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洞开, 涌入一阵彻骨的寒凉。
路渺渺望着门口的人, 睁大眼睛, 怔怔地张口: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会来这里, 就连谢家音打电话问她,她也只是说在外面住宿。
外面, 多么广泛的范围。
他是怎么找到的??何知礼迈步进屋, 声音清冽, 裹挟外面的寒意,猜的。
云淡风轻的两个字, 却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哪有那么容易猜到?他去过她的学校,她的舍友说她一直没有回去。
后来又去了她每个周末都会去的插花室,依旧没有她的影子。
如果不是她刚从家里回到学校,他大概还会去一次穆兰道老宅。
她说她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唯一没找过的地方就是这里。
果不其然,她在。
路渺渺跟着他的脚步后退, 仰着头问:为什么要找到我?何知礼不答反问, 黑眸深深,你又为什么要来这里?路渺渺粉红的的唇瓣抿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大概和这里的孩子同病相怜,能够产生一些慰藉的情愫。
如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何知礼说:我见到了宋赞。
路渺渺微怔。
他又说:他跟我说你去了宋明誉的公司。
路渺渺不吭声,指尖不由自主地蜷起,将指节也绷得微微泛白。
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大概自己都没有察觉过。
一旦她对什么事情出现抵触,就会下意识地重复这个动作。
何知礼不着痕迹地看着,还要说什么,她已经道:只是普通的见面而已,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何知礼俯身,对上她的眼睛,那为什么不和我联系?路渺渺眼里的冷嘲褪去,什么?他说:我说过,如果宋家的人再找你,可以和我联系。
路渺渺怔忡,第一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为什么要找他?为什么不找他?何知礼乌沉沉的眼光注视,仿佛撬开她心里的冻层,一点一点透出光的缝隙。
她还在坚持,只是一点小事,我可以自己解决……让人给你送礼物,为你投资八位数的项目,这些也是小事么?何知礼拇指婆娑她的脖颈,一个字一个地说:我只是出差两天,不代表不知道你的一切。
路渺渺唇角抿起,想躲避他的触碰,却被他下一句话钉在原地:囚犯也有想不想被人觊觎的东西。
……许久,路渺渺才转移视线,向后退了一步。
她拿起刚才擦过头发的毛巾,扔给他说:比起我,学长还是先关心自己吧。
外面这么大的雨,你不怕来的时候出事吗?何知礼接住,唇角不由自主地掀起,如果不来,怎么知道你躲在这里。
*路渺渺将自己刚才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调好模式。
她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所以今天晚上必须把衣服晾干。
身上穿的这件睡衣是护工新买的,一次都没有穿过。
护工和她的身高差不多,就把这件睡衣借给她穿。
路渺渺很是感激,尤其是何知礼来了之后。
做完一切,路渺渺关上洗衣机盖,朝外面走去。
然而在看清屋里的男人后,猛地定住脚步——何知礼不知何时脱去上衣,背对着她,正在用她拿给他的那条毛巾擦头发。
他身材结实,举手的动作牵扯着背后的肌肉,显得腰身也更加紧窄。
明明穿上衣服时不怎么明显,脱下衬衣却每一处都蕴藏着男人的力气。
路渺渺无比诧异,你干什么?男人闻声,回身朝她看来,眉眼自然,语气坦荡,擦头发。
路渺渺:……她当然知道他在擦头发,但问题是,你为什么要脱衣服?何知礼眉梢抬起,仿佛她问了一个多么无聊的问题,衣服湿了,不脱还能怎么办?可是……也不用在她的房间脱吧?这里是福利院,又不是他的公寓,万一有人进来敲门,那该多么尴尬。
似是故意跟她过不去,路渺渺刚这么想,门外的敲门声就再次响起。
她心一跳,眼睛看向何知礼,这才想起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的。
然而时间容不得她多虑,她把门打开半条缝隙,就看见刚才的护工站在门外。
护工满脸笑容,对她很是热心,我刚才忘了告诉你,房间的衣柜里有几张多余的被子,如果觉得不够可以拿出来盖。
路渺渺没想到对方是为这而来,连忙道谢,想了想,又问:你们这里有多余的衣服吗?护工问道:衣服?路渺渺点头,抬起手臂比了一个高度,说:大一点的,最好能这么高。
