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褶皱成小块,露出底下大半床垫,被子已经掉到床尾下面。
陆适抱着钟屏,嘴唇轻触她的肩膀,碰着碰着,又慢慢往上,在她颈间徘徊。
钟屏闭着眼,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意识停在云端,混混沌沌醒不来。
太过柔软,陆适没忍住,嘴又下移。
嗯……钟屏一颤,人往后躺。
陆适顺势撑起来,抬头看着她,钟屏缓缓睁眼。
对视片刻,他一笑,她也抿唇笑。
陆适撑在她上方,理了理粘在她脸颊和额头的短发,低声道:刚没问你,你在外面等了多久?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大概……一个小时?怎么这么傻,你就在外面蹲了一个小时?不会呆屋里等我?钟屏没什么力气,胳膊轻轻搂在他颈后,脸蹭了蹭他撑在枕头上的手,说:反正没事做,也没多久。
这动作太他妈乖,陆适一酥,趴了下来,埋在她脸颊边,一言不发,只是摸她。
摸着摸着,他笑了,你就这么等不及想见我?做好被她否定的准备。
谁知钟屏扭捏两秒,直接承认:嗯。
陆适:……钟屏闷声: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但是我不想分手。
陆适心里一抽,又一软,撑起来道:我什么时候说分手了!你就是那个意思……胡说八道!陆适疾言厉色,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有毛病跟你分手?!我追你追得多辛苦!钟屏哼了声,不知听没听进去。
陆适实在受不了,将她一抱,躺下来放自己身上,小声道:是我不好,我胡说八道。
钟屏还没太适应这种赤身裸体,别扭地动了一下,陆适朝她屁股拍了记:别动。
钟屏不动了。
陆适抱着她,沉思片刻,叹气,吻了吻她额头,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陆学儿是我堂妹。
当然记得。
钟屏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陆适说:陆学儿他爸,其实是我叔叔,我小时候被过继给了他。
钟屏抬头。
陆适慢条斯理,上一辈的婚姻感情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只知道我大概两岁的时候,我妈跟我爸离婚,我妈带着我离开了陆家。
那时候集团已经做大,我爸发达了,我妈后来神神叨叨的时候总跟我说我爸外面有多少多少女人,对她多薄情寡义,一说起这个就发疯,到处砸东西骂人,有时候还……不穿衣服跑出去。
钟屏一怔:你妈妈……嗯,她有精神病,陆适道,小时候的事我也不记得,等记事的时候她已经得病了,我外婆说她离开陆家之后精神状况就不行,都是陆家害的。
不过我妈有一半时间都神智清醒,她很疼我。
陆母在大多数时候是个温柔慈爱的母亲,她会帮陆适洗脸,替他补打架打坏的衣服,给他念课本,做虾油露鸡的时候给他讲制作步骤。
每年过年前我妈一定会做虾油露鸡,鸡爪最好吃,我小时候一口气能啃六七个,可惜就过年那阵才吃得着。
夏天的时候她去工厂做事,就做那种超市小店里卖的一杯杯的绿豆汤,一两块钱一杯,她每天下班都会带两杯回来,一杯给我,一杯给外婆。
那时候家里没什么钱,我平常就那点零食,现在还能想到那味道呢……陆适似在回味。
钟屏愣愣地摸了摸他脸颊,陆适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一口,继续说:但她发过三次病之后,工厂老板没法接受,把她解雇了,没过多久,我外婆也过世了。
他那时才六七岁,外婆一走,没人能看住发病的陆母,也没法再赚家用,他那会儿大伤小伤,常被人欺负,家里积蓄用完后钻垃圾桶,被好心邻居抓了回来,邻居们偶尔给顿饭,帮陆母接些在家里能做的计件小活,就这样熬了一两年,陆母病情越来越严重,他第一次看到母亲不穿衣服跑出家门,死拖活拽,最后摔倒,磕得满头血。
那时天微亮,等母亲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爬上正中。
他觉得丢脸,后来离家出走,在大街小巷逛了两天,几只老鼠从他面前蹿过,他觉得它们比他都肥。
回到家中,仍旧神神叨叨的母亲抱着他嚎啕大哭,他看到她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摸到她一手干涸皮肤和老茧,也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陆爷爷找来了。
陆适抚着钟屏的头发,说:我妈离婚后,也许是太恨陆家,所以没声没响就跑了,从来没跟那边联络过。
我爷爷找来的时候,我亲爹已经病逝一年多。
我爷爷最疼的是他的长子,也就是我亲爹,集团是我亲爹一手打下的,这些将来也都是我的。
