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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真相扑朔迷离(12)

2025-03-26 12:11:58

第二天, 周秘和郝玫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市区一家咖啡馆, 耿子扬已经在座位上等了。

两人走过去, 在耿子扬对面坐下, 耿子扬叫来服务生, 各自点了咖啡, 周秘不敢喝咖啡, 只要了矿泉水。

耿子扬这才细心打量起周秘来。

在郝玫的监督下,周秘昨晚没吃安眠药, 又是一夜无眠,因此虽然打扮得立立整整的, 可却面容苍白, 神情委顿。

郝玫担心了他一个晚上, 自己也没睡好。

咖啡端上来, 耿子扬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杯中的饮料, 漫不经心地说:怎么忽然闹起了失眠,是被郑山那个亡命徒给吓到了, 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周秘看他一眼:这个问题, 耿队长最好还是去问医生。

郝玫秀眉微蹙:昨天刚到医院里查了一圈,可惜什么都查不出来,医生建议我们去看看心理辅导师。

耿子扬笑笑, 也是,你们大概很着急吧。

他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敞着腿, 慢悠悠开口:今天把你们叫到这儿来,是想跟你们通报一声,十多年前的那桩案子破了,薄仁已经承认了,当年就是他雇佣郑山杀死了周自强,他下巴向着周秘一扬,也就是你的父亲。

周秘闷声不响地喝着矿泉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郝玫则坐直了身体,表情很是凝重。

耿子扬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周秘,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周秘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早就猜到了杀人凶手是薄仁。

他神色淡淡的,也亏你们警察作为专业人员,花了十年才终于给我一个答案。

至于细节,你想告诉我的,我不问你也会说。

你不想说的,我问了也是白问。

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气场不合,绝不仅仅因为两人都喜欢同一个女人。

耿子扬淡淡笑了笑,我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激动,毕竟是拖了十年的案子,没想到你会是这么个表情。

周秘说: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况且,薄仁十多天前就被你们带走,我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

耿子扬:你得到的消息好像比我们警方调查的还要详细,能不能问问你,这些案件的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你看不见凶手的样子吗?周秘说:也没什么,我花了大价钱,请私家侦探调查了好几年,知道一点案件的细节不足为奇吧。

俩人越说气氛越僵,郝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把咖啡杯子用力一顿,生气地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说话?耿子扬一摊手:我们不就是在好好说话呢么。

周秘没吱声。

耿子扬喝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周秘,关于是谁杀死了你爸爸,你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嗯。

周秘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耐烦:上次方教授给我催眠,我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吗?耿子扬也不生气,笑笑说:既然如此,那咱们换个话题。

聊聊你妈妈如何。

你说你的记忆出现了断篇儿,你不会连你妈妈都忘记了吧。

你这叫什么话?周秘说:我怎么可能忘记我妈。

那在你心中,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对你好不好?周秘看他一眼,垂了垂眸子,说:我妈温柔、善良、美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她对我很好很好。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我家住在城乡结合部,一到夏天就有很多蚊子,为了能让我睡个好觉,我妈经常半夜起来给我打蚊子,一打就打到天亮。

耿子扬问:那你妈妈死了,你一定感到很伤心对不对?周秘神色微黯:那是当然。

耿子扬接着又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那么,要是有人想要玷污你妈的名誉,你会怎么办?周秘神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郝玫也不由蹙眉。

耿子扬这个问题有点太没有礼貌了。

请你回答我。

耿子扬很是坚持。

周秘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拼上这条性命,我也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明白了。

耿子扬这次坐直了身体,对周秘说:还有个问题,我很想问问你。

周秘语气淡淡的:你问吧。

耿子扬:在你心目中,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你认为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你觉得他对你母亲好不好?周秘楞了一瞬,随即淡淡笑道:小孩子谁不崇拜自己的父亲,他在我的心里,当然是个好父亲。

