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公后私。
丑媳妇难免见公婆。
白选惴惴不安地跟随碧君离开会议,转而沿着走廊去往另一个房间。
白璧无瑕的老爹召见。
你别紧张,城主大人很和气的。
碧君好言安慰,却又得了白选两个大大的卫生眼。
她没好声气地笑骂,小丫头片子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起了染坊居然敢对本君如此不敬,你信不信本君在城主大人和夫人面前给你上眼药?这种没品的事情你如果不顾身份硬要干出来,我也无话可说。
另外,白选嘲弄地说,你认为,我还需要别人去上眼药?我本来就不受待见碧君语塞,无言走了片刻,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丫头,其实我们都挺喜欢你的。
哪怕是林六那家伙,私底下也说你是个好姑娘。
桃夭就更不用说了,把你夸得比花还漂亮。
哟,要发好人牌了?白选凉凉说道:是啊,如果我和无瑕没有恋爱关系。
你们会更喜欢我,对不?人妖殊途,这是命更何况,少主的身份远远不止妖怪这么简单。
碧君叹了口气,转了弯爬楼梯。
一直以来,没有谁对白选说过白璧无瑕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就连白璧无瑕自己也不曾主动提起。
既然他不说,白选很善解人意地认为他定然有不说的理由,自然也就不问。
现在,听碧君又提到这个妨碍自己过上幸福生活的重大问题,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无瑕到底什么来头?不能。
碧君果断摇头,除非你这辈子都和他绑在一起,否则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她在一扇门外站住脚,低声说,对我家大人一定要说实话,无论他问你什么。
我也许不会回答,但不会撒谎。
白选立刻回应。
碧君却摇头说:在我家大人面前,没有人能藏得住秘密。
她转身凝视白选,用令人毛骨悚然的郑重态度说,其实并不是没有机会。
小丫头,祝你好运她微微一笑,倏地变成小鸟飞出窗外。
深呼吸数次,白选给自己鼓了鼓劲。
尽管有两世人的经历,但是面见男朋友的家长这还真是头一回。
好在头发被碧君施了个法术蓬勃地长出来——这让白选很惊讶,她记得上次剃光头之后法术无效。
用手指梳了梳齐肩发,又抻了抻衣襟,她屈起手指敲门。
不轻不重,三下。
请进。
声音隔着门传出来,但听来却有如直接在身旁响起。
白选早已确认给自己传话的男人就是白璧无瑕的爹,可惜凌晨时还不等她站起身来说点什么,人家捡了神奇的木头柜子就直接消失于无踪。
他的身份还是赤君讲明的。
赤君同时恭喜白选,她的愤然抗争有奇效。
轻轻推开门走进去,白选看见身穿浅蓝布衣长袍的男子坐在窗下握卷观书,正面对着她。
遗憾的是,她仍然无法瞧清这位的面容。
当然,出于礼貌,她只是匆匆一瞥就垂下眼帘,不敢直勾勾盯着长者的脸。
不过……白选惊讶地张大嘴。
为了确认自己没看错,她还特意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瞄了一眼。
以为出去找食的皮皮竟然老老实实趴在茶几上,见她进来,一个劲地眨巴大眼睛。
这是在使眼色?来不及去想皮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白选已经因此发了一秒钟的呆。
她赶紧给男子鞠了个很有诚意的大躬,尽量平心静气打招呼,却还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很不争气地有点颤抖:伯父您好,我是白选。
不必拘礼,请坐。
无瑕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比凌晨时少了些寒意,多了几分温暖。
白选又规规矩矩地欠身行了礼,这才走到隔着茶几的一张椅子前坐下。
眼睛瞟向皮皮,她无声地问,你咋来了?和他很熟么?等等等等白选蓦然瞪圆眼睛,却又迅速闭紧,呼吸刹那就变得急促起来。
她想到了她的脸色不受控制的发白,她感觉到对面无瑕父亲的目光如一座大山般压得她立时喘不过气来。
是他皮皮曾经提过的大能者就是他看样子是反应过来了。
无瑕父亲低笑了两声,和蔼地问,你定然知道‘难得糊涂’是什么意思吧?苦涩地笑,白选如潮涌的剧烈情绪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反而出人意表地平复下来。
身旁坐着一个将自己从内到外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人,她害怕,但是也莫名轻松。
是。
这是郑板桥的名言。
她轻声回答。
