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SR——日出救援队

2025-03-26 12:13:46

钟屏力气大,体型却不大,这一撞,撞得陆适纹丝不动,她的鼻子却中招,疼得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陆适下意识的要把人推开,胸口上方突然被粒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半举双臂后退一步,一副自证清白的样子。

钟屏捂着鼻子,看清来人,气得不轻:你干什么……我没碰你,双臂又举了一下,陆适声音还有点沙哑,他强调,本来想跟你打个招呼,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钟屏眼里泡着泪,你离我这么近干嘛,咝——腰侧好疼,塑料瓶里的滚水洒在了她腰上。

陆适此刻才注意到她衣服背后似乎湿透,黄色的裤子也遭了秧。

衣服还好,黑色背心湿了不透明,裤子却变得又透又贴身,大腿的颜色隐约可见。

是你突然转身——说着,见钟屏扯着背心腰侧皱眉抽气的样子,陆适的眼神落到地上那只还在极慢滚动的塑料瓶上,跟着它滚啊滚,滚到池子下的水管那里——卡住。

钟屏被他推卸责任的话气得胸口一闷,不想再跟他发生争执,自认倒霉:好好好。

抓起脸盆就走。

喂——又叫,钟屏理都不理。

喂喂——你站住!钟屏加快脚步,走廊里的风吹在湿漉漉的身上,一阵阵阴凉。

叫你呢——咳咳,你屁股!钟屏脚步一顿,行如风,眨眼就转进了某间病房,陆适都没看清具体位置。

陆适啧了声,余光再次扫见卡在水管边的塑料瓶。

瓶身变形,水位浅浅的一层,瓶口还有热气冒出,他想了想,扶着水池吃力地弯下腰,边捡边嗤了声,不识好人心。

钟屏风风火火冲进病房,一脚把门踢上,走到病床边翻包。

你屁股——钟屏一僵,确认自己没听错,莫名所以地摸了下屁股。

——尿裤子了?小屁股挺翘啊,内裤什么颜色,过来让我瞅瞅。

钟屏从包里抓出衣服裤子,疾步跑进洗手间,身后大笑不断:哈哈哈哈,你刚才干嘛去了呀?洗手间的镜子只能照到人的胸口,钟屏脱下背心,捞着冷水往腰侧冲,背后看不见,只能多冲几遍。

冲了许久,仍旧稍稍辣疼,腰侧皮肤微红。

她再一次自认倒霉,用冷毛巾擦了一遍身子,换上仅有的运动装走了出去。

迈迈半残疾地躺在床上,见人出来,问:快说呀,怎么洗把脸结果湿身了?钟屏把湿衣服扔床上,将陆适其人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插着腰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怎么到哪都能碰见他。

陆适回病房的时候,高南也才回来。

空床上堆着脸盆毛巾,牙刷牙膏,矿泉水面包,还有热水壶和一次性杯子。

陆适问:怎么这么久?顺便去沈辉那儿看了看,高南问,你干嘛去了?口渴,去接了点热水。

我给你买了碗皮蛋瘦肉粥,先吃点清淡的,明天再吃好的。

陆适皱眉躺下,扶了扶枕头,靠舒服了,他才松开眉头。

喝下一大碗粥,他的肠胃舒适不少,又把面包吃了,才问高南外面的情况,问完第一句,他侧过头,眼睛对着那两个又在看电视的病友,声音稍轻,继续问。

天色渐暗,直到拉黑,医院外亮起路灯。

病房里安静下来,陆适靠着枕头,用手机发了几封邮件,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他蹙了蹙眉。

想了想,他打开网页,搜索关键字,果然,满屏都是21名驴友被困行峰山,直升机紧急救援、行峰山21名驴友登山被困,罗元公安14小时紧急救援、登山驴友迷路山间,其中一名已怀孕5月,等等等等,没有他和陆学儿的姓名照片,也没有SR。

过了会儿,陆适又输入SR,以为同样会有满屏的信息,结果只有一串阴阳师手游SR式神排名……他退出网页。

吃得少,他肚子又饿了,隔壁病床上的高南已经入睡,陆适躺了片刻,起床穿鞋。

身体还是被重物碾压过的酸疼,一路慢吞吞地走到电梯处,只见到一个值班护士,走廊上静的落针可闻。

电梯到达一楼,住院部大厅空旷寂寥,光线昏昏沉沉,只有转交处的一家小超市有几分人气的样子,对面还有一家药房。

陆适走进超市里面,粗略一扫,一个值班收营员,数张货架,上面最多的货物是脸盆毛巾热水瓶一类,还有探病礼盒,冰柜,微波炉……陆适买了一盒老坛酸菜牛肉面,加水,在微波炉里叮了一下,香味浓烈,肚子更饿了。

