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肇事的雷克萨斯开进了碧海苑小区, 虽然看不清车主长什么样子,但薄仁有个儿子, 名叫薄亮, 今年二十五岁, 是青城市有名的纨绔子弟,他的身材和肇事车主极为相像。
再往下,就没有别的线索了,小赵也有些泄气,真可惜了,这些全都都算不得证据。
耿子扬笑着鼓励属下, 别老想着一口吃个胖子。
想要证据, 跟我去一趟碧海苑小区, 咱们亲自接触一下薄仁。
你来真的啊!小赵兴奋起来,他最服气老大的就是这雷厉风行的性子。
两个人来到碧海苑小区,敲开薄仁的家门, 一个二十多岁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给他们开的门, 你们找谁呀?耿子扬扫了青年一眼,见他穿着一件造型前卫夸张的T恤, 踩着拖鞋,左边耳朵带着一个闪闪发亮的耳钉,仿佛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
这, 应该就是薄仁的儿子薄亮了。
耿子扬亮出证件, 说明来意。
薄亮有些不高兴, 你们警察是怎么办案的, 你们问我家老爷子有什么用,去抓犯人啊。
这都多久了,你们还抓不到犯人,让别人怎么看我们朝阳地产,知不知道我们公司正在策划上市,影响了上市的进程你们赔得起吗?耿子扬扯了扯嘴角,坊间传言这位二世祖嚣张跋扈,看来还真是不假。
薄仁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他倒是很客气,两位警官,快请进。
把耿子扬和小赵请进屋里坐下。
保姆给他们上了茶,耿子扬笑着说:这次还是为了邵义案来麻烦薄先生,您也知道,这个案子从二队移交到了我们一队,按照程序,我们应当例行再问一遍。
薄仁十分客气,笑着说:没问题,配合警方是我们每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
耿子扬笑得意味深长:薄先生可真是全市一千万人民的楷模。
过奖过奖!你们想问什么,直说就是,我一定配合。
耿子扬道:我们发现邵义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薄先生的,想问问那天晚上,邵义都跟您说了什么?薄仁很配合,把那晚的对话内容复述了一遍。
小赵在一旁做记录,完事之后,耿子扬又问:薄先生,您名下有一辆雷克萨斯对不对?是有这么一辆车。
有什么问题吗?耿子扬:请问薄先生,现在车在什么地方?被我开到郊区的别墅去了,耿队想看我可以开回来给你看。
耿子扬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薄先生了。
这时薄亮插口道:你们警察问这个做什么?口气很冲。
薄仁瞪了他一眼,警察办案咱们配合就是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薄亮哼了一声,闭上了嘴巴。
薄仁说道:这小子没大没小缺乏管教,耿队别跟他一般见识。
耿子扬不介意地一笑:请问薄先生是什么时候把那辆车开到乡下去的?这个嘛,薄仁一手支着脑袋,蹙着眉,一个多月还是两个多月前?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耿子扬哦了一声,合上了记录的本子。
今天真是打扰薄先生了,我们的话问完了,也该告辞了。
薄仁连忙起身将他送到玄关。
出门之前耿子扬看了一眼挂在衣帽架上的一件带有斑点的米白色大衣,他指着那件衣服笑着说:衣服是薄公子的吗?很个性。
薄仁有些迷惑地看了儿子一眼,耿子扬笑着跟他握手。
走出薄家,小赵说:薄仁的证词和几个月前几乎一模一样,咱们这次算是白来了。
耿子扬侧头看他一眼,半年前的一通电话记得一清二楚,什么时候把车开到郊区别墅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是说两份证言一模一样是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但是邵义被杀这件事这么大,薄仁能记住也在情理之中啊。
耿子扬嘴角微翘:你能想到这些也算没白跟我一年。
你不觉得那件大衣很像肇事车主穿的那件?不是吧,小赵说,肇事车主当时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大衣,没有斑点。
耿子扬说:先别急着下结论。
回去做个试验再说。
小赵按照耿子扬吩咐,真去做了一个侦查实验,完事之后他满脸崇拜地找到耿子扬汇报:老大,你真神了,在案发那晚的光学条件下,一件米白色带斑点的大衣,就变成了米白色的大衣。
他拿出照片给耿子扬看。
然后建议说:我这就去把薄亮抓回来。
你急什么?耿子扬翻个白眼。
你现在去抓薄亮,最多判他一个套牌肇事,也就是行政拘留一个月的事儿……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啊?小赵挠挠眉稍,那你的意思是?等找到了确切的证据再说。
小赵:怎么找?耿子扬提点他:你仔细想想,若杀害邵义的幕后黑手真是薄仁父子,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小赵:是什么?你是复读机啊。
耿子扬敲了他脑袋一记,想要知道答案,自己找去。
青城宏博律师事务所。
郝玫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乘坐电梯来到负一层,看见前面一个白衣红裙步态婀娜的身影,正是戚芳那个妖艳贱货。
郝玫和邵义分手之后,戚芳跟他好了一段,后来邵义横死,戚芳也大病一场,到现在才来上班。
郝玫跟她不对付,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就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戚芳的步伐却越走越快,走过一个立柱,她猛地转过身,颤抖的声线尖叫一声:谁?抡起包就要打下来。