那个时候,我小叔结婚多年,生育方面有问题,一直没孩子,我小叔想过继我,我爷爷后来同意了。
起初日子还行,我妈被送院治疗,陆家对我也不错,不过我妈身体已经养不起来,没多久她就去了。
之后我爸……陆适顿了顿,一笑,叫顺口了,就是我小叔——钟屏一直拧着眉,听到这里,抱紧陆适,脸颊贴住他。
他老婆突然查出有身孕,这你知道了,就是陆学儿。
后来我的日子……过得更加好了。
钟屏诧异。
以为我会过得越来越差吧?陆适捏捏她脸颊,小叔他们夫妻对我好的不得了,给我大把钱,送我各种玩具,我想干嘛就干嘛,逃学打架从来不批评我,用不着我怎么读书,我把他们当亲生父母,喜欢的不了。
有一回小婶咳嗽,我给她倒一杯水,她皱着眉直接把杯子掀了,小叔那时候就坐她边上看报纸,动也没动,我那时就想,啊,原来他们不喜欢我。
陆适……陆适拍拍她的脸,知道故事书里那种摄政王怎么对待小皇帝么?钟屏不语。
告诉你,简单的很,养废他就行啊,养废他,以后‘他’就是皇帝!陆适冷笑,我那时候上初中吧,废得不得了,反正没人管我,我钱又大把,屁股后面跟一群小弟,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干,直到后来做错事——吃了一堆苦头,从来没受过这种罪,那时我认识了高南,交到了这辈子第一个好兄弟,之后我琢磨半天,终于悟了出来——说到这里,他不再往下,钟屏心疼地亲亲他,陆适用力回亲她一口,笑了笑,我后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天生智商高,读书耽误那么些年,一眨眼就追了上去,你不是问我以前是不是学霸么?我不是学霸谁还能是学霸?嗯!钟屏肯定一声。
哧——陆适又笑,感叹了一会儿,说,我爷爷算是对我不错的一人了,他前几年过世,走之前都尽量安排妥当了,这两年我也越来越好,尤其是我爸……我小叔老了,住了一年多医院,公司现在落到了我手上——虽然就表面落到了我手上,但也不错。
钟屏难受,将他抱得紧紧的。
陆适不知在想什么,沉默半天,忽然再开口:钟屏,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什么都肯给你,全都给你。
钟屏突然想起那回他说过的话——谁对他好,他千倍百倍还回去。
钟屏爬起来,看着他说:我爱你。
陆适:……时间静止。
气流急涌。
黑夜突然叫嚣。
妈的!陆适腾地坐起,抱住钟屏猛亲。
只爱我么?只爱你。
顿了顿,除了我爸妈和爷爷奶奶。
妈的!陆适要疯。
亲情不算,只爱我么?嗯,只爱你!陆适仰天,想长啸,妈的!他把钟屏压床上,你为什么没给我发信息?我发了,你不回。
你后来没发。
我生气。
顿了顿,我后来打你电话,你关机。
什么时候?来这里第二天,你那里是上午。
我在飞机上!——所以,你一直在想我?嗯,想你。
我一说到了,你就跑外面等着了?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有蚊子呢,我被咬了。
妈的!陆适真要疯。
咬哪了?这里。
钟屏指了指。
陆适低头就吸吮。
钟屏痒痒,戳了下他额头,说:你还没说,之前到底怎么回事,突然跑了不理人?没事。
不行,你把话说清楚。
现在这不重要了。
他也有隐瞒,有些事难以启齿,所以也不想知道那些可能会让他嫉妒的过去。
没比她更重要的了,现在她就在他身下,完完整整,包括心,都只属于他,管他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真的要疯了,每个毛孔都在歇斯底里。
床小,两人叠在一起,底下咯吱响,床单越来越皱,陆适手一伸,想摸套,结果把整个袋子抽到地上,里面一下滚出四盒。
钟屏一看,用力打了他一下。
陆适在她耳边低声:一盒就三个,所以我多买几盒。
钟屏:……还痛不痛?……你说呢?你体力好……钟屏:……陆适掰开她双腿,看她一眼,埋下头。
钟屏颤栗,推他,脏……不脏……没比你更干净的。
没比阳光更干净的。
钟屏捂住嘴,神魂不能自已,一下绷紧脚背,尖叫都蒙在手心里。
还在继续着,她哀求:陆适……陆适……陆适抬起头,舔了下嘴唇,盯着她,吻过她大腿内侧,一路到她脚。
钟屏抓着床单,双眼迷离。
许久,一身汗。
钟屏趴在床上,身体还在抽搐,陆适侧躺着,安抚地摸着她,去洗澡,嗯?钟屏有气无力,嗯……浴室里挂着两块毛巾,摆着洗漱用品,篮子里还扔着脏衣服。
有浴缸。
陆适冲了遍浴缸,往里放热水,出来叫钟屏。
钟屏抓起地上的浴巾裹住自己,陆适笑,被她瞪了一眼。
浴室水汽氤氲,陆适站她背后:我帮你。
手上来,把她浴巾扯了。
钟屏随他,脚伸进去试了试水温,温度差不多,她躺了进去,水流漫过四肢,她舒了口气。
陆适跟进来。
钟屏瞥他一眼,不管他,闭上眼。
大手覆上来,嘴唇被咬,胸前两团被人揉捏。
钟屏张腿,一下卡住他的腰,将自己送向前。
陆适扣住她双臀,肌肉贲张,缓缓挺进。
低低吟语,逐渐失控,温水漫出浴缸,一夜疯狂。
一身汗,一夜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