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灰蒙蒙的境地。
空中像是被覆盖了一层沙子。
比起末日之前的那些雾霾天气,末日之后诡异的天气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在末日里,你每吸入一口空气,就感觉自己多了一颗硕大的鼻屎。
这真的不是一句瞎话。
所以在末日里,肉眼可见的地位之差,就是在室外,你能否有一副防毒面具,又是否有好的防毒面具。
但这仅仅是对于普通人和低阶异能者而言。
对于那些高阶的异能者,他们能够用能量包裹自己,并且用能量过滤掉那些有害的物质,让自己能够吸到好的空气。
有无数的异能者,仅仅是为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拼死在丧尸堆里求得一个进阶的机会。
现在,是末日之后的二十年。
这二十年是一个全新的纪元,有无数的强者崛起又陨落,有无数个弱者不得不匍匐在强者的统治之下。
最初,是丧尸,但变成丧尸的人类其实并不算太多。
随着异能者们的增多,大多数的丧尸都被清剿了,只剩下一部分丧尸躲在野外,还有一部分丧尸被关在研究所里。
在末日到来之后的第二十个年头,真正威胁人类生存的,是那些变异物种,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
现在的地球,由强大的异能者们,建立起了十三个安全区。
在原本是C国的区域,有三个这样的安全区,其中一个,也是最为古老的一个,建立于末日后的第十年,至今已经有十年的历史,始终屹立不倒。
它被称为第一区。
第一区的统治者,是楼止杀。
楼止杀有一个习惯。
他惯于每隔五天,带着他的异能小队去打猎,一去就是三天,目标是第一区周围的变异生物。
有人戏言,正是因为这个习惯,第一区才能完完整整地存在十年之久。
然而这一天,楼止杀持续了十年的习惯,被打破了。
他在出门之后的第二天就回来了,并且一回来就把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拖到广场中央,一脚把他踹到地上,踩在他的心窝子上。
那个男人僵硬着不敢动。
楼止杀微微一笑。
他很英俊,除了容貌本身之外,他的英俊是那种杀伐果断、坐久了上位之后熏陶出来的雍容。
但他的笑,却让他的面貌陡然多了一层阴翳。
广场上慢慢有人围过来,他们议论纷纷,但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解释原因,于是更多的人将厌恶的目光投向了地上的那人。
楼止杀开口。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奇异地回荡在整个广场上。
他说:不久前我发现,有人因为一些蠢到家的念头,在嫉妒祝方觉?他的尾音莫名上扬,有一种诡异的危险感。
他说得平淡,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但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却陡然颤抖了起来。
楼止杀低头,施舍般地看了他一眼:原来如此。
我懂了。
他把脚移开,那个男人放松般地舒了一口气。
楼止杀轻轻一笑,看到那个男人因为他的笑而目露痴迷。
下一刻,那人眼中的痴迷变成了惊骇和痛苦。
他在无尽的痛苦中失去了生命。
外围有人发出惊呼,毕竟无论看了多少遍,楼止杀这样神奇的杀人手段,都会让人感到背脊发凉。
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
就好像楼止杀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下一秒,那人就在痛苦中垂死挣扎,最后成为蛛网上被吞噬殆尽的猎物。
楼止杀杀完人,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而他忠诚的下属们还得为他的行为做出注解,尽管第一区的人们相信他们的首领不会因为一个无谓的理由杀人,但这样的解释依旧是需要的。
他们同样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悲伤。
仅仅因为嫉妒心,就让他们失去了一个可靠的伙伴和亲密的朋友。
在他们看来,或许楼止杀这样的举动,还太过于仁慈了。
曾经的楼止杀,是真正被冠之以以杀止杀这个称号的杀神。
第一区,就是在无穷的杀戮和血海之上建立的。
但这在楼止杀遇到某个人之后就变了。
那个人又话痨又开朗,心上毫无阴影,不喜欢无谓的杀戮和血腥,即便是在末日里,他都像是他的木系异能一般,能让人感到生命的美好和清新。
所以楼止杀变了。
在建立第一区之后,他甚至变得深居简出,变得像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仅仅是想为某个人建立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
但这个愿望,在十年之后,成为了幻影。
楼止杀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窗外的夕阳。
他身边是另一张椅子,紧靠在他的边上,但那上面空空荡荡。
可他仿佛还能听见那个人清朗的声音,在问他。
你在不开心什么?楼止杀猛地醒神,他扭头看向身边,被那空无一人的椅子刺痛了双眸。
他的面目陡然扭曲狰狞起来,像是野兽一般,那张英俊的脸上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他波动的心境引发了他异能的暴动,这个房间、甚至整栋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漂浮了起来。