郝玫蹙眉看她,语气淡淡:你真是病的不轻啊!原来是你。
戚芳放下香奈儿的名牌包包,抚着胸口,惊魂未定,你干嘛一直跟在我后面,吓死我了。
我的车停在这边,不往这儿走往哪儿走。
原来是这样。
戚芳面色苍白,也提不起兴趣和郝玫掐架。
她靠在立柱上,点上一根烟,说:杀死邵义的凶手抓到没有?郝玫扫她一眼,觉得她今天的行为有些古怪。
那案子已经从二队转到了一队,目前进展不大。
还没抓到凶手呢?戚芳拔高声音叫了起来。
郝玫被她吓一跳,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她扯了扯嘴角:没想到你对邵义还蛮重情重义的。
我不是为了邵义,戚芳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什么,赶紧闭嘴:算了,不和你聊了,我回家了。
郝玫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上了自己的宝马车。
她和戚芳的车一前一后开出地下停车场,戚芳在前,她在后。
开出一两公里,戚芳忽然把奔驰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朝着郝玫的车挥手。
郝玫只好停了车,降下车玻璃,微微向外探头,你又怎么了?今天戚芳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劲儿。
戚芳神色很紧张:你不是认识负责邵义案的那个刑侦队长吗?郝玫见她紧张成这样,也无心调侃她了:是啊,那是我师兄,怎么了?你快带我过去,我有重要的破案线索向他提供!什么线索?郝玫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你跟我说,我帮你转告他也是一样。
我跟你说算怎么回事?你又不是警察,又保护不了我!戚芳有些急了,见郝玫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她又放缓了语气,我没瞎说,你听我的。
郝玫对涉及周秘的案子都异乎寻常的关心,想了一下说,那好吧,你跟我去趟市局,当面向我师兄反映。
两人驱车来到市局。
之前郝玫跟耿子扬联系过,耿子扬一直在办公室等他们。
看见两个人,耿子扬笑着说:两位美女,这都下班了还到我这儿来,到底要反应什么情况?戚芳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耿队长,我知道杀死邵义的凶手是谁。
郝玫诧异地紧盯着戚芳,耿子扬吊了吊眼稍,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说说看。
杀死邵义的人,就是朝阳地产的大老板——薄仁。
见耿子扬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又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郝玫勉强压下心内的震惊:你怎么知道?有什么证据吗?其实邵义被杀之前,我们就住一起了。
她抬头看了郝玫一眼,见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继续往下说道:那阵子邵义疑神疑鬼的,老跟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他曾跟我说过,要是有一天他死了,一定是薄仁杀人灭口。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他又不肯告诉我。
郝玫一手托腮,目光黑沉,杀人灭口?薄仁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非要杀掉邵义保住秘密?戚芳看了她一眼,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耿子扬勾了勾唇角,脸上表情有些玩味:当初邵义死时,我们二队的同事也曾找你录过口供,但是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戚芳尴尬地呵呵了一声,说:那是因为薄仁派人找到我,警告我不要胡乱说话。
就只是警告你?耿子扬玩弄着签字笔,盯着戚芳的眼睛。
戚芳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实话:他承诺以八折的价格给我一套天安雅居的房子。
郝玫哼笑一声:一套八折的天安雅园的房子就收买你了?你就没想过要给邵义报仇?你们两个的感情可真够牢靠的。
戚芳脸色讪讪,无话可说。
那你为什么又跑这儿来报案?耿子扬有些奇怪。
是这么回事,戚芳身子前倾,咽下一口唾沫,这阵子我总是疑神疑鬼,觉得老有人跟着我……耿队长,你说薄仁不会对我动手吧,你们警察得派人保护我呀!耿子扬故意吓唬她:还真说不准。
戚芳被吓个半死,耿子扬好不容易派女警把她送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耿子扬和郝玫两个人,说话就随意多了。
耿子扬点了一根烟,慢慢抽着。
郝玫问:薄仁的嫌疑很大。
耿子扬扫了她一眼,挑了挑眉,笑道:你和戚芳不是一直不对付吗?这样相信她?你不知道她这两天被吓成什么样?郝玫把刚才地下车库的事和耿子扬说了一遍。
耿子扬在烟灰缸里把烟按灭了,拧着眉头说:邵义案发当天,薄仁在海南开一个房地产峰会。
咱们都看过监控,实施杀人的并不是薄仁,薄仁很有可能是买-凶-杀人。
应该去查查他的财务情况,看邵义死亡前后,薄仁有没有通过银行卡向什么人打过钱。
郝玫提醒。
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