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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没有杀人(4)

2025-03-26 12:11:55

凌晨12点, 郝玫位于16楼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

她把案发时间前后几小时的视频录像仔细看了一遍, 心情十分亢奋。

没再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模仿周秘打扮的男子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他很有可能就是本案真正的杀人凶手。

梳理了目前所知的线索, 郝玫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说在案发现场提取的那枚43码带血的鞋印只是巧合, 那么这一身完全克-隆周秘的穿着打扮, 就太令人惊悚了。

有人栽赃嫁祸。

她正在紧张思考着,敲门声响起。

谁?郝玫警惕问了一声。

是我。

懒洋洋的声音,是耿子扬。

郝玫开了门,耿子扬一身休闲服,提着两个方便盒随意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我就猜到你在单位加班, 果然被我算准了。

他把便当放在桌子上,饿了吧, 吃点儿。

郝玫一个晚上没吃饭, 真有些饿了, 是什么?她揭开盖子, 抬头看他, 重庆小面?她爱吃辣的,堪称无辣不欢。

耿子扬掰开方便筷子,递给她,我当年追你那会,经常给你买小面,你都忘了?我还真忘了。

郝玫呼噜呼噜吃起面来, 丝毫不顾及淑女的形象。

她穿着米色的包臀裙, 典型都市白领打扮, 低眸浅笑,笑容虽未达眼底,比上大学那会儿,多了几分轻熟味道,极为动人。

耿子扬没敢多看,错开眼,开始吃另一碗小面。

他看见她开着的笔记本:你一个晚上就在看这个?嗯,郝玫点头,我找到犯罪嫌疑人了。

她把录像调回到1月4日晚上11点10分左右,指着画面上的男人:就是他。

耿子扬停下筷子,认真看了会儿,开口:这不就是周秘吗?我见过他穿这一身衣服。

呿!郝玫毫不留情地嘲笑:还神探呢,什么眼神啊?这根本就不是周秘,周秘的背影我认识。

真不是周秘?真不是!不是为了帮他脱罪?你想哪去了?耿子扬表情也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这也太巧合了吧?郝玫很肯定地说:栽赃嫁祸。

耿子扬白了他一眼:你电影看多了。

这是现在最最合理的解释。

耿子扬垂眸想了想,提醒她:你和周秘关系不一般,你的证词法官很难采信。

我明白。

郝玫倒不会感到挫败,我会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你们警方冤枉了好人。

她信心满满。

耿子扬微微弯唇,有些无奈。

若真是栽赃嫁祸,应该重新排查周秘的社会关系,看有没有和周秘、邵义两个人同时有仇的人。

郝玫把最后一口面塞进嘴里,抬眸看着他,那就要靠师兄你了。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郝玫四处奔波,寻找证据,可惜一直进展甚微。

这也完全可以理解,作为司法机关的市局刑侦二队,可以调集无限资源,都同样没有找到更多证据,更遑论郝玫只是一个律师。

耿子扬围绕着周秘和邵义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新一轮的排查,假设中那个和周秘、邵义都有仇恨的人也并未浮出水面。

宁非也没闲着,这段时间他一连7次提审周秘,虽然周秘死活不肯承认杀人,但一项项证据全都指向周秘。

警方从周秘家中找出了摄像头中穿戴的棉线帽子、中长款牛角扣子棉衣、针织衫和黑色休闲裤。

除了这些证据,警方还在一个废弃的停车场找到了周秘的汽车,从车里面搜到了一双染血的袜子,袜子上的血迹经鉴定属于死者邵义。

警察还在周秘的车里收集到几滴血迹,最后证明也是邵义的。

警察问他是怎么回事,周秘说他的车丢了。

车丢了你为什么不报案?警方没有查到周秘的报案记录。

报案你们警察就会管了?你们连十年前的杀人案都破不了,一辆破车,你们会帮我找回来?一向沉闷内敛的周秘,语气第一次有了起伏,隽秀的脸上闪过一抹怒色。

十年前的案子?你是说周自强的案子?宁非有些吃惊,你和周自强是什么关系?周秘不答。

宁非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周自强的案子,我们警方从未放弃。

说完他一拍桌子,我说的是现在这个案子,这么多的证据全都指向你,还不肯承认你杀了邵义吗?周秘扬眉看他,眼中全是嘲讽,我没杀人,你叫我承认什么?第8次笔录,又是一无所获。