耿子扬探究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你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好父亲?可我怎么听我师父说,当年他调查这起案子的时候,你家周围的邻居,甚至你的外公外婆,全都认为你父亲不是个正经人,他经常对你妈妈拳打脚踢,你在那样一种压抑的环境下成长起来,居然还会觉得他是个好父亲?他打你妈妈这件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语速越来越快,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周秘本来好好的,一下子被他的话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愤然起身:耿子扬,你什么意思?谁给你的权力,污蔑我的父母?就算是警察也没有这种权力!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当即拂袖而去,连郝玫叫他都不肯回头。

郝玫转头看着耿子扬,也有些生气,她算看明白了,耿子扬今天约了周秘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向他通报案情。

她压下火气:师兄,你到底想干什么?周秘有抑郁症,最近又老是失眠,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你能不能别这么刺激他?耿子扬摇摇头,不是我针对他,实在是’二一一‘案有很多疑点不能合理解释,我认为当年杀死周自强的未必就是郑山,我必须要找出当年的真相。

郝玫这才反应过来,凶手不是郑山,还能有谁?难不成……你在怀疑周秘?你疯了吧你!周自强可是他亲生父亲!我并不是怀疑他。

耿子扬道:案发当年,他才十五岁,周自强颅骨粉碎性骨折,必然是有人用力击打他的后脑才能造成那样的伤害,周秘当时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不过,他一定是知道什么,只是不肯告诉我们。

耿子扬皱着眉,十年前的案子,过去太久了,几乎所有的证据全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湮灭了,他根据蛛丝马迹的线索进行的推理,又前后矛盾,逻辑上完全说不通,耿子扬也着实头痛得很。

郝玫见他如此,不免有些生气,查找事实真相,是你们警方的职责。

但是前提,你们不能以此为借口,干扰正常人的生活,更不能威逼一个病人。

说罢她起身,我尊敬你是我师兄,这次就这么算了,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撂下这句狠话,郝玫起身追了出去。

留下耿子扬一个人在那里苦笑不已。

郝玫追到停车场,看到周秘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里,这才略略放心下来。

她拉开车门,钻进车子,周秘表情虽然平静,身上却透出一股淡淡的疲倦和哀凉。

郝玫心都揪了起来,转头抱着男人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轻声安慰着:耿子扬就是那样一个人,为案子不顾一切。

我已经警告过他,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了。

周秘忽地伸手,紧紧抱住她的腰,他是那么用力,勒得郝玫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闷闷地说:小玫,在你心目中,我爸是不是个混账王八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别想了。

郝玫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就凭家暴打老婆这一点,郝玫就觉得他不但是个混蛋,还是个大混蛋。

不管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你是个好人,这就足够了。

从前的那些不愉快,全都忘了吧。

耿子扬出了咖啡店,没有回警局,而是去了师父张文斌家里。

他从警之后,跟着张文斌干了好几年,一身本领跟他学的。

加上师娘饺子包得好吃,耿子扬一个单身汉,隔三差五总往师父家里跑。

遇到疑难的案子,更喜欢让师父帮他参详。

张文斌看他到家里来,笑了起来,你小子真是长了一个狗鼻子。

耿子扬看见师娘正在厨房忙活着包饺子,也笑了,今天我有口福了。

师娘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你们爷俩先下会儿象棋,饺子很快就得了。

好嘞。

耿子扬大声答应,辛苦师娘了。

一边说一边在凳子上坐下,把棋盘拿过来,摆上棋子。

张文斌炮二平五,先走了一步,抬头看他一眼,说:’二一一‘案不是找到凶手了,为什么还不结案?耿子扬搓搓手,嘿嘿笑:正想请教师父。

张文斌手里攥着一枚棋子,迟迟不肯落下,你认为凶手不是薄仁?为什么?耿子扬想了一下,说:按照薄仁供述,杀死周自强和邵义的都是郑山。

可在邵义案中,郑山使用的凶器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他甚至有枪,大概害怕目标太明显或者怕惊动邻居而没有使用。

而他杀死周自强的凶器呢……张文斌对二一一案相当熟悉,接口道:……用的是一块断了茬的砖头。

耿子扬眉头微蹙:郑山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干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勾当,他一个专业级的杀手,杀人的时候居然不自带凶器,而是随手捡来一块砖头?张文斌连连点头:有道理,这的确不符合常理。