护工这可犯起了难,他们院里只有乳臭未干的小孩,没有那么高的男人。
要找这么大的衣服,很不容易。
护工挠了挠脸颊,我……我试试吧。
路渺渺感激不已,见对方要走,又问道:对了,你们还有多余的房间吗?虽然她不是没有跟何知礼共处一室过,但是这里只有一张床,连沙发都没有,总不能两个人睡一张床吧?护工问:你不想住这里吗?路渺渺忙说不是,我帮我朋友问的。
护工总算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刚才一名英俊的男人走进孤儿院,她们可是都看到的。
冒着大雨来找人,任谁都不会弄错他们的关系。
有是有,不过儿童床都定制得比较窄小,你男朋友的身高应该睡不下。
护工说,有些苦口婆心,而且你男朋友千里迢迢过来找你,你要把他赶出去吗?路渺渺:……路渺渺想解释何知礼不是他的男朋友,然而从身后却伸出来一只手,拦住路渺渺的话语。
何知礼对护工说:没事,我就睡在这里。
等到护工离去,他关上门,对路渺渺道:你不用担心,你睡床,我睡地板。
他说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路渺渺抬头回视,深表怀疑。
真的不会做什么吗?那他来这里干什么?虽这么想,却不能真正把他赶出去。
毕竟外面还下着大雨,而且他是为了找她才过来的。
*没多久,护工把找好的换洗衣服拿上来。
这里没有果然没有跟何知礼一样高大的男性,只有一名年过四十的院长。
护工从院长那里借来了一套衣服,是很具年代气息的海魂衫和牛仔裤,蓝白相间的条纹搭配宽敞的裤筒,像上个世纪的装束。
只不过衣服保存的很好,几乎看不出破旧的痕迹。
何知礼接过,向护工道了谢,便关门走去洗澡。
此时已经深夜,屋外没有人声,只有雨水落于窗台的噼啪。
路渺渺坐在床沿,原本想等何知礼洗完澡再休息,可是忍不住,困意逐渐袭来。
等到何知礼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路渺渺已经躺在柔软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饶是如此还不忘把他的床铺铺好,就在地面,距离她的床头十万八千里。
何知礼掀起薄唇,对地上的床铺视若无睹,直接迈过来到少女的床边。
今晚天气潮湿的缘故,她洗完澡那么久,乌发仍旧未干。
被她压在身下,一缕贴着柔嫩的脸颊,衬得那张脸蛋愈发清透嫩白,像一尊漂亮的玉瓷,完美而毫无瑕疵。
何知礼弯起身躯,将她从床上唤醒。
路渺渺是真困得不轻,被他叫醒还睁不开眼睛。
她揉着乌润的眼眸,却看清他身上衣服的时候,忍不住轻笑。
何知礼问:笑什么?路渺渺说:学长穿成这样好奇怪。
像砖红墙报上走出的人物。
不过他身高腿长,肩膀挺括,什么衣服都能撑得起来。
这件衣服样式虽古旧,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不同的味道。
何知礼什么都没说,把吹风机的电源插上,坐在她的对面道:过来,把你的头发吹干再睡。
路渺渺抗议,能现在就睡吗?等一会就会干的。
说起来,他为什么在她的床上?这本是最该关心的问题,然而路渺渺的头脑被瞌睡侵蚀,已经无暇思考。
何知礼说不能,把她的身体扶起来,打开吹风机的开关,便亲自给她吹头发。
她的发丝柔软,带着一丝丝凉意,从他的指缝穿过,像一道道柔软的钩子,将他的整颗心都缠绕。
他一点一点细致地吹,直到将发尾也吹得没有一滴水珠。
路渺渺早已闭着眼睛,困得失去意识了,察觉他关掉吹风机以后,身子一倾,就软软地倒在他身上。
她唇瓣擦过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灼伤他的皮肤。
偏偏还在问:学长……吹好了吗?何知礼声音莫名的哑,好了。
她轻轻哦一声,就枕着他的肩窝继续熟睡。
何知礼叫她的名字,渺渺。
第一次,沙哑的,沉重的,磨人的耳朵。
路渺渺偏头,嗯?然而下一瞬,就被何知礼压在床上,双手被束到头顶。
他眼睛定定地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看一百遍,终于,不受控制地吻上她的唇瓣。
她的嘴唇柔软,带着糖味的甜。
只碰触一下,就传遍他的四肢百骸。
何知礼轻轻抬起身子,看着身下的少女。
她乌目雪亮,大概是还没从瞌睡中清醒,透着一点茫然,却没有生气的痕迹。
何知礼再一次低头,这回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
他撬开她的齿关,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擅自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