他周身的能量甚至发出了爆裂一般的声响,阳光甚至都无法穿透这片空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阴沉了下来。
楼止杀握紧了拳头,他愤怒而绝望地低吼了一声,像是困兽之斗。
他慢慢地合上眼睛,泪水像是无法抑制的泉水一般,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被他暴动的异能波及到,全部变成了齑粉,慢慢地飘洒到地面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石头,上面矫情地刻着楼和祝,中间还刻了一个爱心。
某人就喜欢这么矫情的东西。
这是祝方觉在死前扔给他的东西,在他被某个变异植物扔下深渊之前。
那是真正的无底深渊,在末日之后,出现在大陆板块之间的裂缝,下方是冰冷的海水和无尽的黑暗。
没有人比楼止杀更清楚那下面是什么。
祝方觉本来不会死的。
他是木系异能者,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异能者,但他被下了药,他的异能在逐渐地瓦解。
祝方觉一直把这件事瞒着他,直到他们完成了杀戮,在楼止杀不可思议于祝方觉的死亡之时,才有人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楼止杀理智得不可思议。
闻言,他仅仅只是冷冷地看了他的队员们一眼,就回到第一区杀了那个罪魁祸首。
现在,楼止杀依旧保持着理智。
他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他要去那地方找回祝方觉的尸体。
他没能保护好他,这是他的过错。
但他必须把他从那地方带回来。
他的青年不应该沉眠于无尽的黑暗。
但仅仅、仅仅就只是现在这一刻……楼止杀睁开眼睛,隔着模糊的水雾,他看了手中的石头一眼,然后垂眸,轻轻地吻了吻。
就只是现在这一刻而已,让他沉浸在痛失所爱的痛楚里面吧。
只是这一刻。
——————祝方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感到十分的不妙。
毕竟这个世界,他可是死遁啊。
真正意义上的死遁,死到不能再死的那种。
他甚至是直接回系统空间复活的。
祝方觉对这个世界抱有很深的怨气。
一方面,这是个末日世界,另一方面,末日开始的时候他仅仅才只有十岁。
准确来说,他成为原身的时候,他还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他在这个世界呆了三十年。
第一个十年,努力从小奶娃变身小正太。
第二个十年,前五年在挣扎求生,后五年在努力抱楼止杀的大腿。
第三个十年,努力把楼止杀的好感度从99刷到100……然而他还是没有成功。
一点好感度,整整花了十年的功夫,他都没能成功。
有时候祝方觉简直都开始怀疑系统的检测模块了。
毕竟在他看来,楼止杀已经付出了全部的爱意,几乎是把他捧在手掌心,要星星就不摘月亮了。
然而这最后的一点好感度,在这十年的时间中,终究没能被他攻克下来。
所以祝方觉才开始另辟蹊径。
他实在无法在这个末日世界继续呆下去了。
原身的设定是一个开朗乐观甚至话痨的人。
但这种设定在末日中显得十分的不科学,特别是原身从十岁起就在末日里摸爬滚打,你不说他变成一个混世大魔王吧,怎么着也能是个杀伐果断、不苟言笑的面瘫吧?但原身不。
他偏偏就是一个吐槽欲望强烈、且是一个十分乐天心大的男人。
祝方觉不得不遵循原身的设定。
这让他的末日之旅显得十足的悲苦,因为他是一个一边杀着丧尸,一边吐槽啊啊啊这个丧尸怎么这么凶生前一定是个单身狗怪不得死后都断了右手想必是【哔——】断的吧不对不对是我砍断的诶呀真是不好意思折断了你的女朋友这样特色鲜明的存在。
他觉得扮演着这样的人设,简直是要让他得抑郁症的节奏。
况且末日实在是一个不怎样的地方,不是吗?祝方觉虽然看着懒散(其实他也的确懒散),但是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他有着不可思议的疯狂的秉性。
像是上个世界选择搞事情,以及这个世界选择了死遁。
他如愿在跌落深渊的时候,听到了系统提示他任务完成。
然后他就死了。
真死了,因为系统还没来得及把他拉出这个世界。
这是祝方觉第一次体验真正的死亡。
肉体支离破碎地洒落一地,他的灵魂当时还高悬在深渊之上,俯视着他的肉体。
那感觉……简直了。
祝方觉现在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系统直接给他复活在了深渊之下,身体还在之前那异能消失的中毒状态。
这条裂隙位于第一区西南方大约四百千米的位置,周围是空旷的原野和荒地。
有一些生命力非常顽强的植物生活在这附近,但在深渊之下,是生命的禁区。
祝方觉抬头,望了望上边很远处,像是个月牙儿一样的裂隙,心中充斥了吐槽的欲望。
这他妈让他怎么上去啊?!他叫了两声系统,发现系统完全不理人,只能绝望地踢了两脚地面,转头往深渊尽头走。
往好处想,系统绝对不会把他放到一个出不去的地方。
既然上不去,不如往里面走走看。
祝方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深渊的无尽幽深之中。
而与此同时,楼止杀的脚步轻轻落在裂隙的边缘。
他来帮祝方觉收尸。
码到最后一句简直笑死。
对了,作者我地理不好,大家不要纠结深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呃。
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