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清楚,除了伤心没有好处。
这个小家伙在你死前——我说的是你的上一世——等了很久,积聚了很久的力量,就为了救你一命。
那时,你头顶的寿数半白半黑。
白是活,黑是死。
机率一半一半。
吸了口凉气,白选忍不住去看皮皮。
皮皮眯缝着眼睛对她直笑,乐呵呵地说:那时的灵气还算足啦,要不然我也没办法救你。
但那时我毕竟只是真灵状态,所以你的寿数才不确定,最后也只能捞出你的魂。
白选抱起皮皮,吻了吻它,满含感激地说:谢谢皮皮伸出舌头舔了舔白选的脸颊,轻声道:你肯为了我放弃镜子,这证明我没有救错人。
眼圈一红,白选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和皮皮亲昵了片刻,她才鼓足勇气看向身侧的男人,恭敬地问:伯父,您的意思我想是,在末世来临之前,您就已经知道我有可能活下去。
您是不是……看得见我的寿数?这个世间的生灵,我不能明确寿数的很少。
对方云淡风轻回答,所以当初我只救确定能活下去的生灵。
那些注定要死的,哪怕前一秒救了,下一秒钟他也可能被噎死。
至于你这类生死两可的,除非有变数出现,否则我同样不予理会。
你的前世,变数即是这小家伙。
分明相隔不过两米,但是无瑕父亲却好像坐在两百米外。
以白选现在的视力只能看清他的身体轮廊,却无法分辨他的长相,哪怕此时正视。
但是他的衣袍,她又瞧得真切,就连那些细小褶皱都一清二楚。
这种看似亲近实则疏远的态度,是否也说明对方的心情?另外,无瑕父亲的语气虽然很是温和,可是话里话外却又透着令人心寒的阵阵凉意。
白璧无瑕和他的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无瑕从内到外都是暖融融的,但是他的父亲却给白选外在和善、内心却冷漠的感觉。
想了想,白选涩声问道:您反对无瑕和我在一起,可是因为我的寿数?皮皮不安地在她怀里扭动,也眼巴巴地盯着无瑕的父亲。
是个聪明孩子无瑕父亲平淡地夸了一声,语气没有多大起伏地说,今生你的寿数仍然不明确。
世间总有些生灵受到眷顾,譬如幸运的你。
即便生死两可,总比被命运直接判定为死亡要好。
他的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悠扬曼妙,却又带着风霜雷电,你的二十三岁,是个大槛。
只要你能活到天舟历七十四年四月六日凌晨,我就认可你自保的能力,把无瑕长达千载万年的寿命交给你。
他似乎在笑,听来竟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但是今生你的寿数绝大部分地方都是锅底黑,说明上天也不看好你这次的运气。
小家伙能帮你一次,可未必能帮第二次。
哪怕我给了你保命机会,锅底黑也不曾退后一点点。
这就说明,镜子对你的命运没用。
没有宝镜护身,前几次你也不会有事。
白选紧紧闭上眼睛,努力平抑起伏心潮。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睁眼平静问道:还请教您,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往死亡更近的命运?当然不是。
黑多白少,但总归还有一点白,这就有希望。
前世,你的变数是这个小家伙。
今生你有没有变数,变数是什么,现在还无人知晓。
但是你要明白,身涉险境的次数过多,寿命全黑的可能性当然也就更大。
当然,我的意思并非是说你一事不做就能免祸。
需知,哪怕人在家中安坐,命里免不了的祸也会找上门来。
世事变幻无常,就算是我也看不透。
无瑕父亲看向皮皮,揶揄道,总有些人有些宝物不会被你们吃得死死的,小家伙你可尝到苦头了?皮皮眼里掠过余悸,爪子扒拉着白选的手指,郁闷地嘀咕:陛下,那个破柜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笑了两声,无瑕父亲解释说: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西方的大能者去往灵界之前留下的宝物。
虽然限定特殊人群才能使用,其威能也打了折扣,但是比起你藏起来的小剑小虫可要厉害多了。
我说那俩怎么没自爆,是您阻止了吧?皮皮又问。
加隆有约柜,当然不会玩自爆。
华胥九德确实为我阻止,可惜钟家小姑娘和万休小和尚的寿数已尽。
无瑕父亲与皮皮说话的语气又要轻松和气几分,但说起这种生死之事仍然有止不住的漠然。
被晾在旁边的白选一直处于失神当中,难怪无瑕的父亲会说要让自己心悦诚服、心甘情愿。
她的未来注定要在生死之间走上一遭,她凭什么拖累白璧无瑕?难得糊涂,好一个难得糊涂镜子稀里糊涂地碎了,稀里糊涂地了断这段感情,反倒真是好事。
