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与狼共舞12

2025-03-26 12:40:32

翌日,淋漓了一夜的雨云渐渐散开,酝酿了整个冬日的阳光终于突出重围,白灿灿地晃照着,就连常年阴森的无面神像殿也被太阳神光顾,暖融的温度舔上神像的赤足。

靳雨青睡卧不安,不足天亮就醒了,早早带领几名猎鹰团成员进入丛林中,挖掘些药草以备回程路上制作愈伤药所用,他们还意外在圣殿后面的山坡上发现一片浆果林,枝杈梢头沉沉缀着青紫红橙颜色不一的椭圆形小果。

他熟练地攀爬到高处,摘下两颗用袖口一拭便放进了嘴里。

酸甜烂熟的口感软绵绵的,味道有点像果味乳酪。

正回味时,赫拉斯从旁边的枝杈跳上来,大把大把摘着丢进树下诺娜准备好的大口袋里。

靳雨青望着两人打情骂俏似的摘果互丢,目瞪口呆了几秒,低声问赫拉斯:你们是不是……赫拉斯大方地点了点头:我之前在地下穹窿受了伤,在牢里时若不是诺娜,也许我早就被那群野狼给分吃了。

我们打算回去以后就退出猎鹰团,去飓风团里谋个闲职,也安稳一些。

嗯。

靳雨青笑了笑,那祝你们幸福。

如果你需要,我会向王兄母后去一封信,让你名正言顺地恢复身份,回归宫廷。

谢谢。

去信还是算了吧,我从来没想过利用遗子的身份求什么荣华富贵,我已经适应了自由冒险的生活。

赫拉斯道,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得先把你平安地送回王城。

靳雨青嘴里嚼着一颗果子,神思邈远地随意应了声,没有再多说话。

一行人磨磨蹭蹭地逛了一圈,又在海滩上以简单的仪式悼念过那些不幸殉难的猎鹰团同伴,才回到圣殿区。

猎鹰团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而靳雨青正弯着腰帮他们翻晒药草,忽而身后猎猎而动,他转过身去,看到台阶上突然出现的白袍男人。

逶地的白色神袍下金绣着盘绕的蔷薇藤,爬上他敞开的衣扣,红色绶带垂肩而挂,末端刺着一双狼目图腾。

靳雨青正要开口唤他,却见一只灰色大狼从殿内的阴影处姗姗而现,蹲踞在男人脚边,沧桑幽目注视着他。

尤里卡薄汗微涔,双脚赤裸脏污,似乎才经过一场剧烈的运动。

他停在那里没一会儿,就转头走了进去,那狼也亦步亦趋的消失。

很快猎鹰团吵吵嚷嚷地下了楼,各个全副武装,赫拉斯也背起了他那把大剑。

靳雨青将药草收敛起来,放进约瑟夫的行囊,与大伙笑言告别。

诺娜惊讶:埃米尔殿下,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事情不都解决了?她向四周瞅了瞅,找着什么,纳闷道,尤里卡呢?他……受了伤,正在高烧,我待他病好再走。

靳雨青挥挥手,轻松笑道,你们不用担心,尤里卡知道去城镇的路,我们在一起很安全。

赫拉斯抬头望向圣殿,隐隐蹙起了眉头。

-送走猎鹰团,靳雨青来到哈里斯的卧房——现在俨然已被尤里卡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他占据了哈里斯的一切,也将那个死去的男人留下的痕迹一一抹除。

推开门,那股郁金香料的气味却如以前一样浓烈,深深呼吸一口,发现有酒的味道弥散其中,他转头看见墙角那只灰狼,正趴在一只金碟前,满嘴血腥地咬食着一块鲜红的肉,见靳雨青走进来,呲呲地喝了两声。

他顺势将手放在了斜插在腰后的匕首上。

嗤——屋中传来更加严厉的狼声,灰狼垂下头颅,叼着肉块奔逃而去。

靳雨青这才将目光落在那张榻床上,尤里卡斜倚着扶手,身前揽着一整壶的葡萄酒,红色的图腾绶带一头压在酒壶底下,另一头垂落在脚边,覆在他伤痕满布的脚背上。

靳雨青更倾向于用妖来形容他的父亲哈里斯,而对于尤里卡,则是一种垂软无力的颓懒。

此刻他体态似醉非醉,唯独目光灼灼,翕动的乌睫收拢着青年的身姿。

你醉了?靳雨青不知该如何开口,按在腰后的手已经沁出了一层汗水。

没有。

过来吧,雨青。

尤里卡招了招手,朦胧的视线缱绻柔化着人的心底,而下一句却叫靳雨青措手不及。

他笑着道,过来,带着你的匕首。

靳雨青不禁微微一颤,打着退堂鼓的脚步被尤里卡的手腕擒住,搂着他的腰给拽了过去。

他摇摇晃晃地坠进男人的胸膛,屁股沉在他的大腿上,似个妓子正对娼客投怀送抱。

尤里卡捞起他藏在腰后的手掌,连着匕首一起扯出来,他轻轻咬了一口靳雨青的手指,将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却又对这明晃晃的危险视而不见,转瞬搂腰揽肩,朝他索吻。

被靳雨青避开,他还委屈起来:最后一个,好么?怕我自己走掉,你刚才去找我了?靳雨青不答反问,用狼。

尤里卡笑了:对,用狼群,不过它们非常听话,不会咬你……我虽然也去了,可是岩岛太大了。

你不该差遣它们,你应该继续用你那蹩脚的语言蒙骗我。

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知道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能力,成为了岩岛新的主人。

