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天极秘境的事情,长德小世界便是个非常和平的世界,至少现在是这里。
这里的皇帝们对修仙问道没什么兴趣,也不怎么管他们。
长德小世界的修真者过惯了好日子,于是上界一旦来人,他们便也没什么对抗的办法,便是有些人想要从里头分一杯羹,也唯恐自己一步踏错,丧命于此。
修真者与天挣命,但诸如长德这般的三千小世界里,大多数的修真者都畏首畏尾、裹足不前,也实在看不出他们修行的未来。
好在至少,在长德小世界的生活是无比悠闲的。
祝方觉又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整个下午他都坐在外边昏昏欲睡。
郁天极在边上给他揉肩捶腿、端茶倒水,弄得常其童看他的眼神十足的敬佩。
不过这原先也是他做惯的事情了。
祝方觉倒不是不记得郁天极说要跟他坦白些什么东西,但下午的时候有人送食材过来,里边有祝方觉心心念念的大闸蟹,于是祝方觉就转神去厨房守着了,便暂时放下了郁天极的事情。
郁天极也习惯了祝方觉的做派。
准确来说,他这个人,纯粹就是因为祝方觉的意愿诞生的。
他依照祝方觉的喜好而成,从懵懂的时候就打上了祝方觉的印记。
别人说他像人偶娃娃,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他就是祝方觉心爱的娃娃。
但这一切其实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改变了。
郁天极在祝方觉的庇护下呆了五百年,之后他又自己呆了五百年。
尽管这两个五百年的意义并不一样,但他已经改变了不少。
祝方觉还没有发现。
他吃了点晚饭,然后拿了两只螃蟹慢慢啃,一边随口问郁天极:小郁,想好说什么了吗?嗯。
郁天极拿过一只螃蟹,帮他弄好,一点点把能吃的那些东西放到祝方觉碗里。
他说,我要从哪里讲?从头开始好了。
祝方觉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走,我们去卧室里。
常其童在旁边喊他:先生,您可别再把蟹黄弄床上了!我又不在床上吃!祝方觉无比心虚却又理直气壮地回应。
常其童轻蔑一笑。
这小屁孩真是不得了了。
祝方觉带着这种感慨,带着他家小孩进了卧室。
他卧室里有张小台桌,两人便坐在桌边,一边吃螃蟹,一边聊着。
郁天极没有主动开口,祝方觉便习惯性地占据主动:小郁,先说说这五百年间,你都做了什么吧。
一直在疗伤。
郁天极这么说,前段时间伤愈,天劫便来了。
祝方觉唔了一声,他气愤地把蟹脚扔到一边,不吃这么麻烦的东西。
郁天极无奈地把他扔掉的蟹脚拿回来,仔仔细细地剥好,然后放进祝方觉碗里。
郁天极说:你还是很喜欢吃这些。
吃着麻烦。
祝方觉扬扬眉,不过有成就感。
郁天极点点头。
祝方觉问他:除了疗伤呢?找你。
郁天极低低地说,我一直在找你。
祝方觉怔了一下。
他养了五百年的小孩,忽然露出这么伤心又失落的样子,总是让他也难受的。
郁天极说:我一直在找你,但是找不到你。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要是我早知道的,我就该把你永远关在本体里。
祝方觉:……他背后一凉,然后讪讪道,何必呢。
郁天极看他一眼,垂了垂眸。
他手里还在给他剥蟹脚。
这男人眉眼精致,手也修长清秀,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简直让祝方觉心痒痒。
祝方觉没提及五百年前那场变故,他只是挑了挑眉,问他:那你怎么又找到我了呢?郁天极沉了眸,他目光中划过一道冷光,但是他垂着眼睛,所以祝方觉没有看见。
郁天极只是淡淡道:我与你胸口那点痣一直有联系……之前,我没法感应到那颗痣,但是现在……祝方觉怔了怔,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郁天极也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居然是一惯没皮没脸的祝方觉先移开了视线。
他把手里的东西往边上一丢:不吃了。
他语气淡淡,我去洗个手睡觉了。
郁天极站起来,跟在他后面:你生气了吗?嗯。
郁天极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祝方觉皱了皱眉:没什么。
他叹了口气,暂时从角色扮演中脱离了出来,露出了一点他的本性,他语气称得上温和,不是对你生气,小郁。
郁天极看着他的背影,手握了握。
他压抑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惧。
他不想再一次面对祝方觉的背影。
所以他上前一步,拉着祝方觉的衣角,让他转过来。
祝方觉连声抱怨:诶诶,我手脏着呢。
郁天极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躁:你为什么要生气?他困惑地说,五百年前你也生了气,然后你就抛下了我,现在你也要抛下我了吗?祝方觉看到他的眼睛,看到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了焦虑和不安的神情。
他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不,小郁,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我只是对自己有点生气。
作者经历了绝望的一天。
不想码字。
不想学习。
不想工作。
原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