第三十四章一枪锥心蚀骨断魂(十月欠更之一)十月份欠四章加更,这是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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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得糊涂,还是死个明白。
白选向来选择后者,但是白璧无瑕父亲的话却让她痛苦地觉得自己就是在找虐。
有些事情果然还是糊涂些好挨过去,现在她该怎么办?二十三岁,整整一年,黑如锅底只有一点点白。
这位被皮皮衷心敬仰的大能者断言,白选很有可能活不到二十四周岁的那天。
那么,她和白璧无瑕的感情究竟有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真是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
镜子碎了第三面的那一刻,白选在心里发疯地喊,只有我们自己才能结束自己的感情。
现在,这个选择权果然交到她手上。
静寂室内只有她一个人,就连皮皮都被白璧无瑕的父亲带走。
他说,你想清楚,不同的选择将会导致不同的道路不同的后果。
是继续留着那面没用的镜子把无瑕往更深的坑里拉;还是慧剑斩情丝干脆了断,等你活过二十四岁再重续前缘?无论你选哪种,只要你能活过二十四岁,我都信守诺言。
说得很好很动听。
白选忽然苦笑,但是真要信了这位当父亲的话,就算以后她能和白璧无瑕在一起,选择的如果是前面那条路,未来也难说能否会如意。
很简单,若是为无瑕好,她就应该举剑断情,过了生死关再续前缘。
谁都知道一个道理——长痛不如短痛。
而且,她听出了无瑕父亲没有说出口的话。
只要碎了镜子,他就有把握让无瑕不再记得自己。
但是若她撑到了二十四岁,他又能让无瑕重拾记忆。
白选轻轻叹了口气,她还有选择吗?这样的选择题,其实不难。
难的是,她要怎么向白璧无瑕解释。
不解释?不行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觉得就这段感情的处理虽然自己已经拿定了主意,但是至少要告诉他一声儿。
只要白璧无瑕不是小孩子,他就应该理智冷静地选择,因为他和她再无别的路可以走。
定定地坐了很久,久到日头偏西,白选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这才艰难地召唤出镜子。
离开行宫前,她曾给白璧无瑕留书一封,将两个人的处境详细讲清楚。
无瑕不是无事干的闲汉,不能总是跟在女人后面当跟屁虫。
只有两个人一起努力,一起改变反对者的意见,才能在日后得到祝福,有祝福的婚姻不凄凉不遗憾。
可是现在,双方都有不可轻易跨越的障碍,而且这障碍还是白选这边的更强大。
她是个活了两世的成年人,当然要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问题。
现在分离,如果是为了以后毫无障碍地重聚,很值得。
就算她跨不去那个槛,只要没有把白璧无瑕坑得更惨,她哪怕真的死了也会心安。
人活一世,不就图个死时能安心闭眼吗?回想自己前世今生,所作所为都求良心安逸。
白选在等待镜子有反应的时间里突然想:无瑕的父亲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选第二条路?因为良知,因为我对无瑕确有真情。
虽然看不清无瑕父亲的面容,但是她能感觉到对方那两道如雪山冰水般清冽的目光把自己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洞察人心的能力实在太可怕了,只需一眼就让人浑身冷战。
如水银亮光芒溢出镜面,白选伤感地抚摸着触手温润的镜框,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镜面澄澈无垢,被白选用咒语放至最大,白璧无瑕出现在她眼前。
四目相对,二人尽皆无言。
从眼神中,她和他都读出了某些东西。
彼此第一时间清楚对方知道了一些事情,并且做出了决定。
二人慢慢滑坐在地。
父亲答应我,只要我不借助任何外力,完全依靠我对你的感情能在你二十四岁之前找到回忆,就亲自给我们举行同生共死结契仪式。
我的寿数已经确认很长很长,只要我是你今生的变数,你就死不了就算我救不了你,我们不能活在一起,那也得死在一处白璧无瑕率先开口,嘴角噙着淡然浅笑,看向白选总是灼灼有光的眼神此时却分外平静。
不行白选果断反对,我不会答应。
除非我撑过了二十四岁,否则我不会和你举行这个仪式。
你是不是我的变数,这谁也不知道,更不能肯定。
我不能为了一个可能就拿你的命去冒险何况,傻孩子,你爹妈你的属下都不会同意。
你爹是骗你的,他为了你撒这么个谎算得了什么?小乖白璧无瑕愤怒大吼,你为什么不让我与你同死?难道你以为,在你死了以后,我还可以和别的女人一起生活?只要我的修为日渐精进,我总会想起这些事情。