宁非回到办公室,疲惫地用手捏着眉心。

他们的证据看着虽多,但都是些间接证据,找不到凶器,就无法将周秘定罪起诉,除非所有证据能够形成完整的链条,证明周秘杀人具有唯一可能性,但这谈何容易?他正想调集侦查员开会研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李局长……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他不由站直了身体。

耿子扬打来电话时,郝玫正在单位附近的一家诊所里开药。

她打小胃不好,前阵子和周秘住在一块儿,他手艺好,人也细心,每天定时定点儿做饭,她已经有阵子不再胃疼了。

但案发后,她饥一顿饱一顿,肠胃再次抗议,吃什么吐什么。

检察院签发了逮捕令,周秘已被正式逮捕,很快会移送检察机关。

手机那头,耿子扬语调沉缓,心情沉重。

什么?宁非这是在草菅人命!郝玫声音大到自己都吓一跳。

郝玫药也不买了,直接狂奔出诊所。

小姑娘,你的药。

接待他的老大夫一脸诧异。

郝玫实在气不过,跑到市局刑侦二队闹了一场,宁非大概是心虚,得到消息提前遁了。

耿子扬闻讯赶来,连拉带拽硬把郝玫拖回自己的办公室。

郝玫整个人几乎崩溃,趴在桌子上,寂然无声,眼泪却流成了河。

耿子扬看得揪心,他宁愿郝玫嚎啕大哭也好过现在。

从纸盒里抽出两张面巾纸递给她:瞧你那点儿出息,法官不是还没判他有罪吗?这么快就放弃认输?法庭辩论才是你的长项,你该庆幸如今有了用武之地。

郝玫接过面巾纸,先擦眼泪,然后用力擤了一下鼻涕,发出极大的响声。

呜咽道:公检法本来就是一家,警察这么草率,检察院、法院又能好到哪去?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案子是有大人物背后施压……行了……耿子扬打断她的话,你也是快奔三的人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像个愤青似的?他取出烟来,扔了一根给她。

点燃,狠吸一口。

是,这个社会是没有完全的公平。

但,也早不是任谁都能一手遮天的时代了!郝玫抹了一把眼泪:你不知道,就在昨天,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把我家、我小姨家的地址全报了一遍,连我爸经常遛弯的公园都说得一清二楚。

最后他跟我说,让我小心点儿,别干了亏心事。

真没想到,强权的压迫距离人们如此之近,甚至连她这个圈内人都不能幸免。

我们这些法律工作者,孜孜以求的公平、正义、人权这些又算什么?在大人物眼里,难道只是蝼蚁可笑的挣扎吗?耿子扬狠狠吐出口中才吸一半的烟卷,破口大骂:他|妈的,老子找出这个王八蛋,非扒了他的皮!一顿,又关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办?郝玫咬唇:我又不是吓大的。

两天后,郝玫在青城市看守所见到周秘。

两个狱警押着他慢慢走来。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没有特别惊慌,也没有特别愤怒。

那样土气的囚服,硬让他穿出了世界名牌的风采,把身边两位年轻挺拔的狱警衬成了渣。

隔着一道铁栅,周秘坐下来。

还好吗?有没有挨打?郝玫关切地问,看守所里什么样的人渣没有?这几天担心得觉也睡不好,胃疼得越发厉害。

我很好,别担心。

他声音温和,有种神奇的魔力,郝玫奇迹般平静了下来。

什么时候开庭?他得到消息,检察机关已向法院提起诉讼,效率快得惊人。

还有20天,足够我梳理全部证据。

郝玫故作轻松,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叫控方检察官后悔和我站在对立面的。

我相信你!周秘笑笑,看到她憔悴的面容和大大的黑眼圈,又说:要是很辛苦,就算了吧。

这大概,就是我的命……郝玫瞪大了眼睛:你疯了!不是你杀的人,为什么要你承担责任?她情绪有些激动:周秘,你竟是这样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吗?想到这一个多月来,她没日没夜地为他奔走,他却抱着对这样对生命不负责任的态度,郝玫觉得委屈极了,再三忍耐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隔着栅栏,周秘想把手伸出去安慰她,犹豫了一下,又放弃。

对不起。

他喃喃地。

我会等你出来,不管分手还是和好,你跟我当面说。

郝玫望着他,泪光盈盈:这个世界并不是一团漆黑,至少还有一个人真诚地关心你,帮助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