耿子扬又道:而且,根据当时技术人员的勘验,周自强是站着或者坐着,凶手绕到他背后,用砖头重击他的后脑将他打死的。

那么凶手必然是跟他很熟的人,可是据我们的调查,周自强根本就不认识郑山,又怎么可能任由他拿着块砖头走到自己的背后?张文斌沉思片刻,慢慢说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杀死周自强的人并不是郑山?耿子扬笑笑: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张文斌:可现场留有郑山的指纹和DNA,而且如果不是郑山杀人,薄仁为什么要承认?现场有郑山的指纹和DNA只能证明他去了犯罪现场,不能证明就是他杀的人。

耿子杨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有没有那种可能,周自强根本不是郑山所杀,郑山赶到周自强家里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杀死,为了得到薄仁的酬金,他向薄仁说谎,薄仁却信以为真。

张文斌想了一下: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可郑山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谁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怎样?耿子扬无奈地扼腕,这个郑山,死得太不是时候了。

若郑山活着,调查起来就简单多了。

这个案子太多自相矛盾的地方,除去薄仁,连个像样的犯罪嫌疑人都没有,真是头痛。

张文斌说:这么简单的话,就不会成为悬案,一放十年。

顿了顿,又道:你说没有像样的犯罪嫌疑人,就是说有不像样的咯?嗯。

耿子扬点了点头,身子坐直了,师父,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当时你们没有怀疑过宋洁吗?张文斌抬头看他一眼:周自强的老婆?对。

张文斌笑了:怎么没有,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字,但是调查后没有发现什么有力证据,而且从直觉上,当时的专案组没有一个相信她那样的女人会杀人的。

耿子扬停止了走子,抬头看着师父:怎么呢?张文斌说:她那样的美丽、温婉、娴静,像是集合了天下间所有关于女人的优点,绝不像是杀人凶手。

况且周自强颅骨粉碎性骨折,对他施加侵害的人,力气一定不小,宋洁一个女人应该做不到。

再者她很快就上吊自杀了,我们也就没再查她了。

耿子扬说: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是疑点重重,我之所以怀疑宋洁,基于以下几点。

第一,我查看了当年的案卷,周自强的邻居反映,听见周自强家里有怪异的声响是在晚上八点,但是110接警中心接到报案的时间是晚上10点01分,周秘的母亲为什么要隔两个小时才报案?第二,当年警方到达案发现场后,发现现场被破坏得十分严重,会不会也是周母故意的?她是那个时候的大学生,虽然学的不是法律,但是常识总会有的,不可能不知道保护现场的重要性。

第三,根据宋洁的供述,当年抽屉里丢了1400块钱和一些贵重首饰。

可周自强欠了一屁股赌债,若她真把钱和首饰放在抽屉里,周自强怎么可能不拿去还债?这一点十分奇怪。

倒像是她在故意诱导我们警方的侦查思路。

第四,便是周秘。

他把周秘赶去抓捕现场,逼得警方不得不射杀郑山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是想掩盖什么。

周秘和她母亲的关系非常好,他会不会为了维护母亲的名誉铤而走险呢?刚才试探过周秘之后,他的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他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周自强死后不久,宋洁便上吊自杀。

会不会是她杀了周自强,无法承受心理压力,这才自杀?张文斌提醒他:十年前的周秘没有那么大手劲儿,周母也肯定没有。

若真是这样,周秘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又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返回国内寻找杀父真凶?耿子扬问:宋洁没有兄弟,她当年在外面有没有情人,会不会是一个男人帮她杀了周自强?张文斌:没有。

这一点我们当年查证了的。

耿子扬苦恼地挠头:每一种推论都是前后矛盾。

难道周自强真是郑山杀的?师母煮好了饺子,端上饭桌,招呼爷俩上桌吃饭。

饺子吃完,耿子扬忽然对张文斌说:师父,我想去一趟郊县,拜访一下周秘的外公外婆。

张文斌自告奋勇说:我跟你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