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饭局结束, 沈琰也没吃下那块海参。
职业使然, 纵然情绪高昂, 在场人也把握了一个度,无一人喝断片。
秦司漫吃饱喝足,本以为可以打道回府, 睡个难得的美容觉, 到底还是没能如愿。
郑明辉提议去楼上的KTV续摊, 他请客。
获得在场小年轻的一致好评。
领导们无意唱歌,组了个局去楼下棋牌室玩几圈。
饭后各玩各的,气氛虽比在饭桌上随意了不少,但秦司漫依然提不起兴致。
见钟向文和莫新一脸跃跃欲试,附和着众人准备上楼,秦司漫拎起包, 打算一个人先走。
秦大夫, 别走啊, 一起上去玩会儿。
郑明辉今天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做什么都要硬拉上她。
秦司漫刚想找个借口拒绝, 沈琰率先开口,站在她身边对郑明辉说:行,你们先上去, 我们随后就来。
郑明辉贼兮兮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随后了然的点头,行,你们快点啊。
好。
见人走的差不多, 整个包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几个收盘子的服务员,秦司漫才开口:我们?我说了我不介意分你点。
分什么?地气。
秦司漫被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逗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大家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把全部情绪挂在脸上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秦司漫哦了一声,你说我是小孩子心性?沈琰思忖片刻,最后否认,人情世故你都懂,只是你不愿意做。
见秦司漫有话要反驳,沈琰一转话锋:可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事是自己愿意的?秦司漫沉默了半晌,感叹道:原来你并不是看起来这么不食烟火。
不食烟火?混迹于职场,有谁可以不沾染烟火气,凭借自己意愿做人做事。
撕开所有你对我的幻想之后,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俗人。
沈琰看她,连眼神里有潜台词。
你喜欢的,不过是美化过的沈琰而已。
秦司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觉得在你跟我说了那么多让人死心的话之后,我对你还能有幻想吗?……那就好。
沈琰心里闪过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有些沉重,压得他难受。
面上却毫无破绽。
我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那便是真实。
秦司漫理了理头发,走到了沈琰前面,似想到什么,回头说:我们,走啊。
又被摆了一道。
沈琰失笑,抬腿跟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来到楼上KTV包间的时候,众人已经玩起来。
秦司漫站在门口扫了一眼,看见莫新居然跟着钟向文那帮人在玩骰子,看样子已经被罚了好几杯酒,脸色都开始泛红,对谁都傻兮兮的笑。
我去那边,你自己玩吧。
秦司漫指了指钟向文那边的方向,跟沈琰说了声便走了过去。
秦司漫把包甩在沙发的角落里,在莫新身边坐下,一副护犊子的样子:我说你们欺负一个老实人可不地道啊。
莫新看见是她,大概是酒精起了作用,褪去了平日的内向,变得活泼了些,抱着秦司漫的胳膊,直傻乐:漫漫,来,一起玩啊。
你不会玩还玩,是不是傻?是啊是啊,哈哈哈…………看来她离喝大也不远了。
像是感应到什么,秦司漫抬头往沙发另一头看去,沈琰向她投来肯定的目光。
这男人。
还真是个爱操心的命。
既然这么热心肠,秦司漫便顺了他的意。
秦司漫以前跟着陈献玩了不少场子,这种游戏在她看来完全就是游刃有余。
我替莫新玩会儿,没意见吧?几个人皆是一愣。
可没有人会拒绝美女的请求,何况还是一个平日里高冷到不行的美女。
没有,不过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是啊,愿赌服输,到时候别耍赖啊秦姐。
输了的喝一大杯啤酒!……秦司漫笑,好说,来吧。
趁着摇骰子的空档,顺便让服务员拿了杯热牛奶进来,让莫新喝下。
半小时过去,秦司漫翘着二郎腿,看着几个输得灌了好几杯啤酒的人, 不是要放倒我吗,来,继续。
钟向文打了个酒嗝,摆手认怂:你牛你牛,我认输。
水平相差太多,再玩下去也是欺负人,秦司漫把莫新扶到一旁的小沙发坐下,任由她昏睡。
闲着也是无聊,见现在正好没人唱歌,秦司漫走过去,点了一首《city of stars》,关上原唱。
前奏响起,却还没找到麦克风。
给你。
沈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拿开茶几上一件不知是谁的外套,从下面抽出一支麦克风,递给她。
