转过一件件价值不菲的木质家具,眼尖的发现了几件上了年头的老物件,包括刚才看到的罗汉床。
罗汉床上整齐地叠放着大红色敖纹锦被,她只稍稍掠了下就收回了视线,别人的**她没有探求的**,更遑论大魔王的了。
屠晓脚步一转,转向别处,一路看过去,她发现房间内采光极好,就算雕花木窗全部关着也格外敞亮。
她诧异地抬头,发现房间东南侧居然留有一个圆形天窗。
天窗下一南一东开了两个阳台,朝东的阳台可以看到他们战队俱乐部……不对,不只是能看到。
她拧开阳台移门的把手走了出去,对眼前的视角感到惊讶万分。
这个视角……居然是他们战队宿舍的方向。
没想到卿松斋和RNB大楼挨得这么近……近到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对面大楼阳台摆放的盆栽。
那几盆眼熟的盆栽,是她搬入战队宿舍,纪佳年赠送那几盆。
天空中,日头开始偏西,深秋的风迎面吹过来,犹如沁润了凉水的帘幕扑到脸上,身上。
她按了按小肚子望向门口……大魔王还没回来。
猜到对方出去的目的,她耳尖微烫,掐掉脑中画面,她恢复惯常的淡定走回了房间。
正要解下围在腰间的黑色外套查看,门口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
她解衣服的动作一滞,抬眼看向来人,大魔王手拎一只黑色袋子迈着长腿而来。
东西都在里面。
他漫不经心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尴尬或者不自然,抬手就把东西递上前。
见小姑娘面色不太好的杵在房间中央,难受地勉强支撑站着,他蹙眉:怎么不坐?屠晓捂着小肚子接过黑色袋子,后腰处骤然传来的一阵剧烈酸麻差点令她站立不住,根本没法开口说话……光咬牙坚持就已经耗光了她所有体力。
瞄了瞄那只被大魔王盯着的四方香几,她长叹一口气道:前辈,你房间的东西碰坏了,我怕赔不起……不是乌木就是紫檀,黄花梨……且还是上了年纪的老物件,压根碰不起。
闻言,秦瞻转头,盯着难受得几乎站立不住的小姑娘,一边淡然置之的开口,都是死物,有什么重要的,一边毫不犹豫地一把横抱起了她,走向房间西侧的一道雕花木移门前。
他放下她,推开移门道:进去罢,有事情叫我,我就在门口。
屠晓很想礼貌地客套一下,但身体的不适感令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只能点点头应下。
雕花木移门里是一间宽敞的洗手间。
她关上移门,立马靠在了门上,咬牙解开腰间的黑色外套,同时打开了黑色袋子。
袋子里面女性用品一应俱全,还有一套换洗的衣物。
她拎起衣服,啪一声掉下一个东西……居然是一盒暖宝宝。
诧异于大魔王的细心,她环视了眼洗手间,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里没有外面那么夸张,都是一些寻常物件。
她强撑着站到镜子前,不意外地看到红色队裤上一片暗红色的血迹。
再看看手中轻薄的黑色拉链外套……也有一片暗色血迹。
无奈地将脏了的衣服和裤子放在洗手台上,迟疑地看了眼贴身衣物……惨不忍睹。
她脸皮厚厚地暗道:今天的尴尬次数多到完全不尴尬的境地了,什么不好意思和尴尬都是浮云!笃笃笃……扣门的声音响起。
屠晓应了声:前辈?秦瞻低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不用介意,可以简单洗一下。
我给你拿的衣服都是新的处理过的很干净,里面毛巾什么的随意就行。
她看了眼洗漱用品齐全的洗手台,撑着不适感越发强烈的身体平静开口:好的,谢谢前辈。
等她处理完拉开移门,就见到大魔王单手插兜斜倚在门外,一副打盹似睡非睡的模样。
他另一只手上端着一个热气氤氲的杯子,见她出来,他将手中杯子递了过去。
居然是红糖姜水。
屠晓今天从大魔王身上感受到的惊诧和意外屡屡刷新着她的认知。
谁再说大魔王凶残无情,她第一个不认同!接过杯子道了声谢,她小口小口饮下整杯红糖姜水,回味甚好,并不是甜腻到无法入口的感觉,似乎还有种淡淡的清香……好像是益母草的味道?她强撑着发虚的身体笑道:谢谢前辈,今天麻烦太多了。
随后,指了指洗手台上的外套,礼貌道:前辈的外套被我弄脏了,下次我买件新的送过来。
秦瞻捏了捏眉心,气压微低:外套不着急,垂着眼望着身前面色发白,几乎摇摇欲坠的小姑娘,他只觉得心里既无奈又心疼,赌约的事情之后再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你好点我就送你回去,嗯?屠晓抬眼惊愕:前辈——眼中拒绝意味浓重。
秦瞻眯了眯黑眸,音色沉沉:卿松斋和RNB俱乐部大楼不过一街之隔,在这里休息一下不耽误,见她还是定定不语,他挑眉:怎么,要我塞你到床上?屠晓妥协地转开视线,正要一步步挪向床上,头顶传来大魔王轻嘘的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她再次被打横抱起,抱着她的人长腿一迈就往罗汉床走去。
她视线凝在前方那张曾匆匆瞟了眼的大床上,床上大红敖纹织锦被犹如一团火焰,燃得她耳尖发烫。
秦瞻扫了眼怀中小姑娘,瞥见她脸侧露出的一尖嫣红,从刚才就蹙拢的眉峰不由自主一松,好心情地调侃道:屠号狂魔什么时候这么纠结了?懒洋洋的语调挑衅十足。
作者有话要说: QAQ我屠都这么痛了!你们还忍心要看船戏??大魔王简直人称妇女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