那时若我真的有妻有子,你让我如何面对?让我情何以堪?为了绵延后嗣,我是一定会成家的白选木然回答:我相信时间会改变想法,我还相信现实能让人妥协,我更相信我了解的白璧无瑕不是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你比我清楚我们不是活在真空里,哪怕痛苦,该走的路也必须走完。
时过境迁,也许当你再次想起我的时候,我只是很淡的一抹影子。
而且我可以肯定,你愿意娶的女人只会是你爱的人。
深吸一口气,白选继续如连珠箭一般说道:我不想死不瞑目,你要真为我好,就不要给我负担。
乖乖的,你好好过这几年。
二十四岁时如果我还活着,我就去找你记住,在我二十四岁之前,你不可以爱上别人,更不可以结婚生孩子你要等着我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白璧无瑕看见自己此时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表情。
小乖,小乖白璧无瑕在镜子那边不停呢喃。
白选纵然不看,也能知道他此时如自己一样,满眼满脸的痛苦之色。
但是人生就是这么混蛋,不让你好好活,不让你好好爱,非要整出七扭八拐的剧情让你去走完。
你能怎么办?用力把泪水抹去,白选缓缓抬头,怔然凝视白璧无瑕脸上闪烁着彩色光华的眼泪。
彩色泪珠不停变幻着迷离光泽,静静地从他眼里落在镜面上。
它们刻出两道深深的痕迹,蜿蜒而下,似要将镜面划破,奔向另一方。
——无声悲泣,只因疼痛在心。
心不能发声,唯有借助混合本命精血的泪珠才能告诉你,心疼欲碎。
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变数,至少从今而后,我非要活下去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这样,哪怕我已经走向了黄泉道,也会多出一只手拉住我。
白选靠在镜面上,抚摸镜子里白璧无瑕流泪的双眼,微笑说道,为了你,我会很努力很用力地活下去这场和命运的比赛,我会赢我一定要赢好为了我,你要很努力很用力地活下去白璧无瑕含泪而笑,哽咽着说,爹的法力实在太强大,我不知道自己多久能想起你来,这不是光靠努力用力就能改变的事情。
他们都说我只是一时冲动,只是在合适的时间遇见了你。
但是我相信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我会靠自己想起你来如果你来找我时,我还不记得你,你一定要一巴掌打醒我。
我会把你打成猪头,然后把你抢回家当压寨夫君。
白选带着浓重的鼻音故作凶狠地说。
白璧无瑕展颜微笑,彩色泪珠却依旧一串串安静流淌。
他将脸颊与白选的相叠,喃喃低语:你的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二十三岁生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存在沈闲这里,你要记得每年生日的时候去拿。
如果这几年当中的某一年我就想起你来,我会来找你。
到时候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迟疑了片刻,白选点头,却又坚定地说道:但是在我二十四岁之前,我绝不和你缔结契约。
白璧无瑕对此事保持同样执拗的态度,闻言咬牙不说话。
白选沉默数秒后柔声说:无瑕,亲亲。
她将自己的唇凑在镜面上,睁大眼睛看着白璧无瑕。
镜子那边白璧无瑕身体一颤,就连在镜面上流淌的泪珠都改变了轨迹,歪歪斜斜划出一道新的刻痕。
他呆滞很久才缓缓垂下头,仔细找到白选嘴唇的位置,很准确地贴上去。
尽管根本感觉不到对方嘴唇的温度,在二人脸上却依然出现甜蜜表情。
心里苦到了极处,但为了让对面那个人能安然踏上征程,她和他都给予了对方最美好的回忆。
悄悄撩起眼帘,白选看见白璧无瑕垂落的眼睫柔顺贴于镜面,他在很专注地亲吻。
她悄悄从腰间拔出小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泪水夺眶而出之时,她含泪低语:我爱你手指扣动了钣机,宝镜以比湮灭死光还要快上百倍的速度化为流光变成小圆镜挡在枪口面前。
小手枪无力落地,白选跌坐在地上,仰面看着无数溢彩流光从破碎的小圆镜里喷发出来。
她好像听见有谁在悲伤大哭,看见第一面镜碎时由光线勾勒出的白璧无瑕还不曾成形就崩溃。
也许有某种执念死咬牙不肯放弃,那虚幻的人像一次次试图拼聚,却又一次次化为漫天光点。
光点越来越少,色泽越来越黯淡。
当最后由十几粒光点组成的粗糙人像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白选心中大恸,伏地号啕大哭。
一枪锥心蚀骨断魂,盼来日以情为丝为线,缝心合骨接魂。