秦司漫把麦克风插在支架上,坐上高凳,跟着节奏哼唱起来——City of stars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City of starsThere\\\'s so much that I \\\'t see.……标准的英式腔调,配上清脆有质感的御姐音,顿时让整个包间都安静了下来。
秦司漫几乎没有看屏幕,唱到高潮部分,几乎是闭上了眼睛,双手握住麦克风,隐匿在黑暗的角落,韵味十足——A rushA glanceA touchA danceTo look in somebody\\\'s eyesTo light up the skiesTo open the world ahem reelingA voice that says, I\\\'ll be here……整首歌的起伏不大,却被秦司漫唱得深情无比,代入感极强。
一曲终了,秦司漫睁开眼睛,发现包间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问了声:怎么了?许多人回过神来,包括沈琰。
秦司漫唱歌的嗓音跟平时说话时有些区别,可两者皆是好听。
沈琰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大家都你唱得好听。
秦司漫挑眉,大家?是啊,再来一首。
秦大夫深藏不露啊,练过吧。
堪比原唱啊。
……附和声不断,沈琰没有在回答。
秦司漫不想去深究这些溢美之词究竟是对自己本身而言,还是她身体里流淌着与秦淮洲的血缘亲情。
兴致已经不高,秦司漫放下麦克风,借口去洗手间,拿上自己的包离开了包间。
-从洗手间出来,秦司漫抽了张擦手巾擦开手上的水渍,从小包里拿出一管口红和气垫,对着镜子给自己简单的补了个妆。
麻利的打扮好自己,反手一看腕表,已经过了十点。
明天还要上早班,秦司漫打算回家洗个澡睡觉。
回包间必定是走不了人的,秦司漫打算给钟向文发条微信,让他帮忙给大家说一声,顺便送莫新回家。
信息还没编辑完,秦司漫便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从她刚刚走过的一个包间里传来的。
像是秦淮洲。
秦司漫看了眼四周,没什么人,镇定的往后退了几步,借着包间大门的门缝,里面的景象几乎是一览无余。
坐在沙发中央,左右搂着两个小。
姐,笑得一脸春色的老男人不就是秦淮洲。
还真是狗改不了吃。
屎。
愣是一点都不挑食,什么都能下嘴。
秦司漫脑筋一转,打开手机的摄像头,等着一个时机。
包间上头的聚光灯,打在秦淮洲身上的那一刻,秦司漫按下了快门。
谈不上高清,那至少看得清这个人是秦淮洲。
不知道身在家中蒋秘书看了这张照片会作何感想。
秦司漫心里直冷笑,把手机放回包里,转身准备乘电梯下楼,正好撞上沈琰打量的目光。
平白无故的被吓了一跳。
顾忌到里面的人,担心打草惊蛇,秦司漫二话不说的拉上沈琰的手,直到走到电梯口才停下。
你站我身后做什么,幸好我没有心脏病。
沈琰毫不掩饰,看了眼她的包,意有所指:我都看见了。
秦司漫满脸无所谓,沈老师你知道的太多了。
沈琰以为她误解成自己会插手,解释道:你的家务事我不会管。
这是我的护身符。
什么?如果有一天,我和秦淮洲一定要站在对立面,这就是我的护身符。
虎毒都不至于食子。
何况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类。
沈琰不能理解,但也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
他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不得已。
秦司漫自知她多说了话,不自然的扯开话题:你怎么也出来了?困了。
要是为了让秦司漫上来跟这些同事混个脸熟,沈琰现在已经在家里准备睡觉了。
这边叫不到车,坐我的车。
谢谢。
秦司漫把手里的车钥匙丢给他,别谢的太早,你来开。
……事实证明,使唤自己的师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现在顶着夜幕,一辆黑色越野车正好停在半道上,再也没法打燃发动机。
沈琰从未如此无语过,……你为什么不加油?忘了,本来打算下午回家路过加油站加的。
车里的空调已经罢工,闷热得厉害。
秦司漫打开车门,打电话叫了救援车。
可这大晚上,还是在市郊,要等到什么谁也不知道。
沈琰打开引擎盖,看了一下车内的零件,确定没有损坏后才放心的合上。
秦司漫打开车的后备箱,翻找了几下,果真找到两罐啤酒,是上次跟陈献出去玩喝剩的,顺手扔进来的。
拿着。
秦司漫抛了一罐给沈琰,自己则一口气,坐上了引擎盖,打开喝了一大口。
沈琰愣了愣,也没客气,打开喝了口,靠着车身站着。
车停在两个路灯之间,光线偏弱,四周安静得几乎能听见晚风的声音。
这种氛围下,秦司漫觉得不聊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这辆给饿死的车。
沈琰,问你个问题。
沈琰嗯了声,算是回答。
抛开你心里的秘密,你敢不敢承认你对我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