他捧着泡面边走边吃,刚走到超市门口,就见大厅开阔的大门墙边倚着道人影,一边揉着腰侧,一边打电话。

手机没电了,我刚开机。

我跟孙佳栩在一起呢。

她跟她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

对对对,还是上次那个男朋友,没有换。

我还要安慰她呢,你不要老提我的事嘛。

嗯嗯,知道了,那我今晚不回来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你跟爸早点睡,我有时间就回去。

电话挂断,又打一个。

是我,我跟我妈说你跟你男朋友吵架,我今晚要安慰你,万一我妈电话问你,你别说漏嘴。

满嘴谎话……陆适吃着泡面,往电梯口走。

走了几步,他顿了下,又折回去,进了那间药房,出来的时候那人电话已经打完,坐在台阶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陆适走过去,喂,钟小姐——吸溜一声,钟屏回头,满腮胀鼓鼓的,一股红烧牛肉面的味道扑鼻而来,一脸的诧异警惕。

陆适顿了下,不爽地拿药膏敲了下她的肩膀:烫伤膏,别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什么表情。

钟屏咽下泡面,对这种理直气壮的大少爷无话可说,我不需要。

又转回去继续吃。

边上突然坐下个人,钟屏眉头微蹙,继续吸溜泡面。

一支膏药被放到她边上,行了救命恩人,膏药待会儿回去涂,一天三次,过几天就好了。

顿了下,谢了。

道谢,却不道歉。

钟屏嚼着面条,瞥了他一眼,问:你妹妹怎么样了?陆适嗤声:你没听到闲话?钟屏摇头。

陆适愣了下。

钟屏说:我一来医院就睡觉,刚醒过来就被你……顿了下,想起屁股,她略过这句,孩子怎么样?没掉,不过也快掉了,还在安排转院。

钟屏点点头:还好没真出事。

陆适懒得提陆学儿,吃了口面条问:你不是验DNA的?这是兼职?……你可以理解为兼职。

陆适翘着一条腿,啧啧,兼职都兼到直升飞机上了,牛逼啊你,还真看不出来。

钟屏又歪头瞥了他一眼,很快转回去。

这人刚从生死线上被救下来,被发现的时候躺在一个洞底,高处望去奄奄一息,破烂不堪。

担架无法将他从洞底运送上来,救护车也只能远远地停在进山的土路口,所以救援指挥部只能安排索降直升机救援。

她在空中索降时,真担心他是一个死人。

结果不但活着,过了几个小时,讲话又恢复成了牛逼哄哄的调调。

钟屏眼神一瞥,不着痕迹,但陆适仍旧注意到了。

有点打量和奇怪的意味。

陆适绷紧脸,也瞥了她一下,没看出什么,倒见到她眼底的青黑。

光线太暗,看得并不真切,她的头发垂落下来,手指一挽,露出一只耳朵,上面有个耳洞,没戴东西。

橙色和绿色的灯光穿透高高耸立的大树,雨丝在映照下像密布的琴弦,树叶弹在其间。

住院大楼的台阶上,树影旁,老坛酸菜牛肉面和红烧牛肉面,香味蔓延的格外悠远。

第二天还在下雨,陆适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身体仍然不适,精神却好了许多。

高南说:我现在下楼办出院手续?去吧。

陆适喝完一杯温水,下床穿鞋,伸懒腰,肌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突然想起救命恩人,他要回去,是不是该捎上救命恩人一程?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知恩图报。

陆适放下胳膊,走出病房,左右张望,朝着打开水那头走去。

长长的一条走廊,不知道有多少间病房,陆适走到一间病房门口,就在外面张望,八人间大老爷们,六人间女士,八人间男女混合,四人间男士,乱七八糟。

陆适一间一间找过去,最后停在四人间病房门口。

里面一张床上躺着一个正在抽烟的……大气、壮实的长发女人,另一张床上盖着一件黄色制服。

他敲了敲门,钟屏在不在?里面的女人望向他:钟屏?她一大早就走了。

陆适可惜地啧了声,站了两秒,一声不响地转身回去,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问:你们这个SR……是什么?嗯?里面的女人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才笑着说:SR呀,一个民间救援组织——Sunrise Rescue,日出救援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