靳雨青压低了声音,呼出的湿气盘旋在男人的耳边,暧昧地似一个前戏的吻,但冷冽的匕首却在对方颈侧压出了一道凹痕,尤里卡,你这个红教的继任者。

尤里卡握住他颤栗的手腕,手指摩挲青年唇畔:还有你不知道的,雨青。

我将成为我的父亲,像他一样生、一样死,一样被困在这个没有人烟的海岛上,被旧怨吞噬。

仪式没有成功,哈里斯已经死了!尤里卡,你不是他,绝不会成为他!靳雨青瞪紧了双眼,反驳他的话。

我是他选中的容器,是他播撒的种子,那种子埋藏数年,如今已生根发芽。

他虽没能成功占据我的躯壳,却仍想利用他那残存的邪灵力量,渐渐蚕食我的意志,将我变成复仇的傀儡。

我随时都有可能站在你的对立面,成为你道路中最大的阻碍。

尤里卡贪婪地吮咬他的唇肉,任那锋锐的银刃划破肌肤,渗出一串殷红的细珠。

靳雨青仍然摇头:那我们走,离开这里……这座岛是我的囚笼,只有这里的绿石祭台才能让我保持人形!尤里卡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心底的急躁翻腾上来,一把夺走匕首,将他从自己膝头丢下去,你还听不懂吗,我需要信徒和鲜血祭祀,要像哈里斯那样成为一个杀人狂魔!靳雨青,你不会想看到那样的我。

他从上而下地压过去,将脸色煞白的青年笼在自己身躯的阴影下,黑发如沼泽细蛇一样盘绕在靳雨青的脸侧,你所想的、你所爱的那个人类的我,只有靠这种办法才能维持,否则我只能是一匹没有人性的狼。

所以,只有我死了才是真的一劳永逸。

魂音绕耳般,靳雨青感觉道脑海混沌,他心知自己受到了蛊惑——尤里卡希望他能将他杀死,以扼死未来会发生的所有的不定数。

当真是一劳永逸。

他猛地将身上男人推开,因为用力过大,尤里卡被推倒在木榻边缘,脑门咚!地撞在坚硬的木头上,瞬间肿起了一个又高又红的包。

靳雨青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开房间,头也不回,还故意甩了一下门,晾着尤里卡一个人捂着脑门愣神。

片刻尤里卡举起酒壶给自己猛灌了一大口,又想……走吧,走了也好,现在还来得及赶上猎鹰团的步伐。

可没过多久,青年一脚踹开门,他竟然端着一盆清水回来了,还生拉硬拽地把尤里卡两只脚摁进水盆里,慢慢清洗着,手指似海绵一样揉捏着脚心,然后用柔软巾绢擦干净。

你刚才到底听没听见我说的。

惊诧了一阵,尤里卡咽了口酒液压惊道。

对方很平静:听见了。

所以呢?你的反应就是给我洗脚?还附加按摩pa!不然呢?靳雨青上下扫视着对方,不怀好气地说道,人要想着怎么活而不是怎么死。

就算你说是为了任务,我也没办法对你痛下杀手。

我怕我以后与你同床共枕,连做梦都会梦见自己满脸满手都是血的模样。

我也怕杀你成习,以至于为了任务不择手段,到了那种地步,我们之间真的还有感情可言吗?尤里卡:……你被迫继承了哈里斯的旧怨也好,人形狼形也罢,你没听过一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还没有到那一步,没必要堵死自己所有的路。

靳雨青擦净他另一只脚,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

他抬起眼睫凝视了一会儿尤里卡,忽尔毫无预兆地半跪在地,低头吻了吻他的足尖,眸垂目阖眉色微敛,虔诚地仿若跪拜天神。

诚然,尤里卡现在已是个不折不扣的邪教首领。

吻下的足背不自禁地绷紧,尤里卡低头俯视着,一烈热火从被软唇亲触的足端熊熊燃烧上来,直蒸得他喉咙干涸似裂,好似真的要发起高烧来。

靳雨青,他念着他的全名,如父神询问自己的子民,你知道在红教里,亲吻足尖是什么含义么?这是个多么热烈的宣誓举动,以至靳雨青吻上来的那刻,他就禁不住心脏颤抖,身下烧起的火让他涨疼。

不等靳雨青给出答案,尤里卡已迫不及待地将之宣之于口:是臣服,代表你的身和你的心,将成为红教父神的所有物。

他勾起青年的下颌,酒气沉醉地缠绕他的鼻息,你知道,现在红教的父神——是我。

靳雨青挑了挑眉梢,顷身而上,两手环在尤里卡的身侧,小声道:我当然知道。

你不是想要信徒么?我现在就向你宣誓,我将成为你最虔诚的信徒,绝无背叛。

盼父神你能长久地与我在一起,接纳我,引领我,并且……使用我……似被雀挑逗地啄了一下,宣誓语被尤里卡恶意偏解,他的金白衣袍之下可见明显地突起了一块,可疑的湿痕顶在凸端,跃跃欲涨。

尤里卡白目发红:雨青。

嗯?靳雨青懒洋洋地应了声,长臂伸去,捞起他搁置在一旁的酒壶饮了一口。

我想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